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的,打仗嘛,那就是要死人的,你说危不危险?”伏渊淡定道。
竹匀心里咯瞪一声,脑子里一直在重复梦中的景象。
封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戳了戳伏渊说:“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吓人,你想想林苍的体格,普通人能轻易杀得了他吗?”
“可是……万一呢?公子,将军,你们能不能把林苍叫回来,他当个厨子挺好的,大不了,我养他就是了……”竹匀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封璃无奈道:“恐怕他自己不想回来,竹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竹匀欲言又止,心里明白封璃说的是对的。
这是林苍自己的选择,他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呢。
可是,昨晚的那个梦,会是一种预兆吗?
那种事,会发生在林苍身上吗?他想都不敢想。
见竹匀还是担心,封璃安慰道:“这几年的战事越来越少,林苍说不定在军营待个两三年都不一定出兵,你若真不想他去打仗,这次回去见到他后,你们俩再好好的商量一下。”
这下竹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只好这么做了。
封璃和伏渊喝茶闲聊时,封璃突然想起来,今日好像是大皇子沈玉麟的生辰。
远在千里之外的肃敬王府里,成年的四位皇子难得又聚在了一起。
久久不露面的沈蔚倾也是自从王府被烧后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
他看上去倒是没了往日的风光,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这次生辰,沈玉麟并未太过铺张,还谢绝了一众前来道贺的官员,对外声称只办家宴。
这家宴嘛,皇上政务繁忙,自然没功夫亲自前来,打发小太监送来了一份礼物,具体是什么,沈玉麟笑了笑
没有对外说。
沈蔚倾和沈墨均站在一起,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宝贝啊,还藏着掖着不告诉咱们,三弟,你看到了吧,人家可没拿咱们当兄弟。”
沈墨均笑了笑没说话,虽然他也挺好奇皇上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沈玉麟。
宴席还没开始,沈玉麟允许他们可以到处逛一逛。
沈蔚倾和沈墨均并肩来到了后花园,这个季节府里基本就是金菊开的最好看,不过他们在自己的王府里已经看腻了。
被单独撇下的五皇子沈玄泽似有不甘,主动凑了过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便问了一句:“二哥手臂上的烧伤可好些了?”
沈蔚倾当时就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劳五弟挂心,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沈蔚倾一甩袖子就走了。
沈玄泽有些不知所措,沈墨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以后别提这个了,你二哥爱记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府被烧那件事他还气愤着呢。”
沈玄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独自离开的沈蔚倾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子,倒不如说,是这女子故意往他身上撞的。
沈蔚倾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让开。”
女子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慌忙行礼:“小女子尤歆,参见王爷。”
“尤歆?”沈蔚倾眯了眯眼睛,“你是大嫂的娘家人?”
沈玉麟的王妃,是工部尚书之女,叫尤岚,她和沈玉麟的感情倒谈不上好不好,只能算是相敬如宾吧,不过,她为沈玉麟生下了一双儿女,王妃的身份无人能撼动。
“是,小女子是肃敬王妃的表妹。”尤歆淡淡一笑。
沈蔚倾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哦了一声,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尤歆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冷漠的背影,心道,传闻中的二皇子不是好美色吗?难道是嫌她长得不够美?
晌午时分,宴席都已准备妥当,就等所有人落座了。
除了四位皇子,沈玉麟的王妃带着孩子也过来了,她和沈玉麟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六岁,女儿三岁。
沈玉麟举杯道:“咱们今天是家宴,不说那些客套话,这杯酒我先干了。”
正式开宴,眼花缭乱的菜品陆续上齐,可见在吃食上肃敬王府是用了心的。
沈蔚倾不吃菜,一直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扫了一眼众人,突然笑了一声。
“这似乎是咱们兄弟四个自从伏子殃的婚宴那天,第一次聚齐吧。”
听到婚宴两个字,沈墨均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虽然知道沈蔚倾并非有意针对他,但沈墨均还是放下筷子反击道:“二哥一直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咱们兄弟四个自然没有机会聚齐。”
不就是揭伤疤吗,谁不会啊,沈墨均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沈玉麟咳嗽了一声,“都是兄弟,说话注意些。”
沈蔚倾和沈墨均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
哥哥们不说话,沈玄泽这个小的,自然也不敢开口。
宴席上风平浪静了一会儿,沈蔚倾似乎是嫌太无聊了,不怀好意地说:“这生辰啊,一年就这么一回,大哥也不趁这么好的机会多拉拢些官员,拉着我们多可惜啊。”
“二哥。”沈墨均皱着眉提醒了他一声。
沈蔚倾却不管,扬着下巴冷笑一声,“差不多得了,都是兄弟,谁还不知道谁啊,你们敢说不想当太子吗?”
话音一落,大家都沉默了。
沈玉麟给自己的王妃使了个眼色,王妃便带着孩子告退了,一旁伺候的下人也都被遣走了。
沈玉麟淡淡地看了沈蔚倾一眼,“二弟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就是希望咱们坦诚一点,别背后耍阴招,有本事,公平竞争。”
第五回 南琼宣战
公平竞争这四个字从沈蔚倾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好笑。
他们四个人的出身不同,谈何公平呢。
拿沈蔚倾来说,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啊,这可是唯一的嫡出,单单是这一点,有谁能比呢?
再说这沈玄泽,自幼丧母不说,生母还是个宫女,相比其他三个人,那就是差了一大截。
而沈墨均呢,同样是自幼丧母,他的生母就比沈玄泽的生母高贵那么一点点,跟沈蔚倾和沈玉麟却是完全无法比较的。
这让他们之间,如何公平的了呢?
沈蔚倾不满他们的沉默,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
“聊什么呢?怎么一个个都僵着脸啊?”
只见一位身穿华服,精神气十足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四人纷纷站起来,沈玉麟躬身道:“母亲。”
来人正是沈玉麟的生母,湘贵妃。
湘贵妃笑了笑,自顾自地让下人加了把椅子放在沈玉麟旁边,“皇上隆恩,允许我前来为你贺生辰,你父皇虽然不能亲自前来,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呢。”
“是,儿子知道。”
沈玉麟让人给湘贵妃添了双碗筷,湘贵妃大大方方地夹了几道菜一一尝过,满意道:“嗯,果然是你府里的手艺,可以与我宫里的小厨房相较一二了。”
其他三人看着这母子俩其乐融融,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湘贵妃像是才发现他们似的,放下筷子道:“呦,瞧我糊涂的,进门这么久,还没跟你们三个说句话呢。”三人便与她寒暄了几句,湘贵妃乐了,先是问了一下沈蔚倾的胳膊,又说重建好的王府缺什么尽管跟她说。沈蔚倾心里那个气啊,脸都黑了半截。
这湘贵妃说是来给儿子贺生辰的,可怎么看着像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别被欺负的?
有她在场,沈蔚倾也不能搞什么事,宴席很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
散席后,湘贵妃和沈玉麟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家门口。
看着人走远了,沈玉麟说:“其实母亲不必亲自过来,料想他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来。”
湘贵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现在这副样子,皇后心急,他自己更心急,你要多加小心,他既然愿意出来见人了,就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
“是。”沈玉麟没再说什么。
“对了,我听人说,你最近经常和一个戏子来往,可有此事?”
沈玉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湘贵妃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啊,可是皇长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万万沾不得,你可别学伏子殃那莽
夫。”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伏渊重重地打了喷嚏。
封璃看了他一眼,“冷吗?”
“没事,鼻子有点痒。”伏渊皱了皱鼻子。
伏渊陪封璃一边喂鱼,一边商量关于生意的事。
“我昨天都打听好了,有个姓刘的男人,是个全天辽到处跑的茶商,他偶尔会到东淄来卖其他地方的茶叶,不过遇到他得碰碰运气。”
封璃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能跟他谈妥倒是不错,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走了以后,谁来帮着处理这些事。”
“这个……”伏渊挠了挠头。
“我们早晚都要离开这里,得找个人帮我们看着这里的生意,最好是我们信得过的人。”封璃沉思道:“你那些兄弟,有没有不想在军营待了的?”
伏渊认真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
开玩笑,他给他那些兄弟们的待遇那么好,还都是一起过命的兄弟,谁想走?
就在封璃苦恼的时候,伏渊突然说:“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只是,夫人应该不会同意。”
“谁?”
“竹匀。”
伏渊说得没错,要说信任嘛,竹匀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竹匀年纪不大,见识还没有那么广,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骗走了财还好说,要是骗走了人……
何况,还有林苍呢?竹匀留在这里了林苍怎么办?
果然如伏渊所预料的那样,封璃没有同意。
没办法,只能再慢慢物色合适的人了。
然而,老天爷大概是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也跟竹匀开了个玩笑。
这天晚上,封璃从茅房里出来,正要回去,突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诈一听像是风声,可封璃是谁,他抬头往茅房旁边的那棵大树上看出,虽然因为天黑什么都看不清,封璃还是冷冷道:“出来。”
—开始树上没有任何动静,封璃抬了抬手,露出了袖子里的银针,树上突然传来了沙沙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跳了下来,走到了封璃的面前。
这人身穿夜行衣,蒙着面,拱手道:“弦霖大人。”
封璃往四周看了看,冷静地伸手道:“给我吧。”
黑衣人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还没自报家门呢,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三皇子派来的人,而且还知道三皇子让自己给他送东西来了?
真不愧是弦霖大人,太聪明了!
黑衣人立刻掏出怀里的信交给了封璃,“主子让属下务必把这封信交到弦霖大人的手里。”
“嗯,没别的事就走吧,别被人发现了。”封璃接过信,一脸严肃道。
话音刚落,黑衣人嗖的一下就跳上了树,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封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他送的什么东西啊?夫人笑的这么开心……”
伏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封璃身后,语气酸溜溜的。
封璃倒是没有在意他偷听,推操着他进了屋。
回到屋里,封璃把信放在了桌子上,看了伏渊一眼,“你念吧。”
伏渊装作不在乎地瞥了一眼那封信,咳嗽了一声说:“这信又不是人家绐我的,我看了……不太好吧?”
封璃挑了挑眉,“那好,我偷偷看。”
正要把信拿回来,伏渊一把扣住,嘿嘿笑着说:“两口子嘛,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么晚了我怕夫人看信眼疼,所以还是我来看吧。”
封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伏渊厚着脸皮拆开了信。
本想大声地念出来,可开头的南琼两个字让伏渊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接着往下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封璃凑过去看了看,登时睁大了眼睛。
“南琼国攻打了兰塞?”
兰塞是天辽靠近南琼,最边缘的一座小城,城虽然又小又穷,可也属于天辽,南琼不会不明白攻打兰塞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南琼和天辽宣战了。
虽然在封璃知道金苍的二皇子和南琼国勾搭上后,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的发生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封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天辽的存亡,他本该不在乎的,可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信里,还提到了封璃,说皇上想让封璃去与南琼议和,最后提醒封璃不要与天辽作对,沈墨均还让封璃记住曾经说过的话。
这后面的内容伏渊越看越火大,把信往桌上一拍说:“沈墨均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想让夫人多加小心还是在威胁夫人啊?”
想来,两者都有吧。
封璃明白在沈墨均的心里,江山比他重要,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沈墨均会选择牺牲他。
—方面担心封璃的安危,一方面又担心封璃叛敌,权衡之下,沈墨均还是更怕封璃叛敌。
沈墨均会这么写,是因为真的不安了吧。
好在,封璃心里已经放下沈墨均了,不然,还真是可悲。
冷静下来后,伏渊沉重道:“看来过不了多久,皇上的圣旨就会到了,真没想到,我上过那么多次战场,这一次,居然要带着夫人一起去……”
封璃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我舅舅再如何,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夫人。”伏渊认真地看着封璃道:“如果南琼国的皇帝想带你回南琼,你不会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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