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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翼间是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其中混杂了各种屎尿的味道，极其难闻。
沈秋眠的目光落到了那摞在一起几乎有两层楼高的笼子上，大部分的笼子锈迹斑斑，一把把染着某些黑红痕迹的大锁牢牢地将笼口锁住。
笼子里关满了猫猫狗狗，大部分的猫狗都奄奄一息，以沈秋眠的眼力，能看到不少猫狗的脖子上还挂着猫和狗牌。
而在沈秋眠的眼里，这整片区域，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那是……
“魔气。”沈秋眠喃喃。
所谓魔气，其实是从人的负面情绪中所生，只不过大部分人的负面情绪并不重，很快就会被消解。
能够凝聚成如此纯粹的魔气，此地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候，几个男人将车开了进来，扔下了几个扎在一起的麻袋，麻袋正在不停地蠕动，看情形，那里面应该也装了不少猫狗。
沈秋眠思索了一会儿，警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自己贸然下去大概会打草惊蛇。但是，此地凝聚的魔气也不能不解决。
那……如果是变成了猫或者狗呢？
思及此，沈秋眠将那只杂毛狐狸放下，下一瞬，他整个人都被黑雾笼罩。
待黑雾散去后，沈秋眠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只黑猫。
皮毛深黑，在日光的照耀下，毛发末端似乎有隐隐的光芒闪烁而过，一双碧绿色的瞳孔缩成一线，长长的尾巴扫过那只杂毛狐狸，“你待在这里，别乱跑。”
不等那只杂毛狐狸回应，沈秋眠化成的黑猫利箭一般冲了出去，黑色的雾气蔓延开来，所有笼子的锁都在一瞬间被划开。
第5章
于永军刚和自己的伙伴干了一票大的，他最喜欢去大学附近偷猫偷狗，因为大学生大部分爱心泛滥，喂猫喂狗的不在少数，养出来的流浪猫和流浪狗肉很多。
将一麻袋的猫狗扔下车，于永军掏出打火机，点上烟，随意找了个笼子坐下就吞云吐雾了起来。
想到即将到手的大笔钱财，于永军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看着笼子里那些猫猫狗狗的眼神愈发温柔。
这可都是钱啊，还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至于那些丢失了宠物的人会如何悲痛，于永军从未想过。
将烟头磕掉，余光瞥见对面笼子里，一只脾气暴躁的野猫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不断嘶吼，于永军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满嘴都是被烟气熏黄的牙齿。
这种野性难驯的土猫，皮毛也不好看，卖不上什么价，也就是剔了肉，卖给那些无良商家，拿去做烤串或者火腿。
他拎起一根铁棍，在那只野猫的笼子上敲了敲，不怀好意地道，“别着急，下一个进绞肉机的就是你。”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于永军的话，那只野猫的叫声顿时变得更加凄厉。
然而，下一瞬，笼子上的锁忽然莫名其妙地一分为二，掉在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于永军的心慌了一下，但他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刻用铁棍别住了笼子门，但仍旧被那只野猫在手背上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你个小畜生……”于永军捂着自己正在不停流血的右手，左手已经握住了一把长刀，顺着笼子的间隙捅了进去。
那只野猫躲闪不及，左后腿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于永军将刀抽回来，正准备再捅一次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同伙颤颤巍巍的声音。
“老……老大……不不不……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于永军斥了一句，转身却和他的同伙一起僵在了原地。
入目所及，到处都是猫狗。
身形灵巧的猫占据了各处制高点，一双双或翠绿，或深蓝，或棕深的眸子齐刷刷地盯着所有的偷猫贼和偷狗贼，一动也不动，长长的尾巴偶尔甩起，似乎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体型较大的犬类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威胁声，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再不是和自家主人撒娇时的呆萌模样，反而充满了警惕；小型犬呲出牙齿，也是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的模样。
于永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笼子上，尖锐的疼痛从背后传来，那只被他刺伤左后腿的野猫趁机在他的背上又抓出了五道深深的血口。
“老大，这……这怎么办啊？”
“怕什么！”于永军吼道，“不过是一群畜生，看你们那怂样儿，快！把麻|醉|枪拿来！”
“麻……麻醉剂已经用完了……老……老大，”同伙的声音开始颤抖，“不然我们还是先……先跑吧？”
跑？
于永军往四处看了看，怎么跑？
他们这儿地方偏僻，算是淮宁市最大的“分销点”，还留在这儿的猫狗少说也得上千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笼子的锁都被划开，而原本被关在笼子里的猫猫狗狗也趁机全部逃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四散奔逃，反而将还留在这里的偷猫贼们团团围了起来。
一个人对上一只猫，对于于永军这种精通偷猫术的人来说，人有着绝对的优势，但若是猫变成了十只，甚至是一百只，一千只呢？
于永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双腿也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不对劲儿，这事儿是真的不对劲儿。
难道……难道是偷了这么多年的猫狗，老天看不过去，终于遭报应了？
***
沈秋眠站在最高处，低下头，将整个偷猫团伙收入眼中。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猫狗们对偷猫偷狗贼的憎恶。比起人类，动物的心思十分简单，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好。
而这些偷猫贼的行为，又岂止是不好两个字所能囊括的？甚至不少猫狗更是亲眼见过自己的同类被扔进绞肉机。
万物有灵，虽然这些猫猫狗狗们灵智未开，但被虐待后，仍旧会不自觉地产生怨气。
不过，要解决也很简单，让它们将那股怨气发泄出去即可。
沈秋眠眯了眯眼睛，向所有的猫狗都传达过去了一个意念，挠和咬可以，但不能杀人。
毕竟，他们还需要拿这些偷猫贼给警察交差。万一咬死了人，就算事出有因，这些可怜的猫狗们大概也会被人道毁灭吧。
得到了沈秋眠的首肯后，原本便蠢蠢欲动的无数猫狗立刻扑上，奈何偷猫贼团伙总共也不过十来个人，完全不够分的。
一时间，猫嘶、狗叫、人惨嚎，声声不绝于耳。
沈秋眠坐在高处安静地看着，碧色的眸子缩成一线，偶尔拦住那些猫狗过大的动作，免得真的将人弄死了。
待猫狗们心里的怨气发泄完后，沈秋眠从高处跃下，一步步走到了那群血人的旁边。
这伙偷猫贼虽然没死，但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抓伤咬伤，若不是胸口仍旧有起伏，恐怕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活着。
沈秋眠甩了甩尾巴，一蓬黑雾蔓延开去，将那伙儿人团团包裹，再散开的时候，那几个人身上已看不到一丝伤痕。
只不过，从此之后，他们的心里被种下了恐惧的种子，就算日后碰到独自流浪的猫狗，也不敢再伸手了。
他们偷走别人养的宠物，让无数主人心碎，以后，也该让他们好好体会，什么叫做噩梦连连了。
而另一处，安静下来的猫狗们自发聚集到了沈秋眠的身边，一个个乖巧得很。
沈秋眠看了看，它们身上的怨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不对！
一甩尾巴，沈秋眠飞奔到了棚屋后面，将目标锁定在了窗户下的那一片区域。
“魔气。”
肉垫无声地踩过地面上的杂草垫子，沈秋眠鼻翼微动，黑猫的状态让他的嗅觉更加灵敏，窗户下的那片区域，血腥气要比其他地方浓重几倍，而且，还有丝丝缕缕纯黑色的魔气盘旋而出。
沈秋眠抬起右爪，也不见他如何用力，然而拍下的时候，整个地面都裂开了几条缝隙，透过那几道缝隙，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白色的骨头。
那是……人骨。
“难怪……”沈秋眠喃喃。
猫狗这些未开启灵智的动物就算有怨气，也很难凝聚成更高等级的魔气，因为它们心思比之人类单纯，就算生性记仇，还不等那怨气质变成魔气，它们就已经到达了寿命的极限。
只有人的各种负面情绪才会逐渐汇聚，凝练，最终随着时间质变成魔气。
***
而接到报警电话后，火急火燎终于赶到的警察们，也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猫狗们一圈圈地蹲坐在地，将一只黑猫围在正中间，而那只黑猫的脚边，是几块白色的骨头，看形状，极有可能是人骨！
“卧槽，这场景太诡异了。”一名年轻警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只觉得整个人都凉飕飕的，“得赶紧将这些猫赶走，保护好现场，等法医过来。”
接连接到两通报警电话，他们只以为又是一起普通的偷猫案，就是规模大点儿，谁能想到，居然在偷猫贼的老巢里发现了人骨！
被埋在地底下，又这么隐蔽，不用想，妥妥的刑事案件。
那年轻警察的同事撇了撇嘴，“就知道说，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我看着它们都觉得心里发毛。”
这偷猫贼的老巢地处偏僻，地图上都不显示，问了几个老乡都没人知道，最后还是靠着孟深闻孟影帝才准确找到了地点。
那年轻警察刚刚说完，就察觉身旁有人走了过去。
“哎，孟先生，你……”那年轻警察正想提醒，却不想，孟深闻走过的时候，原本蹲坐成一圈儿的猫狗们竟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孟深闻走到最中心，抬手将那只黑猫抱进怀里，转身对着警察温声道，“辛苦各位警官了，这就是我丢的那只猫。”
沈秋眠：……
孟影帝，我们能不能不要随便认亲？谁是你的猫啊！
第6章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于永军死命扒着车门，指甲都险些被他抠的翘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眼白里满是血丝，“那些猫是真的邪性！它们挠我！还咬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险些就要被它们给抓瞎了！”
警察们看着在志愿者的安抚下，或乖巧蹲坐，或撒娇卖萌，抑或者委屈地哼哼唧唧的小猫小狗们，满脸都写着“你在逗我？”
“还挠你。”一个年轻警官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你自己，别说是伤口了，就算是道红印子都没有，抓猫技术厉害啊。”
最后的这句，话里满是讽刺意味。
“不是，警察同志！我身上之所以没有伤口，是因为那只黑猫！就是那只黑猫！它在你们来之前把我们给治好了！”
沈秋眠被迫窝在孟深闻的怀里，听见那个偷猫贼的话，忍不住甩了甩尾巴，送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然而，沈秋眠没注意到的是，晃动的猫尾无意中扫过了孟深闻的双唇，引得对方眸光愈发深邃。
而于永军那一番话，自然而然的，只得到了警察们的几声讥笑。
“行了，别以为你诬陷猫狗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人证物证俱在，且偷盗的猫狗价值巨大，你们啊，就等着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吧。”
“哦对了。”那个年轻警察将于永军的手从车门上扯下去，冷笑着道，“你们最好祈祷一下，和那扇窗户下的十来具尸骨没什么关系，不然的话……”
“砰——”
警车门被大力关上，于永军的哭嚎声立刻变得沉闷了起来。
警笛鸣起，载着众人回到了淮宁市公安局。
***
警局内，沈秋眠端坐在桌子上，身旁是正在做笔录的孟深闻。
孟深闻将一个金色的长方形小牌牌交给了警方，“这是之前绑在眠眠身上的猫牌，里面有一个微型的定位器。”
“这一次能这么快找到偷猫贼的老巢，还要多谢孟先生。” 淮宁市公安局局长伸手，想摸一摸沈秋眠的脑袋。
沈秋眠脚步一错，避开了对方的手，碧色的眸子里满是嫌弃。
“抱歉。”孟深闻歉意地道，“眠眠他……有些害羞。”
“没事没事。”局长高斌连连摆手，笑呵呵地道，“猫嘛，都这样。说起来，它可是大功臣，要不是它们将那白骨挖出来，这些被杀害的可怜人，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
听到这里，孟深闻也叹息一声，“还请诸位尽力破案，让逝者安息。”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高斌立刻道。
***
因为这个偷猫贼的老巢里猫狗众多，再加上发现了近十具人骨，警局的人手加上本地的志愿者也完全不够用，不得不紧急向临市的动物保护志愿者求助。
清点过后，一共有一千六百七十九只猫狗，其中有不少很贵的品种，脖子上仍旧戴着猫牌狗牌的还好说，直接根据主人的电话号码打电话通知即可。
但这毕竟是少数，其余的猫猫狗狗只能送往救助站暂时收容。一时间，淮宁市的流浪动物救助站亚历山大。
与此同时，平安淮宁也在微博上发布了这一次的案情陈述，同时敬告诸位丢失了宠物的市民，请携带猫狗的照片等能够证明其主人身份的东西前来领走自家宠物。
原本，这种微博底下的评论大都是各种对偷猫贼和偷狗贼的谴责，转发里是各路大V的扩散通知。
但这一条微博却不同。
【是我眼花了吗？发现尸骨的是谁？一只黑猫？它怎么发现的？】
【所以……那只黑猫就是目击证人……不，目击证猫了？】
【但是这事儿细想下去很恐怖啊！猫究竟为什么会发现人的骨头啊！它是不是还啃了！！！！】
【而且还是黑猫，都说黑猫很邪性，难不成真的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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