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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穿越重生)——春溪笛晓

时间:2020-10-05 10:52:34  作者:春溪笛晓
  村里其他孩子蓬头垢面到处撒欢的时候,她就算是再忙也要把两个孩子拾掇得干干净净。
  她总觉得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们夫妻俩没本领也没钱,估计是看不到了,但孩子不能和他们一样,他们得到更高的地方去,过上更好的生活。
  下岗的时候他们天天都在算账,算当十年工人工资有多少,砸锅卖铁买下彪哥那台二手卡车又得多久才还清债务开始赚钱,算来算去,他们还是咬咬牙做起了水果生意。
  他们生在农村,又在流水线上埋头干了许多年,没文化,没见识,别的生意他们不懂,什么电子产品、什么时兴服装、什么新鲜吃食,他们都整不明白。
  算来算去,还是山里长出来的果子他们最熟悉,好吃不好吃,他们一尝就知道,没人骗得了他们,他们也不骗别人,踏踏实实地干,日子总能好起来。
  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野心,就是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去。
  宋妈正想着,宋颂已经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临近报废的二手卡车里有股子挥之不去的汽油味,车座椅已经破旧不堪,不过宋妈手缝了两张坐垫,还挂了出入平安的挂件、摆了宋颂兄妹俩搞来的摆件,瞧着小而温馨。
  “怎么就上来了?趁着图书馆没下班,我们去办借书证。”宋妈见宋颂熟门熟路地扣安全带,不由得念叨起来。
  宋颂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蓝本本。
  宋妈惊讶:“你自己办好了?”
  宋颂把自己给老大爷急救的事给宋妈讲了,重点给宋妈讲了老大爷的同事们多么热情,今天直接帮他把借书证给办了。
  儿子救了人是好事,宋妈却还是不太放心:“你什么时候学的急救?人命关天,没把握的话你可别胡来,万一人没救回来还让你折腾出事就糟糕了。”
  “去年学校有教过,省医学院的教授带学生下来给我们讲的课。”宋颂说,“我当时学得可认真了,不信你问妹妹,妹妹也学了。而且那种情况下哪来得及想那么多,会就赶紧上。医生赶来后还夸我急救及时呢!”
  宋妈这才放心:“那就好。”她又教育起宋颂来,“救了就救了,你别整天挂在嘴边说。救人本来就是应该的,见死不救那是畜生!”
  宋颂一脸赞同地点头:“我晓得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儿子。”
  母子俩说说笑笑,车子很快出了市区。
  宋颂见车前车后都没什么车了,才小心试探:“妈,要是我今年没考好能复读吗?”
  宋妈一听这话,立刻把车停到路边,严肃地看着宋颂。
  宋颂特意在市区待了几天,就是想缓冲缓冲,这会儿见他妈不说话,心里直打鼓。
  想到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宋颂索性豁出去直接坦白:“我今年的分数估计考不上,想明年重新考一次。”
  宋妈对宋颂的学习成绩向来了如指掌,马上反驳:“按你摸底考的分数,第二志愿和第三志愿肯定是能上的。”
  宋颂不吱声。
  知子莫若母!宋妈的声音骤然拔高:“你是不是把志愿给改了?!”
  宋颂老老实实地说:“我想明年考个好大学,不用马上掏那么大一笔钱,未来四年的学费还能便宜点,也能在家里搭把手。就耽搁一年,不碍事。”
  要是家里没接连出事,他家境其实还算中上,他少年时活得挺自在,从来没怎么为钱发愁,也没想过争取什么奖学金,只花三分精力在学习上,剩下的都在尽情地玩。
  只是普通家庭最生不起的就是病,最承受不了的就是意外。
  少年时的他,曾经想用这种笨办法减轻家里的负担。
  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愿。
  宋妈看着儿子,忽地想起高考前一天那个带着几分颤抖的拥抱。
  她鼻子一酸。
  母子静默相对许久,宋妈终于平复好心情,说:“好,我们复读一年。”
 
 
第9章 
  宋妈接受了复读的事,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
  宋颂也没办法,前世他一直瞒着,宋妈只知道他没考上,不知道他改了志愿。
  后来他爷爷意外从别处知道了,气得当场晕厥进了医院,查出了他爷爷一直瞒着没去治的心脏病。宋妈私底下抹了好久的眼泪,干起活来更是没日没夜,恨不能一个人掰成十个人使。
  他自己坦白,总比宋妈她们从别人口里听说要好。
  至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
  “对了妈,有个事你看看有没有搞头。”
  宋颂想起项仇说的事,又给宋妈提了一嘴,说是项仇前两年下乡玩,路上车抛锚了,他和洪飞给修的。
  “这回我在省城碰着项哥了,他说要给我们家介绍生意,收我们家的水果给他店里切果盘用,”宋颂一脸纯良:“项哥开的好像是那种包房唱歌的卡拉OK,妈你去过吗?我还没去过,要不下回你带我去开开眼界。”
  宋妈还沉浸在宋颂今年拿不到录取通知书的难受情绪里面,听宋颂提了这么一嘴,登时横了他一眼:“你还没满十八,不许去这些地方。生意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你们也就路上碰上的交情,人家只提了那么一嘴你也当真?”
  宋颂扯过车上摆着的纸质电话簿,刷刷刷地写下项仇的名字和电话,说:“这是项哥给我留的联系方式,回头妈你要是有想法了,打电话和项哥商量就成了。”
  宋妈让宋颂先搁着,口里说:“回头我问问你爸的意思。”提到宋爸,宋妈忍不住叹了口气,“平时不觉得,你爸住院后我才发现家里还是得有根顶梁柱在才成。”
  宋颂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爸这骨头都断了,别急着出院,医生说怎么治就怎么治。你跟爸说,要是他不好好在医院待着,我就到工地搬砖去,别想我好好复读。”
  要不是还得看路,宋妈就该瞪他了。
  这死孩子,自己悄悄改了志愿不说,还狗胆包天地威胁起他爸来了!
  想到丈夫住院都住不安生,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少花钱、怎么早出院,宋妈又觉得确实该威胁威胁他。
  省这个钱来做什么?
  一家人健健康康、齐齐整整的,比什么都重要。
  母子俩聊了一路,回到家时宋妈也看开了,一家人么,遇到难关不就是该一起去克服?
  两个人回到狭窄的出租屋,家里已经做好晚饭了,宋奶奶正跟宋爷爷坐在风扇前头一起听收音机广播,里头每天都有说书频道,宋颂也在里头听了不少故事。
  房间门半掩着。
  那是出租屋唯一一间房间,里头摆着张有上下两铺的二架床,以前下面睡宋颂父子俩,上面睡宋妈和妹妹宋融融,勉强也算挤得下。二老没地方落脚后,睡下铺的就成了宋家二老,宋颂父子俩随便打地铺或睡沙发应付应付。
  没到睡觉时间,房间就是他们兄妹俩看书写作业的地方,二老连收音机都不会放太响,一切为他们学习服务。
  宋颂溜达进房间,看到他妹正端坐在那里做题。
  他走近看了一会。
  没看太懂。
  宋颂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递到宋融融面前晃了晃。
  这款棒棒糖是国内今年刚出的,包装花里胡哨,顶部写着俏皮可爱的“真知棒”三个大字,口味很多,价钱也不算太贵,很受广大学生欢迎。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面,大部分便利店都会在柜台上摆上插满棒棒糖的圆罐子,吸引孩子们进去购买。
  宋融融本来对宋颂挡住她光线的事很不满,但做题得一气呵成才有酣畅淋漓的快感,所以她憋着继续计算。
  等她写完最后一笔,就看到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棒棒糖。
  宋融融抬头看宋颂。
  宋颂笑着逗她:“叫哥哥就给你吃。”
  “哥。”宋融融惜字如金。
  宋颂听到这久违的一声哥,浑身都舒泰了,毫无哄骗妹妹的愧疚感。
  宋融融小时候的情况有点像顾临深,不过没顾临深那么严重,搁在普通家庭甚至不会有人发现。
  宋颂最先发现妹妹不爱理人,所以从小爱逗她,估计是被他惹烦了,妹妹慢慢也学会用“嗯”“哥”“好”这些单字来打发他了。上学后宋融融虽然不太合群,学习却一骑绝尘,老师对她格外偏爱,同学也爱主动找她玩,看起来已经和普通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一切本来都挺好。
  可前世爷爷再一次病发时只有她在旁边,她很努力地给爷爷做了急救,爷爷却还是没救回来。
  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自己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半点希望的绝望,足以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彻底崩溃。
  自那以后,妹妹平时勉强可以正常生活,见到他时却会受到刺激万分痛苦。
  他只能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
  二十年似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宋颂定定地望着宋融融。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再经历前世的绝望了。
  “你怎么了?”宋融融问。
  她不太爱搭理人,在感知方面却敏锐得很,她能感觉到宋颂瞳眸里掩藏的情绪。
  “我今年考不上大学了,可能得复习一年。”宋颂半真半假地叹气,“我在想,要不你给我补习?每天一根棒棒糖当补习费够不够?”
  宋融融消化完宋颂的话,认真说:“不收你补习费。”
  虽然下学期才上高二,但高中三年的课程她已经自学完了。
  要不是为了照顾哥哥的自尊心,她好几次都想给哥哥纠错题划重点来着。
  这时宋妈在外头喊:“你俩出来吃饭了。”
  兄妹俩听话地起身出去,一家人挤在小饭桌边解决了晚饭。
  宋妈有事要和宋爸说,拒绝让宋颂一起去送饭,自己盛好饭菜送去医院。
  宋融融自发地去洗碗。
  宋颂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该干嘛,麻溜地开始打扫拖地。
  这活他百八十年没干了,幸好这事儿也不需要什么技术。
  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能扫干净拖一遍就不错了,不能要求他把家里的地拖得光可鉴人!
  这一晚,宋颂仰躺在客厅吹着咯咯作响的老风扇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口口声声说“别人提随口一句怎么能当真”的宋妈就对宋颂说,她和项仇那边商量好了,三天后去送第一批水果,到时得宋颂陪着去。
  宋妈宣布完这事,精神抖擞地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去找果农商量进货的事。
  水果从下树到上称得费不少人工,像宋妈这种长期贩水果去卖的散户,心里早就有个“果子成熟周期表”。
  可以说哪片山头的果子该熟了,果农都没她清楚!
  宋妈明显是准备多跑一趟省城,把项仇那边的钱赚了,平时的散卖也照卖。
  等同于多了一份收入。
  宋颂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做生意最不需要的就是脸面,尤其是他们家还这么缺钱。
  有了钱,他爸能安心住院,他们能租个大点的房子,再努力努力还能买房。
  谁会把钱往外推?
  他们就算没有门路也该想方设法攀门路,何况有现成的联系方式?
  也就打个电话的事,就算谈不成或者对方临时变卦,他们也可以直接在省城把贩来的水果给卖了,怎么都亏不了。
  宋颂心情不错。
  他没去打扰妹妹做题,而是叼着根棒棒糖溜达去洪飞家。
  目前洪飞正在省城那边热火朝天地训练,肯定不会在家。
  宋颂是去找洪飞妈妈的。
  洪飞妈妈是个单亲妈妈,早几年她男人没了,她自己养着洪飞。
  改革开放后国家开始鼓励私营企业和个体户,洪飞妈妈积极参加省城组织的免费技能培训,回来拿着手头的积蓄开了个发廊。
  单纯给人洗剪吹的那种。
  可惜寡妇门前是非多,平时大小麻烦不断,洪飞家里的叔伯总来剪头发不给钱都是小事,偏还总阴阳怪气地让洪飞妈妈别拿着洪飞爸爸的抚恤金养野男人。
  那些老流氓和小流氓的骚扰更是层出不穷。
  还是洪飞年纪渐长,体格越发健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少了。
  县城就这么大,宋颂很快来到洪飞妈妈开的发廊前。
  洪飞妈妈眼尖地瞧见他,笑着招呼:“颂颂来了?”
  她现在带着两个学徒,这会儿客人不多,根本不用她动手。
  按照这一行的惯例,学徒是来学手艺的,不用给她们发工资,不过洪飞妈妈还是给她们开了基本工资,让她们干起活来尽心点。
  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她们发廊的口碑一直不错,县城里的人但凡想剪头发都会想起这地方。
  许是因为经济上过得去,审美又很不错,洪飞妈妈看起来很年轻,看得出当年是个美人胚子。
  洪飞的教练有次带人过来游玩,洪飞妈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一行人。
  洪飞妈妈是想让教练玩得尽兴些,回去后多给洪飞点机会,没想到好吃好喝地供着,反而供出了对方的色心。
  改革开放初期,社会曾经经历过好几年的混乱期,那是新观念和旧观念的反复碰撞造成的价值观混乱。
  很多人渐渐迷失了方向。
  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很多心都没收回来,洪飞的教练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仅利用职权收取贿赂,还觉得洪飞妈妈一个开发廊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既然不是正经女人,那就可以随便玩玩。
  谁会觉得强奸婊子是强奸?她就算再怎么反抗,在对方眼里也只是欲拒还迎。
  对于这种渣滓,就算已经和项仇那边说好要把他搞进牢里去,洪飞妈妈这边也不能不提防。
  毕竟那边得找好时机才能动手。
  “兰姨。”宋颂喊了人,笑着对洪飞妈妈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这题很简单
  妹妹:都不用动脑
  颂颂:?
  颂颂:我劝你们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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