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崔小酒轻轻笑了。
“我不说服你,我……认定你了。”
灵钧猛地回头看着她,眸光复杂难言。
半晌,她闭了闭眼:“随你。”
……
这地方是处幽深的洞穴,开口在斜上方,不知道境怎么把她们投放进了这种地方。
凡人困在这里,定是出不去的,但对于她们这些修真者来说,倒是不难。
只是……因为狭窄,出去的时候难免会互相蹭到,两人心思都不太纯,喜欢的人就在近前,到洞口时呼吸都乱了。
崔小酒虽然想要和灵钧亲近,但能看不能吃实在太难熬,便要探出头,出去换换气,灵钧却按住她肩头,制止了她。
灵钧道:“不可掉以轻心,先探查一番外面。”
崔小酒心中一惊,有些惭愧。
是啊,光顾着谈恋爱,心思乱了,连保持基本的警惕都忘了个精光。
仔细一听,可以听到外面似乎有兵器交接的声音。
她从储物袋拿出一只木鸟,闭上眼,操纵者它小心飞上去,木鸟的视野成了她的视野。半晌,她捂住嘴,眉头皱成两个小疙瘩,有些不适。
灵钧低低的问:“怎么了?”
崔小酒闭着眼,屏息,好一会儿才睁开。
她喘了口气,这才道:“幸好没有上去……木鸟被毁了。”
灵钧皱起眉:“外面很危险?”
崔小酒点点头,描述她从木鸟眼中看到的:“外面……在进行一场混战,两个修真者阵营之间的,刀光剑影,到处都是血,死了好多人。我放出的木鸟便是被攻击扫到,直接报废。”
看来是不能出去了。
灵钧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下沉,落到两人相距不过几寸的肩头。
不能上去,也不能下去,那便只能维持原状。
崔小酒看到灵钧的眼神,也明白了二人现在的处境,脸慢慢红了,黑亮的眼睛倒是非常雀跃,她慢吞吞道:“我们……要不要说说小话?”
灵钧:“……”
叮,灵钧拒绝了您的密聊请求,并闭上眼,进入自闭状态。
崔小酒忍不住笑了。
……
等到外面兵戈之声停止,崔小酒又把木鸟放了上去。
她们这地方似乎在被什么保护着,连声音的传入,都是被削弱过的。
确认过一遍,她点点头,对灵钧说:“可以了。”
两人这才上去。
遍地都是残尸,一出去,鼻端便充溢了血腥味。崔小酒早就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险险没有吐出来。
寻常的小规模比斗和战争是完全不同的。
战争血腥又残酷,就像是一台绞肉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这次战斗,双方的人数之多已经可以让它被称为“战争”了。
修真者间的战争?
崔小酒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不对,哪来这么多修真者?
对于海漩涡的这场秘境,原著中亦有叙述,描写的是粉墙黛瓦的宅邸,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以及凡人国度中隐藏的修真之人。
和现在看到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是因为她和灵钧加入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只是这些却也无法告诉灵钧。
崔小酒思索片刻,问道:“这些修真者是境中人?我之前放出木鸟,观他们的境界均在先天,甚至宗师,现在的修真界中,怕是也没有如此众多的高阶修真者。”
“是境中人。”灵钧蹲下身,查看了一番这些人的随身物品,“他们的穿着和如今时代相差很多,修真者不比凡人,变化是很缓慢的,这些人怕是有些年头了。”
听灵钧的语气,不像是说人,更像是在说“有些年头”的粽子。
崔小酒弯了弯唇:“你是说……这些人,或者说这个境,是好久之前遗留下来的?”
灵钧点头。
因为怕有人过来战场清扫,二人并未久留。
她们去往高处的一座山上,俯视这里的脉络。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幻境中存在的人,打探一番,然后就再做打算。
灵钧垂眸看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抬手理了理,心思却到了别处。
现在她和崔小酒之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快刀斩乱麻抽离,可是她的心却一次次违背她的理智,怠懒的任由事态发展。
曾经她想着要保持距离,想要护住崔小酒,可崔小酒一难过她便从容尽失。她又想着,她不会再让小姑娘难过,她可以和崔小酒维持现在的关系,只做崔小酒的友人,她会克制住,可崔小酒的一个吻,便让她丢弃了坚持。
她的小姑娘,竟也是喜欢她的。
如果是曾经的她定会欢欣,可现在她却有些举棋不定,因为和她在一起,并不是一条平顺的路。
站在高处俯视,她忽然感觉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无可避免,无从躲避。
她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现在,她忽然有些糊涂了。
爱生忧怖。
衣袖忽然被拉了拉,小姑娘故意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姐姐,我们去哪儿?”
胸口像是腾烧起一团野火,灵钧闭了闭眼,想。
去他的克制。
磨磨蹭蹭,黏黏糊糊,让一个小姑娘一直主动,这算什么?
她抬起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嗓音温沉:“走,我们去那边的山隘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的第四天,想它。
第三十六章
崔小酒便发现, 灵钧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在去山隘的路上对她亲近不少,不再是那种故意疏离的态度了。
崎岖的山路上, 灵钧主动握住她的手。
她弯了弯唇, 轻轻回握, 心知不能逼太急, 没有提起太多,甜滋滋的享受这种亲密。
掌心的体温是温热的, 但因为是挚爱的人,这抹温热忽然就多了些滚烫的意味。
风簌簌而过, 晚秋的枫叶在空中划过一抹灼灼鲜红。
崔小酒忽然感觉到, 她握住的手忽然有了动静, 似乎是想要松开。
她略有些失落, 抿着唇把手撤开。
随即她便感觉到,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崔小酒:!!!
什么失落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心脏急促的跳动着,一瞬间手脚都快不知道怎么摆。
以前的时候, 灵钧曾经也撩得她心脏砰砰跳, 但那是无意识的情况下做的。现在灵钧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再做出这样的动作,肯定就是……有意的了。
一想到其背后蕴藉的意义, 她就有些冷静不下来。
自己主动的时候勇气万丈,现在对方有了回应, 她心底却忽然冒出一点儿胆怯,生怕这是个一戳就碎的泡泡。
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会儿,她垂着头, 红意蔓上耳根,终于还是汲取到一点儿勇敢,张了张唇,似乎想要问点什么。
就在这时,越过层层灌木丛,忽然能瞥到有个人的身影。
是这个境的“原住民”吗?
到喉咙的话又被她匆匆咽了回去。灵钧把食指比到唇上示意噤声,小心行事。
不过刚刚两人来时的动静还是惊扰到了那人,只听林深处的大石那边,传来一声清喝:“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
崔小酒红着脸把手从灵钧手中抽出,道:“我们出去吧?”
灵钧说“好”。
这人是敌是友未知,她们已经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
缓缓走近了,崔小酒打量那人,发现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修士,单薄黑衣的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腰间挂着佩剑、酒壶,正闲散的倚在大石边。只是不知修为几何。
在崔小酒打量的时候,这个黑衣剑客也在打量她们。
半晌,黑衣 剑客先开口道:“你们不认得我。”
情况不明,崔小酒没吭声。
黑衣剑客又道:“你们是赤冥哪边的人。”
崔小酒注意到,说到“赤冥”的时候,黑色剑客笑容依旧懒散,目光中却多了几丝不善。她直觉不能认下来,当即道:“你不要乱猜,我和朋友只是……无意来到此地。”
“无意?”黑衣剑客笑容多了几分古怪,“无意却到了安射山?”
看来这个地方便是叫安射山了。
联想到那个战场的境况,崔小酒如何猜不出来,这个黑衣剑客已经对她们起了疑。
不该实话实说的。
灵钧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直接道:“无意是真,只是个中曲直我们不便明说,若是叨扰到了道友,我和爱人可以立即离开。”
她这句“爱人”咬得很轻,落到剑客耳中可能便理解成了“友人”,但崔小酒离得近,很清楚的听到了这两个字。
爱人……爱人……
崔小酒掩饰一般的拨了拨自己的鬓发,遮挡住通红的耳廓、
姐姐也,太会了吧!
这算是明码盖章了?
平心而论,她其实不太想灵钧在介绍自己时,仍旧以生疏的友人称呼,可是要让陌生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再评头品足一番,她也不太满意。
灵钧的这种做法,正中她红心。
黑衣剑客果然没把注意到放到那两个字上。
灵钧这话进退有度,一般情况下来说,常人也就也就不会深究了。
但黑衣剑客显然不太寻常。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抬起头忽然笑了,道:“我觉得还是不行,万一你们是赤冥的细作怎么办?还是随我走一遭罢。”
说罢竟是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朝二人攻来。
那佩剑通体乌黑,剑型细窄,一看便是走的轻灵一路。
崔小酒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不过动作先于思维,抽出长剑便要招架。
转眼漆黑的锋刃便到了眼前,然而在她动作之前,另一柄剑便替她格挡住了。
是灵钧。
崔小酒剑术不算十分精湛,默默退后一步,持剑戒备,紧紧盯着二人过招,以期找到黑衣剑客的破绽,为灵钧帮忙。
她们恰好缺少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信息,如果能抓住俘虏了黑衣剑客,说不定能问出些二人需要的东西,譬如那场大战、譬如安射山有关的事宜。
不过数息,这二人便过了数十招,招招透着杀意。
剑出鞘,不见血不归。
崔小酒窥着,招招精妙,二人都是剑法上的大师,竟是找不出什么破绽。
她心中暗自替灵钧焦急。
灵钧能施用灵力,便是由于体内那雪灵赠予的心核。这心核离了主人,功用大不如前,灵力量和持久都比不上宗师所凝成的内丹。
黑衣剑客虽没有明显显露出修为,据崔小酒推测,他至少也是宗师。
这么拖下去,灵钧会输。
她能帮到些什么?
过招中,灵钧眼神一凝,冰寒的灵力凝于剑尖,枯黄的野草上凝出层冰霜。
她摸清这个剑客的路数了。
但凡是人,所行剑招便有轨迹,有轨迹便有克制之法,她不例外,这位黑衣剑客亦然。
双剑相交,一触即分。
黑衣剑客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大道血口,轻咦出声。
刚刚若不是他避开,这道血口可能便到了他心头。当然,并不会致命,对方还是留手了。
“真是奇怪,”他上下打量着灵钧,“对于剑意的理解在宗师之上,通体灵力却不过是先天大圆满。怪哉,怪哉。”
崔小酒不爽他的态度,在储物袋中搜寻良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雪灵所赠予的一个灵器,可驱使部分兽魂。
以她的剑术只会给灵钧添乱,但用灵器便不同了。
黑衣剑客瞥了眼她拿出的灵器,没放在心上,直至灵器驱动,他捕捉到灵器之中蕴藏的少许神力,才露出愕然的神情。
怎么会有“神”和凡人有接触,还赠予了宝物?
“你们究竟是……”
第三十七章
这灵器外形是一只镂花小灯, 崔小酒把它提在手里,注入灵力,小灯里亮起点点萤火般的微光。
九道狰狞兽影从灯壁飞出来, 活了似的愈变愈大, 朝黑衣剑客咬去。
黑衣剑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脸颊上被割出道血痕, 抬手一抹,混杂着额角淌下来的汗液, 刺痛。
他咧了咧嘴:“这还破了相。”
言罢,又有一剑刺过来。
“……不是吧, 又来?”
灵钧凝神, 配合着兽影, 进攻愈发迅捷。黑衣剑客连连后退。
有用!
崔小酒心中略松,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叠符箓引燃,隐隐有凤唳声。
然而便在此时,她眼前忽然一黑,剧烈的晕眩和困顿感传来。
怎么……回事?
那个黑衣剑客动的手脚吗?
她竭力睁着眼,见灵钧的动作似乎也有些停滞, 心中一紧。黑衣剑客似乎也不想伤人, 惊呼一声, 手上的剑堪堪停下来。
姐姐没有受伤……崔小酒心中一松,失去了意识。
……
崔小酒恢复意识的时候, 鼻端充溢着苦涩的药香。
这是……怎么了?
等等,姐姐!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 崔小酒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入目是一个简陋的营帐,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黑衣剑客。
可不熟悉么, 在昏迷前她和灵钧还正和这个人斗法呢。
崔小酒心说不好,眉头微蹙,下意识去够腰间的储物袋,却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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