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走!”东方月不紧不慢地说,“这局可是你设的,你就这样走了?”
顾风岩斜睨了他一眼,心说:我这还没出口呢,就赶着我走,还真是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虽然心里抱怨,可面上还是很给东方月面子。
顾风岩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上官明棠,说:“我今日还要去牢狱里一趟,这酒宴本来就是为你俩准备的,既然你们认识了,就留下多喝点,我就不在这招人闲了。”
东方月看着他,“慢走,不送。”
顾风岩一走,席上更是无声了。
东方月拣了菜,叨了几口,这会儿凝着眼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上官明棠抿着酒,任他这么看着,也不言语。
从温和无害的目光到冷若冰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东方月眸光一冷,似笑非笑地说:“人都走了,就别端着了,明棠海棠不过差了一个字,换了张脸就以为我认不得了?”
上官明棠搁酒杯的手被东方月抓在半空中,他吃痛,“月公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东方月说,“我说什么你该是最懂得,骗得了别人,你却骗不了我。”
上官明棠用力挣脱他钳制的手,酒水在挣扎中晃出来一些漾在手背上,洒下一抹清凉。
他抬眸,目光柔和,“虽然不知道月公子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我知道月公子近日丧妻心情不佳也是正常。”
“丧妻。”东方月冷冷地说,“火是很凶,但死没死就不得而知了。”
“明棠知道月公子与堂妻感情深厚,不愿接受也是自然。”
上官明棠从怀里抽出帕子,替他抹净袖口的酒水,动作流畅自然,颇为和气。
东方月倏然逼近,迫使他退至角落,轻扬了嘴角,一阵冷笑:“不是死了,关心我做甚。”
上官明棠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语气柔软,“月公子是把明棠错认成自己亡妻了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逼问。”
“不是你是谁。”
“我这张脸与她相似?”
东方月借着优势把人拉至怀里,“不像,她比不得你好看,也比不得你柔软。她啊,硬气得狠,也傲……”
“为何不一样你还是认错了。”
“脸是不一样,但感觉像,尤其是这双眼。”
“眼怎么了?”
“魅惑又乱神。”
上官明棠笑着,“你是醉了,还是病了。”
东方月细看着他,只觉得那笑容让人脊背发寒,好似那日他打她时的那个眼神,恨之入骨大概是那个样了。
“没病,也没醉。”
上官明棠看着他视线扫过来,继续道:“不好看,性子也不软还能让你这般青睐,也是个厉害人。”
东方月皱着眉,说:“确实是厉害人,就同你一样。”
“怎么又跟我一样了,刚刚还说我软,矛盾不矛盾。”
“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是这腰肢是细软的狠。”
上官明棠把人推开,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月公子这戏是演的真好,明棠差点让你骗了。”
东方月一步一步靠过来,摸着他的脸,说:“哪里是演戏了。”
“一会儿对亡妻表现得那般深情,一会儿又在我面前这般浪荡,我几乎都要信了。”
“有什么不能信的,一眉一目,一言一语可都是真的。”
上官明棠舒了口气,说:“真不敢。”
东方月脸色变了变,冷笑道:“倒是不如你定力好了,看你这般温顺我也差点陷进去,你提醒了我。”
东方月无情地转了身,森然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会如你所愿。”
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1章
顾风岩帮着寻了一处院落,坐落在虞都皇城的街角处,与繁华街道相隔,过往行人不多,很是清幽。
搬过来不过几日,屋内院外还等着收拾,因为没有下人,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
萧逸和晨风今日得空,便带着礼上了门。
进门时,上官明棠正整理着前厅的摆设。
萧逸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说:“呦,风岩那家伙给你寻得地方不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上官明棠放下手中的活,忙上去迎接:“顾大哥找的地方确实好,只不过刚搬过来,东西还未收拾。”
“乔迁之喜。”晨风送上手里的玉扇,“怎么也不找个下人帮衬着。”
上官明棠说:“我一个王府伴读,还要随从做什么,哪来的排场啊。”
“这倒也是,赶明儿从我府里给你调个过来,干些杂活还是要的。”
上官明棠应声点了点头。
萧逸看着他手里的玉扇,埋怨晨风,“你送他这做什么,日渐天寒,也用不到。”
“他喜欢。”晨风说。
“那是以前,你知道他现在喜不喜?”萧逸说,“我就不一样了,看看我送的这几盆兰花,可是我费力从这虞都里淘换来得,娇贵的狠,若离看看怎么样,喜欢不?”
晨风斜眼看他,“那你又知道他喜不喜欢。”
萧逸上前一步,问:“若离,你喜欢哪个。”
上官明棠看着身前的两人,掩不住笑:“你们还跟以前一样。”
“看看,为了不得罪人又要打哑谜了。”萧逸说。
晨风说:“不管喜不喜欢,哥哥们是送了。”
上官明棠把玉扇送还给晨风,说:“禁卫军不得皇上和众臣的青睐,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兄弟们都要跟着你吃饭,钱多备着些,日后总用得上。心意我收着,东西你拿回去。”
晨风又把东西递回给他,面色沉静,说:“你不用担心我俩,师傅前阵子派人过来时都照顾过了,还说要给这憨子介绍个姑娘呢。”
萧逸不悦,“这说就说,怎么又扯上我了。说不定师傅说是要给你介绍姑娘,那人传错话了。”
晨风瞪他一眼,看向上官明棠,“我们你不用担心,在这虞都皇上不器重就不会有麻烦”。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倒是你,惹上了东方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处处要留着心,这里不必荀北,更比不得江南。”
萧逸说:“是这样,我们虽然在你跟前,但也不敢跟你走太近,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明棠笑了笑,说:“我既然进了皇城,自然是懂得,哥哥们不必太过担忧,更不要太牵挂于我,隔着些距离总是好的,离得太近会让人起疑。”
萧逸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我们明里是帮不了,你万事要小心。”
“来得路上我们已经替你探过了,近日你还是不要出门为好,东方月见了你的人势必要查一番。”晨风说,“今日来确实是有事同你讲,沈大人抓了人,皇上那里还没有动静,我看这次想拉东方黎下水是不可能了。”
上官明棠微微一笑,招呼了两人进屋坐。
“也没人伺候,委屈哥哥们,我去冲个茶。”
“若离,别忙了,说完我哥俩就走了。”晨风叫住他,“你先跟我们说说,你是如何想的,这事你要怎么办。”
“这事本来也与他无关。”上官明棠看着两人说:“他不过是借我之手,杀了我而已。”
萧逸似乎是没听懂,面带疑惑问:“这是何意?”
晨风好像有些明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忽的抓过手,“你自己设计的?”
“你说什么呢,他怎么能设计自己死,你傻了罢。”
却听上官明棠沉静道:“上官海棠若是不死,上官明棠便永远没有活身之日,我当初不知爹和师傅为何要我以女子身份活着,现在我大概明了了。那时的苟延残喘也不过是为了今日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这虞都城里,甚至有一天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东方黎和皇帝面前。”
“女子不可为官这是大虞的生存规则,既然子煜这个名字跟随着我爹去了,那么,我就要让上官明棠这四个字活着,且要堂堂正正的活在大虞朝堂之上。”
萧逸看向他,皱眉吼道:“你知道东方黎的企图,还去了东方家,你可知那是多么危险的地方,若是一招不甚,我跟晨风都保不了你,你怎么如此大胆。”
上官明棠笑着,不疾不徐地端了茶水搁在两人面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不让老狐狸亲眼看着我死,他不会心安的。现在确是正好,既如了他的意,也省去了我好些麻烦。我还计划着要怎样才能安安稳稳地死去,没想到他竟自已送上门来了。”
“那也太危险。”晨风说,“日后不可再这般鲁莽。”
“日后行事当然是要更加小心。”上官明棠宽慰说:“哥哥们大可放心,若离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上次城外那件事,也多亏了哥哥们,若离希望,日后除了面上的正常相交,你们便不要再踏入这场纷争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哥俩与你多少年了,是信不过我们?”萧逸急了。
“我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不仅是虎贲军和上官家的罪名,还有外公。他老人家想念荀北的山河,想念虞都的旧人,更想念你们,我要让他堂堂正正的进虞都,还要带他看遍荀北的河山。”
两人一同看向他,却听他又道:“世事难料,这条路又是如此艰难,若离不想搭上哥哥们的前程。”
萧逸蓦地起身,“你若是嫌我啰嗦碍事也就算了,我不给你添乱,但你若是为了这个,我第一个不应。”
晨风拉了他坐下,说:“若离,我们比不得你聪明,却也在虞都活了这么多年,你若是用得上我们,我们尽心竭力帮你,哥哥言尽于此。”
上官明棠看向他,俯首行礼,面上表情依旧,但心里却早已有了思量。
我上官明棠只要活着一天,必定要哥哥们,成为大虞皇帝的肱骨之臣。
……
李英携皇上的口谕,召东方月入了宫。
景帝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批阅着奏折。
东方月跟李英分站两旁,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过了良久,景帝才从书案上抬了头,蹙眉沉吟了几句。
李英上前叩首,说:“皇上,月公子来了。”
东方月俯身跪下,“皇上,召微臣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沈大人抓了个纵火的凶手。”景帝说,“你可知道是谁?”
“微臣不知。”
东方月抬眸看了景帝一眼继续道:“沈大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不论是谁,我相信沈大人定会秉公办理。”
景帝忽而笑了,“你倒是想得开,若是你知道这人是谁,可就不是这般态度了。”
东方月再叩头,略带委屈,说:“皇上就别难为名扬了,名扬入朝为官不过几年,有些事也不懂,更是不知该如何圆滑应对,得罪人时也愚钝不知……”
景帝舒了一口气,说:“李英啊,你听听他,我只说了一句他就委屈起来了。”
李英只笑:“皇上,月公子他也才弱冠之年,脾气秉性自然也小孩一些。”
东方月低声说:“皇上,名扬不敢委屈。事关我爹清白,又关系到我那死去的妻子,名扬心里正急切着,您今日单独叫名扬过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景帝放下手边的奏折,起了身,走向他。
“你倒是聪明,可这聪明劲儿就是不知往哪里使。我是想同你讲,你可知这火是哪来的。”景帝顿了片刻,“是你昔日的情债酿成了这次的大火,也让你背负了另一情债。”
东方月疑惑,“情债?”
“沈大人带了一名女子来朕面前,此女名唤香怜,你可认得?”
“认得。”东方月眉头微蹙,“她是玉春楼的姑娘,不知她做了何事?”
景帝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不冷不热地说:“朕早就提醒过你,风流二字是你的刀,若用不好便可以伤得你体无完肤。如今好了,真是应承了那句话。”
东方月惊诧,他自是知道香怜是为何在他身边,更是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在进行着何种交易,若是说香怜欺骗他,他不信,若是说她伤害他,他知她不敢。
景帝说:“她嫉妒海棠,嫉妒你原本在她身上的心转移给了别人。朕之前听闻你同海棠在玉春楼里,恩爱情深。你说说,朕叫你收心,可不只是收,你倒是先解决了你的风流债再安稳过日子,你不但没解决还跑到人跟前上演了一出夫妻和睦,恩恩爱爱。你这是在剜人心你可知道。”
东方月怔在原地不动,仍旧不相信。
景帝睨了他一眼,说:“如今这般你要怎样做?真是叫你气死了,你这可是难为了丞相跟着你受罪,还有,你让朕怎么同众大臣说这事。”
东方月慢慢回神,看向景帝,“是名扬的错,我愿承担所有后果。”
“后果?”景帝说,“朕都没脸上朝说这事,不仅是我,还有丞相,东方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皇上,我……”
景帝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行了行了,朕要被你气死了,你且下去吧,让朕考虑考虑。”
……
此刻,丞相府书房内。
东方黎摔了面前的杯盏,恨恨道:“让你找个人,你就是这么找的。”
颜如玉跪在一旁,碎裂的瓷杯恰好在他手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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