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也附和道:“是啊,咱们不行,还不如多抽出时间来复盘比赛和磨练队友之间的默契。”
陈思文长叹一口气,“我还想着这个选上之后就能加0.5学分呢。”
“谁生下来就有艺术细胞呢是不是?”顾路说。
“没错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肖凡说。
陆定游戏进入载入画面,他掰了一下手指,发出响亮的咯嘣声,“我不参加。”
陈思文摆摆手:“也是,像您这种学霸当然不在乎这0.5的学分。”
说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学霸”两个字。
陆定左手刚搭在QWER四个键上,听完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
陈思文继续道:“我和学委打听了,学霸期中成绩非常好,期末稳定发挥,肯定是全班第一,再加上他前段时间竞赛全国第二的成绩,奖学金没跑了,可不就不在乎这0.5的学分嘛。”
“我不参加是因为我本来就不会唱歌跳舞演小品,”陆定精准地躲开侧面扫过来的一个技能,语气极其冷淡:“别酸好吗?”
肖凡嘟囔道:“这也没酸吧。”
“这还不酸呢?”顾路别了别脖子,“所有的成绩都是陆定自己搏来的,有本事你们也考好每一门课、拿个全国第二回 来。”
陆定朝着顾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路干脆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陈思文和肖凡:“陆定每天晚上学到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你们打呼打的正响呢,考好才是应该的。他这种人,就配站在金字塔顶端。”
“别说了。”陆定从被击杀的黑白页面中抬起头,直接挂机,搂起外套就往出走,“我今晚上去外面住。”
“和那个方生?”陈思文朝他挑挑眉,“你们不会是在搞基吧?真恶心。”
奈何陆定再好的脾气,也听不得别人说方生一点不好。
气氛直降冰点,即使是宿舍里二十多度的暖气温度,也救不起这煞人的对峙。
陆定把有点散乱的刘海向后一缕,露出光滑的额头,他依旧随意地撸起袖子,脸色却不好:“有种你就再说一次。”
肖凡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如果真是……那样,可不就恶心吗?”
陆定长呼一口气,拳头迅速砸向肖凡的脸。
飞快的拳头带起周围死气沉沉的空气,发出呼呼的声音。
陈思文也很快加入这场混战中。
只有顾路还算是清醒,两边拉架。
陆定分不清自己挥出多少拳,也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打。
他只想让面前这两个人闭上嘴。
他和方生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总不能前段时间经常背他回来就被人说成是搞基吧?
陆定扯着嘴角笑了笑,却又牵动了肿起来的脸。
他两只手总打不过四只手。
“我就是看你不爽了怎么样。”大概是陈思文喊了一嘴。
又是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你不就脑子聪明点吗?”
一拳砸在陆定太阳穴。
有点晕。
陆定胡乱地蹲在地上,一手护着头,一手在地上摸索,想找到眼镜。
“天天戴个眼镜装什么逼?”
不知道是谁的脚,踩在了远处的眼镜腿上。
咯嘣一声就断了。
“陆定你坚持一下,我去叫人。”
是顾路。
陆定晃晃晕乎的脑袋,抓着旁边的腿往下一带。
摔倒的肖凡碰倒了两张椅子,重重地磕在地上。
“你还动手!还动手!”
陆定只顾着挡着迎面来的拳头,却没防住陈思文的脚。
他踹在了陆定的膝窝里,迫使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
“你说我可以,不能说方生。”
“你最恶心。”
“恶心的人看谁都恶心。”
“陆定,别说了。”方生拉住陈思文的胳膊往旁边一推,蹲下扶起陆定。
肖凡还顾着揉自己刚才摔伤的手肘和胯骨,陈思文也被赶来的顾路和余章控制住。
“方生?”陆定晃了晃头,看清楚面前的人。
“头晕?”
陆定点点头。
“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
陆定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指指墙角的滑板。
“你坐在滑板上我推着你?”
陆定又点点头。
“走。”
方生坐在床头,细细算着缴费单上的数字。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扎着输液管的手探过来,扯了扯方生衣服下摆。
“醒了?”
陆定没说话,把方生手里的缴费单捏在手里,一张一张看着。
“让你破费了。”
“没几块钱。”方生把他的手摆好,把掉在旁边的热水袋重新放在他扎了针的手背上,“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晕倒是因为低血糖,擦破皮的地方都上了药,这瓶葡萄糖吊完还有一瓶生理盐水。”
陆定嘟嘟嘴,没说话。
“顾路跑过来找我的时候说你要被打死了。”
“他净瞎说,谎报军情。”
“他还说你打架是为了我。”
“一半一半吧,估计他们看我不爽很久了,”陆定叹了口气,“迟早的事,大概是最近我太张扬了点,校级海选的决赛拿了MVP却跑了,期中考试和在知识竞赛上拿奖的事先不说,也或许我一直拒绝参加晚会所以扫他们脸面了。”
方生突然坚定地看着他:“这又不是你的错。”
陆定被他正儿八经的态度逗笑了,“干嘛啊小方,哎呀,没事。大不了我以后不和他们玩了,咱们学校优秀的中单海了去了,又不差我一个。”
“是我错了,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的,要不是我,说不定你们也打不起来。”方生低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弱:“我就知道这样迟早会害了你。”
“怎么又说起这个了,”陆定皱着眉,“不是你的问题,你抬起脸看着我。我和你说过,这种关系很正常,甚至在有些国家同性恋是被法律所支持和保护的。我只相信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第30章 我是记仇的天蝎座
病房的条件总是比不上学校。
十二月清冷的空气总在不经意间萦绕在这间病房里的每一个人身边,偶尔带起轻飘飘的窗帘,能让几缕月光也挤进来,看看人间。
“别哭。”陆定低垂着头,把鼻子和喉咙里的酸楚全部咽进肚子里,“怎么穿这么少,知道天气越来越冷你还不多穿点。”
方生吸吸鼻子,尽量压低声音:“走的急。”
“这次要怪也只能怪我,算起来,是我总缠着你。”
陆定凑着透进来的月光,细细打量着坐在自己床边的人。
平时总觉得方生是更坚强的那个,他是优秀的体操运动员,他身体强健,他是特别聪明的那个。
现在看来,他身体有些单薄,看起来无依无靠。
“要是有人说你,你就来找我,看我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陆定偏过头,看着外面无穷无尽的黑夜,又转回来对着他笑:“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你护不住。”
“你是想说今天的事吗?”陆定勾过方生一根手指,“今天是我大意了,一个人打两个,你看我以后找个武器,就哪怕让我扛上我滑板,我就能打一群。”
方生噙着泪,默不作声地盯着输液瓶。
“等会输完液咱们还去那个电影院看纪录片怎么样?”
“我给你交了住院费了。”
“可是医院太冷了,我不想在这待着。”陆定干脆直接握着方生的手,把手背上的暖水袋取下来塞进方生另一只手里。
他自己盖着医院厚重的被子不觉得多冷,但是方生要是在这坐一晚上,第二天肯定要冻感冒了。
“你看你手都冷成这样了。”
“你以后怎么办?比赛还打吗?”
“不打了吧,”陆定低着头,细细地搓着方生的手背,“我总抢别人风头,才会惹出这样的事。而且我妈本来就不允许我打游戏。”
方生把输液管上的调节器向上拨了拨,让流速慢一点,“你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和他们一起?”
陆定终于抻了抻酸痛的胳膊:“他们说战队缺人,就让我补上了,也算一时兴起,我没打算入职业电竞的圈子,所以到最后有没有打出成绩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那你遗憾什么?”
陆定看着方生,半晌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遗憾?”
方生定定地看着他:“看你表情,看你眼神,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你还是想接着打下去。”
“是啊,”陆定点点头,“怎么说呢,也不是特别遗憾,就是想着都打了这么久了,总要把这件事尽力办完,无论最后能不能拿到冠军,都算是对我游戏人生画上个句号。我不打职业,不做主播,不帮人练号,打游戏就算兴趣,其实放弃了也没什么,但是这种半途而废,不是我的性格。可惜现在也是没办法,让他们打吧,张培之前也是打中单的,只不过被我挤到上单位去了,他们总能再找到一个合适的上单,不差我一个。”
方生帮他掖紧被子:“要是他们找不到人,重新回来找你呢?”
陆定笑意更重:“我是谁?我可是记仇的天蝎座。”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他们怎么可能再找我,把我叫回去,又继续重复今天的事吗?”
方生看看时间,“不是今天,是昨天,现在已经零点零三分了。”
“请小方同学不要在我想做个正经人的时候打断我的情绪。”陆定叹了口气,“我是最没有电竞精神的那个,我不是特别在乎输赢的人,也经常……挂机,甚至我不是很喜欢这些游戏,我打游戏打的不舒服的时候会摔鼠标,摔键盘。但我还能怎么样,我不敢对我妈我爸发脾气,我只能把全部的火气撒在游戏里。其实我玻璃心,易怒。游戏是我的寄托。”
“你等等再说,”方生站起身,“这瓶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拔针。”
“不用这么麻烦,”陆定撕开白色胶带,针头就被带出来了,“咱们去看电影吧。”
方生无奈地问道:“头还晕吗?”
陆定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不晕了,就是有点渴。”顺手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我喝点这个就行。”
“别喝,”瓶口还没到陆定嘴里的时候,就被方生夺走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你在这等等。”
“你连杯子都没有去哪打热水?”
“等着,我去给你买一个。”
陆定坐在电影院里,看着手里那个玫粉色的保温杯,上面还印着米奇。
“这一看就是小女孩才用的保温杯吧,我记得我姐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这个。”
方生喝了一口雪碧,气泡在肚子里涨开,打一个甜腻的饱嗝,“大半夜的你还想着我能给你弄到什么高大上的杯子,凑合着用吧。”
陆定皱眉,“你能不当着我这个雪碧星人喝雪碧吗?我手里的白开水表示不服。”
“不服能怎么样?”方生摸了摸裤兜,掏出一块话梅糖,扔进陆定杯子里。
话梅糖很快被开水晕开,酸甜的小分子和水混在一起。
“出门急,就带了一颗。”
陆定嗦一口水,糖的味道很淡,但是总算不是那无味的白开水了,“你那个,元旦晚会参加吗?”
“不参加,我们班可不会要求每个宿舍都出节目,而且余章他们都知道我什么水平,平时他们几个都哭着求我别开腔,”方生盯着荧幕,“幸亏男子自由体操不用配背景音乐,要不然我肯定早早就放弃了。”
“但是你却喜欢听钢琴曲,听的明白吗?”
方生点点头,“我音乐造诣非常高,听遍世界名曲。”
“但是你还是喜欢那首,就是火车上你给我听的。”陆定想破脑筋也记不起那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但是他能清楚地记得这首歌在方生播放列表里排第一,播放次数是495次。
方生点点头,“算是最喜欢的吧,至今我没找到更喜欢的。”
陆定“哦”了一声,“那听这首歌之前呢?就没有喜欢的了?”
“没有,我第一次听钢琴曲就听的是这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定说:“可惜我不会弹钢琴,要不然我支一架钢琴在你宿舍门口,天天给你弹,你绝对早就答应和我处对象了。”
方生斜眼看他,“咱们之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明知故犯。”
陆定说:“那也不见的你喜欢女孩,只要你没变,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磨,迟早让你做我男朋友。”
“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呢?”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你变了再说吧。”
电影院大屏幕上滚动着演员表,发白的字体在黑夜中更是突出。
陆定看着方生,看着他喝下最后一口雪碧,看着他拧好瓶盖把空瓶子放在饮料架上,又看着他拢了拢衣服,继续盯着屏幕。
“还想看吗?”方生问。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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