江似霰应了,又问她:“你觉得这个放哪里比较好?”
江轶回答说:“放床头吧。”
江似霰弯腰,就把礼物放在了床头。宁文茵见她们两个交谈结束,舀了一勺饭递到江轶的嘴边,笑着说:“好了,你们两个别再聊了。小轶快点吃饭,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江轶被塞了一口饭,吃得满满当当。她看了眼面前极其温柔的宁文茵,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江似霰,忽而看到她的神情稍稍别扭起来,双眼一亮。
哎呀,江似霰吃醋了!
吃多点吃多点,把她当成来抢母爱的幼稚小孩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江轶朝宁文茵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宁姨,宁姨给我做的饭超好吃。”
宁文茵愣了一下,才弯着眼睛笑:“现在才想起来夸我啊。好吃你就多吃点吧。”宁文茵说着又给江轶塞了一大勺。
接下来,宁文茵还给江轶灌了一大盅汤。等江轶吃饱之后,宁文茵才带着江似霰回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似霰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座上,想着江轶刚才说的话,迟疑了一会问:“妈妈下周有空的话,可以教我做饭吗?”
宁文茵偏头,有些惊讶低看着女儿:“霰霰想要学做饭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做美食可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呢。”
江似霰点点头,表示了认可。她想起江轶刚才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觉得大概每一个人都愿意给她做饭吃。毕竟,她那样的神情,太能给厨师带来成就感了。
兴许是晚餐吃撑了,江轶在宁文茵走后打开手机玩了会基建游戏。结果玩着玩着,心思就飘到了一边的茶几上。
她扭头,看着放在茶几上那几本醒目的练习册和语文书,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认命一般从床上下来,单手拎着课本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写作业。
算了算了,她就是忍不了有事情没做完的人。江似霰既然都把作业带过来了,她还是写了吧。
江轶单手翻开课本,瞬间看到自己原先空白的书里,落下了不少行字迹清隽的手写笔记。江轶顿了顿,忽然意识到那是江似霰的笔迹。
果不其然,翻开最新学到的课文里,江似霰给她夹了一张便签:“笔记我帮你做好了,要背诵的课文是第三段第五段还有最后一段。”
很简单的一段话,却充分表明了江似霰是一个多么细致温柔的人。
江轶单手摩挲着标签上的字,愣愣的发呆。
要是这不是穿书,江似霰也不是那个和她命运相连,让她有可能成为早死白月光的人,江轶觉得自己一定会无法抑制地亲近对方。
成绩好,会体贴人,细致温柔,还长得好看。谁能拒绝这种小仙女呢?反正江轶是不能的。
江轶有些惆怅。
但她只是失落了一秒,就连忙抬手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说:“振作点!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人,连小命都丢掉。虽然很可惜,但还是让江似霰成为她人生里的过客吧。
江轶打定主意,开始写作业。
等她差不多写完物理作业的时候,江琼华才拎着晚餐从公司回来。
一进病房门口,她就看到绑着石膏的江轶趴在茶几上写作业,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琼华看着自己勤奋的女儿,有点心酸又有点骄傲,就连脚步声都轻了很多。她蹑手蹑脚地进来,将食物放在自己的餐桌上,扭头看着江轶说:“江轶你饿不饿?我买了吃的,先别写了,先吃点东西吧。”
她说完,又有些愧疚地说:“我今天下午开了个会,回来得有点晚了……”
江轶早就听到她的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怎么在意地说:“没关系,宁姨下午给我做饭了,江似霰还给我带了作业。”
江轶顿了顿:“我吃的很饱,你自己吃吧。”
江琼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她好一会才说:“好,那我吃饭,就不打扰你了。”
江琼华说着,背过身去开始解自己的外卖。解着解着,她看着满桌的饭菜,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她叹口气,扭过头看着江轶,有些复杂地问了一句:“江轶,你是不是觉得来我这里,我对你很不好?”
江轶简直莫名其妙,她从作业中抬头,看向江琼华反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起这个?你又不短我吃短我喝,又没虐待我,这不是很好吗?”
江琼华顿了顿,有些迟疑,但还是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怎么不愿意喊我妈妈?”
江轶被她噎死了。她深吸一口气,和江琼华说:“我觉得,好不好不能这么算的。喊妈妈……是每个婴儿的本能。但我不是小孩了……”
江轶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很艰难,但她又不想江琼华有所误会,辜负对她好的人。江轶顿了顿,说:“你得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人与人之间是互相驯化的,我们……都需要去培养一段时间,你说对吧?”
江琼华是一个大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江轶的意思。她知道江轶某方面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对于她这番话还是有些意外。
江琼华点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
江轶见她别别扭扭地转身继续拆外卖盒,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当然,你现在要是和宁姨结婚了,说不定我就愿意了。”
求求了,快点帮帮忙,救救苦命的孩子吧。
江琼华背过身轻哼了一句:“说的容易,你以为是我不想结婚吗?”
江轶了然:“好的,我明白了,是宁姨不想嫁给你。”
这就戳到江琼华的痛点了,江琼华被她噎死:“你有时候要是少说一点话,说不定会更可爱。”
江轶懒得理她,她又不想做个可爱小孩,那还是算了吧。
第22章
第二天傍晚,江似霰又带了一份新的作业过来。
宁文茵猜到江似霰会来,索性准备了三个人的晚餐,等江似霰到的时候,母女两人一起陪着江轶吃饭。
晚饭过后,江似霰还顺便给江轶检查了一下昨天的作业。江似霰奇异地发现,江轶的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百。而且,江轶还把之后的内容给预习了。
江似霰翻着练习册,抿唇夸赞了一句:“挺厉害的。”她知道江轶以前的成绩不错,如今看来是自学能力很不错。
江轶得了她一句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不能展现出来,只好岔开话题:“好了,先和我说说今天要做什么吧。
江似霰就把今天的作业告诉了她。
江轶听了,准备写点作业消消食。
宁文茵替她把练习册摆好,转头看了女儿一眼,问:“霰霰的作业也带过来了吗?要是带来,和小轶一起写完再回去吧。不然开车回家也有些时间,回去再写也很麻烦。”
江似霰的确带了作业本,她有些犹豫地看了江轶一眼,江轶有些莫名其妙:“你带了作业就写呗,这里那么大地方,你总不会找不到地方写吧?”
江似霰轻轻问她:“不会吵到你吗?”
江轶咬着笔头,单手翻开练习册,一边看题一边嘟囔:“不会,你不出声就行了。”
江似霰点点头,决定听从母亲的意思,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在病房里的茶几上摊开,坐在地上开始写作业。
她们一个人在床上,一个人在床下沙发的茶几前,各自忙碌。
坐在沙发上的宁文茵看着这两个孩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想,要是当初自己的那个孩子没有意外失去,现在江似霰会有一个妹妹,也会带着妹妹写作业了吧。
宁文茵有些感慨。她趁着两个孩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了她们一起写作业的照片,小心保存了下来。
江轶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江似霰都会带着作业过来。她和宁文茵一起陪着江轶吃饭,写作业,直到江琼华过来后,她们才回家。
在得到这种悉心照顾之后,平心而论,江轶很难无动于衷。她感激宁文茵,可同时对江似霰的感官很复杂。她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去面对她,哪怕是出于感恩,江似霰对她也实在是太友好了。
江轶又不是有病,不可能一直对自己友好的人恶语相向。哪怕自己可能会因为江似霰英年早逝,但这种虚无缥缈的未来在江似霰的友好之下,让江轶的坚持似乎越来越无力。
江轶意识到这一点时,都过去一周了!
再一次和江似霰吃完饭,甚至被对方夹菜的时候,江轶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命运给她的“糖衣炮弹”!是“穿越之神”要将她带入死亡的诱惑之歌!
江轶幡然醒悟,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击溃。不要因为江似霰是个温柔的人,就忘记自己英年早逝的命运啊!
她要时刻牢记:远离江似霰,苟住自己小命。
因此在这一顿晚饭过后,江轶趁着宁文茵去接电话的时间,看着江似霰十分艰难地开口:“我听说我们学校有个开学月考,是不是快要到了?”
江似霰正在收拾笔记,抬头看了江轶一眼:“嗯,下周就是了。医生说你的手还得观察几天,下周不一定能参加考试,你可以不用参加考试的。”
江轶心想,我才不是担心参不参加考试的问题,而是我快被糖衣炮弹所俘虏了!
江轶点点头说:“那好吧。考试不是很重要吗?那明天你就在家好好复习,以后不用来医院找我了。”
江似霰顿了顿,说:“可是你……”
江轶见她犹豫连忙说说:“没有可是。而且你天天来,我心理压力也挺大的。我知道你给我带作业,来陪我写作业,是觉得我的手受伤是因为你。”
话一旦开了口,就会越说越顺:“可是那天不是你在外边,换成秦妙妙或者是其他人,我都是一个反应。”
“我的手受伤只是个意外,不是你或者是其他人造成的。你不用这么天天过来的……”
江似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虽然能想明白不少事情,但在某些时候又显得不太灵光。她的阅历尚浅,年岁也略有些稚嫩,还不足以从容面对很多事情。
比如她之前对江轶好奇,但除了想知道江轶更多的反应,却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再比如现在,她也没办法和江轶好好解释,自己不仅仅是感激而已。她只是看着江轶吃饭,也有些开心。
江似霰偏头,看到秦妙妙的那一份礼物仍旧摆放在床头,没有拆开的迹象。她抿唇,心理有些复杂。
江似霰沉默了一会,反问她:“我来医院,你会觉得有负担对吗?”
江轶点头:“嗯。因为如果是表达感激的话,宁姨为我做了那么多天饭,已经足够抵消那天我在马场上的举手之劳了。”
江轶说得清楚,江似霰也不好再说什么。她顿了顿:“那你作业怎么办?”
江轶用能动的手指了指前面茶几上摊开的练习册,说:“不是都在这里了吗?要是有新作业,你就短信告诉我不就行了。”
江似霰抿唇,好一会才无奈地说:“江轶,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她们认识了那么久,双方都没有加对方的社交帐号,她根本没办法联系江轶。
江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了想单手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界面,让江似霰扫她:“那你加我微信吧,作业你就微信我吧。”
江似霰点点头,打开手机扫了江轶的微信,应了声好。
很快,接了个电话后的宁文茵回来,有些愧疚地和江轶说:“小轶,宁姨有个邀请推不掉,周五那天不能给你做饭了,不好意思啊。”
江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十分羞赧地说:“没事啦宁姨,你都陪了我快十天了,我蹭吃蹭喝那么久,都没有好好谢你。你有事就去忙不用在意我的。”
讲道理,要不是宁文茵做的饭好吃,江轶又贪吃,她真的没办法厚脸皮让宁文茵给她做那么久的饭。
宁文茵抬手摸了摸江轶的脑袋,哄她说:“那宁姨明天给你做大餐。”
江轶高兴的双眼冒星星:“好!”
在旁的江似霰看着她们的互动,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
很快,宁文茵带着江似霰离开。
坐在床上的江轶望着江似霰离去的背影,想着明天不用和她相处了,就觉得十分开心。
可是当江似霰的身影离去,从长廊上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一股莫大的惆怅笼罩在江轶心间。她抬起能动的那只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皱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她想了一会,索性不想了。接着愉快地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高兴地玩起了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加班结束的江琼华回到了医院。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轶收到了一条微信。
“晚安。”
名为江似霰的人,通过微信给她发了第一条问候。正在玩游戏的江轶退出了界面,犹豫了一会,敲打了两个字回去:“晚安。”
打完这两个字,江轶收了手机,躺在了床上。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觉得自己的手痒得难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思来想去,江轶下定了决心: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之后的几天,江似霰果然没有在来找她,只是通过微信给她发送了作业内容。
但是周五的傍晚,江似霰拎着食盒,敲开了江轶的病房大门。
江轶单手挂着石膏,从床上蹦蹦跳跳下来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江似霰时,整个人都呆了:“你怎么过来了?”
江似霰笑了一下,举着手里的餐盒说:“给你带饭。”
“妈妈说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在医院,所以我就过来了。”
周五晚上,宁文茵和江琼华要去参加一个饭局,原本江琼华是让小助理来陪江轶的。可是江似霰听说了之后,觉得自己来江轶可能会更容易接受点,所以就自告奋勇地过来了。
江轶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江似霰觉得她可能不太高兴,有些忐忑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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