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了。”小罗扭头看了看时舟摇,“今年都二十四了,小时哥二十一岁我就认识他了。”
“三年多?”Lily沉吟了一下,“那时间也不短了。”言外之意,这么久了没扑腾出一点儿水花,照这个脸和演技,怎么着也不至于。
“姐你不知道,”小罗压低声音给Lily说,“我哥三年前出了场车祸,差点儿没醒过来。半年前才……”
Lily看着小罗的眼睛,又看了眼外面终于过了的那条,想明白了刚才心里的疑惑。她叹了口气说:“不太走运。”
在娱乐圈年轻就是资本和命,最黄金的年龄段错过了,以后自然是可想而知的难。
“小时哥其实可优秀了。”小罗低着头慢慢地说,“他考进学校那会儿是专业第一,本来能去z戏的分数。会的东西也可多了,唱歌弹琴,运动神经以前也特别好,只不过现在不太行了……”
“还会唱歌啊?”Lily侧头笑了笑,“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他那会儿差点去学音乐了,后来被表演系给要走了,他还有点儿昆曲功底。我哥嗓子好,你没见他从来不抽烟不吃辣,可宝贝他的嗓子了。”
“果然是个宝贝。”Lily说,“你们景哥这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怎么发现他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小时哥呢。不过后来听他说起过是景哥主动联系的他,好像他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小罗有点儿好奇地看着Lily,突然问,“姐,你和景哥……?”
Lily看了他一眼:“你还挖我八卦啊,我都三十多的人了。他以前是我学长,都是大学时候的事儿了,我那时候年少无知追过他一阵子,别看我了,现在早不喜欢了。圈里人尽瞎传,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传了多少年了都。”
“啊。”小罗讪讪,“景哥大学不是z戏的么?”
“我也是啊。”Lily说,“我是表演系的。”
小罗瞪大了眼睛看她,刚才那一幕真不是错觉,他是真觉得Lily那么站着像个电影镜头,没想到她竟然是学表演的,“那怎么……”
“演过两部戏,后来转行了。圈子这么大干啥不行啊,又不是非要挤着当演员。”
小罗觉得有点失落:“你不当明星可惜了姐。”
Lily笑了几声:“以前也有人给我这么说过。”
“……那怎么后来没继续当?”
Lily把烟头摁灭,轻轻呼出口烟气:“这个圈子对女演员似乎总有许多偏见和约束。”Lily没再说下去,侧了侧头说,“小时这条拍完了,你赶紧过去。”
小罗“啊”了一声,赶紧抱着衣服朝那边跑了。
一镜镜重来,众人忙活了整个晚上,一场戏拍了一个通宵,到了黎明眼看光线要上来了,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镜头。
雨还没停,啄木鸟在莫宇白身前蹲下来,问他陈路是怎么回事。
莫宇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身上的伤口和血迹被雨水冲刷殆尽。他哑着嗓子承认陈路是自己曾经的爱人。
啄木鸟盯着他说,你最近出错太多了。
莫宇白哑声说再也不会了,只要他们这次放过陈路。
莫宇白从前是相当优秀的警察,强悍的个人能力和反侦查能力正是毒贩们十分需要的,两年前和警方的对峙中擒获莫宇白后他们留了他一命。
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警察也不例外。莫宇白为保命同意加入他们,两年多来从未出过错,忠实得像一条狗。
啄木鸟是个狠角色,为了避免毒贩们内部斗争的报复,干脆一了百了让自己的妻儿都染上毒品,以确保自己不会被威胁。
他无法理解莫宇白对于旧情人的仁慈和一个莫不相关孩童的善意,但他欣赏莫宇白的能力,选择包庇他,因为一旦被上面知道莫宇白必定难逃一死。
啄木鸟走后,莫宇白艰难起身,拖着一身是伤的身体,最终又迈向了那黑暗难测的雨幕深渊。
终于收工,喷雨器停了水,各组人员们迅速收东西撤机器。
时舟摇和盛帘招淋得最惨,其他人好歹打着伞演,他俩是直接淋。
小罗赶紧拿了条薄毯让时舟摇裹在身上,时舟摇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和导演摄像们说过辛苦,头昏昏沉沉地上了车。
上车前他下意识满场找另一个人的身影,没瞧见盛帘招。他淋得比自己还久,连续一个晚上,这会儿不知怎么样了。
回到车上,小罗挑出套干衣服让时舟摇换上。时舟摇接过毛衣,解开扣子脱衬衫,车门突然被敲了几下。
小罗喊了声“等下”,回头看了看还在换衣服的时舟摇。
时舟摇正光着上半身拿干毛巾擦水,抬头说:“没事,脱了个上衣而已,你开吧。”
小罗起身拉开车门,就见盛帘招站在车门外。
“帘招哥?”小罗有些吃惊地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时舟摇也愣了愣,停下动作看向门口。盛帘招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有头发还是湿的,像刚洗过澡一样湿漉漉耷拉着。
盛帘招站在车门口问:“能进来么?”
小罗赶忙点头,让开门:“能,当然能,进来吧帘招哥。”
盛帘招扶着门框上了车,走进来径直坐在时舟摇旁边。时舟摇还光着上半身,突然紧张得连动作都慢了几拍。
盛帘招倒是毫不在意一样,看了眼时舟摇,偏头对小罗说:“车里暖风再调高点,有吹风机吗?”
“有的有的。”小罗去翻找一通,递来了吹风机,然后出去给两人倒热水了。
司机还没来,小罗也下去了,车门一关上,车里就剩了两个人。
时舟摇猛打了几个喷嚏,赶紧把毛衣套上了。
盛帘招垂眼看他换衣服,也不说明来意,等他换完后开了吹风机把头发吹成半干,又看向他:“我帮你吹?”
时舟摇忙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自己来自己来。”
盛帘招索性支着头看他吹头发,时舟摇被盯得发毛,转头看他:“我……脸没擦干净?”
“没有。”
时舟摇又继续吹头发,但感觉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还没离开,又转回头去:“我今天没演好?”
“挺好的。”
时舟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你看我干什么?”
盛帘招闻言笑了下,悠悠道:“看你自己给自己吹头发是什么样。”
时舟摇又窘得说不出话。盛帘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以前只要在一起都是盛帘招拿着吹风机强硬地给他吹头发。他自己懒得吹,次次让它自然风干,有时候不等干了就去睡觉,第二天起来一准头疼。
一来二去间,导致时舟摇吹头发的技能十分低下。
盛帘招看他吹了半天还没吹好,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摸了一把他后脑勺:“这儿还湿一大片。”
也不知道是怎么吹的,早干了的地方还对着风口吹个没完,没干的地方倒好,从始至终一点雨露都没沾到。
时舟摇心虚,又去吹后面那块湿发。刚把吹风机举到后面,感觉到一只手自他侧颈绕了过来,从他手上拿走了吹风机。
接着一阵温和的暖风扑上后脑勺,一只手覆了上来,随着暖风轻轻给他拨着头发。
时舟摇都能感觉到盛帘招坐起了身,为方便吹头发向他靠近了许多。那道熟悉低沉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时舟摇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对方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本想装安静如鸡,可下一秒就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拨着他头发的那只手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就从后搭上了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盛帘招的声音低低传来:“头这么烫,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戏中戏是不是太多了orz,但是怎么删减都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喜欢看就直接跳过叭。
第22章
时舟摇吸了吸鼻子,偏头躲了一下他的手:“没事儿,不是感冒,就是淋雨淋的。”
盛帘招没说话,收回手继续给他吹头发,吹完了收起吹风机,又给他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时舟摇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头早已经昏昏沉沉,重得直往下掉。将睡不睡间,眼角瞥见盛帘招坐着拿出手机开始看,他想了想开口问:“……盛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盛帘招头也没抬:“没事。”
“那……”那你怎么还坐着不走?
时舟摇换了个柔和含蓄的问法:“那你怎么不回你车上,早点回去休息,晚上还上工呢。”
盛帘招“嗯”了声说:“车出了点儿小毛病,司机开去修了。蹭你车回去,行么?”
时舟摇没理由拒绝,但还是觉得奇怪——去修车顺路把他送回酒店也行啊,况且衣服都回车上换了,再大老远绕来他车上坐回去……不嫌麻烦么?
车里暖气开得正舒服,时舟摇实在想睡觉,也顾不得关怀客人,不一会儿窝在座位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车子开动了,大概是路上走了一段时间,然后……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他没给面子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然后……自己好像身体腾空被抱起来了,等彻底感到睡得舒坦时,自己已经在一张床上躺着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发烧了,我那里有常备药,等会儿回去拿过来。”
“不用不用了,我出去买就行,哥你也累了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不用舍近求远。你回去睡吧,我来照顾他。”
……
时舟摇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嗓子又干又痒,鼻子也不通气,在床上翻了个身,难受得要死要活。
他咕哝着从被子里爬起来,下意识去够床头柜找水喝,还没等手伸过去,就被塞了一个温热的水杯。
他低头愣了愣,也不管哪来的,先解了近渴再说,拿着杯子仰头往里灌。竟然还是蜂蜜水,甜甜腻腻的正好润嗓子。
一口气喝掉半杯,等他喝完抬起头,看到盛帘招正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他。见他停下了,盛帘招又探身递过来什么东西:“伸手。”
时舟摇下意识摊开手掌去接,几颗胶囊被放在手心,盛帘招说:“别都喝完,把药一起吃了。”
时舟摇觉出自己这是感冒了,乖顺地吞了药,又咕噜咕噜咽下两口水。
盛帘招这才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放一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没那么厉害了,头还疼吗?”
靠得太近了,时舟摇能听到对方沉稳的心跳。
大概是生病了就没由来的脆弱,他很想离那胸膛更近一些,对方心跳声好像有力度地包裹着他,让人觉得心安。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盛帘招的喉结上,不由盯着发了会儿怔,然后才摇摇头:“不疼了。”摇头的时候感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蹭到了盛帘招的下颌,他看到那突出的喉结明显滚了滚。
他们早上就下工了,时舟摇又转头看了眼窗户,外面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这么说自己岂不是耽误了盛帘招将近一天的休息时间?
没记错的话,盛帘招晚上还有戏。他通告很多,忙得很。熬了一晚上下工白天却没赶上休息,这……
时舟摇不好意思地又吸了吸鼻子说:“耽误你时间了,其实让小罗陪我就行。”
盛帘招垂眼没接他的话,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应该是到点要赶过去了,他站起来说:“没戏就好好休息别乱跑,药放在桌上按时吃,我估计要拍到明天早上,明天回来检查你吃药情况,别偷懒少吃。”
时舟摇低头“嗯”了声:“谢谢。”
盛帘招往门口走着的脚步声顿了顿,声音忽然传来:“别和我说谢谢。”
还没待时舟摇再说什么,房间的门就被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时舟摇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洗个澡,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换过了,身上也没有淋雨后黏腻的不舒服,好像被水擦过一遍。
他低低说了声:“……操。”
一阵避无可避又难以言说的尴尬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火速冲澡出来,躺在床上发愣。
也不是没被看过,但陌生人之间看一看、朋友之间看一看和情侣之间看一看……那能一样吗?
时舟摇想起高中时候学校的公共大澡堂子,每到周六晚上尤其热闹,放了学的男生们勾肩搭背拎着东西去洗澡。
现在回想起来,洗个澡都要成群结队的,简直是有毛病。
男生腻歪起来有时候还真不亚于女生,就像他们不理解女生们为什么上个厕所都要拉着手去,女生们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洗个澡都要结伴儿去。
他那会儿还使劲撺掇过盛帘招一起去,不过一次也没去成。
刚进学校,一宿舍四个人,三个勾搭着要去洗澡,顺便借此联络感情。正在看书的盛帘招淡淡看了眼他们,说:“你们先去吧。”
啧,这一看就是在家里金贵惯了的少爷,从小没进过大澡堂。
时舟摇走在去澡堂的路上和其他两个打了个赌,赌盛帘招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去洗澡。
另外两个说不见得,盛帘招一看就爱干净,在“干净”和“洗公共澡堂”之间肯定会选干净。
时舟摇那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阅人无数,甭管他高冷挂的还是羞涩型的,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在想什么。
结果他们几人洗完澡走出澡堂大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拎着篮准备进门的盛帘招。
时舟摇骂了句“我操”,这是他阅人生涯的第一次滑铁卢,然后乖乖请一宿舍人吃了顿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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