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他——”何太哀正要转身,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秘宝名称:多宝镜。
类型:辅助类法宝。
功用描述:生镜铜色浮,多宝神光动。
炼制人:不详。
危险等级:丙级。
宋枝戏谑地笑道:“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
“多宝镜”之所以名唤多宝镜,自然是因为它的功用多样。比如曾经“游戏”里以“镜”相连的传送功能是其能力一项,此刻照出何太哀身影的以镜投射万物照其原型是其中一项,而捕捉世间映像,再将之于镜中定格困住,也是其中一项功能。
不过,也正是因为其功能驳杂多样,所以杂而不精,每样功能虽能使用但都并不算强。就好比这定住人身的功能,宋枝生怕何太哀蛮力脱困,所以她一边同何太哀说话,一边撩开白袍,从自己那及膝长靴里快速抽出一枚权杖。
权杖顶端缀着一抹红,仔细看,竟然是彼岸花形状的红色雕饰。宋枝以此权杖敲击何太哀颈部,顿时,何太哀只觉被咬了一口似的,浑身立刻一麻,竟是站都站立不住了,最后直接摔倒在地。
光可鉴人的地面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何太哀抵着地面,维持着清醒,他吃力开口道:“你为什么为虎作伥?”
若他没记错,他们两人应该是只在“游戏”里的见过那一回,除此之外,便再无交集了。可是,宋枝对他抱有一种微妙的恶意。但当时那个副本,他没对这女生做过什么,当时死的,对这个女生来说,应该也是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宋枝对他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宋枝手握权杖,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太哀:“我为虎作伥?那你呢,你算什么?你是归顺在天师府门下了,是打算从良积善?”
何太哀:“天师府门下我可高攀不起。”
宋枝:“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太哀:“救人。”
宋枝:“谁?”
何太哀吃力地伸出手指给指了一下:“她。”
宋枝闻言脸色一变,立刻用权杖抽了何太哀一下。
何太哀吃痛闷哼了一声。
宋枝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救她?”
何太哀抬目,有些困惑的:“我是没资格,可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你同小怜又是什么关系?”
宋枝冷笑:“我?我是她表姐!”
何太哀:“……”
宋枝目光冷冷地将何太哀看着:“很意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
当年“游戏”器灵作乱,小怜受命调查此事。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游戏肆虐还没有那么张狂。小怜为“游戏盒”封上封印之后,暂住表姐家中,结果没想到表姐为“游戏”所惑,竟撕开封印打开了“游戏盒”被吸入“游戏”之中。
宋枝:“小怜为了救我,这才进入‘游戏’之中,但她在整件‘游戏’事件结束之前,却被鬼用卑鄙的手法给杀了,那个鬼就是你!我说的可都对吗?”
何太哀叹了一口气:“果然,小怜是你们有意抓的。你们想干什么?”
宋枝:“自然是打算复活她。”
何太哀:“还有呢?”
宋枝用权杖尖端抵在何太哀咽喉处:“与你有什么关系?”
何太哀叹气:“唉。”
宋枝顿感不妙,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忽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并向上快速爬行竟随后将她整个人都捆缚住了。
那是黑色藤蔓泛着难言的玉石质地,其中一小缕分叉飞快勾住她胸口上别着的彼岸花胸针,快速将其勾缠住绞了个粉碎。至于其他另外的黑玉藤蔓,则是裹住了那面缠枝花纹的青铜“多宝镜”,也不顾其秘宝贵重,是毫不留情地企图将这面铜镜也绞个粉碎!
宋枝完全没想到何太哀还有这样的身手,是异常错愕,因为在她印象里,何太哀就是个仅凭诡计捡漏子的鬼怪,哪能有什么战斗力?
就算有人跟她讲过何太哀杀小怜一事,也不会细说何太哀的战力情况,因为,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何太哀死了。一个死掉不会出现的鬼怪有什么可说的呢?自然不会细讲。
她很恼怒:“你扮猪吃虎?可你中了‘尸花’的毒,哪怕是鬼,也活不了的。”
何太哀又长叹了一口气:“我猜也是这样,你肯定想杀我。尸花之毒就尸花之毒吧,反正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宋枝听了这话,完全没明白何太哀是什么意思,然后,她就看到无数黑玉涌现成刀刺,竟活活将何太哀碎尸而死了!
如此景象猝然发生在前,饶是宋枝已见过不少血腥场面,还是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
是宁可自杀而亡,也不想饱受“尸花之毒”的折磨?可又何必弄得这样血腥。难道是临死前报复,想将她吓一吓?真是可笑。不过就是个碎尸画面,有什么吓人的?
她没想到的是,人形鬼怪的尸块血液很快便化作飞灰而散,随后,一道薄薄的人影,重新在尸体消失的地方出现,并且逐渐凝实,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安然无恙的何太哀?!
宋枝惊疑不定地将何太哀看着,不明白这是什么手法。
重新凝成鬼体的何太哀面无血色,于是看起来显得异常虚弱,他浑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勾了勾手指令因他死亡过一次而短暂动作停歇的黑玉,再次用力搅紧青铜圆镜。何太哀因为自行碎尸,所以衣服变得破烂,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件新衣服重新换上,一边换一边回道:“感觉你的尸花之毒很厉害,我只是给自己重置一下状态而已。”
诚然宋枝权杖之中的“尸花之毒”是极歹毒的,注入人体之后,就会宛如蜘蛛将毒素注入猎物体中那样,中者皮囊之下的血肉骨骼静脉全部会化作一滩黏液,并且整个过程还会令受害者保持神智的清醒。
眼见何太哀居然旁若无人地换起了衣服,宋枝又气又急地闭上眼道:“你变不变态,还有没有羞耻心?”
何太哀被温婪杀习惯了,被杀之后在人前换衣服也是家常便饭之事。这会儿听到宋枝这样说,才回神发现性别相异之后此行为甚是不妥。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加入邪|教之后也不是那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这不看到异性半|裸的时候还会不太好意思?何太哀反问:“你加入邪|教组织,难道就不觉得很变态,也不会有羞耻心吗?”
宋枝冷声说道:“为复活至亲之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过程中的考验而已。”
何太哀动作一顿:“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宋枝:“谁说的?那不过是其他人告诉你的。他们就一定对?他们定下规矩,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眼前的女生,和记忆当中“游戏”里偶遇的女孩儿判若两人,她身上充斥着怪异的。何太哀想了想,没在这个问题上作纠缠,他只是问道:“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全是白羽告诉你的?”
宋枝这回反应更大:“你敢直呼教宗的名讳?!”
何太哀怔了一下,笑笑:“嗯,所有的邪|教,都从搞个|人|崇|拜开始。”眼前宋枝又要开口,他先一步又道,“你说其他人考虑的都是自己利益,那么你们教宗难道不是吗?他说会帮你复活小怜,就没有其他附带要求,你仔细想一想?”
宋枝凌然道:“教宗才不会有私心。他不仅会帮我将小怜复活,还答应替我取下那块封住小怜口舌的红玉。”
何太哀心想,这样说来,小怜口中衔着的红玉就是白羽的目标,或者说是目标之一?
宋枝目露恨意:“你们天师府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实际上私底下就是在做这种事情?以前门下的弟子死去了,你们就把她炼化成鬼奴御使?”
何太哀听到这说法,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也是白羽跟你说的?他还真是会扭曲事实煽动人心,我也是服了他,合着就仗着人不懂,所以可着劲地下定论忽悠人是吧?”
因为目标人物的信息不对等,所以,一切都可以捏造。
宋枝却是道:“你还要狡辩什么!”
何太哀换好衣服便转身去研究十字架。那些捆缚人的银色锁链仍旧是老派的锁扣形式,所以他用黑玉拟做的钥匙,很轻易就把锁打开了。
小心翼翼地将小怜从十字架上抱下来,避开了伤口处生长的彼岸花。不知经了何种手法,一般情况下,鬼怪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小怜双眉紧蹙呈昏迷不醒的状态。何太哀以黑玉调成稀薄的一层,顺着“尸花”的根茎浸没入小怜的伤口之中,来探查小怜的伤势。
宋枝此时听到异动睁开眼:“你放开小怜!”
那些彼岸花极其诡异地扎根在小怜的血肉之中,这般黑玉果覆的状态之下,何太哀分明清晰地感知到,“尸花”虽有植物形迹,但其本身果然还是更贴近于“虫”之类的活物。
他抬头看了一眼宋枝:“你们之前在宴会厅里举行的,就是‘复活’仪式?你觉得‘仪式’过后,那些人真的算是复活了?他们那样是活人?你想要小怜变成那个样子?”
宋枝抿住嘴唇:“那只是不完全的初步复活形态,但教宗大人会让小怜彻底复活。”
何太哀似笑非笑的:“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见到过完全的复活形态没有?还是说,那只存在于传闻之中?”
宋枝一怔,随即狂躁地辩驳道:“闭嘴,你这都是挑拨!”
何太哀不再言语,他集中精神力去操控黑玉,豁然之间,那些怒放的彼岸花从小怜伤口处全数被拔除。无数鲜血汹涌而出,衔着“红泪”的少女因为疼痛而闷哼一声,但竟还是未醒。如此可怖的伤势,就算是鬼怪,若不想办法救治,恐怕也会死。何太哀翻找背包里的香烛,小怜修“神道”,以香烛供奉能修补一定的伤势。
只是他才将道具点燃,周遭无数黑色的漩涡突然凭空而现。何太哀吃惊地转头去看宋枝,他看见宋枝两只眼睛的眼瞳,居然变成了一对黑色的漩涡。女生似乎是受到刺激而暴走了,她就用那对恐怖的眼睛盯着何太哀一字一字道:“你放开她。”
极其恐怖的气息在空间里爆发,无数黑色的漩涡宛如大爆炸一样爆发。气浪吹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何太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俯身一把拥住小怜。
***
萧情在湿冷阴寒的走廊里停下脚步,这眼前无穷无尽的过道,给他“鬼打墙”的感觉,因为景色是如此地一致。但他仔细观察了墙壁上的文字贴图报纸广告之后,发现,一路以来的文字竟是从未曾有过重复,所以,根本不曾出现什么鬼打墙的事件。
妖氛邪意蔓延,萧情走着走着,他面前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锈色的霉斑。
自打这些霉斑出现,整条过道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是突然变得无比邪恶。紧接着,有什么锁链轻声碰撞的声音,萧情正暗自警惕,黑暗之中,一捧幽幽的苍白色浮现伸展了出来。
那是一只手。
萧情看见瘦骨伶仃,白皮幽幽的一只手,慢慢的,从贴着地面的四方墙洞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乌黑秀发披散遮面的头颅。
再接着,是裹着红色衣裙的枯瘦身躯。
这是个女人。
这是个女人吗?或者说,这还是个人吗?和萧情先前在小屋里看到的“红衣女人”一样,活气与死意共生,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他正打算去查看一下,却突然看到下一个方洞里,居然也探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一只、两只、三只……走廊两侧的方洞之中,无数红衣的女人爬了出来,一样的干枯瘦弱,一样的红衣红裙,一样的披头散发,看起来就跟统一复制拷贝出来的一般,十分瘆人。
萧情脸色一变,手中无数符箓正要洒出,眼前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狂风顿时席卷而来,吹得他手中符箓一个没攥紧就飘出去了三俩帖。
等这阵狂风停歇,萧情睁眼,便发现漩涡之下,竟是出现了一个人!
***
何太哀一把拥住小怜,没想到风宵停止之后,自己怀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
他一呆,随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极其阴寒湿冷的地方,还未及反应,黑暗里,有人呵斥道:“什么人?”
何太哀转头一看,正发现个捧一张符纸明火的人,那人面容俊秀,正是跟晏临一同出现在医院里的天师府子弟。这人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只他一个?晏临呢?
此时再要躲避已是来不及,符纸所燃的火光已经照亮了何太哀的脸。光线摇曳之中,对方露出明显错愕的表情,何太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从温婪衣柜里偷出来的天师府统一“校服”,心中哀叹一声。
他不想同眼前这名天师府弟子起冲突,若是能兵不见血刃地忽悠过去自然最好。所以何太哀迅速调整好表情,再抬头时,他就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并“附送”一对小虎牙,他说:“师兄。”
没错,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
萧情没想横空会出现黑色漩涡伴着大风,更没想到的是,漩涡里居然会掉出一个人,而且此人身着天师府的统一服饰,居然是天师府弟子。
看清楚对方面容的那一刻,他愣怔了一下:“你是谁,怎么叫我师兄?是新来的弟子?哪个门下的?”
何太哀脑中立刻浮现自己在天师府唯二知晓的两位长老,一个是花长老,一个是钱长老,他快速权衡了一下,然后眼睛也不眨地回道:“我是钱长老门下新收弟子,唐缺正是我远方表哥。我是刚进的门,萧情师兄不认得我也是当然。”
萧情打量何太哀:“你……认得我?”
何太哀抬起头灿烂一笑:“萧情师兄,久仰大名!”
萧情:“……”
萧情一呆,随后道:“你久仰我什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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