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小怜突然在人前暴露形迹这件事,还有她离开天师府后的动向,全都充满疑点。这一切当真是她自己暴走后的无意识选择举措吗,还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着一切?
以及,关于白羽。
教宗什么的先不提,白羽以前是什么样暂且不论,关键在于,这家伙到底死了没?!“游戏”里他最后一次见到白羽,是在“鬼棺”那个副本。副本结束的当口,他遭遇温婪的追杀,那会儿白羽也在场啊,那么,温婪追杀他失败之后,顺手把白羽给杀掉了吗?
如果温婪把白羽这神经病给杀了,那他还真的得是跟温婪说一句掌门威武,为民除害。
如果没有……
何太哀无话可说,只能说,温婪是傻逼。
晏临翻停在日记本最后一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头看向身边的萧情,她耳边的绿宝石耳坠随着她动作晃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这户人家最后的结局是夫妻双双发疯,然后把对方活活咬死了,同归于尽,在当时是引起社会震动的一件离奇凶案。”
萧情捕捉到关键点:“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孩儿没被人发现?”
晏临:“也许,根本就存在什么‘同归于尽’,而是这个小孩儿——”
萧情脱口道:“失控吃人!”
晏临点头道:“他们这对夫妻死后,房屋就空出来,一直到如今都没有人敢住进去,据说,有时候夜间会让人看见一些古怪的现象。”
萧情拍手:“好,那我们就去那边调查一番。”
晏临:“嗯,事不宜迟,走。”
何太哀见状立刻后退一步,以避开两人。
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打算跟晏临他们同行的。而小怜一事虽然蹊跷,但,那又如何?他无形无影无踪,乘虚而入谁能防得住?别管有什么阴谋阳谋,只要他找到小怜,再悄悄将人带走,人都没了,那幕后之人即便想要算计,又能算计得了什么?
如此打定了注意,何太哀牵住黑蝶,与晏临二人错身而过,便动身往小怜所在的方向赶去。
***
当地著名景区深处,一栋小教堂。
教堂规模不大,外观装饰雕刻也不见如何精致富丽,颜色也是灰扑扑的,它看起来是这样的朴实无华,甚至给人一种非常不起眼的感觉,唯独教堂前一个小花圃里,种满了妖红得仿若血绽的彼岸花,张扬得过于瞩目了,周遭树影深深,全是绿,满目的浓绿浅绿深绿淡绿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红,这如何不让人倍感惊心怵目?
为什么会在教堂前种植彼岸花?教堂是西方文化产物,但彼岸花是东方文化的彰显,两者配在一起,显得挺奇怪,很有点不伦不类,不中不西的意思。
何太哀觉得有点好笑,细线相牵的黑色鬼蝶正奋力扇动翅膀,是努力地想要飞入教堂之中。按照鬼蝶的指示,他一步踏上台阶,然而那一瞬间,何太哀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攥了一下,那般仿若噩梦压身的窒息感,令他本能的重新又后退两步,远离了教堂的大门。
微风拂面,四周树叶互相碰撞发出沙沙轻响,一切显得如此静谧,和方才那重若千钧的恶意完全不相配。
刚才的那是——
教堂本身对“异物入侵”的恐吓。
***
老城区,旧宅。
昔日这样的房屋,应该是算很气派的,但如今却是显得十分破旧过时。
晏临和萧情两人来到304室的门口。这楼里还是有人居住的,对比隔壁两家重新安装过的厚实的防盗门,无人居住的304,它的门还是许多年前的老旧样式,它看起来显得很薄,不解释,而且门板最下方和地面并不是贴合着的,足足空了大约有一厘米的距离。
萧情将说话声压得很低,因为老楼的隔音效果通常都不好,他对晏临说:“我来。”说罢,便掏出了包里的工具准备撬锁。
可是,等他将工具拿出打算行动时,晏临却一手挡在了他的前面,然后,她在萧情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地面。
现在还是白天,屋内明亮的天光从空缺的门板下端漏了出来,白光铺展开甚至够到了他们的脚尖。这很正常,一开始的时候,萧情也就注意到这点了,但,那个时候,这片白光显然是不带阴影的,可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道晦重的阴影出现在了这一片天光之中,像浓稠的墨迹一样,从门缝里透漏出来,那感觉就仿佛——
屋里有什么东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现在正悄悄地贴着门板,是在观察他们!
***
这教堂给人的感觉还真是邪门。
何太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他现在可算是不死系,再加上有黑玉护体,虽然打人不一定很强,但防御绝对是无敌的了。除了那个卑鄙无耻给他套上了“鬼奴”契约的温婪,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存在的!
唯一值得他担心的,也就只有小怜遗留下来的,这只鬼蝶的安危了。若是在里头遇上不测,他死了不要紧,反正还能再活,但若是鬼蝶遗失,那便会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
伸手将鬼蝶拢在掌心之中,何太哀琢磨了一下,便化黑玉为一盏小小的球笼,做到了既能关着鬼蝶,同时还能护着它。
他手握娇小的蝶笼,重新踏入教堂。
挨过那阵被捏爆心脏的恶心感,何太哀正式进入教堂。他一踏入,就愣怔了一下,因为室内完全是个不同寻常的空间。根本就不是教堂,而是个异常宽敞的宴会厅,里头无数人影攒动,这异样的空间大小表明了教堂外观只是幌子,其内里的空间联通他处,可以说,它只是个掩人耳目的传送点罢了。
或许,这个世上存在着许许多多同样类此的教堂,全是经过伪装的“传送点”。
何太哀乍然闯入这宴会厅,着实吓了一跳,因为这里头的人,真的装扮太诡异了。
这些人,何太哀能感知到,他们都是大活人,他们的身上有很旺盛的“活人气息”,并非鬼怪。此刻,他们统一地穿着一种大红颜色的丝绒长袍,那袍子将他们从头到脚都盖住了,只在脸上留出两个孔洞以便他们露出眼睛。
那服装不知因何教规指示,其头部高高地凸起,被做成了一个将近一米的尖刺造型。宴会厅上来来去去的人们披着红袍,看起来一个个的,就像是符号化了的人形刀刺,这令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攻击性,再加上那大红的,有如鲜血泼就的长袍颜色,于是他们瞧着越发显得怪异而且邪恶不详。
何太哀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他看到这些人的胸口处,都别着一枚彼岸花模样的胸针。
人群分散,各自三三俩俩地聚在一处,分别低声交谈。他们站得方位很随意,不过呢,全都展现出面朝同一个方向的意愿,而那个方向,也就是宴会厅的中央,一个摆着巨大暗红色方台的水池。
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明明不存在窗口,没有照明设备,但它全呈现出了一种异常“明亮”的姿态。
一滴巨大的红色水珠自高空坠落,滴垂在半身浸没于清澈水池中的方台之上。
它没有溅起,而像是突然被某种诡异力量给吸住了,鲜红的水滴安安静静地趴伏在暗红色的方台上,然后,它的红色全消退了,就像经过了一道难以描摹的萃取工序,它化成了一种最为普通的清水,疲惫地滚入水池之中。
何太哀感到一阵恶寒。
他默不作声仰头往上看,循着先前红色水滴坠落的方向回溯。
只见宴会厅呈弧线的天花板上,一朵巨大的鲜红的彼岸花倒扣着朝下生长。它那狭长的红色的纤细的花瓣,颤巍巍地朝着地面上伸展着,显得一种不堪摧折的弱不禁风之态来。
这究竟是真实的巨大花朵,又或者是假物?若是它是真实的花朵,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彼岸花可以生得如此丰硕?若它是假的,为何它又会给人一种怪异的鲜活气息?
怪诞的宴会,邪恶难言的气氛,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何太哀回头看了一眼。
来时之路完全不见踪影,不存在“门”,只有一堵没有退路可寻的墙面。
作者有话要说:小衰冲呀!
----
感谢在2020-01-08 20:33:03~2020-01-10 00: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乖乖 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新约双生04
“蝶笼”中的鬼蝶正在企图往上飞舞,然而此处是个四面封闭的宴会厅,何太哀一时找不到出处,偏偏此地处处透着诡异,反而叫人不敢轻举妄动,也只得先静观其变。
而随着时间推移,宴会厅里那股无可名状的“躁动”之意愈显清晰,在座诸位红袍教众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他们原本都是在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仿佛是怕打扰惊动了某个不知名存在的安眠,然而此刻因为心情亢奋,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远处大厅中央一点白光微闪,突然变得刺目不可逼视,何太哀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等他再回头去看,那点白光消散,倒是从中走出来一个白袍的人。此人的打扮和其他红袍教众没任何区别,也是遮头盖脸裹得严严实实,并且在袍子底下戴了一顶非常高且尖的帽子。
只是一片猩红之中突然多出一点白色,自然会醒目到扎眼的地步,不过,这也说明了此人的身份不同,显然他是和旁人区别开来的,若非极卑贱,就是极尊贵,而这白袍人,显然属于后者。
只见这名白袍人,慢慢地走上了宴会厅中央无人敢靠近的水池,然后他举起双手,朝众人示意致敬。
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就仿佛是突然被点燃的干柴,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表述的狂热情绪,正在这个靡艳的宴会厅里发酵,扩散。
那白袍人又伸手在空中轻挥示意了一下,亢奋异常的群众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盖着红色丝绒布匹的人被抬着置于水池中央的红色方台上。两者同一色的红,柔软的布料贴盖在那个人身上,静置之后就凸显出了完整的身形,甚至包括那人的面容五官。
但,这是个活人吗?
如果是活人的话,不管怎样,口鼻处都会因为呼吸吹动而给丝绒布料带来细微震动的吧,甚至,吐纳间自鼻腔涌出的湿气,会将丝绒晕出一小圈深色的印记。
但方台上的那个人,却无丝毫动静。
仿佛——
仿佛是个死物。
有人恭恭敬敬地躬身双手高举着,为白袍人奉上权杖。
然后何太哀看着这个白袍人,手握权杖,开始跳起了一段怪异的舞蹈。
滴答——
室内屋顶高空的巨型彼岸花,突然从它花蕊的部位,喷溅出了一滴大颗的红色水滴。这滴水滴,正落在地面水池方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随后,花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紧接着便像是被刺中动脉的人类一样,大量血红色的水珠向着地面喷射而出。
登时,一场以水池为界的妖异血雨,倾盆而下。
宴会厅内的众人疯魔似的靠近池子,他们不敢直接踏入,却纷纷带着极端狂热情绪伸长了手去接。那不正常的热情之情,看得在旁围观的何太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儿,血雨终于停了,定睛去看,执杖而舞的白袍人,一身白袍居然变成了淋湿成了血红色。这样的仪式举动,隐约倒是有着自群众而来,又将回归到群众中去的教说意味。
这名执杖的仪式举行者,握着权杖,将方台上的丝绒布匹挑开了,一具苍白泛着死气的肉体露了出来,顿时,被雨水染成红色的池子里,浮上来无数细小的彼岸花。
它们大概只有人的手指粗细那么大。这些妖红细小的彼岸花在浮现之后,宛若活物似的从池子里向着方台游去,跟着又慢慢挥动细长的花瓣,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方台上的那具尸体,其爬动姿势诡异,像一只只体态幼小的红蜘蛛,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纤长的花瓣翕张,轻触到肉体之后,便如针刺扎穿皮肤,小小的彼岸花很快就消融没入肉体之中,然后,这个一直宛若死物般的人,竟然活了!
他坐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脸上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甚为奇怪的笑容。
***
老旧居民楼内,304的门口,晏临和萧情看着门板之下那一段露出的阴影,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只见晏临摸出符箓无声地用口型念了一声“去”,符箓轻飘飘顺着门板底下的缝隙,滑进了室内。
屋内传来非常刺耳的刮擦声音,门口的阴影快速消退,萧情趁此机会赶紧将锁打开,两人破门而入。然而他们进入屋内之后,却发什么都没有发现。黄纸朱字的符箓静静地贴在墙上,晏临未下狠手,是存了活捉的意思,但屋内只有符纸,却未见异物。
萧情感到惊奇:“怎么可能没有东西?”
晏临不语,她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看地上。”
这房子果然老旧,地面竟然还用的是水泥地面,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其上有十道淡淡的苍白纤细的刮痕。
刮痕从门口一直抓挠到符箓附近,可以想象,当时,也许有一个“人”正趴在门缝处窥视门外的晏临和萧情,直至被符箓击中,“此人”虽被逼退但一直在挣扎,想要与符箓之力抗衡,于是才会在地上留下如此痕迹。
萧情沉思:“难道是它太弱了,连这样的符箓的抵抗不了,所以死了?”
晏临抬头:“不一定,以我的感知,我们进门的那一瞬间,它没死。”
萧情更惊讶:“逃了?”
晏临:“你用‘逃’这个说法,也可以。它是一瞬间气息消失的,所以我想——”
萧情:“什么?”
晏临神色凝重:“它的突然消失,和我能感知到它的两个状况下,只有一个事件的区别。”
萧情立刻回答道:“就是我们开门的那一个动作,对吗。晏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结界,一旦被发现就自毁?”
晏临轻声道:“或许不是自毁。你将门关上吧。也许,这里是一个混乱叠加的空间,而其触发条件,是需要一个封闭空间。”
萧情怔了怔,他听了晏临的话之后,没立刻行动,显得很有几分犹豫:“这——”
108/143 首页 上一页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