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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穿越重生)——四默

时间:2020-10-09 12:30:25  作者:四默
  裴夫人瞧见夏朝生,未语泪先流,捏着帕子不住地按眼角:“是娘不好,娘不该打你……”
  夏朝生清了清喉咙,想起前世自己也是这般,醒来一次又足足晕过去七天。
  那时,裴夫人惊慌失措地赶来看他,他满心却只有穆如期一人,甚至不顾爹娘的哀求,听说圣旨还没有撤去,不管不顾地拖着病体出府,说是要继续去金銮殿前跪着,结果人还没到殿前,就从马背上栽下来,直摔剩一口气。
  也正是这一摔,吓坏了梁王。
  镇国侯府几代单传,夏朝生若真死于赐婚,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梁王乱点鸳鸯谱,断了镇国侯的香火。
  于是梁王连夜拟诏书,重新指婚,让夏朝生如愿嫁入了东宫。
  镇国侯府却也因此惹怒了梁王,日渐衰落,等到了穆如期登基的时候,侯府已经成了表面华贵的空壳,穆如期只动用了金吾卫,便斩了夏氏满门。
  夏朝生眼前再次弥漫起氤氲着血色的雨幕,心口骤然绞痛,咳出一口血,在裴夫人的哭声里,艰难起身:“娘,别哭了。”
  “你变成这样,娘怎能不哭?”裴夫人不敢再碰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榻前,“你可知道,娘这些天……”
  “哼!”裴夫人话说一半,就被重重的冷哼打断。
  夏朝生仰起头,对上夏荣山隐隐含着关切的视线,心下一片酸涩,面上只装作不知:“爹。”
  前世,他连他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生儿?”裴夫人见夏朝生眼角溢出泪水,慌忙将他搂在怀中,“娘在这里,别怕……娘在这里!”
  夏朝生狠狠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真的回来了。
  夏朝生颤抖着伸手,环住了裴夫人的腰,哽咽道:“娘……”
  坐在一旁的夏荣山冷眼瞧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再次重重地咳嗽起来。
  裴夫人权当没听见,抱着夏朝生哭,倒是夏朝生缓过神,瞥着满脸急躁的爹,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爹驰骋沙场二十载,对穆如归手下的玄甲铁骑颇为欣赏。
  也正是因为这丝“欣赏”,让夏朝生产生怀疑,觉得他爹要逼他嫁给穆如归。
  于是他嫁入东宫后,再未归家。
  侯府出事那天,他被锁在凤栖宫内。
  没有穆如期的命令,谁都不敢放他出去。
  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锤着紧闭的宫门,捶到满手鲜血,捶到精疲力竭,捶到天边燃起了赤红色的晚霞。
  然后暴雨倾盆,宫城里升腾起淡红色的水雾。
  那是他爹娘身上的血,是他族人的血。
  从此,富丽堂皇的宫殿成了夏朝生的坟墓。
  他身上背负着全族九十八口人的性命。
  他是夏氏的罪人。
  “爹。”如今,夏朝生自是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他松开环在裴夫人腰间的手,老实认错,“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夏荣山板着脸,不怒自威。
  镇国侯生得丰神俊逸,然瞪起眼睛来,也是能吓哭稚童的。
  裴夫人当即不干了,哭着喊:“你这是做什么?非要把我的心肝儿吓病才罢休?”
  威风凛凛的镇国侯慌忙搂住娇滴滴的夫人,急切地解释:“我没想吓他,我……”
  “你还说,你还说!”裴夫人揽着夏朝生的腰,抽抽噎噎,“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觉得九王爷是好人!……可你看看侯府门前,那都是些什么?!”
  前世,夏朝生再次苏醒后,直接骑马去了金銮殿,现在听爹娘争吵,才知道穆如归往侯府送了东西,不由挑眉,好奇道:“是什么?”
  裴夫人哭在兴头上,不顾夏荣山的阻拦,叉腰骂:“我的生儿刚醒,九王爷就送这么多棺材来,有何居心?”
  夏朝生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当着全屋人的面,将入口的药汁喷了出来。
  裴夫人当即甩着帕子,尖叫着抱住他:“心肝儿,别气!”
  “……你不想嫁,娘也不想你嫁!”
  “……你别怕你爹!有娘给你撑腰,你就算想嫁给天王老子……”
  夏荣山闻言,猛地一顿咳嗽。
  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呛到了。
  “夫人,你且放宽心。”镇国侯咳完,头疼地将自家夫人拉到身边,“九王爷肯定没有坏心。”
  “没有坏心?”裴夫人闻言,瞪着通红眼睛,揪住了夏荣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棺材都送到侯府门前了,你说他没坏心?”
  堂堂一国镇国侯被夫人当众拎耳朵,不仅面不红心不跳,还顺着夫人的力道低头:“夫人说得是,我也没想到他行事会如此……乖戾。”
  气得头晕眼花的裴夫人被哄舒服了,轻哼着松手。
  她给儿子准备寿材,是冲喜,旁人准备寿材,那就是晦气!
  “你给我听好了!”裴夫人重新坐在榻前,气咻咻地撂下一句话,“这婚事,我不同意!”
  “夫人……”
  “娘。”夏朝生就着爹娘的争吵喝完了药,将药碗递给候在一旁的夏花,“您且去歇歇,哭出病就不好了。”
  裴夫人一愣,被他哄得感动之余,更不敢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夏朝生的眼睛:“生儿,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去金銮殿前跪着?”
  夏朝生病倒前,不是没用过这般借口,逃出侯府和太子私会,所以裴夫人不敢信他的话。
  “娘……”夏朝生本想摇头,对上他娘怀疑的目光,又换了个说法:“我就是想去,身子也不允许。”
  边说,边以拳抵口,不住地咳嗽。
  夏荣山和裴夫人的神情微微一松。
  无论是什么缘由,不去便好。
  “生儿不必担心,宫中派的太医近日都住在侯府。”裴夫人心疼地摸着他苍白瘦削的面颊,柔声哄道,“等你身子骨好了,娘陪你去骑马,好不好?”
  夏朝生鼻尖一酸,红着眼睛握住裴夫人的手:“好。”
  裴夫人再次将帕子按在眼角,擦去溢出的泪,然后拽着明显还有话要说的镇国侯,离开了夏朝生的卧房。
  灰色的流金纱无风自动,夏朝生勉强撑起上半身,仰头去看墙角那扇描金的雕花红木窗。
  裴夫人淡蓝色的衣角匆匆拂过,宛若一只徐徐合拢双翼的蝶。
  他虽听不见裴夫人的话语,却能想象得出,他娘定是在捏他爹的耳朵,嘀咕个不休,也自然想象得出,他爹第无数次放下颜面,搂着他娘温声求饶。
  相似的场景,夏朝生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便以为世间夫妻都是这般恩爱,直到遇到穆如期,直到嫁入东宫,直到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
  他在凤栖宫内熬碎了满身傲骨,方知自己期盼的情爱于旁人而言,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就算真的存在,也不及权势的万分之一。
  他的指甲骤然抠进掌心,唇角笑意淡去。
  “夏花。”夏朝生叫来了紫衣的侍女。
  夏花是侯府内的家生子,自幼侍奉在夏朝生身边,是他最信任的侍女。
  “小侯爷。”夏花循声进屋,毕恭毕敬地跪在榻前,双目低垂,“您有什么吩咐?”
  夏朝生喘了口气,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被子上滑动了两下,夏花已经递上来一个温暖的手炉。
  他惊讶地接过:“还未入冬,怎么把手炉找出来了?”
  “原不过放在库房,奴婢瞧见,就拿来了。”夏花答得飞快,“小侯爷前几日淋了雨,身体里的寒气尚未全清,此时捧着手炉正好。”
  夏朝生抿唇不语。
  他畏寒,不仅仅是因为淋了雨,寒气入骨,更是因为吃下了改变体质的药丸,变成了病秧子。
  而放在库房中的手炉,未到冬天,必定是被收在最里面的。夏花此时能将手炉递到他怀里,想来已经在库房中翻找了几日,在他尚未苏醒时,就准备好了一切,以防万一。
  夏朝生没有揭穿夏花善意的谎言,他微微一笑:“多谢。”
  夏花神情微变,跪拜在地,行了大礼:“奴婢不求小侯爷回心转意,只求小侯爷以自身身体为重,以侯爷夫人为重,不要再去做那伤己伤人之事了!”
  夏花不提“太子”,却又字字句句都提到了“太子”。
  夏朝生鸦羽似的睫毛微颤,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
  夏花当他敷衍,急急抬头,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滚落:“小侯爷,奴婢……”
  “我真的明白。”夏朝生好笑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帮我去府前瞧瞧。”
  “府前?”夏花微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夏朝生抱着手炉,吐出一口气:“九……九王爷往咱们府前送了东西,不论是什么,总归是一片心意,你且代我去瞧瞧。”
  夏花眼里闪过惊讶的光,知道夏朝生此举,代表着侯府对赐婚的态度,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奴婢这就去看!”
  与此同时,走出侯府的夏荣山,生生被扑面而来的黑压压的棺材气白了脸。
  偏偏九王爷的心腹黑七,背着一口棺材凑上来,笑得人畜无害:“给侯爷请安啦。”
  夏荣山一个倒栽葱,搀着身旁小厮的手,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你们王爷呢?”
  黑七低呵一声,将棺材放在地上,拍手答:“王爷进宫去了。”
  “……王爷临行前,特意吩咐我,说要将全上京最好的寿材送到侯府,以祝小侯爷身体康健!”
  夏荣山听得两眼发黑,哆哆嗦嗦半晌,方才磨着牙行礼谢恩,同时想,夫人果然永远是对的。
  ……九王爷不是我儿良配!
 
 
第4章 04
  夏花匆匆离去,很快,又面色古怪地回到夏朝生身旁。
  “小侯爷……”她欲言又止。
  “嗯?”夏朝生捧着手炉,觑见她面色,心下一片了然,“见着棺材了?”
  夏花点头,跪在榻前,斟酌着说:“侯爷瞧着……不大高兴呢。”
  她说得含蓄,实际上,镇国侯哪里是不高兴?
  镇国侯快气死了。
  夏荣山心里那点对九王爷的好感,硬生生被棺材磨没了。
  反观黑七,非但不畏惧镇国侯黑如锅底的面色,还站在自己背来的棺材前夸夸其谈,说这口棺材乃金丝楠木打造,里外双层,里头还镶着夜明珠。
  “来来来,侯爷,我开棺给您瞧瞧。”黑七殷勤地蹲在地上,双手使力,轻轻松松地推开了棺材盖。
  镇国侯气了个够呛,顾忌着九王爷的颜面,没有当面呵斥黑七,但等黑七走后,夏花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愤怒的咆哮。
  “小侯爷……”夏花心里的念头滚了又滚,不知如何评价九王爷,干脆伸手替夏朝生掖被角。
  她自幼跟侯府中的师傅习剑,有不凡的功夫傍身,天再冷,手也是温热的,所以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夏朝生的五指时,宛若碰到了冰。
  夏花鼻子一酸,想起小侯爷病倒前的模样,红了眼眶:“您不必再担心圣上的赐婚了。依我看啊,侯爷自会替您去陛下面前求情的。”
  “求情?”他动了动发僵的手指,缓缓摇头,“去告诉父亲,上朝时,无论陛下说什么,都不要主动提及我的婚事。”
  夏花闻言,难掩震惊,脱口而出:“小侯爷,您真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了?”
  要知道前几日,夏朝生还哭着闹着要镇国侯去陛下面前求情呢!
  夏朝生望着半掩的窗户,勾起了唇角,眼里闪过半明半昧的水光:“你说呢?”
  夏花自知失言,慌忙跪拜在榻前:“奴婢……奴婢不该提太子殿下。”
  “慌什么?”夏朝生收回视线,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你没说错,起来吧。”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若不是睫毛还在颤抖,仿若陷入了沉睡。
  夏花见夏朝生不似生气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轻手轻脚地点燃了床头的香炉。
  “连你都这么问……”清浅的声音忽然从侍女身后飘来。
  夏朝生的嗓音低柔,如同缠绵的春雨,含着泉水般潺潺的笑意。
  “连你都这么问,更何况是陛下呢?”
  夏花指尖一颤,一小截香灰落在她的指尖,她却不觉得痛,待屋外传来秋蝉的脚步声,才惊呼:“小侯爷,您这是……”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夏朝生对她眨了眨眼,“还是你觉得,陛下会允许太子殿下娶一个将死之人?”
  夏花浑身一震,电光火石间,隐隐明白了夏朝生话里的意思。
  若梁王得知夏朝生命不久矣,绝不会同意他嫁入东宫。
  因为大梁未来的天子,绝不能娶一个将死之人。
  可她还是不信夏朝生彻底放下了太子殿下,忍不住试探:“您刚刚的话,奴婢会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侯爷,但……但太子殿下还在金銮殿前跪着呢!”
  “……小侯爷,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夏朝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了短促的轻笑。
  难道前世家破人亡的下场,还不能让他下定决心吗?
  “夏花你记住,他跪,并不是为了我。”夏朝生闭上双眼,灰金色的光斑在他眼前翩翩起舞,灵动一如金銮殿前,御路上雕刻的龙,“他跪,只是为了得到镇国侯府的支持,以巩固自己太子之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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