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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榜秀才GL——七月岸

时间:2020-10-24 08:40:31  作者:七月岸
  她暗暗叹了口气,不自觉地走到书桌前,翻开了自己的书,一张薄薄的纸夹在里面,上面映着清秀有力的四个字:目若朗星。
  一种被填满了的期待萦绕在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却让人倍感欣喜。李铢将那张纸收好,心道该反省的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自己。
  云凇房中,书里却夹着两张纸,一个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国色天香。另一张纸上清隽内敛的写着:目藏星河。
  她将写有‘目藏星河’的纸小心收起来,然后把另一张随意揉了揉丢进了纸篓。
  两人心满意足地睡去,全然不知东宫中,周契北把自己的书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最后发了一通脾气,暗恨这两个伴读不理会自己的命令。
  事实上,第二天休沐之日,谨遵君命的李铢就一早就来到了云府等候。
  “李铢。”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响在耳畔。
  “云凇。”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浅浅落在人心底。
  “我昨夜就在想,要不要去寻你,没想到你先来寻我了。”云凇眉眼带笑,双手亲昵地搂住了李铢的胳膊,见没有被甩开,她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身子也靠近了些。
  “秋日适合登高,如今枫叶正红,我们除了书本也要多去看看山河。”李铢面上云淡风轻,袖中的手却已紧紧攥成拳,左胳膊僵硬的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任由云凇抱在怀里。
  爬山的过程并不轻松,尤其云凇没有经验,开始时太过欢快地往上冲,结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停了下来。
  李铢拿起水壶喝了几口,就看到小姑娘在偷偷盯着自己,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不远处向云府随行的两个丫鬟:“等她们追上来我们再走吧?”她只带了一壶水,也不知道那那两个丫鬟有没有带。
  云凇不语,眼神依旧落在水壶上,眼看着那两个丫鬟就要赶上来,她朝着李府的随从道:“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和你们小姐一会就下来。”说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股劲又往上冲。
  李铢反应过来朝随从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拿起水壶追了上去:“喝水?”
  声音暗哑,语气不确定的问句,瞬间让小姑娘笑弯了眉,眼底还藏着一丝得逞地得意之色。
  “我喜欢李铢的东西。”云凇接过水壶,喝了几口,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大你一岁,不若叫我姐姐吧。”李铢偏过头去,不起看那盛满星河的双眸,任由心跳失了节奏。
  “不,我喜欢叫你李铢,李铢,我也喜欢你叫我的名字。”落叶萧萧,眉眼还未张开就已现出尘绝色的少女,俏笑之下惑了少年人的心。
  “嗯,云凇。”
  李铢轻挑眉,眼角染上笑意,手里的水壶渐渐握紧,心跳声也逐渐失衡,她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让人一见难忘,再见倾心。
  “李铢,有没有人说你像个老学究?”
  “李铢,有没有人说你像个书呆子?”
  “李铢,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解风情?”
  “李铢,有没有人说过你温文尔雅?”
  “李铢,有没有人说你身上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节?”
  “李铢你的眼睛好像暗夜里的星辰……李铢……李铢……。”
  “李铢,你不要走神,看我这里。”少女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年少。
  云凇看着明显走神的人,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语调缱绻地轻声唤道。
  “好。”李铢回过身来,记忆里的少女褪去一些青涩,眉眼间妩媚风华,却又出尘到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她嘴角微位扬起,眸中藏着难解的深情,从前那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终于变成了让人柔肠百结的女子。
  “明日是我生辰,这就是我要的礼物。”云凇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画,画中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是揽着繁华红尘,看得人心跳快了几拍。
  “哪有你这样讨要礼物的,自己画了画像送给自己,哪里是我送的呢?”李铢失笑,眼底间满是纵容。
  云凇收好画,走过来牵起李铢的手,不言不语地把她拉起来,然后换了位置:“那你画一副我的画像,然后自己留着,就当是送我的礼物了。”
  李铢不解地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自己被绕糊涂了,云凇画了她的画像,然乎是她送给云凇的礼物。她画了云凇的画像留给自己,然后也是她送给云凇的礼物。
  入夜。
  李府,李铢睡眼惺忪地看着手里的画,脑海中还在想着白日里的事,画中的女子正是云凇。
  云府,云凇对着李铢的画像提笔写下一行诗:四时山色不及你。良久,她无言轻笑,红唇轻启,低声呢喃出两个字:“傻子。”
  百钺十九年,李铢十九岁,再过几日就要离开太子府,不再是伴读的身份了,本朝虽然提倡晚嫁,但她与云凇却是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宜再行走在东宫之中。
  书房里,云凇看着认真练字的李铢,不自觉的靠近了几分;“李铢。”她从后面抱住李铢的腰,怀里被填的满满的。
  李铢停下笔,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然后张开怀抱,两个人交颈相拥,一室安静,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没有人看到书房外悄悄离去的周契北,第二天,几位太傅布置下最后一个题目,每人写一篇治国策。
  “孤要和你们打个赌,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条件。”
  “臣女遵旨。”
  治国策交去之后,周契北喝得酩酊大醉,命人去把李锱召来:“太师,孤好没用,孤还不如女子,先生你说我能治理好天下吗?最后一个题目了,孤还是不如她们两个弱女子,孤如何根本就没有治国之才?”
  李锱看着痛哭流涕的未来天子,他叹了叹,沉声安慰道:“殿下多虑了,您是一国储君,自会治理好天下。”
  公布优劣的那一天,李锱看着云凇惊才艳艳的答卷,又看向女儿几乎和云凇媲美的答卷,最后看向周契北略显平庸的答卷。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提笔将云凇的划为甲等,李铢的划为乙等,周契北是乙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番外呀~
 
 
第64章 番外(2)
  “我要的彩头是:女子可入仕, 殿下可愿兑现?”
  云凇定定地看着周契北,她知晓李铢的抱负与才华,也困于女子的身份与地位, 所以她想要天下女子可入学堂, 可参加科举,可入朝为官。
  她说完垂下眸子,心底悄悄叹息,哪怕未来天子还有着少年心性,但此愿应该不能实现吧。哪怕他有些意气用事, 也不会答应吧,不然将来在朝堂上必会遇到许多阻力。
  “好,孤愿赌服输,待孤登上大宝, 定如你所愿。”周契北眼神一亮, 他不怕云凇提要求,就怕云凇提的要求不够高。
  这次轮到云凇和李铢惊讶了, 她们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虽然不知道原因, 但结果是好的, 她们也就没有去想那么多。
  直到离开东宫的那一天, 李铢被单独留下来,安抚性地给眼含担忧的云凇一个眼神,她目送着云府的马车离去,转身去了太子的书房。
  “孤输给云凇,所以答应她的条件,但孤赢了你, 李铢你可愿信守承诺?”周契北志得意满地坐在书桌后,满心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只要不违背做人的道义,臣女定遵守承诺。”李铢面不改色,心里却莫名发慌,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惶恐不安。
  “孤要你把对云凇的心思收起来,李铢,跟孤抢女人,你觉得李家在皇家面前有多少资格,念在多年交情上,你若识相点,孤便不会去打破李氏这百年世家的平静。
  可惜,若你对云凇没有这份龌龊的心思,这东宫储妃必会有你李氏一位。”
  周契北欣赏着李铢如坠冰窖的表情,他大笑两声,痛快地离开书房。读书习字不如李铢?治国策不如云凇?呵!
  他生来尊贵,这天下都是他的,在皇权面前,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他周契北的脚下。
  百钺二十年,太子周契北继位,力排众议颁布新法:女子可入学,可入仕,可入朝。
  “李铢,陛下兑现了承诺,女子可以参加科举了,我们一起入朝为官好不好?”云凇摇着李铢的胳膊,脑海里描绘着眼前这人身穿官服的模样,届时她们一起站在朝堂上,一起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想想就让人觉得美好又向往。
  “李铢,陛下说我们曾为太子伴读,可以破格直接参加明年的会试,只要不落榜就能做百钺朝的第一位女举人。”云凇满怀期待,倚在李铢的怀里,她是尚书之女,李铢是丞相之女,两个人若想在一起必定艰难,但她们可以一起入仕,到时候就拿要为朝廷尽忠一生来应付爹爹,私下相伴也好。
  如今天子顾念旧情,对她们颇多纵容,徐徐图之,未尝没有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天,云凇再心中兀自为两人的未来谋划着,没有注意到背后越来越僵硬的怀抱,也没有看到李铢复杂沉痛的双眼。
  百钺二十一年,参加会试的前一天,一道圣旨传到户部尚书府上,云奉接完旨看小自己的小女儿:“凇儿,圣上要你入宫为妃,明日就莫要去参加会试了,这几日就好好待在家中。”
  简短的圣旨,三言两语的嘱托,没有人知道对云凇来说是何等的晴天霹雳,把她对未来的畅想,未来的谋划,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欢喜都击了个粉碎。
  圣上钦点了百钺第一位女举人,乃是左丞相府的大小姐李铢,特许其与今次殿试一甲一起打马游街。
  云凇听着丫鬟报来的消息,两眼红了红,爹爹好似知道了什么,禁了她的足,云家女得天子垂怜,十里红妆进宫的消息已传遍京城。
  她原以为有些心思不必点破,如今却是再也没有表明的机会了。送出去的书信一封回复都没有,她出不去,李铢便也没有来过。
  云凇怔怔地枯坐在床前,那个人何等的清风霁月,皇命不可违,这是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了吗,可已经付出的那些温热又浓烈的情感,如何能收得回来。她缓缓垂眸,两行热泪滚滚落下,出尘绝世的脸上布满凄楚,满室阳光黯然失色。
  十里红妆过长街,直到入了宫门,被送进寝宫,云凇也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她向来理智,她以为今后只要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能远远看着李铢也好。
  可她没想到自那日后就失去了李铢的消息,那个人竟是一点念想也没留地离开了京城。
  李铢目送喜轿进了宫门,转身上了马车,背影单薄又孤凉。
  “爹爹,女儿想去游历天下,看过一些山水再回来。”
  “去吧,若是累了,就去襄北府赐县安居,爹爹年少时曾到过那里,想必女儿会喜欢。”李锱拍了拍女儿肩,想起老友书信中所言,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百钺第一位女宰辅,万事有因果,女儿能否结这个善缘,就看造化了。他老了,看不明白小辈在感情上的对错,便只能尽力护着自己的女儿了。
  女儿收了以为徒弟,姓江名三言,李锱看着手里的书信,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女儿有侠义心肠也有爱才之心,路遇不平不会不管,遇到可造之材也乐意伸出援手,如此结果正如他所愿。
  哪怕自己老去,有这么一个徒弟护着,他对女儿也放心了。
  一年的时间,伤口不紧没结痂脱落,反而日日夜夜教人痛入心扉。再踏入京城,李铢寒凉的心热了几分,而后又重归死寂。
  回京没几日就被召入宫,而召她的人乃是当朝贵妃:云凇。
  李铢看着侍女准备的衣服,眼神划所一丝暗光:“去吧生员服拿来。”
  她看向窗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满眼欢喜:“李铢,我们一定不会落榜,到时候我们一起穿生员服去游玩怎么样,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就像是……像是竹子一样,清正傲人,有着读书人的铮铮风骨。”
  眼里的神色因为温暖的回忆柔和了些,然而当她看到满身华贵的云凇时,那一丝丝柔情又被压回心底,双膝也直直跪了下去:“臣女李铢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座。”熟悉的声音却没了记忆中的温软,多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可侵犯,也多了陌生的清冷。
  “阿铢,你我一定要如此吗?我还是习惯听你唤我云凇。”
  不熟悉的称呼,没有添一丝亲昵,反而让沉重的心又凉了几分。李铢头也不抬,又作惶恐跪下去:“臣女不敢。”
  可是你都不再唤我一声好听的李铢,我又如何去唤你一声云凇,两人的身份就像是一道填不满的沟壑,再也越不过去了,再也不能默契地拥抱了。
  草草的见面,连相顾无言都没有,云凇看着面前谨守礼节不肯正面看自己的人,心里的沉闷被利刃划破了一道,令人窒息的疼痛从心底深处传来,纵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无法吐露。
  “臣女告退。”草草结束,云凇想着这样也好,她们别无选择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这层身份为曾经的理想多多谋划。李铢每到过年还会回京,每年见一面,也能聊慰相思之苦。
  彼时她没想到的是,这一面之后竟生生隔了十六年,才又见令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南境战乱,周契北意图御驾亲征,到最后竟要李铢同行,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所谓遗诏不过是他假装情深的把戏,不然又为何要把李铢带去战场。
  明明那个人是她的心,把她的心带走,什么保障什么诏书都不重要,她只要那个人安好:君若有碍,凇不独活。
  周契北是个庸才,云凇一直知道,不过南境兵力远远大于敌军,又有李铢在旁,战乱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但她没想到的是,作为一个一意孤行又自命不凡的庸才,周契北并不理会别人的意见,也视李铢的话于无物。
  南境大军中,周契北重伤难愈之下想起那江山归凰的传言,想起自己一时糊涂留在京中的遗诏,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难道传言是真,不,他不能坐以待毙。
  “朕命你即刻回京,密诏禁军大统领,废诏书。”身负密令的禁军护卫快马加鞭却被周契北自己的封城令滞留在城门。
  李铢巡查之时,刚好遇到这位禁军打扮的护卫,她走上前盘查一番,护卫见是军师便交代有皇命在身,请求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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