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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哥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有什么恩怨？”像个毫无感情的问话机器。
柳拾光叹了口气，开始双眼放空，他本来还想这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就……就希望柳付涵别知道就行。
“我表哥叫柳付涵，大概一个月前的国庆假期他到我家借住了三天，本来也没什么事，但是在他搬走后，居然有人上门要债！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过，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然后我才知道，居然是我二表哥在外边不知道干了什么，欠了赌债之后告诉那些人我家地址，叫他们到我这来收钱。我知道了气不过，知道他这是想把账赖我头上，就……就去找他稍微动了下手。”
警察小哥的笔顿了顿，然后说道，“那你认识姜旺吗？”
柳拾光摇头，“不认识。”他猜姜旺应该就是那个被害人。
“那天晚上除了你和你表哥，你还有在附近看见什么人吗？”
柳拾光继续摇头，“没有。”如果附近还有人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去套麻袋了。
哎，说到底还是他运气不好，随便进一条小巷，里边居然还有尸体。
吓死个人了QAQ，还得进警察局喝茶。
警察小哥又问：“你当时见到被害人之后怎么没有选择报警？”
柳拾光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小脸就变得惨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看见尸体当时都吓懵了，而且当时我……做的事也不是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警察小哥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你也知道不符合我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那你还去干？”
柳拾光眼神飘忽，“这不是气在头上吗？谁没点失去理智的时候。”
说完他话风一转，语气变得特别诚恳，“但是，我现在已经深刻反省自己！以后坚决做一名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抽烟不喝酒，不迟到不早退，不打架不斗殴！坚决不做任何违法乱纪之事，树立良好的学分，做一名品德优良……”
“停停停！我们这是在问话，不是在让你做检讨！”警察小哥听了一半顿感他话题不对，连忙制止他。
“……哦，好吧。”柳拾光意犹未尽地停下了，“那哥哥们，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哥清咳了一下，神色又恢复成肃穆严谨的样子，问话：“你当时还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任何小事都可以。”
这次柳拾光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仔细思索了许久，才道：“……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我觉得那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两名警官眼睛却忽地一亮，天知道他们在这个案子上卡了多久！死者生前所有有关联的人都被他们查了个遍，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许该说有，但后来又被他们排除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他们自然惊喜万分。
两人斩钉截铁，“说！”
“额……”柳拾光摸了摸脑袋，怕自己说的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其实我就是想说，我觉得那具尸体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我感觉一开始那条小巷里好像并没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两名小哥听完他的话，顿时陷入沉思。
柳拾光孤零零地坐在小板凳上许久，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们还没开口继续问话的意思，柳拾光开口试探：“那个……”
被他的声音一扰，小哥们回了神，然后极其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毕竟他和死者并没有什么关联，两人甚至没有交集，没有作案动机。例行问完一番话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柳拾光：“……”他
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个用过就丢的工具人。
柳拾光被人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见到外边亮堂堂的地，他顿时松了口气，总算出来了。
气还没完全顺畅，一个人就迎了上来。
“小光啊，没事吧？”是林婶，她正一脸关心地看着柳拾光。他在林记餐馆被警察带走，这么大的事，林婶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留得林叔一个人看馆子，两人都忧心忡忡，就怕柳拾光犯了什么大事。
柳拾光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我没事，婶子，他们只是问了我些问题，这不？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林婶见他确确实实没出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交叠紧握的手终于松开了，“你真是吓死婶子了！警察都找上门，我们还以为你犯了什么案子！幸好没事……”
柳拾光笑笑，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子正同样看着他。素来清冷的面容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忧忡。可一对上柳拾光看来的视线时，他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沈却撇开脸，余光却没舍得离开那个人的身影，看见这人安然无恙地出来之后，原本紧紧悬着的心悄然落下，口袋里紧握着手机的手也松了开。
这人要是还没出来，他差点就要……
沈却还在走神之际，面前忽地撒下一片阴影来，他扭头一看，发现柳拾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跟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柳拾光见沈却不语，解释道：“我让林婶先走了，我们俩回家。”
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眼让沈却忽地触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看了柳拾光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嗯。”
柳拾光笑了，然后极其自然地拉过沈却的手，往警察局门口走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甚至比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浓烈了几分，伴随着黑沉的夜空，街道上是正在接受洗礼的人世间。
沈却僵了僵手，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在柳拾光的动作之下僵硬地往前走。
他试着蜷曲了一下手指，像是试探一般，缓缓收拢。掌心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让他莫名觉得紧张，沈却小心抬头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柳拾光，见他似乎没注意到手上的小动作，手掌开始慢慢握紧，直到……紧紧抓牢他的手。
柳拾光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来，然后同样回握了过去。
沈却怔了一下，回过神之后垂下眼睑，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糟糕，我把伞落在餐馆了。”两人现在已经到了门口，柳拾光见到外边的瓢泼大雨，突然想起自己的伞还在林记的后门那边，顿时有些苦恼。
“我带了。”沈却适时开口。
柳拾光看了过去，见他一脸平淡，但耳尖有着明显的红意，手上正拿着一把折叠伞。
柳拾光其实还想说，除了伞，他的书包也落在餐馆了。
但是他决定把这话咽下去！这可是和沈却共撑一把伞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放弃！
书包什么的……再说！
于是他欢快地回应，“好啊好啊，那我们俩一起！”
沈却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来雨幕之中，身形靠得很近，肩与肩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另外一个人体温。
外边明明是倾盆大雨，沈却却觉得自己仿佛走在烈日之下，身心都干涸得很。他滚动了一下喉咙，状似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兴高采烈的柳拾光。
风渐渐也大了起来。
一把折叠伞开始阻挡不了风雨交加的架势。
柳拾光发现靠得再进也阻挡不了无法无天的狂风加暴雨，冷冷的雨几乎要迎面往他们头上吹，很快，打着伞的两人身上都差不多湿透了。
难得见一次沈却如此狼狈的模样，柳拾光笑了，他看了过去。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与冷意相伴的……还有被风和水勾勒出来的身体，劲瘦而有力，腹部流畅分明的线条让柳拾光这个小gay看得心动不已，喉结不停滚动，吞口水的声音被很好地隐藏在雨声之中。
似乎是目光在沈却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了，沈却一脸疑惑地看过来。柳拾光一惊，连忙收回眼神，装作一脸镇静的样子，余光却忍不住一直去瞟。
没想到沈却明明是个病美人，身材居然还这么好。
是有锻炼？也对哦……这人身手可比他这三脚猫功夫好多了，肯定是练过的。
柳拾光思维开始发散，但是目光却频频往身旁看过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美□□惑了。
不行……腿有点软。
这样不行！
柳拾光觉得自己得克制一下。
正巧，两人路过了一家超市，柳拾光停了下来，提议去里边买两件雨衣遮遮雨（让他冷静冷静）。
挡身体是一回事，还有就是他怕沈却再这么淋下去，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沈却也停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只是撑着伞站到屋檐底下，乖顺地在外边等柳拾光。
安静地听着外边的雨声，沈却抬头看向自己头上正撑着的这把伞，忽地他的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分失望。
买了雨衣，他们就不用再撑一把伞了。
沈却微微叹了口气。
柳拾光没让沈却在外边等太久，他很快就从里面跑出来了。
手里拿着两件透明雨衣，怀里还抱着一个……
大红色热水瓶？
柳拾光对上沈却疑惑的视线，眼神有些飘忽，“那个……你说过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吗？”
“这不，外边有点冷……”
沈却：“……”
柳拾光编不下去了。
第52章
超市外边的雨沉默地下着，豆珠似的一颗连着一颗，一串连着一串。
柳拾光抱着个大红色的塑料水瓶，站在超市大门口，他抬头一对上沈却那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莫名感到了一分窘迫，明明买的时候他还十分沾沾自喜信心满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的。
“……要不我们还是先把雨衣穿上？”柳拾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沈却的嘴角勾了勾，他没说话，目光却放到柳拾光怀里那个大红色俗气又突兀的塑料热水瓶上。
柳拾光一看他这目光，就想起了自己刚刚买这东西时的想法，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几步走上前，先把雨衣给了他，沈却接过，两人都拆开穿上了。
“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家吧。”柳拾光脸上挂着笑，凑到沈却跟前说。
沈却不着痕迹地往后偏了偏。他可还没忘今个儿这人追着别人漂亮女生跑的事呢，明明不在乎他，怎么还凑这么近？
他内心里转了百八十十弯，面上却依旧清冷好看，半点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闷声回了个字，“嗯。”
于是两人又在雨声中沉默地开始上路。
柳拾光抱着热水瓶没吭声，跟着沈却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他时不时抬头看向走在前边的沈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宝贝。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仍旧憋在嘴里。
身后带着几分热切的目光，让沈却感觉如芒在背，他挺直了腰板，连走路姿势都不自觉端正了许多。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喧嚣的市井之声，全都埋藏在雨声和风声之中。两人走在行人道上，走过一个街口，在下一个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沈却和柳拾光并排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的，不似熟人，却也未达到完全陌生的地步。
沈却的目光放在街对面，他看见一对恋人相拥着有说有笑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两人紧密地贴着像是谁也离不开谁。
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沈却一时间有些失神。
就站在他身旁的柳拾光正看着他，被雨幕和雨衣遮挡了大半部分脸，柳拾光看不清沈却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过，他也没特地去想，只是开口叫了他一声道：“那个……却儿啊……”
沈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怎么了？”
柳拾光挠了挠脸，“其实……我这水瓶是想买给你的。”
沈却：“哦……”
“嗯？？”
沈却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柳拾光此刻已经挪开视线了，目光不知道落在空中的哪个地方，他说话的声音似乎要和雨声融为一体，“这不是…我听别人说送礼物就该送杯子吗。”
礼物。
这个从柳拾光嘴里跳出的名词一下子抓住了沈却的全部心神。
他神色有些幌然，恍惚间落在柳拾光怀里那个大红色水瓶上的目光，却莫名柔和了许多。
耳边柳拾光的声音还在缓缓传来，像是雨声的协奏曲，夹杂着几分扣人心弦的魅力，“……你看这颜色多么喜庆动人！一下就能抓住人的眼球，还有啊……”
“我本来是想买杯子的，挑着挑着就看到旁边货架上的保温杯了，我想这快到冬天了，还是保温杯比较好，还可以给你泡泡红枣枸杞茶……”
听着听着，沈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原来在柳拾光心里，他已经到了那种要喝红枣枸杞茶养生的年纪了吗？
“……保温杯又挑着挑着，我又看到了旁边货架上的这个大红色热水瓶！我一眼就相中他了！这瓶子好呀，不是吗？你看，它又大又红，装的水还多，又能保温，可以算得上普通小杯子的爷爷辈了吧！”
“而且你看别人送礼物都送杯子，千篇一律的，我这就不一样了，大气又吉利！”
沈却不知为何，自己原本还起着涟漪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原本正要冒头的感动一下子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嗯，他现在对柳拾光脑回路有些哑口无言。
对面的绿灯正巧亮了。
沈却率先走了一步，柳拾光见他往前走，连忙小跑跟上，“诶，你看我特意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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