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乔:“……”
她这是第一次见江三言脆弱的一面,不过好像与想象中的不同,应该说很出人意料才是,看着还在碎碎念的人,钱小乔好笑地扶了扶额,还真是……真是孩子气啊。
每天上晚朝,就要去户部当值,江三
言原本还担心户部尚书会不好相处,没想到云奉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并没有因为她把褚砚拉下马而为难什么。
这位当今太后的父亲,似乎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得势而改变什么,依旧一丝不苟的在户部当值,也没有因为大女婿的落马而受到什么影响,依旧严于律己,对待下属一视同仁,或许这就是他在朝堂能站稳脚跟的原因吧。
这天,江三言刚忙完手中的事,就被云奉派来的人请走了:“下官拜见尚书大人。”
“免礼,你来此也有些日子了,应道知晓户部乃是掌管我朝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等一切财政相关事宜。相关流程也应当熟悉了,明日南境守军派人来核算军饷,你便去负责对接此事吧,若拿不定主意,就去请教李相爷。”
云奉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暗了一下,最终只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该怎么办,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就交由别人来做决定吧。
江三言一头雾水地回到府中,总觉得那位尚书大人欲言又止,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第二天,见到人后,她才知道了云奉为何反常,因为这位副将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李铢还活着的消息,恰好解释了昨天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去请教李相爷。
左丞相府,李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欣喜,他摸了摸修剪整齐的胡子:“云奉那个老狐狸,是考虑把铢儿送回京城之后担心太后失了分寸,又顾忌到隐瞒此事会让太后怨憎,所以才让你来寻我。而老夫也确实会如他所愿,既然铢儿忘却了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来京城见这些旧人了。”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又拿出一些银票来,交给那个副将嘱托一番。最好的去处就是老友那里,也就是襄南府赐县,时任赐县县令的常墨那里。
江三言对接完军饷事宜,又特地向云奉知会了一声,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丞相吩咐让先生远离京城……。”
“无需多言,本官什么都不知道,那李铢仍旧下落不明,今后莫要再向我提起,退下吧。”云奉挥挥手,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简单说一说云凇吧:
当初她与李铢并没有道明心意,且后面又奉召入宫,本就无法抗旨。
一个女人在后宫无法一直拒绝侍寝,更何况是倾国倾城、惊才艳艳,且一直被周契北觊觎的她呢。
她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希望提高女子的地位,希望打破禁锢女子的教条,希望女子能读书、做官。
但靠她们去实现这个目标太难,而借用皇帝之手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途径,所以她与李铢算是心知肚明,彼此成全又相互牺牲吧,就说到这吧,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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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回到自己的户部侍郎府, 江三言下意识地先去找钱小乔:“夫人可在府中?”。
“夫人在书房。”
书房内,江三言缓缓把李铢的消息讲来,她原本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知晓李铢平安, 可谓是天大的惊喜。
可失去记忆一事把这份惊喜充淡了许多,她也说不清楚是好还是坏,心里也喜忧参半,带着一丝惆怅,她的恩师不记得她了呀。
钱小乔站起来, 从后面轻轻抱住江三言的腰部,柔声道:“若实在担忧,就寻个机会去看看吧,对咱们来说, 先生失忆虽然让人难过, 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想起如今正当权的监国太后,没了周契北这个阻碍, 也不知这位云太后会怎么做, 应该不能给李铢一个稳妥的以后吧。
至少现在不可能,毕竟未来的皇帝还在她腹中, 若是强行把李铢留在宫中, 以她那潇洒不羁的性子, 哪怕不舍得拒绝,却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了。
江三言握住钱小乔的双手:“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刚入户部太多东西需要学习,一时难以抽开身,再者太后在朝堂上时常要听我对政事上的一些见解,若贸然离京, 怕是会引人猜疑。”
她惆怅的在心底长叹一声,谁也摸不准太后的心思,如今云凇身居高位,万一做出把李铢困在宫中的事,谁也拦不住。
毕竟感情一事最容易让人犯糊涂,多少有情人明明相爱却因为各种原因伤害到对方,似先生那般的人,若是困于宫中,就好比被折了翅的鸟,再华丽的笼子都是在消耗生命。
“江大人又忘了,不是还有我吗?”钱小乔收紧怀抱,语气里夹杂着笑意。
“夫人的意思是……?”江三言心头微动,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问出啦。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与李丞相不方便,我方便呀,刚好我也该去襄南府看一看楼上楼各分号的情况。”钱小乔绕过身来,黛眉轻挑,星眸熠熠。
江三言微微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眼角,眼底一片缱绻:“若你独自前去,我岂不是也变成了一个人,夫人怎么舍得。”
“怎么?堂堂侍郎大人就离不开小女子了?这府里这么丫鬟仆人,你哪里是一个人呀。”钱小乔抬手,右手食指轻轻戳着江三言的胸口,语气调侃道。
“对呀,书生我已经离不开钱大小姐了,这府里的人再多,没有你在,我终归是一个人。”江三言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钱小乔的眼睛,须臾又低下头去,浅浅地吻下去,从眼角到鼻尖再到唇齿间。
钱小乔稍稍仰头,睫毛轻颤闭上了眼睛,明明还没有分开,她们却已经开始忍不住想念,长长密密的吻落下,纠缠间是难舍难分。
几日后,下了朝,江三言回到户部当值,核算了一上午的税务账目,她身态慵懒地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睡一下。
昨夜似乎又有点不节制了,但想起即将分离多日,过早涌上来的思念,让原本擅长克制的两个人,微微失了控。
“姑爷,小姐让我给你送午饭来。”
霜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三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脖子和胳膊毫无意外的酸麻一片。
她抬头看向霜儿,眼神有片刻的迷茫:“霜儿?你没跟夫人一起去吗?”
“小姐担心姑爷你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特意让我留下来。”霜儿一边说着一遍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好。
她与府中的人不一样,大家都管江三言叫大人,管钱小乔叫夫人,只有她依旧叫着从前的称呼,是姑爷和小姐。
好在没人去提醒她这个小错误,或者说是府里的两个主人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称呼。霜儿熟知她们的过往,陪着她走到现在,无伤大雅的称呼不仅不让人觉得不妥,反而还会让人愉悦,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怀念与默契。
霜儿抬头,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道是小姐多虑了,姑爷这么大的人了哪会不知道照顾自己,结果这才第一天,您就不回府吃午饭了,若不是奴婢留下了,您铁定要饿肚子。”
江三言不语,默默吃完饭才掩下心虚道:“今天不太饿,明日起我就回府吃。”
昨夜折腾得久了,除了她有点乏累之外,也确实是因为钱小乔不在府中,所以才没有回府吃饭,看着霜儿干净利落地收拾后碗碟离开,她嘴角上扬,想起昨夜的缠绵,无声的笑了笑。
第二天中午,江三言便按时回府,然而途中却进一身形壮硕的男子在当街殴打一女子,她往周围一看,围观的人很多,却无一人上前劝阻。
她正欲上前,在人群中看到几个捕快,脚下一转就走了过去:“几位可是衙门的捕快?不知为何不制止此等暴·行?”
几个捕快见她没穿官府,便当作是寻常女子,一个捕快语气不怎么尊敬道:“小娘子没怎么出过门吧,这等闲事可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就是,这汉子是在打自己的婆娘,外人如何管得,我们虽然吃着官粮,但也不能随便去插手人家的家事,小娘子还是快些回家吧,省得吓到你。”一旁的捕快哄笑一声,言语调笑道。
江三言皱眉,没有再与他们浪费口舌,她转身轻斥:“住手!”
“住手!”两道女子的声音同时在人群中响起,然后齐齐上前挡在了正在挨打的女子身前。
江三言眸光微闪,看着仗义出手阻拦的另外两名女子,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也走上前去。
“都给老子滚开。”打人的男子虽然收了手,但一看是三个女子,他眉毛一横,满嘴酒气的嚷嚷起来。
“不知这位姑娘犯了何事?阁下为何要殴打她?”
江三言刚开口,身后那两名女子就一起出了声:“就是,她犯了什么错,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往死里打,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那汉子一听,混不在意地笑道:“为什么打她,老子心情不痛快,想打就打,你们问她我是什么人。”
地上的女子闻言瑟缩了一下,却也没有回应什么,只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泪水无声地流下来,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明显是对这种事已经麻木了。
“姑娘你们快走吧,这是她男人,混不吝的,喝了酒就打人,咱们外人也管不着啊。”一个大娘好心上前扯了扯江三言的胳膊,小声劝道。
“因为你娶了她,便想打就打,这是什么道理,不管你是她什么人,都改变不了你当街施·暴的恶行,还不把他拿下!”江三言拍了拍大娘的胳膊,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冲那汉子轻喝两声,就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那几位捕快。
捕快们面面相觑,看这女子一改温和,满脸威严的气势不知是什么来头,各自推诿一番后,站出来一个说话的:“不知小娘子…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您有所不知,这家务事并不在我等职责之内,所以……”。
“所以一句家务事就不算暴行了?我乃户部侍郎江三言,还不速速将此人拿下。”
江三言把自己的腰牌拿出了,面上隐隐有了怒气。
那个捕快上前来看清上面的“户部”两个大字,鉴别真伪之后,便跪了下去:“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把人拿下,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不管那汉子怎么嚷嚷,几个捕快都没有再手软,这可是那位传说中的吏部女郎中啊,扳倒三品知府,端了整个漕运司的人,再给他们七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啊。
周围的百姓一听,顿时都跪了下去,嘴里说着什么拜见“郎中大人”,作为百钺第一位女官,且杀了许多贪官污吏的吏部郎中,早已在百姓口中留下各种故事,就连酒楼里、天桥下那些说书的都时不时会编几个她惩恶扬善的故事出来。
江三言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名声,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赶紧躬身去扶离自己近的几位老人:“老人家快起来,大家快起来,我现在没穿官服,私下不必如此,大家快起来。”
百姓起身后,看着面前这位传说中的女郎中大人,见她长得清丽,又面色和善,大着胆子攀谈几句,才知人家已经升职了,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了。
大家目送她与捕快离开后,又感慨几句,清官难断家务事,也不知这件事最后会怎么解决,有好事者甚至直接跟在后面,一起去了衙门。
京兆府尹见是江三言,便恭维几句,待她走后,又着人打了那汉子几个板子,就把人放了。
入夜,江三言写好奏折,看着霜儿搜集来的证词,眼神微冷,她似乎该找些事做了。
次日早朝,议完政事之后,太监总管照例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正欲跪下谢恩,就见江三言从后面站了出来朗声道:“臣有本奏。”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生理期,偷懒了几天,今天起恢复更新,抱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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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呈上来。”云凇垂眸, 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烟火气,就像是死沉沉的海岸突然落下一缕暖阳一般,本就美艳无双的脸更显绝色无双。
一旁的大太监收回自己那一瞬间的失神, 心底莫名落寞的暗叹, 只可惜这等美色谁也没有胆子去欣赏。
折子很简单,三言两语把一场市井闹剧道来,旁边还有几份证词,可见写奏折的人是用了心的,而这用心的原因及在折子最后的两点诉求上。
“路见不平、匡扶正义的行为取决于人的良知和勇气, 不是身体条件,更不是性别条件,一众捕快和围观者大多是壮年男子,可最后伸出援手、制止恶行的却是两个女子, 所以臣以为朝廷应废除捕快只录男子的旧令, 允许录用女捕快。”
“无论施暴者与受害者是什么关系,都改变不了恶行这一事实, 不能因为是夫妻、是亲人等关系就可以随意施加伤害, 所谓的家事不过是施害者给自己的暴行披了一层外衣罢了,所以臣以为, 只要无故施加伤害, 都是犯罪, 不论是什么关系都不应该成为犯罪者的庇护所,臣请严办此案。”
云凇看完没有说话,她抬眸看了眼江三言然后又看了眼左丞相李锱,然后把折子递了下去,让满朝大臣相互传阅。
“众爱卿有何高见?”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落在寂静的金銮殿上, 仿佛有着千钧的力量,压的人不敢抬起头来,一阵沉默之后,没人敢上前。
太后欲提高女子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此案随时不值一提的小案子,但背后却牵扯着女子的地位,女子可参加科举,可为官,朝廷录用女捕快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尤其呈上折子的乃是江三言,目前朝堂上唯一的女官。
大臣们面面相觑,又静默了一会,有人站了出来,是户部尚书云奉,江三言的顶头上司,也是当今太后的父亲。
“臣有异议,此案不过是家事,谈何严办,再者捕快所做之事对身体条件要求较高,一般女子恐难以胜任,所以臣反对江侍郎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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