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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没事吧？”尹圆将闻人笑半搂在怀里，看她的腿。
闻人笑惊魂未定，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虽然被尹圆护在怀里，可她依旧觉得天旋地转，一时说不出话来，双手抱着尹圆的腰瑟瑟发抖。
尹圆心里有了一分愧疚，让堂堂鬼王大人沦落至此，实在是对不住。不过对不住的是“自己”，这点愧疚就当它不存在吧。
“没伤到骨头吧？”尹圆伸手去摸了摸闻人笑的脚踝等处。
闻人笑摇了摇头，虽然她现在全身都痛，可因为有尹圆护着，并没有撞到哪里。
“组长，你解决掉那个厉鬼了？你怎么和我一起摔下来了？”
随后她想到，难道组长的鬼力用尽了？
尹圆一脸愧疚，直接略过了厉鬼的问题，“鬼力刚好用完了，”她向斜坡上看了看，“没有鬼力怕是上不去了，先给所里发消息求救吧。”
闻人笑摸出手机，“好，还好手机没摔到，”她刚解锁了屏幕，“组长没信号，你的有吗？”
尹圆也正看着手机，她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一样。”
闻人笑愣住，“组长，”她想问手机碎了，你还好吗？
“用传讯符吧，”尹圆对闻人笑伸出手。
闻人笑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低头去摸口袋里的传讯符，摸了半天，神色慌张，“好，好像不见了。”
尹圆心知肚明传讯符不在闻人笑的手里，嘴上还是认真说，“再找找。”
闻人笑又仔细翻找了一遍，“没，没有。”
尹圆起身向下看去，“没事，上不去的话，”她用手机的手电筒向下照，“我们往下走，应该会有路，”说完，她向闻人笑伸出手，“还能走吗？”
闻人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神情严肃，“组长，你先回所里吧，我们一起走太慢了。”
闻人笑浑身都疼，斜坡湿滑难走，尹圆如果带着她就走不快，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自从知道初级鬼差需要补充鬼力后，闻人笑就去侧面打听了鬼力用尽的后果。
组长这种情况，鬼力用尽后无法转化成“人”，而且无法用鬼力在阳光下行走，也就是说等太阳出来的时候，组长就会……
尹圆矮下身背对着闻人笑，“是不是腿痛，我背你。”
闻人笑当然不肯，“已经三点了，你快想办法先回去。”
尹圆转过身，“我怎么可能把你自己扔在这种地方，”她干脆将人抱在了怀里。
没了鬼力的鬼差，各方面状态还不如普通人，尹圆不用演也抱不起来闻人笑。
闻人笑推开尹圆，“组长，我不害怕，你先走好不好？都是我丢了传讯符，现在才没办法联系所里，你如果出了什么事……”
闻人笑再说不下去，她真的不想组长因为自己出事。
这里离所里那么远，怎么也无法在日出之前赶回所里。
没有鬼力就根本来不及，鬼力……
“组长，你吸食的究竟是什么？”
尹圆的神情表明了她不想回答。
可这让闻人笑更加确定，组长要吸食的东西，现在这里肯定有，或者说自己可以制造这样东西？是什么？什么让组长这样犹豫？血吗？
闻人笑摸索出口袋里的小刀，将刀抵在了手腕处。
尹圆作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俯身来抢刀，可是她现在的“战斗力”还不如闻人笑。
闻人笑伸手抵住了她的肩膀，转而将小刀放在脖颈处，“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一样一样试，你究竟需要什么！”
闻人笑的眼睛通红，眼里写满了决心。
尹圆和她对视良久，终于垂下了头，她单膝跪地，颓丧的样子像是即将说出口的话使她绝望。
“你应该听过很多关于我的传闻吧？很恶心的那种？”
闻人笑没看过组长这个样子，她几乎心软的想告诉对方，不要说了。
还好，尹圆不需要她的回答。
“你已经知道了，人和鬼一旦共情会惹出多少是非，可能也猜到了，我吸食的东西和女人有关，我换着人吸食，就是想将互相的影响降到最低。”
尹圆的声音酸涩，似有无尽的悲哀藏在其中，几句话说得极为缓慢，断断续续，最后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呵，不自觉地就想为自己开脱呢，”她闭上了眼睛，良久，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是情动的汗。”
这几个字说出口后，她也好像被击碎了最后一点“体面”，她以手撑地好似想起身逃离这一切。
一个预料之中的温暖怀抱接纳了她。
闻人笑竭力稳定自己的嗓音，“这有什么的，倒是我以前误会组长了，以为你是个海王，原来你是在办正事，”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这里好冷啊，组长，我想快点回所里，我的腿也好痛。”
当你发现误会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想其它地方是不是也误会她了，她那些黑的地方是不是都可能是白？
当闻人笑在尹圆面前哭过之后，她就已经在心里想尹圆是不是有不得已。
现在闻人笑知道了尹圆的不得已，当她再回想曾经怎样在心里抹黑过许刀，她就想要弥补。
她深吸一口气，缓解声音里的颤抖，“你快点补充鬼力，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尹圆就伸手试图推开她，闻人笑早就料到了她不会同意，当然不会放手。
“组长，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让我帮你一次好不好？”
尹圆声音苦涩，“我当你是我妹妹，怎么可能这样做？”
闻人笑放开尹圆，直视她的眼睛，“所以我不能看着你魂飞魄散。”
尹圆眼神躲闪，“我做不到。”
闻人笑凑近她，“我要怎么做？”她又抽出了那把刀，“是不是我伤得更重些，你才会着急回去？”
尹圆抬手阻止她的动作，“小孩，别闹了行不行？”这是尹圆第一次对她发火。
闻人笑却哭了，“我不想你有事，我的身边谁都没有，”她将刀尖逼近，“我不想看着你消失。”
尹圆缩回了手，眼神直直看着闻人笑，“你不要后悔。”
闻人笑点了点头，她刚一点头，尹圆就突然伸手抱住了她，闻人笑瑟缩了下，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闭眼。”
闻人笑几乎是战栗着闭了眼。
尹圆却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有动，久到闻人笑以为这是尹圆的“缓兵之计”。
她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梅香，当梅香越来越浓郁，闻人笑渐渐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燥热，喉咙口好似憋着什么，“恩，”一声暧昧的□□吓得闻人笑一慌，她不敢相信这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闻人笑不止身上有了汗意，难以言说的地方似乎也湿润了。
这是自己的声音？她难耐地动了动，心里在乱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奇怪。动了一下，才注意到组长是闭着眼睛的，甚至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后悔了吗？”尹圆的声音暗哑又暧昧，很明显她已经受到了影响。
闻人笑想缓解尴尬，极力忽视湿润的感觉，“组长，这是怎么回事？”出口的嗓音黏腻得闻人笑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回应她的嗓音也透着难耐，“鬼的一点小把戏，能让人情动，”似乎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尹圆继续说，“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闻人笑的声音已经在颤抖，“组长闻不到吗？”
尹圆在鬼魂状态下没有心跳，否则此刻应是心跳如鼓，“恩，这味道自己闻不到。”
闻人笑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长段话，她是想缓解尴尬，可气氛因为她的话好像又热了几分，“所以他们总说谁谁是行走的□□，原来组长才是啊？是清冷的梅花香，这就是组长的味道吗？”
闻人笑所不知道的是，这香味不是因为尹圆，而是因为鬼王幸岚喜欢梅花。
难耐的情动让闻人笑的问题变得“奇怪”，“有多少人闻过这个味道？”
尹圆紧紧抱着闻人笑吸食她身上情动的汗香，“你是第一个。”
这是真话，壳子的原主人从不曾用过这个小把戏。
闻人笑也紧紧回抱住尹圆，她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受到了“共情”的影响。
尹圆贪婪地吸食着对方的情动。
她制造出这样的“困境”不止为“正大光明”的补充鬼力。
还为了彻底洗白“自己的过去”。
没有真的一起身处困境，面对不得不补充鬼力的状况。对方怎么能设身处地的理解这种不得已呢？
想要闻人笑真的理解自己的不得已，彻底洗白这件事，就要在困境中让她看清，没有鬼力会是怎样的“命悬一线”。
第198章 妖怪和隔壁邻居21
天际泛白时，尹圆和闻人笑正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地府的鬼差来看现场。
补充了鬼力后尹圆抱着闻人笑到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先向所里汇报了情况。
这种级别的厉鬼，特别行动所当然处理不了，事情直接转交给地府的高级鬼差来处理，为了将事情详细转达给高级鬼差，她们俩暂时还不能回去。
据尹圆的电话描述，当时的情况是厉鬼没把她当一回事，她趁着厉鬼去抓女鬼的时候，逃了出来，后来厉鬼没有追来，估计是不想惹毛地府吧。
毕竟吸食普通小鬼和吸食鬼差，性质完全不同，就更不要说再杀害一名道人组织送来的临时工了。
尹圆不太担心，那个厉鬼会被抓到，进而戳破自己的谎言。毕竟那只多疑的小鸟，不会放任知道那么多秘密的手下被抓。
相反那只小鸟会想办法配合自己的谎言，保证自己的谎言不会被戳破，有手段更改死亡查询系统里的记录，配合自己将谎话编圆满应该不是难事。毕竟如果让事情扩大化，自己“一不小心”，把秘密传出去就不好了。
那只厉鬼应该已经将消息带到了，自己也故意“折腾”了这么久，给她们留足了时间准备，不出意外，等会到的鬼差应该知道该如何记录。“顺利”的话，那只小鸟应该已经准备好背黑锅的厉鬼了。
尹圆也不担心那只小鸟会轻举妄动，那么多疑的人，一定会先把自己周围的所有存在都查个遍，才敢做点什么。
高级鬼差来的很快，看似是地府知道了情况，知道一个初级鬼差和一点术法不会的临时工在等待救援，这稍微来的慢点就是鬼命，人命都没了。
不过尹圆一看到来的高级鬼差是哪两位，就已经知道这是小鸟的安排，同时她也肯定了心里的另一个猜测。
四方鬼王本各管一方，说是各管一方，可鬼王幸岚所管范围最广，是以鬼王幸岚“魂灭”后，地府一时混乱不堪，且哪一方都无法单独接手幸岚的管辖范围。
是以三方鬼王都派了鬼差来管理，这之后又发生了件无法预料的事，总之现在负责这块的鬼差，是三方鬼王手下的鬼差轮流，而今天来的鬼差恰巧是鬼王，庞厌的手下。
尹圆之前就怀疑幸岚是被提前下了灭魂的东西，才会被凤凰王的手下偷袭成功，她当时就基本确定了叛变的应是庞厌，今天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叛变的缘由，尹圆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如果还是幸岚，恐怕还不能看清庞厌的心思。
尹圆边想这些，边对这两位高级鬼差说了情况。果然一如尹圆所料，原本做事极为细致的高级鬼差，几乎没问任何问题就告知她们可以回去了。
闻人笑因为没接触过高级鬼差，只以为她们手段高超，无须多问。
一人一鬼客客气气的告别了高级鬼差，叫了辆车，又坐在马路牙子上等车。
如果换了别的鬼，在这种刚刚吸食了别人的囧境里，可能会说不出话。
闻人笑现在就是连看都不敢看尹圆。
“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是不是该答应我的条件了？”这语气透着调侃，活像吃亏了的是她。
可闻人笑却觉得那些尴尬好像消失了，她们还和以前一样。
组长就是个关心自己的大姐姐，为了活下去抱在一起吸个梅花香，不算什么吧？
人就怕，自己给自己洗脑。
“问你话呢？”尹圆没有回头看闻人笑，好似想掩盖自己的歉疚。
闻人笑却站起了身，她走到尹圆对面复又蹲下，眼睛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光，“姐，你放心，我会回去念书的，但是我想靠自己回去念书，”她的脸上有了笑意，“我们所里工资多高啊，再攒一段时间，我就能供自己上大学了。”
尹圆抬手摸了摸闻人笑的头顶，好似闻人笑的笑给了她直面这件事的勇气，她们对视良久，尹圆郑重的说，“对不起，”她也笑了笑，“谢谢，小孩。”
闻人笑眼神闪了闪，她突然站起身，话里带着笑，“这有什么的啊，就像蒸桑拿一样，出一身汗而已，”她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话变得犹豫“姐，你突然鬼力不足，是不是因为你很久没补过了啊。”
尹圆却又将话题转回，“其实你可以先去读书，等毕业了再赚钱，你就当我借你的学费，毕业了再还，我一个鬼本来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姐，你为什么不去补鬼力啊？”一人一鬼各说各的话题，似乎都不肯让步。
尹圆沉默良久，苦涩的笑，“做人的时候，不是经常会觉得做人没意思吗？做鬼也一样啊，前一段时间，突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想，放弃了。”
鬼不补充鬼力就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也会渐渐虚弱，这想放弃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闻人笑沉默着，只有真的曾想过放弃生命的人，才知道想放弃生命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绝不仅仅只是谁的一句“无病呻吟”，它一定是无数个让人绝望，无力，悲哀的时刻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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