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说完,还邀宠般向贺梅心抛了个媚眼:“你说是吧,少主~”
司空无情憋了一肚子反驳的骚话,却碍于自己目前的人设是个“温婉娇俏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而无处发泄,只得绽放出不露牙龈的甜美笑容,背后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贺梅辛见几人间气氛很是不对劲,揣摩片刻,也明白了:
这几位女子一定是见司空少主和自己格外亲近,将他误认为了自己新的声乐老师!
刚才香香不是还特地确认,司空少主的“歌喉”有没有她们“动听”吗?
自古同性相斥、同行相轻,这个道理贺梅辛深有体悟。几位女子定是觉得“少主”结交了新的艺术知音,很久没有去她们那里学习,感到了很大的竞争压力,这才出言试探讽刺的。
虽然但这说明几位女子很有事业心和上进心,不愧是浸淫多年的声乐艺术家!但她们采用的方式过于激烈,实在让他难以苟同。
最关键的是,司空少主此刻面无血色,微笑中带着五分煞气三分戾气二分杀气,定是真的被她们惹恼了。
这可不行。这件事既然是由他引起的误会,还是应该由他来解决。
贺梅辛刚要脱口而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位大姐也不可如此贬损同行;争执伤和气,大家坐下来共同论道,岂不美哉”,忽然悬崖勒马,意识到这几位女子非常熟悉司空少主的性格,这绝非是少主会说出的话。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司空少主应当如何应对呢?
此时,贺梅辛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刚才与他刚见面时,几位女子如叠罗汉一般拥抱欢迎他的姿势。
这也许就是他们艺术家之间彼此问候的通用方式吧!
想到此处,看着司空无情不怎么好的脸色,贺梅辛立刻学着霏霏的姿势,伸手一把勾住司空无情的脖子,将他揽过来。
司空无情化形女子后身量瞬间娇小纤弱了许多,被贺梅辛这么一揽,竟没站稳,跌进了他的怀里。
脸贴在贺梅辛胸膛前的一刻,司空无情不由抬眸看向他。
奇怪,明明是自己的皮囊,明明言行举止已经模仿得如此相像,贺梅辛身上却仍有种独特的痕迹,有一股熨帖清淡的幽幽梅花香。虽非极熟悉之人难以体察,但察觉到后也无法再忽视。
贺梅辛见司空无情如此配合,以为司空无情也理解了自己的思路,便对几位女子道:“他的确声音优美、歌喉动听,本少主很喜欢。”说到此处,还是想提点她们两句,便又强调道:“而且,德艺双馨。”
他刻意在“德”字上放了重音。
说话间,贺梅辛一直搂着司空无情。
司空少主现在这个身高实在是太适合将手搭在他肩上了,一时舒服,竟忘了放下来。
司空无情见状,也猜到了贺梅辛的意思。
他这是要通过秀恩爱来让姑娘们知难而退、把她们统统赶走呢!
司空无情立刻乖巧依人地将头靠在贺梅辛肩上,甜蜜天真道:“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是他未婚妻。”
现在贺梅辛的身高也太适合他靠肩了,一时舒服,司空无情也忘了换姿势。两人彼此依偎,就像镶嵌在一起一样,郎貌“女”貌,站在一块就宛若一幅名画。
霏霏等人果然冲着司空无情“哼!”了一声,又泪盈盈惨兮兮地咬着帕子对贺梅辛道:“少主,既然你已有了少夫人,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也罢,今后若有机缘,还是要千里来相会的,姐妹们就此与您别过了……”
贺梅辛听几位女子这么说的意思,岂不是今后都不会和司空少主共同练歌了?自己可不能将司空少主的艺术知音都赶走了,连忙伸手要去拦。
司空无情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握住他伸出去的那只手,紧紧拉到自己胸前,让他动弹不得,还一边笑盈盈甜美地望向挥泪远去的几个姑娘:“慢走,不送了啊,各位大姐!”
还故意把“大姐”二字咬得极重。
然而,霏霏还没走两步,忽地一只大掌扇来,“啪”的一声。
“啊!!”霏霏被打得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嘴里湿漉漉的,伸手一摸,竟流出血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穿得金灿灿的公子哥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猛地拎起来,骂道:“你个贱|婆|娘,本少爷叫你陪我你陪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啊?!他妈的点了你之后半天不见人影,又去哪儿发|骚呢?!”
霏霏都被出了血,还是刚忙挣扎着跪下道歉,颤声道:“韦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姐妹们真不是有意的……”
话还没说完,那个韦公子抬起一脚就踹到她肚子上,将她踢翻在地,趾高气昂地叫道:“你哄鬼呢?!你日理万机啊,有什么可耽误的?!肯定是不知道找谁去发春了,真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啊!你说,你去找谁了,我这就去扒了那小子的皮!”
霏霏捂着肚子,疼痛欲裂,嗫嚅道:“没……没有……”她即便被凌虐成这样,竟还是不愿说出司空无情。
然而,顺着她下意识的余光,韦公子还是向贺梅辛和司空无情的方向看来。
不妙。
这里人多眼杂,贺梅辛不愿多惹事端,尤其不愿引人注目。
贺梅辛暗暗摸向袖中符篆,思考让这位韦公子当众失声和当场变瞎哪个更平易近人。
果然,韦公子注意到了他。
贺梅辛算准时机,正要出手,忽然,只听韦公子大声道:“哎!这不是司空少主吗!”
韦公子一张脸瞬间由怒转笑,提着衣袍跑过来,惊喜道:“司空兄弟!好久没见啦!居然能在这儿碰到你啊,太巧了!”
贺梅辛立时心头一紧。
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司空少主的朋友!
不妙。只要做错一步,就有被识破身份暴露的风险。
不等贺梅辛回答,韦公子的视线忽然又移到了司空无情身上。
他眯眯眼,盯了一阵,皱眉道:“哎,司空兄,这是谁啊?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韦公子想了半晌,忽然叫道:“哎!这不是那个贺梅辛吗!”
贺梅辛、司空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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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贺梅辛眼皮一抽,司空无情差点喷出来。
贺梅辛拍了拍司空无情的肩,道:“你说他是……贺梅辛?”
韦公子道:“对啊!不是吗?”
见他的表情十分真诚,不像在故意试探,贺梅辛才微微暗松一口气,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多情派的贺梅辛的话,他应该是个男子。”
韦公子摸了摸头,惊讶道:“不会吧?不是只有正道的人才穿这种白不啦几的衣服的吗?再说,我的确闻到他身上有多情派的气味,嗯,的确是的,我抓到过好几个多情派弟子呢,他们身上确实是这个味儿。”
说着,韦公子还像大狗一样抽抽鼻子,努力嗅了嗅。
说到此处,贺梅辛忽然知道这个“韦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邪道五御教的三公子,韦眠花。
五御教尽管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原名却是“五欲教”,教义即是纵目、耳、鼻、口、身之五欲,及时行乐,游戏人间。由于教名过于直白,遭到多个正道门派联合抵制,才不得以改名为同音的“五御教”。
五御教众人人五感敏锐至极,传说他们可以闻出不同门派弟子独特的气味,因此许多埋伏卧底对他们都是无效的;更有传说说他们可以用尝的,只是这个版本太过恶心,未成主流。
说着,韦眠花凑得离两人更近,坚持不懈地闻,道:“没错啊,确实有这个味儿……嗯,还是淡淡的那种梅花香……不是这个妞——姑娘身上的,那难道,是司空兄你身上的吗?”
说到此处,韦眠花骤然抬起头,看向贺梅辛的眼睛。
空气静默半晌。
忽然,韦眠花又一拍头,恍然大悟地笑道:“哦!听说,你最近和那个贺梅辛走得很近啊,还要请他去你家开房,怪不得你身上有这味儿呢。”
一边说,一边还一副“我很懂你”的神情,重重拍了两下贺梅辛的肩。
贺梅辛只得配合:“哈哈哈哈,不过,我身边这位真不是贺梅辛。”
韦眠花经验老道地眨眨眼,道:“没事!我懂!放心,如果我见到贺梅辛,我会帮你瞒着他的!”
贺梅辛:“……”
贺梅辛:“哈哈哈哈,谢谢,不必不必。”
韦眠花一拍掌:“哎!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咱俩谁跟谁呀!刚才那个霏霏的事,我也不会告诉贺梅辛的。”
贺梅辛:“……我和霏霏没事。”
韦眠花很是大气地一挥手:“嗨,咱俩这关系,你玩个霏霏,就当是我请客了嘛!”
贺梅辛:“……”
他终于发现,不是和无情派的人沟通起来困难,而是和整个邪道的人沟通起来都很困难。
韦眠花转向司空无情,笑眯眯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霸道中带着亲切,亲切中带着色胆包天。
司空无情一想起刚才众姑娘缠着贺梅辛说自己配不上他就来气,随口道:“人家叫贺美心啦。”
韦眠花这人是他多年的狐朋狗友,脑子从来没够用过,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男欢女爱上,跟他交流倒没什么顾忌提防,正好借机刺刺贺梅辛。
韦眠花果然大惊:“司空兄!你还说他不是贺梅辛!”
司空无情道作娇羞状:“是天生丽质的美,心地善良的心啦~”
韦眠花看见美人含羞,眼睛都直了,立刻赞道:“好!好名字!这名字才对嘛,比那个‘贺梅辛’好听多了!”
一边说一边还拍贺梅辛的肩膀:“兄弟,你说是不是!”
贺梅辛:“……”
贺梅辛干笑两声,道:“哈哈哈哈,我未婚妻就是这样,爱开玩笑,让你见笑了。”
韦眠花又惊了,盯着贺梅辛道:“什么,你都要成亲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不够意思啊!”还一拍胸脯,对司空无情道:“妹子,你放心,司空兄弟虽然看上去像风流浪子,其实可长情了,绝对对媳妇好!”
说罢,没等两人反应,一把揽过贺梅辛,勾肩搭背地豪爽道:“走!为了庆祝兄弟你定亲,今儿个咱们开心开心去!那边儿还有好多兄弟呢,你都熟!”
贺梅辛嘴上嬉笑不断,心中已开始思索对策。
好多兄弟,也就是好多司空少主的朋友。这样一来,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司空无情暗中扯扯他的手,无声口型道:“有我。随机应变。”
贺梅辛也捏捏他的手指,表示赞同。
二人这一番小动作韦眠花完全没察觉,还勾着贺梅辛的肩,嬉皮笑脸地小声耳语道:“哎,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个贺美心,是不是贺梅辛的妹妹啊?太刺激了!你真的可以啊!男女通吃,好事成双啊!”
贺梅辛笑着拍了拍韦眠花:“不不,还是你最可以。”
韦眠花不由分说地搭着贺梅辛,挤过一片人群,走到一道雕花繁复的门前。
门口左右两个小厮先看见贺梅辛,将几人拦下,韦眠花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金光闪闪,上写“五御教韦三公子”几个大字。
两个小厮一见腰牌,立刻让到两边,恭恭敬敬地开门,嘴里还道:“原来是韦三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快请进!”
韦眠花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抖抖珠光宝气的衣袍,有模有样地迈进去,还对贺梅辛传授经验:“司空兄啊,你就是太低调了,你看看,穿成本少这样,没人敢拦你。所以说,你还是要张扬一点好!”
贺梅辛:“……”
没想到此生还能听到有人嫌司空少主不够张扬。
三人走进门,霎时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装潢雅致、颇有格调的包厢,整个包厢内只有不到十张赌桌,且有樟木屏风隔开,熏香袅袅,茶香四溢,与大厅内的喧闹截然不同。
韦眠花轻车熟路地将二人引向一张赌桌前,贺梅辛还未绕过屏风,就听里面有人道:“哎哟,韦三少,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您这请个姑娘怎么请这么半天啊?难道请的是西施杨玉环不成?这我可得好好看看!”
韦眠花笑答道:“比西施杨玉环可精彩多了!你们看谁来了!”
贺梅辛走入屏风,只见桌上已坐了四人,皆是朱颜粉面,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想必都是司空少主的朋友。
刚才说话的那个公子一身紫袍,正翘着二郎腿剥蚕豆吃,见到贺梅辛,立即站了起来,喜道:“啊哟!这不是司空少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坐在他旁边的蓝衣公子也道:“可说是呢,之前请司空少主跟咱们赌,三请两请都请不来,还以为玩不起呢,原来人家一来就来逍遥楼,一玩就玩最大的啊!”
紫袍公子笑道:“就是啊!司空少主,这么久没见,你不会把兄弟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吧!来,快叫一个听听!”
他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然而,却正中贺梅辛下怀。
众人的注视下,贺梅辛自然地走到紫袍公子身后,拍拍他的肩,嬉笑道:“那哪儿能啊!不瞒你们说,我这段时间那是忙着定亲去了。”
韦眠花还附和道:“对对对!他身后那个就是未婚妻,可美了!”
贺梅辛顺势接道:“娘子,这就是我之前给你介绍过的兄弟们,快叫人。”说着,冲司空无情眨了眨眼。
司空无情瞬间心领神会,对着四位公子盈盈一拜,依次道:“幽月殿殷紫月公子,修罗庙蓝江少师,哭魂寨慕阳素少寨主,天蚕洞余柔公子。小女见过各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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