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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人不清(古代架空)——咸柠七

时间:2020-10-15 09:09:56  作者:咸柠七
  “我求之不得。”
  元琛矜持地笑:“好,我记住了。”
  曹再川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暗地里同元琛讲:“你真要陪高远过生辰啊?”
  “是啊。”
  曹再川急了,说:“你该不会不知道高远对你有意吧?”
  元琛背着书笈,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雪地里走,低头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
  “那文殊呢?”曹再川道,“你知道他心悦你吗?”
  元琛一听,右脚直接埋进雪里,太深,一时间还抽不出来,冻得很。
  丘文殊喜欢自己?
  所以他对自己的好,完全同高远一样,也是看上了自己这副臭皮囊?
  元琛右腿往上拉,眼底尽是寒意,脸上却带着笑,语气也很欢快:“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这张脸么?”
  曹再川语塞,难不成还喜欢你那手丑字么。
  元琛抽回腿,抖落雪块,往前迈步。他穿着竹青色道袍,戴着黑色方巾,明明是最寻常的衣裳,偏偏每个角度都丰神俊朗,让人挪不开视线。
  “真是庸俗。”
  曹再川愣住,静静看着他走远,不知为何,明明是讽刺的话语,他却感觉元琛松了一口气。
 
 
第14章 
  翌日,天飘着鹅毛大雪,元琛身披茶白色斗篷,双手笼袖,方才走出宿舍,便见到高远站在穿堂里哈气。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朝德馨堂走去。
  步过穿堂时,元琛不经意瞥见雪地里的斑斑血迹,脚下一顿。
  “怎么了?”高远沿着元琛的视线看去,惊呼一声,“血!”
  高远看着那血,就仿佛回到了重阳节那天,那溅在树干上的鲜血,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害怕。
  丘、李两家互相倾轧得厉害,听说李家还放出话来,要用黄金万两来换丘文殊的项上人头。
  高远快步走到元琛身边,有些紧张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快走。”
  “你留在原地,我去探个究竟。”元琛还有未尽之言,那看着不像人血…
  “元琛!元琛!”
  元琛快步走去,很快便找到了血迹的源头——一只白狐。
  “汪汪…”白狐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元琛,它其中一条腿诡异地往外折,鲜血不断,伤口处似是野兽咬出来的。不知为何,元琛就蓦然想到那个全力救了自己,却又被自己遗弃在漆黑森林里的丘文殊…
  高远在廊下不安地走动,正想转身走人,余光瞟到一抹竹青色。
  身着竹青色道袍的元琛从树下踏雪而出。他面上平静,步伐快而有序,雪花纷飞地落在他的黑色方巾上,日渐宽广的肩上,成团抱在怀里的斗篷上,为他添了几分淡然,远远望去,犹如下凡的谪仙。
  高远痴迷地看着元琛走近。
  “是一只狐狸。”元琛跨上了穿堂,他的耳朵冻得发红,低敛的睫毛上还缀了雪花,言语间带出一团团白雾。“它的腿断了。”
  这时,书院钟楼传来悠扬钟声。
  高远晃过神来,道:“要迟到了,元琛,我们先把它留在这里吧。”
  怀里的狐狸抖着,那温热的触感让元琛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吧,我随后便到。”说罢,元琛抱着狐狸往回走。
  高远没奈何,还是跟上元琛的步伐。
  元琛手里有处理伤口的十灰散和金疮药,但他不想取出来惹高远猜忌。他们到庶务夫子手里取了药,在廊下为它处理伤口,将它安置在宿舍里。
  回到德馨堂时,已是巳时,夫子已经在授课了,他们告罪一声,坐到最后面。
  德馨堂三面穿风,冷得厉害。元琛双手抱臂,上下蹭着。高远脱下斗篷,想给元琛披上。
  元琛道:“不冷,就是有些痒。”说罢,还不可抑制地挠了挠脸。
  勉强听了会儿课,元琛终是难耐,又挠了挠脸,只觉肌肤凹凸不平,他皱紧眉头,问身旁的高远:“高兄,我的脸有什么异常吗?”
  “何事?”高远没听清,深情款款地朝元琛看去,可待他看清元琛那布满红疹子的脸后,顿时蹭着屁股往后退,“你你你…你的脸…”
  元琛挠着手,露出同样布满红疹子的手臂,他脸上又惊又疑,不经意往前倾:“我这是怎么了?”
  高远高声叫起来:“你别过来!”
  “你们两个!”正在授课的夫子沉了脸,往这边而来。
  德馨堂里的人皆看了过来。
  “天啊!元琛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夫子也停下脚步,不敢往前了,他偏开视线,问:“元琛,你可是误食了什么?”
  “我今早只吃了——”
  高远打断了元琛的话,颤声道:“他今日抱着条满身是血的白狐跑来跑去,还亲自为它处理伤口…狐狸身上不会有什么病吧!”
  众人一惊,议论纷纷。
  “不会传染吧?”
  “我们还是离远一点…”
  高远不自觉地挠了挠脖子,夫子看得心惊。
  “元琛啊…外面天寒地冻,你又得了病,暂且回宿舍?我让人去请大夫,三餐也让给你送过去…高远你,你今日和元琛形影不离,也回自个儿宿舍呆着…”
  这和幽禁又有何区别,元琛强忍住痒意,拧着眉头,眼底尽是森冷的寒意,语调里毫无情绪:“还请夫子派人到湖州青峰坊,报我元琛名号,把我的书童找来。”
  .
  午时,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整个冯府屋顶铺了厚软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银光闪闪。
  冯士卿今日休沐,与妻子丘雯雯分坐在软榻左右,正下着棋,便有下人来报:“大人!大事不好了!湖山书院疑似…有瘟疫。”
  冯士卿一听,立刻起身,取过披风便出了门,让人去请师爷到书房来。
  前来报信的小吏正站在书房门前,同冯士卿道:“书院的夫子来报,有学生碰了伤狐,全身发痒,满身红疹子…大夫说…可能是疫病…”
  师爷匆匆而来,大冬天的汗如雨下。
  “先派人将书院围起来,可进不可出,将可疑疫情控制住。”冯士卿背手踱步,急声道,“再将湖州有名的大夫都传唤到湖山书院,为学生诊脉。”
  师爷迟疑道:“大人,衙门的官兵都在冯府驻守…”
  言下之意是没有人手。
  冯士卿脚步一顿,又问:“湖山书院占地多少?”
  “大约…五十亩地…”
  “这么大…”
  书房里,冯士卿皱紧眉头。丘文殊出事后,他们唯恐贼人伤害丘文殊,便调派官兵将冯府滴水不漏地包围起来,确保了丘文殊的安全…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没有贼人来袭了,他们应该打消了偷袭的念头…
  冯士卿再三深思,道:“将府上的官兵都调到湖山书院去,加快人马确认病情!”
  “是!”
  “是!”
  冯士卿回正房更衣,将事情简略地告知丘雯雯。
  午时一刻,冯士卿到知府衙门坐镇,师爷率领官兵,往湖山书院而去。
  而早上出发,去湖山书院给丘文殊送信的下人于午时二刻回来了,胆战心惊地把信还给了引泉。
  引泉知了因果,忙不迭来告知丘文殊。
  彼时,丘文殊正在软榻上看书,见引泉白着脸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封信,不由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引泉喘着气,掩盖了屋顶雪堆的细微松动。
  引泉也说不清,只从别人那儿听了一耳朵,道:“书院…书院有瘟疫!”
  “瘟疫?!”丘文殊将书放下,正要细问。
  “去送信的下人说…说最先发病的是…是元公子…”
  丘文殊震惊:“你说什么!”
  “快去请大夫,”丘文殊立刻道,“请大夫去——”
  “少爷放心,姑爷已经派人将湖州知名的大夫都请过去了…”
  丘文殊稍稍冷静下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到衙门门前守守着,有有什么消消息,快,快,快回报。”
  引泉应声而去。
  丘文殊呆坐房中,杯中的茶已断了烟,渐渐冷却。
  “元琛,元,元琛不会,不会有事的…”姐夫请了大夫,元琛不会有事的。
  可随即,丘文殊又开始自言自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她,她会不会,会怕…”
  元琛可是一个连字都写不明白,头发都绾不利索的小姑娘啊…
 
 
第15章 
  因疑似疫情,衙门、书院之间自有官兵快马加鞭地来回传递消息。
  引泉很快回来报信:“大夫已上了山,要悬丝诊脉,可元公子见不到自己的书童,就不肯配合!现下官兵四处搜寻他的书童呢!姑爷也上了湖山书院!”
  丘文殊淡然地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穿一袭月白水纬罗行衣,手却将腰间的同色缎地梅兰竹菊纹涤带搅出折痕来。
  想到元琛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宿舍里哭泣,而自己这个未婚夫却安然坐在温暖的软榻上,丘文殊心中不是滋味。
  “她定是,是害怕…”
  丘文殊又道:“可可现下,不是,她能、能任性,的时候。”
  引泉叹气。
  “抓着她诊诊脉…”
  引泉道:“少爷,是疫病,谁还敢碰元公子呢,连大夫都只愿悬丝诊脉。”
  丘文殊语塞。
  丘雯雯的贴身丫环意蓝端了一盘洗净的果子来给丘文殊,引泉将它放在软榻的矮桌上,劝丘文殊尝尝。
  丘文殊不予回应,颇有些失魂落魄。
  意蓝告退,引泉将她送至门外。
  意蓝小声道:“舅爷这是怎么了?他可是知道了丘李两家之事?”
  丘雯雯是下了禁令的,全府上下,不许议论丘李之事,怕丘文殊知道。他们只敢背着丘文殊谈论一两句。
  引泉摇摇头,道:“我家少爷的同窗得了疫病,他正伤心着呢。”
  意蓝了然地点头,回去后,将此事告知丘雯雯。
  正巧,此时有下人来报:“夫人,舅爷命人备马。”
  .
  冯府银装素裹,青石板上铺满了雪。
  丘文殊身披白色鹤氅,拄拐出了房,引泉在一旁跟着,唯恐他摔倒。
  雪已停了,但不知为何,忽而有风,不远处的树枝轻微地摇曳,细雪絮絮落下,但丘文殊和引泉都无暇关注,因为丘雯雯来了。
  丘雯雯快步走来,不由分说挽住丘文殊的手,要引他往回走:“外头雪大,快快回去。”
  “姐,姐姐。”下人都站在远处,这儿没外人,丘文殊道,“雪停了,我想,出出去走走。”
  “我看你是想到湖山看雪吧!”
  丘文殊不满地瞥了引泉一眼,后者低头。
  “那里有疫病,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元琛,元琛,有,有难。”既然被发现了,丘文殊只好坦白,“我不能,弃她,不顾。”他身有隐疾,与仕途无缘,将来注定不能为元琛赢来诰命,这已对元琛有愧。若她蒙难,他还不管不顾,他便愧对天地,担不起“男人”二字。
  丘文殊要上湖山,去说服元琛。说服不了,他也要进去捉她诊脉。
  “胡闹!”丘雯雯道,“大夫去了才有用,你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去了又有何用?”
  如果说实话,会让丘雯雯更加担忧,丘文殊只说了前半部分:“我,去,说,说服她。”
  “啊?”
  丘文殊瞥了引泉一眼,引泉上前道:“姑奶奶有所不知,元公子不肯配合大夫诊脉,少爷与元公子相交甚好,打算去说服他。”
  “你们从何得来的消息?”丘雯雯静静问。
  引泉心中忐忑,丘文殊怕丘雯雯责备引泉,着急道:“是我——”
  丘雯雯抬眼瞪丘文殊,丘文殊结结巴巴起来:“我,让让引泉,去去打听的。”
  “好了,引泉,把少爷扶进去。”丘雯雯拧紧眉头,道,“今日之事,我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丘文殊还杵着不动弹。
  丘雯雯叹气,道:“好了,姐姐知道你对元琛的心意了。但漂亮的男人哪儿没有?改日姐姐到扬州给你买个清俊书童来,好不好?”
  此时无风也无雪,丘雯雯出门时还披了件厚厚的披风,明明前一刻还很是暖和,可话音刚落,她却突感不适,就好似被什么盯上了似的,通体发寒。
  “姐姐,我,我和元琛,”丘文殊听了丘雯雯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冷声道,“不是——”
  丘雯雯扬起手,制止丘文殊说话,她扫视庭院,下人们低眉顺眼地立在远处,屋檐、白墙上也没有异常,就连一旁的树也没有任何动静。
  “来人!”丘雯雯高喊一声,贴身丫环意蓝同几个身体健壮的小厮跑了过来,朝丘雯雯行礼。
  丘雯雯不由分说道:“将舅爷请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
  “姐——姐姐——”
  .
  丘雯雯不敢离开丘文殊的小院,让意蓝去唤管家调派人马。管家匆匆而来,低声道:“夫人,原本驻守府内的官兵都被大人调到湖山书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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