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柳纷云只是个普通的人族,却没想到这人身上竟有那么多奇诡之处,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药园内有个小型研究所,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连消毒柜、冰柜、血液分析仪和检验药物成分的电子仪器都有。
柳纷云不知道它们是哪来的,问系统,系统也只说是附赠道具。
什么附赠道具还能附赠未来时代的设备啊!?
柳纷云越来越觉得这个系统可以逆天了,如果这些设备能带出去的话。
给莲衣搬了把小椅子,柳纷云脱下外袍,换上白大褂,戴好手套和口罩,从冰柜里取出昨晚打包的羊肉,收集了些药粉,开始检测成分。
莲衣在旁边看她忙来忙去,打量她的白大褂一阵,诧异问:“阿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副奇怪模样?”
时代不同,文化也有差异,柳纷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只是笑道:“这是我们那里的医师惯穿的。”
莲衣恍然点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忙来忙去。
有了电子仪器的帮助,柳纷云很快就弄明白了情况。
“你们妖族捣腾出来的‘失阳药’,还有点意思。”她收拾好器械,边往消毒柜送,边道,“居然能和血风肉雨丸药性相抵,变成效果甚佳的媚药。”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喝解药了?”莲衣抓住重点问,她实在是太讨厌喝药了。
柳纷云想了想,拉她到桌边坐好,垫上抽血垫,捋起她的衣袖,“先抽个血看看。”
莲衣歪了歪头,不懂她的意思,好奇地看她给自己的胳膊绑上一根软带,依照她的话攥了攥拳,再看她拆了一包奇怪的细管子,露出细长的针,扎到涂抹过酒液的肌肤上。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让莲衣打了个激灵,垂眸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细管子,流进柳纷云手中细长的“小瓶子”里,莲衣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感觉眼前开始冒星。
抽血还没结束,她突然“嘭”地倒在桌上,吓了柳纷云一跳。
猫猫怎么还会晕针啊?!
明明之前做针疗的时候还好好的!
等血液分析单打出来时,莲衣也缓缓醒过来。
“恭喜殿下,一切指标正常,不必喝解药了。”她刚醒,只听柳纷云笑道。
瞅见她手中捏着一张印满字的纸,莲衣凑过去瞧了瞧,不明白上面的数字和小箭头有什么用。
“那么走,去吃冰沙。”既然不用配制解药,莲衣自然不想在这里多待。这地方弥漫的刺鼻气味儿让她不太舒服,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离开药园前,柳纷云还不忘采些新生的药材,一并带出去。药园的环境比外界好得多,生出的药材效果也不错,省得她再去本草堂买。
莲衣跟在她身后,路过正随风摇曳的青鬼莲,脚步一顿,好奇地走近打量它一番,嗅着淡淡莲香,只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变回大白猫,在莲池边打起滚。
莲香好像环绕在她身边似的,莲衣莫名感到背部的莲纹印记微微发热,但这种热度却让她很舒适,没一会儿就陶醉在其中。
柳纷云采完药,背着竹篓过来正要喊莲衣,见她打滚不止,惊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柳纷云哭笑不得,蹲下去趁机抚了两下猫毛,“兴奋成这样,好像吃了猫薄荷似的。”
莲衣喵呜一声,往她手里拱了拱,软着声音问:“猫薄荷是什么?”
“是一种让猫猫能高兴起来的植物。”柳纷云抱她起来,“若殿下能弄到种子,我给殿下种一盆吃吃看。”
出了药园,冰沙也做得差不多了,很快便有侍女敲门,送来两小碗搁着红豆、芋圆,淋上蜂蜜与酸牛乳的冰沙。
柳纷云没有冬天吃冰饮的习惯,但她到底还是馋冰沙的,与莲衣各捧一碗冰沙,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她吃得比莲衣快,吃完下意识转过脸。
莲衣刚吃完芋圆,唇角沾着些蜂蜜,粉嫩的小软舌卷起红豆入口,慢慢咀嚼,吃相比她优雅多了。
感受到柳纷云的目光,莲衣忽将刚舀满的一勺冰沙递过去,喂给她吃。
酸甜的冰沙在口中化开。
吃完一口,见莲衣还要喂,柳纷云忙推辞:“我已经吃够了,殿下自己吃吧!”
“你不是让我少吃些,只尝尝味道么?”莲衣却说,“我寻思吃不完未免浪费,不如你来帮我吃掉罢。”
柳纷云一怔,而后一喜。
猫猫可算听她的话了!
这副人身的确受不住吃冷饮,莲衣只吃了小半碗,便觉得胃中隐隐作痛,虽然吃之前她任性地说了许多大话,但到底还是怕疼怕喝药的。
柳纷云大口吃着剩下的冰沙,她坐在一旁擦拭唇角,有些羡慕。
“等我养好了身体,也能这样大口吃冰沙么?”看了片刻,莲衣忽问。
“能。”柳纷云咽下最后一口芋圆,认真道,“请殿下相信我的医术。”
今夜无事,她们吃完冰沙便坐在一起看书,看完书又去泡玫瑰花浴,无比惬意。
倒是祭司殿忙作一团,死去的官员得火化超度,还要安抚家眷,进出祭司殿的人也没排查完,络冰轮与弟子们忙到后半夜,才拖着疲倦的身子步入寝居。
海东青停在鹰架上,静静地看着络冰轮和衣而卧。
夜阑人静,未被窗帘遮挡的月光照在寝居之中,那只海东青落在地上,羽毛轻抖,沐浴月华,转眼之间,变作一位身形修长的冷面美人。
虞清月坐在床沿,先对络冰轮施下沉睡的妖术,再为她除去衣物,裹进温暖的被中。
肌肤相触时,络冰轮忽然一颤,声音极轻地呢喃:“清月?”
虞清月却隐去气息,扣住她的手,搭在脉上。
诊脉良久,她松开手,为络冰轮掖好被角,转瞬离开寝居,不多时便出现在紧闭房门的锁月阁内。
研墨铺纸,虞清月很快写下一张药方,以法术烘干墨迹,慢慢地卷起来,而后从随身的小锦囊里拿出一个盛信的竹管,将之放进去。
-
次日清晨,柳纷云刚出门,迎面忽地飞下来一只猛禽,翅膀一收就停在她肩上,吓了她一跳。
发现这只猛禽是师父饲养的海东青,柳纷云一喜,转回殿内拿了些肉干喂它。
“阿青怎么来找我了?你不是在大祭司身边吗?”她看向海东青的脚,见竹管里有信,轻咦一声,“师父给我寄信了?!”
海东青叼着肉干,高冷地将头一点。
柳纷云大感意外,立即取出信,看到裹信的绸布上赫然写着“吾徒纷云亲启”,她有些忐忑地展开信。
也不知道大祭司有没有告诉师父,她娶了一只猫妖。师父要是讨厌妖的话,一定会大怒,并在信里训斥她一顿吧?
然而信的内容却让柳纷云一头雾水。
竟没有询问她的近况,而是一张安神理气的药方?!还是配制丸剂的用量。
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柳纷云接着往后看,更是吃惊。
“想法子让大祭司服下此药,一日一次。”
柳纷云:???
她突然不懂师父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看了半天药方,也没看出猫腻,柳纷云拿不定主意,回去问莲衣只怕要赶不上点卯,只好收起药方,告别海东青,朝太医院赶去。
昨晚落了雪,晨风冷得刺骨。柳纷云朝掌心呵气,揣在袖中,边搓手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中,寻思要不要给莲衣做些滋补的膏方。
碰巧,她刚进太医院的门,就看见祭司殿的两名男弟子候在一旁,时不时还能听见咳嗽声从屏风之后传来。
柳纷云心里一个咯噔,忙几步过去问:“大祭司怎么了?”
古代人染了风寒可得好好调养,万一拖延病情,落下后遗症就麻烦大了!
“大祭司大人无碍,只是操劳过度,导致旧疾复发。”其中一名男弟子淡淡地回答,“不劳巫医大人费心。”
祭司殿的人素来对圣女殿的人有偏见,柳纷云听出他语气不耐,便没有多问,画完卯就去本草堂了。
大祭司的职位仅次于君上,自然是有御用医师的,轮不着她多管闲事。
走在路上,柳纷云还是忍不住去想师父寄来的药方。
师父莫非知道大祭司有此旧疾,才特意来信叮嘱她代为照顾?
可为什么这封信没有直接寄给大祭司?明明送信的海东青一直养在大祭司身边。
和往常一样跟同僚们打过招呼,不管别人回没回应,柳纷云一捋袖子,拿着药秤和择药盆开始工作。
如今她已成了同僚眼里的煞星,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敢再亲近她,她倒也不是很在乎。
柳纷云抓第三张药方时,忽听总管点了自己的名字,放下器具转出药柜,只见本草堂门口的院中站着络冰轮的两名弟子,又听刚才回答过自己的男弟子淡淡道:“传大祭司口谕,召巫医大人来见。”
柳纷云:?
想到络冰轮极有可能又把自己当成了师父的替身,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却还是背上药箱,跟着两名弟子去了。
途中,柳纷云看过系统地图,知道周围没有旁人,便开口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业昼,他唤作璃珮。”声音淡漠的男弟子头也不回地道,“巫医大人有何事要问?”
柳纷云直接问:“大祭司召我去见她,是因为生的病不好医治,还是因为别的事?”
“巫医大人稍安勿躁,去了便知。”不等业昼回答,璃珮转头笑道。
三人顶着寒风,很快到了祭司殿外。进门前,柳纷云回望对面的圣女殿一眼,才跨入门中。
莲衣曾说,大祭司的住处及祭司殿附近均有她的眼线,想必她去祭司殿的事,很快就会传到莲衣耳中。
祭司殿内烧着地龙,温度意外地高,柳纷云还没见到络冰轮,就已热出一身汗。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祭司殿,但上一回殿中的温度并没有这么高。
万幸的是大祭司并没有在寝居候她,而是在书房。柳纷云见到她时,她正在服药,喝得很慢,如同饮茶一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喝完药,络冰轮屏退侍从,吩咐业昼给柳纷云赐座,而后又让他和璃珮退下,紧闭房门。
“大祭司大人安。”柳纷云行过礼才坐下,面色如常,“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凝视她一阵,络冰轮问:“柳公子昨夜人在何处?”
柳纷云:???
“回大人,我与妻子相拥而眠。”她不知络冰轮为何问这个,只是如实回答。
“妻子”二字还是让络冰轮皱了一下眉,见柳纷云神情不似有假,她没有追问下去,掩口咳嗽几声,虚弱道:“本座近来时常咳嗽,入夜多梦且易惊醒,呼吸时如被人扼喉。太医院的医师只道是本座劳累所致,故召你来瞧瞧。”
意思就是她不信医师的诊断结果。
柳纷云正愁要怎么把师父给的药方递出去,闻言立即取出搭脉枕和一方薄纱,为络冰轮诊脉。
络冰轮垂眸看向搭在自己腕部的手,这只手上虽有茧子,却纤细白皙,并不像男人的手。
一个不该有的猜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看了一阵,便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26章 挨咬
诊完脉,柳纷云回想师父寄来的那张药方,恰是治疗络冰轮病症的良药,一味药都用不着更改,心中惊异,同络冰轮说过情况,提笔便将药方默写下来。
“此方制成丸药,饭后服用,一日一次。”将药方交给络冰轮,柳纷云叮嘱。
络冰轮拿着药方,扫了一眼,再看她时,眸中竟是难以压抑的惊愕与激动。
“虞清月在哪?!”络冰轮忽然站起,一把拎住柳纷云的衣领,居高临下地问,“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问得柳纷云懵了,瞥见她眼神不对劲,心里虽忐忑,但还是冷静地问:“大人何出此言?”
“这是你自己写的方子?”络冰轮却反问。
戏精如柳纷云,面不改色地点了一下头,单纯而认真地道:“可是里面有大人不能用的药?若有,还请大人指明,我好及早调整。”
她只觉心脏嘭嘭跳得厉害,大祭司连看到师父开的药方都能炸毛,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衣领一松,络冰轮坐回原位,有些失魂落魄地捏了捏手中药方,语气才缓和下来:“失态了,抱歉。”
“无妨。”柳纷云起身,对她从容行礼,“若大人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七日之后,我再为大人开新的药。”
“不必,这副药可以用很久。”络冰轮摇摇头,唤来业昼和璃珮,送她离开祭司殿。
“大祭司大人平日里便是如此,一旦见到或听到与那位天字医师相关的,便会情绪失控。”路上,璃珮解释道。
“不得多言。”业昼依旧沉着脸,声音淡漠。
“是。”璃珮笑着应了。
相比业昼,璃珮的性格要外向得多。柳纷云本来还想向他打听一下,奈何业昼盯得紧,她怕给璃珮添麻烦,索性不问了。
也许她家的猫猫知道些旧事,回去之后问一问吧。
回到圣女殿外,柳纷云惊讶地发现殿门紧闭,走近敲了许久也没人开,想来莲衣已经知道她给大祭司看病的事了。
柳纷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叹了口气,在门口坐下。
莲衣一定是生气了,早知如此,她合该先回来和她商量才是。
放出些妖气抵御寒风,柳纷云托腮看起雪景,思忖这次要用什么办法哄猫。
朔方的雪要么不下,要么下个没完没了,鹅毛大雪很快在地上堆积起来。
柳纷云看了会儿雪,忍不住放下药箱,走到阶下的雪地里,踩了踩松软的雪,抱起一捧干净的,团实了,放到台阶上,又搓了两个尖尖的小雪团,粘在大雪团上方。
她并不知道,莲衣听了手下猫猫们的报告后,气得白牙紧咬,当场打碎了一只玉盏,把特意给她做的布丁也倒了,赶在她回来之前,吩咐侍从们紧闭殿门,为的是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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