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谌的心在悸动,甚至身子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焕发出小火苗,滋滋响。沈清砚怎么在这种事上那么折磨人?时而像头发疯的野兽,时而像一只蚊子,嗜血又带着痒。
功谌不争气地腿软了,抱着沈清砚的脑袋,闭上眼睛头稍稍仰后地低喘。
“功谌,我没法帮你口,但我想在你这里留下红色的印记。”沈清砚指了指他的大腿。
功谌靠在冰凉的墙上,沉沉地哼了一声,回应他:“没关系。”
里面的人还在洗澡,功谌的双腿已经发软,思绪恍惚地走回沈清砚的房间。他低头看着自己两条腿成片成片嫣红的吻痕与咬痕,伸手摸了摸,有点疼。
功谌穿好衣服,把床单被套拿到洗衣机里面,坐在餐桌上吃了几口面包,看手机信息。
功勋回家了!
功谌瞬间不想回去。
功谌背好书包,临走之前,沈清砚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回去把英语试卷写了,每天还是要记单词背短语,不能懈怠。其他科目我不用担心,英语你要再加把劲,平常写其他题目挺机灵的,怎么学英语就变得笨?不过,你再笨我就嘴上嫌弃你。不准熬夜,不准玩游戏,手机保持畅通,回去好好学英语。钟妤钊炀找你都不准跟他们出去,你现在是高三了,得要有高三的觉悟。”
“哎哟,你非得分开的时候啰嗦一下,我不止有高三的觉悟,还有高四高五的觉悟呢。”
“不许乱说,我送你去坐车。”
外面阳光明媚,国庆期间,公交车站等车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他们为了见彼此,这一年,8路公交车坐了很多次。
“挺想送你到家门口。”
“别了,我怕你回来受不了车的味道又想洗澡。”功谌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百香果味的薄荷糖,说道:“给你吃,感觉你挺喜欢吃酸的零食。想我的时候,吃一颗。”
沈清砚略挑眉:“撑不到两天。”
功谌笑道:“你不是号称持久吗?”
“你也得让我进两天。”
“狗贼越来越能耐了,想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奖项名字叫什么?恭喜沈狗贼荣获最佳持久吉尼斯世界纪录?”
沈清砚看着前来缓缓开来的8路公交车:“有奖也行,你给我颁奖吗?”
“哥给你定一个奖杯玩玩,要吗?”
沈清砚伸手摸摸功谌的耳朵:“行,车来了。”
“狗贼,周一见。”
沈清砚微微颔首,躲开汽车尾气,眺望渐渐远去的汽车。直到公交车消失,他低头恍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手,功谌耳朵的柔软感觉还在指尖萦绕。一颗淡黄色的百香果薄荷糖躲进口腔里,酸甜清凉,蓦然间,灿烂的笑容浅浅地浮现。
沈清砚回家后,刚把床单被套晒好,沈晓柔带着她未来老公回到家里。
沈晓柔刚进家门热切地说道:“儿子,妈妈回来,过来见见你曾叔叔。”
沈清砚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露出灿烂笑容,乖乖地喊道:“曾叔叔好。”
虽然沈晓柔交过很多个男友,曾宪算是沈晓柔这么多年第一个带回来给沈清砚见面的男人。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眉毛浓密,穿着中年男子特有的粉色格子衫与西装裤。
“清砚,哟,这么高,之前你妈妈给我看你的照片我以为你还在上初中。”曾宪讪然笑着,手里边拿的是一个深蓝色的卡通手表,说道:“你都大小伙子,这……手表送你的礼物。”
沈晓柔笑道:“可能我拿给你看的去年的照片,他没长高,才从初中升高一。儿子,快谢谢叔叔……”
沈清砚接过手表,一如既往地笑着:“谢谢叔叔!”
沈晓柔在厨房切水果,曾宪坐在沈清砚身边,也不知道跟这个未来的儿子说点什么,见他安安静静,望向他时总是给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想着应该很好相处。
曾宪问道:“你在哪里上高中啊?你妈妈说你在学校住。”
“江靖外国语学校。”
曾宪说道:“以后你妈妈搬过来跟我和我女儿住,我们也想让你跟我们一块住,毕竟你离毕业还有两年。”
沈清砚笑道:“我已经高三了,想安静复习。”
“高三了?晓柔也真是,连你读几年级都不记得。”
沈清砚抬眸望了走出来的沈晓柔,略略垂眸说道:“她记性不好。”
曾宪进洗手间时,沈晓柔温柔的眼眸瞬间变得冷漠,说道:“你刚刚没乱说话吧。”
沈清砚笑道:“我尽量。”
沈晓柔白了他一眼:“这房子你留着住,别跟过来住。”
沈清砚一如既往地笑着:“嗯,我知道。”
“不准笑,看着讨厌。”沈晓柔皱眉地说着,曾宪从洗手间出来,她立马换了成微笑,说道:“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曾宪:“带清砚去吃饭,我女儿也跟我们一块吃。”
沈清砚笑笑说道:“不用了,我还得学习。”
曾宪依旧大方热切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总不能我们结婚当天才见面吧,走走,饭店都定好了。再学习也要吃饭,我都跟你几个舅舅约好,说要带你过去。”
沈晓柔不情愿地说道:“走啊!”
沈清砚坐在饭店里,四个舅舅打招呼后,坐在他们旁边。曾宪的女儿看起来年龄跟他差不多,被曾宪安排坐在他身边。
女孩穿着一条浅黄色的碎花裙,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很清爽,模样有些像曾宪,眉毛一样的浓密,内双眼皮依旧让眼睛看起来很大。
曾歆笑容腼腆:“你就是沈阿姨的儿子?我叫曾歆,我应该比你小吧,在华侨中学上学,高二。”
桌上的大人们说着场面话,沈清砚抿嘴一笑,给她倒了一杯菊花茶,说道:“沈清砚,外国语,高三。”
“神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感觉你跟阿姨长得好像,以后你跟我们一起住吗?我家里还有房间……”
沈清砚轻柔说着:“再说吧。”
曾歆恍然地注视着他,目光倾注在他青筋暴起的紧绷手背,视线一寸一寸地落在他好看的面容,俊朗的眉宇,忍不住多看几眼,看久了莫名让她不好意思。
沈清砚眉眼带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曾歆笑笑说道:“好看,比我身边同学好看太多了,我忽然反对我爸跟你妈的婚事,想追你。”
沈清砚:“……”
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脸涨红地说道:“开玩笑的,我可不想被我爸打残,你都不知道我爸多喜欢阿姨,追了两年,天天在我面前唠叨阿姨多好多好。”
沈清砚:“那你觉得呢?”
“什么?”
沈清砚笑容不变:“你也觉得我妈好?”
“挺好的,长得美人又温柔,看不出来有38岁了,我同学说像姐姐。我还怕你觉得我抢走你妈妈……”
沈清砚冷笑一声:“没事,可能她就是喜欢你们。”
除了喜欢我吧……
他从小一直很乖巧懂事,在他们面前努力地笑,讨好他们,可还是没有人喜欢他。陆谦觉得他像沈晓柔,厌恶他,沈晓柔觉得他是累赘,嫌弃他。
讨厌一个人原来可以无限制地讨厌。
他讨厌笑,讨厌卑微地讨好。没有人陪伴,一开始很痛苦,后来慢慢地变得麻木。他慢慢地喜欢拿笑脸敷衍别人。
几个舅舅是粗人,平时说话嗷嗷的,吃饭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把饭桌气氛搞得很热闹。曾歆在旁边讲着沈晓柔帮她做蛋糕,给她做衣服,经常送汤到学校给她喝。
巧克力蛋糕……
他唯一一次她买的吃到巧克力蛋糕还是她骗他去陆谦公寓的时候。
沈清砚捻了一颗百香果薄荷糖倒进嘴里,面带温和的笑容,倾听女孩说话。
曾歆迷惑问道:“怎么不吃菜吃糖?”
他笑意不减,淡然说道:“没什么。”
第71章
功谌敲了敲房间门后打开房门,功勋并不在房间,他把书包挂在椅子上,给沈清砚发了一条自己到家的信息。
他走进爸妈的房间,想看看爸妈在不在。功谌在房间里张望了一下,目光倾注在梳妆台上被一堆杂物压在最底下的画册。他走近摸了摸略有些脏污起皱的画册。那是他辛苦画来送妈妈的,原来还不如一张桌布。
中午胃口不是很好,他吃得不多,傍晚时分有些饿。家里没有人,他在厨房煮了点面,拌点冰箱里的老干妈。
客厅的大门被人打开,功谌听到功勋与爷爷正在说话。
“爷爷,功谌那家伙放假不回家,也不知道跟哪个猪朋狗友混在一起。你看看我高考的时候多紧张,认真学习。功谌能考多少分,肯定又是英语不及格。”
功彧放下头上的帽子,慢慢坐下:“叫他好好在家里学习,放假就知道跑出去,咱家就指望你。”
功谌站在煮沸的面前,若无其事地把水过滤,端着面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功勋跟爷爷聊了几句,转身走去厨房,看到正在吃面的功谌,微愣,立马若无其事地从冰箱拿了一杯可乐,喝着往房间走去。
今天的功谌有点挑食,锅里的面有些吃不下,他仍旧逼着这里吃下去。
功勋忽然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手中的可乐罐还有手中皱巴巴的书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喝道:“你是不是动了我书架上的书,为什么它们变得皱了?”
功谌塞了一口面:“没有,我没动过你任何东西。”
功勋愤怒地喊道:“那你告诉我这本书为什么像是被水泡过?就是你对不对?我在里面放着奖状证书也被你翻出来了?你怎么这么贱?”
功谌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把手里的筷子猛力一摔,怒眼瞪着功勋,一字一词地重重说道:“你再说一遍?”
“你贱,你就是贱!”
“我贱?”功谌拽起功勋的衣领,两人争执扭打起来,把桌子上的面与可乐都弄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我踏马就是贱,你跟我一家人,你能高贵到哪里去?”
功谌擒住功勋的手臂,被功勋用力解开,两人如一团麻绳交织一起。从餐桌扭打到墙壁,横着拧,彼此狠踢猛踹。功谌使劲地把人撞到墙边,愤怒与火气熊熊燃烧。
“谁跟你一家人?”功勋嘴角张扬,面红耳赤地狰狞说道:“你就是爸爸跟别的贱女人在外面偷生的,不然你以为我妈跟爷爷为什么不喜欢你?”
功谌嗤笑一声,面色几乎成土色,挥出一个拳头猛力如重锤地落在功勋的脸上,打得功勋眼冒金星。“你踏马吃/屎,嘴巴那么臭。”
“住手!”功彧随手抄起一根棍子甩出全身力气,蛮劲地砸向功谌的左小腿。功谌疼得吼叫一声,躬起身子摇摇欲坠地抱起左小脚,发麻阵痛。
功勋见状,实在气不过,抬起一腿要踢向功谌的脑袋。爷爷想靠近拉住功勋的手,被功勋一动,踩到地上的面条,整个人头仰朝地地摔下。
功谌呆愣,脑子里一片空白,飞快地冲过去扑倒在地上。老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功谌的身上。功谌痛叫一声,痛得脑子晕厥发麻,胸膛与手脚都在光滑的地面压蹭而过,前胸后背仿佛被千斤得重击挤压着肋骨。
“爷爷……”功勋立马扶起爷爷,骂道:“混蛋,都是这人的面让爷爷摔倒的。爷爷,你没事吧。”
老人骨头都快散架,扶着腰,哀嚎了几声,蹒跚几步走到客厅坐下。
功谌疼得缓不过劲,刚吃的面都要吐出来,身上都是黏糊糊的面条。整张脸煞白无色,他咬着牙缓缓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胸膛,火辣辣的疼,久久没法缓过劲。
功勋眼眶发红,哽咽说道:“爷爷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是功谌。爷爷,要是爸妈说起来,你就说是功谌的错,我不想被批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检查……”
功彧揉揉腰,摇摇头嘘声说道:“别哭,跟小孩子似的,倒杯水给我喝。”
功谌站起身,脚步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四肢无力又酸疼,心烦意乱,就想着身体痛掩盖住心里难受。
他又觉得好委屈,渴望像功勋那样即便做错事有人维护,哪怕是站在他这一边也好。
但这个家有吗?
他掐住自己发疼的左小腿,让疼痛代替难受,低声呢喃:“没事,功谌,你已经长大了,你是个男人,没什么好难过的。不准哭,功谌,别让他们看低你,他们就是要看你流泪,你不能让他们如意。想点开心的事,想想狗贼,可是他不在我身边啊……不准可是,没什么的……”
功谌洗好澡后,功德善与陈娇坐在端端地坐在客厅,爷爷已经房间休息。功勋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功谌慢慢地窝坐在茶具桌的小凳子上。
陈娇问道:“谁先起头?”
功勋率先开口:“我只是问他我屋里的书跟奖状怎么被水泡了,他就动手打我。”
功谌怒眼瞪着,厉声道:“你怎么不说你骂我什么?”
功勋心虚地说道:“我没有骂他,我就说了几句而已,我当哥哥的还不能训斥他几句吗?”
功谌:“我也用贱这个字回应你,贱人……”
功德善粗声吼道:“功谌,你闭嘴!”接着他对功勋怀有歉意说道:“你的书皱了,是因为我拿出来,不小心打翻了水。”
功勋恍然大悟,接着哭腔哭诉道:“他把桌上的面条砸了,后来爷爷踩到摔倒在地,都是他的错。爷爷刚刚也说了,是他打我,爷爷过来劝架,被他的面条滑倒。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抓住爷爷,爷爷肯定出事!”
功谌激奋地解释道::“你放屁,功勋,这事我跟你没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62/78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