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柳纷云感到怀里的猫打了个激灵,而后翻了个身,环住她的颈子,伏在她肩上。
“一定要吃么?”莲衣小声问,“这些日子,我没有再乱来了。”
她边说,边捏搓着柳纷云的耳垂,弄得柳纷云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幽蓝眸中汪着泪水的猫猫,又看向好感度面板上纹丝不动的黑化值,露出一个尴尬而真诚的笑容,回答:“一定要吃。”
然后她就被猫挠了。
莲衣这回闹腾得有些厉害,发泄不满情绪的同时,还不忘记欺负她。柳纷云招架不住,浴桶差点都要被闹翻了。
“这还叫没有乱来!”柳纷云终于摁住猫,看着洒了满地的水和花瓣,忍不住想要发出土拨鼠的哀嚎,“来这儿采药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怎么突然又不想吃药了?”
被她变回原形的猫猫正趴在她肩上,后爪只要稍微沾着点水,立即往上蹬,一蹬,就免不了要在柳纷云身上留下抓痕。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不会往下滑的位置,莲衣忽问:“我吃了药之后,会忘掉一部分往事吧?”
“会,但那些往事都是让你痛苦的源头,也是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柳纷云抚着猫毛,笃定道,“你别怕,药物生效之后,我会进入你的识海进行观察,不会让它消去好的那些记忆。”
“可是,忘却了那些事的我,还是我吗?”莲衣紧紧贴着她,追问,“阿云还记得下凡前的我么?那时的我是彻彻底底的灵宠,而现在……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而那些不好的记忆,大都来自凡界,服药消去那些记忆,不就等同于抹消我在凡界的全部么?”
不等柳纷云解释,她又道:“阿云,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是怎么化人的?”
柳纷云如今的记忆已恢复了不少,自然是记得的。当年她和司时神一起,瞒着神尊研制出了一种化人丹,给莲衣服下后,莲衣便化了人。
但那枚丹药的副作用极强,体现在莲衣的人形上,是令她的毛发白化,可它有没有对莲衣的精神造成什么影响,时隔已久,就无从得知了。
其实神界是允许灵宠化人的,然而凡妖要想化人,依照“天道法则”,必须去下界历劫一番,方能得到化人的机会。
柳纷云当年炼制出的化人丹,的确让莲衣在当时省去了历劫的步骤,可她既然能在下界和莲衣相遇,便意味着莲衣并没有逃出“天道法则”的约束。
“你不要忘了,我是神的灵宠,且并没有以常规的方式化人。”莲衣提醒她,“阿云若一定要让我服药,还请三思而后行。如果我在凡界的‘历劫’经历化为零,一不小心触发新的轮回……”
她故意顿了顿,而后幽幽道:“一切可都要从头来过了。”
柳纷云顺着猫毛轻抚,陷入沉思。
-
一刻钟后,司命神的神殿内。
“你来得真巧,我正好在休息。”看向面色不好的柳纷云,司命神笑着递去刚泡好的咖啡,“这次又是什么事?”
柳纷云接下咖啡,捧在手里问:“衣衣现在是什么状态?历劫中?”
司命神不知是不是没觉察出她的异样,抿了口咖啡,和平时一样从容道:“严格来说,算吧。不过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历劫时长可以直接算到你的历劫里。”
“那,如果她忘却在凡界的一切?”
“要是她全部忘却,这段历劫时长就作废了。”司命神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
“衣衣是在补历化人劫吗?”柳纷云紧紧地盯着她。
“按照旧制,算。”司命神道,“你不在的时候,神界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合力改了许多旧制度,其中包括凡妖化人必须下界历劫这条。”
“所以,她要是想忘却,这是完全可以的,也不会因此遭受任何惩罚。只是被忘却的这部分时间不会算在你的历劫时长内,你得想办法把自己的历劫时长补上,毕竟这是考核标准。而她也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做你的灵宠,并不会升阶为神使,仅此而已。”
听罢,柳纷云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斟酌。
“她做我的灵宠,和做我的神使,有什么区别?”片刻后,她忽问。
“大概是身份上从宠物变成了下属吧。”司命神道,“我记得衣衣还在神界的时候,似乎就想摆脱灵宠的身份。她虽然是后天化妖,但开灵智的时间非常早,如今又借用人族的身体,经历了这么多事,想来她更不愿意只做宠物了。”
“如果她忘却部分痛苦的记忆,而后再由我带她在那个凡界,或是其他地方历练一段时间,补足历劫所需的时长,能否让她升阶为神使?”柳纷云问。
“依照新制度,这是可行的,并且已经有神成功了。”司命神道,“只不过,你们已经在当下的凡界牵扯太多因果,想要补足历劫时长,得换个世界才能生效,或者我可以在绑定你的系统里加入任务发布功能,你有没有兴趣带着衣衣去做快穿任务?”
“这还是让衣衣自己挑吧。”柳纷云放下咖啡杯,郑重道,“我只希望,她能够一辈子平安喜乐。”
灵识归体,柳纷云正要询问莲衣,结果一低头却见猫猫已经抱着她睡熟了,呼吸声均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在做什么美梦啊……”柳纷云自言自语完,亲了亲猫耳朵,不忍将她唤醒,只是为她穿好微敞的衣服,拉过滑到卧榻下的被子,给她盖好。
肆意露出的猫尾巴被裹进被子里,睡梦中的莲衣稍微有些不高兴地咕噜一声,下意识往柳纷云怀里钻了钻。
为了不吵醒猫猫,这回柳纷云又把传送时的不适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因而她此刻非常虚弱,莲衣做梦的时候没轻没重,往她怀里钻时,竟撞得她一阵气血翻腾。
但柳纷云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轻轻拍着怀中猫猫的背,忍着难受,慢慢地合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下本写齐袅和扶瑶瑶的衍生文,会不会被打……【顶锅盖】
主要是接档文(《穿成虐文女主后我装失忆》)有点卡手,应该不能无缝开新,所以想先填顺手一点的文_(:з」∠)_
要是客官们希望先看接档文,我得在完结这本之后闭关一阵子存稿,闭关的这段时间是不会填坑的。
所以这里做个调查,想看接档文的扣【1】,想看空濛城主和她老婆衍生文的扣【2】,截止明晚九点前留评的客官都有小红包。
放一下衍生文的文案:
《和羽族暴君的互穿日常》
偏执狂羽族暴君x小白花毒医,1v1
齐袅穿成了小说里的天下第一毒医,奉命去杀暴君时,却因为意外和对方互换了身体。
和穿进自己身体的暴君对视一眼,齐袅当即下令将自己打入牢狱。
暴君:??
暴君:放肆!
谁知一到晚上,她们又换了回来
正当齐袅以为自己要在牢狱里度过一生,却听暴君一声令下,封她做了自己的皇后。
搂着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皇后,暴君柔声:“孤终于等到你了,感动么?”
齐袅:不敢动!!
后来
齐袅埋在暴君的羽翼里
暴君:“起来,孤要喝药!”
齐袅吧唧她一口:“喏,你的药。”
第112章 约定
因着重云保证过无人会来打扰她们休息, 次日的长老居附近果然。柳纷云这一觉睡得很沉。
却是做了个噩梦。
梦中,莲衣捧着一碗浅橙色的汤,趁她熟睡时悄悄喂给她。
柳纷云做着梦, 意识却和梦中的自己分离。她一见那碗汤,立即就意识到这恐怕是不见愁熬的汤。
她慌忙想要回到身体里, 不停地用意识体撞向卧榻上的身体,可意识体一点也融不进去,身体更是不受她的控制,眼睁睁地看着汤碗见底。
柳纷云眉头紧皱,心中纳闷不已。
为什么她会梦到猫猫给自己喂不见愁?是她不信任猫猫吗?
梦中时间的流逝并不固定,只是思索之际,柳纷云就见莲衣牵着她走在街上, 进了一家卖婚庆用具的店铺, 又见莲衣买了喜被、窗花、喜糖、红帷,差两个伙计收好,跟着她们往回走。
她正想问为什么突然买这些, 出发之前,涂山狐族就已经给她们定下婚期了, 安置完蒙臬,她们便可回去成婚,忽听自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成婚呀~”莲衣对她笑道,“我会把你好好藏起来, 藏一辈子,谁也别想带你走。”
柳纷云还没明白她的意思,面前景象忽然一换,恰是莲衣将一块红布盖在她的头上,随后拉着她走到一方香案前, 笑容灿烂地道:“一拜天地。”
旋即,她们一齐对着香炉拜了下去。
拜天地的地方非常简陋,似乎是一座破败的小庙,香案的案桌底下甚至还结着几个蜘蛛网。
柳纷云看得目瞪口呆,她实在想问猫猫,为什么要把她藏在这里一辈子,她们明明有更好的住处,更何况,猫猫不是想要一场盛大又热闹的婚礼吗?
然而对上莲衣眼中的狂喜时,她忽然明白过来。
缺失安全感的病娇,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她会为了防止别人夺走心上人,或是防止心上人受伤,而将此人藏起来。哪怕是将心上人关在牢笼里,剥夺她的自由,对病娇而言,便是心愿达成。
病娇不在乎和爱人住在哪里,爱人的存在形式又是什么,只在乎和爱人是否能在一起。
柳纷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瞬间睁眼,直接给这个梦吓醒了。
她醒来的动静略大,窝在她怀里的莲衣也醒了,睁开睡眼,迷迷糊糊地凑过去,启开白牙,在柳纷云皮肉上啃了一口,嘀咕道:“别闹我……”
疼痛让柳纷云清醒过来,分清梦与现实后,她再看莲衣时,忍不住想起梦里给自己喂药的病娇猫。
说实话,她从没想过猫猫会对自己做这种事,灵宠出于私心消除神的记忆,必定会遭到天谴。可病娇又确实不会考虑这些,病娇只会在乎能不能和爱人在一起,至于存在形式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柳纷云轻轻挪开怀中的猫,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些杂念,叹了口气。
会做这种梦,说明她潜意识里还是对猫猫不信任,这可不太行啊。
哪怕猫猫是病娇,可她和其他病娇都不一样,她不应该这样妄下怀疑。
窗外天色还早,柳纷云又躺回去,把猫猫抱在怀里,合上眼正要睡回笼觉,肚子上忽被捶了一拳,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掉下了卧榻。
柳纷云懵了,然而不等她坐起,一个白影就从卧榻上蹿下来,将她摁在地上,俯下脸,凑近了嗅,披散的雪发纷纷垂落,蹭在柳纷云颈间,痒得她不自地去拨开,手还没抬起,就被猫猫一把摁住。
“衣衣?”柳纷云下意识唤道,她不知道莲衣突然怎么了。
“……暮青重的味道。”嗅了一阵,莲衣忽道。
“你说什么?!”柳纷云一愣。
“你身上有暮青重的味道!”莲衣提高了声音,而后像是拍蟑螂一样,一巴掌朝着柳纷云的肚子拍去。
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柳纷云疼得缩起来,满目惊讶。
她记得在禁地里的时候,的确被暮青重赠送的魔气珠伤到,还流了不少血。可她特意问系统,有没有细胞被魔气改变时,系统分明回答的是,“所有侵入体内的魔气已经被清除了”。
但现在猫猫却说闻到了暮青重的气味,猫猫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撒谎的,这么说来,暮青重的魔气还在她身体里有残留?
柳纷云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吩咐系统赶紧检查身体,并朝莲衣伸出手。
莲衣一脸警惕地蹲在她身旁,盯着递来的手几秒,不解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衣衣在哪里闻到了她的气味?”柳纷云摩挲着她的手背,问。
莲衣抿了抿唇,默默看向她捂着的地方。
柳纷云直接扯开衣物,将伤口呈现在她面前,“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异样?”
她的血非常特殊,遭到魔气侵蚀的伤口早就不疼了。
莲衣一只手仍与她相握,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抚上肌肤,一寸寸仔细地检查过去。
“阿云昨晚可有做噩梦?”抚了一阵,她忽问。
柳纷云下意识点头。
“我没有发现伤口有什么异样,但她的气味,又确实存在。”莲衣带着厌恶道,边扶她坐回卧榻上,边问,“阿云梦到了什么?是不是关于我的坏事情?先前在禁地的时候,她趁着你去采花,不停地对我说你的坏话。”
柳纷云心想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可对上猫猫严肃的目光,她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莲衣听完还有点懵,她茫然地问柳纷云:“我为什么要给你喂不见愁?”
这世上最不希望阿云忘却前尘的,就是她了。
“我怎么知道。”柳纷云哭笑不得,“我也不觉得你会做这种事。”
莲衣眨了眨眼,再问:“我们为什么要在小破庙里结婚?”
“光听你的描述,我就觉得那地方好脏好小啊……什么?还有蜘蛛网吗?!”
“我干嘛要把你藏起来?谁想带你走?抢亲的?”
“……”她每问一句,柳纷云就觉得像是在被公开处刑一样。
本来这个噩梦就很离谱了,猫猫这么一问,她更觉得尴尬,羞得不想再搭话。
“那你信我会做这些事么?”问够了梦境,莲衣捏了捏她的脸,笑问。
柳纷云想笃定地说不信,可话到嘴边,却是犹豫了两秒才出口:“我……”
“其实呀,哪怕这些事没发生,你多少还是会信的。”莲衣截住话。
她的脸上仍挂着笑容,说出的话却让柳纷云心惊:“你还是觉得我会这么做,不然,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劝我喝药?那名魔族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说,她挖出内心深处情绪的本事,我还是蛮佩服的——因为,那时我也被这样子挖过,只不过没有机会做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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