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池似笑非笑地忘了他一眼,眼中含了些意味深长。
谢老只当不知道几人的暗流涌动,老神在在道:“缘分的事,谁说的清呢。”
又聊了会儿天,谢老让谢寒川带喻池四处看看,不用陪着两个老家伙。
谢家老宅很大,后面的花园更大,不过现在深冬,花叶都落尽了,光秃秃的还冷得很,谢寒川便带喻池去了自己房间。
他毕业回国后便不常在老宅住了,不过家里的佣人依旧会定期打扫,将房间保持原样。
一进房间,谢寒川就从后面拥住了喻池,在他耳边低声吐息。
“生气了?”
被气息弄得发痒,喻池侧过头,凉凉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都说了只把人家当弟弟,我还能吃弟弟的醋不成。”
谢寒川一噎,无奈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林老会过来,刚刚说的也都是客套话,他毕竟是外公的老朋友。”
喻池挣开他的怀抱,拿起床头的相框看。
相框中的照片是毕业时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谢寒川,年轻又青涩,表情比现在还要冰冷不近人。
“我又没怪你,你慌什么。”喻池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缓缓道,“这种照片还有吗?给我看看。”
谢寒川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套相册,想也没想就递给喻池。
刚翻开第一页看了两眼,他脸就黑了个彻底。
“这谁……安槐?”他指着照片中站在谢寒川前面的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问。
那是一张班级毕业照,统一穿着白衬衫制服,一眼望去全是单纯稚嫩的面庞,最上面印着A市一中高三四班合照。
“……”谢寒川顺着他指的位置看了眼,踟蹰着点点头,“好像是。”
喻池没说话,刷刷翻了过去,看似没什么多余情绪,只有手中不断翻动出重影的相册页面显示着他的烦躁。
“……怎么了。”眼见相册要被他翻出花儿来,谢寒川忙握住他的手。
喻池猛地将相册合上,扔到一边:“干嘛,就准你嫉妒我初恋,不准我讨厌你青梅竹马啊。”
他甩开谢寒川的手,起身走到阳台上,吸了口冷气,冻得一个激灵。
听见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然后肩上一重,多了块绒毯。
喻池轻哼一声:“别想贿赂我。”
“这只是关心你,”谢寒川低声凑在他耳边说,“贿赂的话,我一般都这样……”
喻池:“!”
“你!”他捂住刚被谢寒川嘬了一口的耳垂,热着脸威胁道,“贿赂我可以,别人不行!”
谢寒川轻轻地笑:“除了你,谁值得让我这样贿赂。”
“……也是。”
喻池挑眉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桀骜又张扬,抬头在谢寒川唇上印了一个吻。
屋外冷风扑面,两人拥在一起却暖意十足,一贴上就分不开了。
谢寒川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喻池圈在怀里,低头去追他扬着笑的唇,慢慢捻转轻咬。
两人亲得热火朝天,连卧室的门被敲响都没听见。
直到“咔擦”一声,门被推开,紧接着是一句难以置信的:“你们——”
喻池侧头去看,却被谢寒川一把按进了怀里护住。
“出去。”
他听见头顶响起谢寒川冷如冰霜的声音,可圈住自己脑袋的怀抱却是那样温暖。
被这毫无感情的一声呵斥震住,安槐怔怔看着阳台上抱成一团的两人——喻池的胳臂还搂在谢寒川脖子上。
他咬了咬牙,终于在谢寒川锋利的目光中狠狠关上了门。
“……走了?”
“嗯。”
“谁啊?声音有点熟悉……”
他刚刚还没看见就被谢寒川按到了怀里,连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谢寒川皱了皱眉,低声道:“安槐。”
喻池:“……”
他猛地捶了下谢寒川:“那你让他走什么!”
“?”
“就该让我当着他面儿狠狠地亲你!气死他!”
谢寒川:“……”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他!
第61章 打赌
眼见安槐兴冲冲地上去,没一会儿又青白着脸下来,林老叹了口气,谢老却是当没看见,依旧笑眯眯地喝着茶。
楼上。
喻池揪住谢寒川的衣领,凶狠道:“他为什么能随便进你房间!”
后者顺势揽住他的腰,眉心微蹙:“大概是我太久没回来住,家里的人把规矩给忘了。”
“是吗。”
喻池斜了他一眼,姑且放过了他。
佣人忘了规矩什么的,他当然不信,单看这房间的整洁干净也知道平日是精心收拾的,况且谢家这样的门第,从进门起就规矩森严,佣人怎么可能回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再联想到之前谢老爷子的态度,估计是他故意放安槐上来的。
喻池在心底轻哼一声,既然他想试探自己,那总不好太叫他失望。
不一会儿,下面的人来传话说午餐准备好了,两人便整理了一番仪表下楼用餐。
西式长餐桌旁,林老和安槐已经落座了,而安槐坐的位置还尤其微妙,居然就坐在谢老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也就是谢寒川那个位置的旁边。至于林老则坐在谢老右手边。
看来刚才的那一幕没能把他气回去,反而让这人越发变本加厉了。
喻池淡淡一笑,冲谢寒川扫了一眼,目光中的大致意思是你要敢坐过去就死定了。
收到信号的谢寒川很是淡定,不动声色地拉着喻池的手坐到了林老旁边,动作优雅沉着,似乎这样安排位置没有丝毫不妥。
喻池满意了,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愣住了。
尤其是安槐,原本想既能跟谢寒川一起坐,还能将他和喻池分开,没成想现在一样也没占到。
林老呵呵一笑,为自己孙子找补道:“小谢怎么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坐一边……去,坐对面去,挨着你外公多好,还能跟安槐说说话。”
“是啊寒川哥,”安槐适时道,“你的位置在这儿啊。”
谢寒川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了,小池第一次来,怕是有些拘谨,我得陪着他。”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堵死了安槐所有的劝说。
刚好佣人推着餐车来了,谢老连忙道:“菜上来了,大家快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来,喻池,你多吃点别客气。”
喻池笑笑:“好,您也多吃,不用管我。”
安槐吸了口气,当着谢老的面只好按捺下所有不满,一脸乖顺地吃饭。
餐桌上,谢寒川不停给喻池夹菜,全是他喜欢的菜色,喻池本是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奈何无意间瞥到谢老的神情,恍然大悟,连忙给谢寒川也剥了个螃蟹。
见两人这一来一回,安槐心中忿忿,安静没多久忽然开口道:“对了喻池,你最近话题度很高啊,时不时就有一个热搜,我都看到好几回了。”
闻言,谢老好奇道:“哦?你们俩认识?”
“当然认识啦谢爷爷,”安槐笑道,“我们还在同一个剧组拍过戏呢。”
“是吗,”老年人都不常看年轻人的剧,不由问道,“什么剧啊,我有空也去看看。”
“一部讲成长与青春的偶像剧,您不一定爱看,我在里面演男二号呢。”
安槐灿烂一笑,冲喻池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哦,我听说你说过,”林老立马道,“我有印象,拍那部戏的时候,你还在剧组被一个小角色给欺负了,是吧?”
“外公,您提这个干嘛呀……都过去了……”说完安槐还朝喻池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喻池,我外公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他只是太关心我了。”
喻池:“……”
他怎么这么看不惯这种又当又立的傻叉呢。
“没事,亲人之间都是这样的,容易关心过度,甚至可能为了立场混淆黑白,我能理解。”
他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面孔,一字一句道:“虽说你当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过我早就原谅你了,放心吧,寒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不就是比演技嘛,那他可太会了。
谢寒川忍笑忍得难受,连忙故作沉重地拍了拍喻池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受了委屈的他。
安槐气得肺要炸,可这饭总得吃下去,只好硬忍着脾气往嘴里塞食物。
谢老如此精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什么情况,只暗暗朝谢寒川望了一眼,以示警告。
一顿饭就在几人你来我往的挑衅中到了尾声。
吃完饭,谢老寻了个由头将谢寒川叫去了书房,让佣人招呼着几位客人,留下喻池和那爷孙俩大眼瞪小眼。
-
书房门一关上,谢寒川就拉下了脸。
“外公今天叫他们来是什么意思。”
谢老略微心虚地避开目光:“说什么呢,是他们自己来的,你可别污蔑我。”
“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谢寒川寻了个椅子坐下,懒懒道,“我不管您叫他们来是想做什么,您是长辈,对您我没话说,可他们若是再这么挑衅下去,我可不会给他们面子。”
“你……”谢老将拐杖往地上敲了敲,又气又窘,“我只是想试试那个喻池的反应,谁知道这林老头子贼心不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谢寒川拧着眉沉声道:“您若是对他有意见可以直接说,何必让旁人来羞辱他,还是您希望看到他有什么失态的反应?”
“你少给我上纲上线,”谢老连忙摆手,“怎么,你突然给我带个男孙媳回来,还不让我多把把关?就这么点刺激你就心疼了?”
说到这里谢老越发生气,骂道:“臭小子!变心这么快!你不是喜欢那个于烬吗,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准备才说服自己同意你喜欢男人,结果你转脸就瞧上别人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谢寒川:“……”
这让他怎么解释……
“行了,懒得跟你说,”谢老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吩咐道,“让那个喻池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谢寒川立马警觉:“……您要说什么?”
“你去不去?”谢老作势要举拐杖敲他,“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无法,谢寒川只好出门去叫喻池。
听说老爷子要单独找他谈话,喻池很有些不自在,朝谢寒川望了两眼,发现对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立马心安了不少。
进了书房,谢老正坐在小茶几边闭目凝神。
喻池走到沙发旁,轻声道:“谢爷爷,听说您叫我?”
谢老缓缓睁开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喻池没有丝毫犹豫地坐下,等着谢老发话。
屋里开着暖气,烘得人犯困,谢老却迟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良久后,他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寒川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吗。”
喻池仿佛上课打盹被老师当堂点起来问话的学生,立马就吓清醒了,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是他母亲给他做的一个陶瓷娃娃,现在还摆在他卧室的床头柜里,”谢老的声音很轻,似乎从遥远的时空中飘来,“他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只给他留了那个陶瓷。后来宅子翻修,佣人把陶瓷摔了……我从没见那孩子哭过……”
喻池心口一颤,似乎看到那个孤孤单单的小孩出现在自己面前,望着一地的碎片抹眼泪,忽然心疼得厉害。
“后来呢?”喻池轻声问。
“我找了人来修,勉强是恢复了原样,可他把那陶瓷藏进了柜子,再也没拿出来过。”
谢老缓缓道:“他是个长情的孩子……”
喻池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没吭声。
谢老瞅了他一眼,说:“所以他不是真的爱你。”
喻池:“……?”刚不是还说长情?
很快谢老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他喜欢的是于烬。”谢老严肃道,“我看得出来,他喜欢那个人很多年了。”
被他的话彻底惊呆,喻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道:“……您知道?”
“哼,谁都知道,”谢老神色不屑,“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大概是以为喻池这表情是得知了真相太过伤心,无法接受,谢老将语气放委婉了些:“既然你也清楚,那你就应该了解寒川现在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的……”
后面谢老还劝了什么喻池都没听,他只是低垂着脑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谢寒川很长情了,那可太他妈长了。
“所以,劝你趁早放手吧。”
喻池想了想,说:“可是于烬已经去世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谢老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是因为于烬走了,才永远将最好的回忆留在了寒川心底,再加上得不到的都是最美好的,这个人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后来的人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将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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