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你喜欢。”
纪淮被哽了一下,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投入游戏。
他们从侧面绕路躲进圈边缘的房子里,蹲下身子压脚步,以防暴露位置。在毒圈边缘的好处就是能够有利防止被人从背后偷袭,安心正面应敌。
纪淮在窗口蓦然看到远处闪过一道亮眼的红光:“110方向打了信号枪。”
“等空投落下来我们再去吧。”阮玉尘在另一个房间也看到了那束红光,尽管他是随纪淮的心情刚枪,但必要时还是得谨慎行事。
纪淮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势在必得地盯着碧空如洗的天空:“你的空投很好,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第34章
接下来又是一场激战,双方势均力敌不分伯仲,酒店的电脑设备影响阮玉尘的发挥,而对面似乎也是在带妹。正当纪淮的枪口对准敌方主力军时,对面突然自雷成盒。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全部麦里一声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咆哮:“我要你给我手榴弹不是让你丢出来炸自己啊!!!”
纪淮被突如其来的胜利砸了个措手不及,他不禁啧啧称奇:“可怜对面物资还没捂热乎就送我们了,怪不好意思的。”
盒子里的武器是AWM,两人分工明确,纪淮就拿了枪和子弹。
阮玉尘却没想要三级头:“你和人对狙要重点保护头部,还是你拿吧。”
纪淮颇有兴味地看着他把三级头戴上又丢出来:“你这是不相信我打狙的技术?”
阮玉尘下意识摇头,随后发现隔着电脑屏幕看不到他的反应,嘴角不由得噙了一抹浅笑:“是不想让你冒千分之一的风险。”
纪淮心里没来头一阵毛骨悚然,他巧妙地不再接话,跨步绕过盒子,扛起枪往前面推进。
偌大的城镇此时只剩他们俩,下一个圈刷在机场,P城不在圈内。
“决赛圈怎么又是机场。”纪淮不满地嘟哝一句,在路边找到一辆摩托车,鸣笛示意阮玉尘上车。
机场圈的决赛会格外难打,此时的环境对他们也十分不利,不仅要大老远跑毒,还要过桥才能进圈。
而高架桥上,极有可能有人正布下天罗地网,虎视眈眈等着他们中套。
摩托车在呼啸着曲折的马路上飞驰,金色的夕阳如同鎏金在两人相同建模的脸上流淌,使整个五官都更加立体柔和。
不过这次是纪淮杞人忧天了,桥头安静祥和,没有交战的痕迹,倒是机场方向已然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
阮玉尘提议:“你装狙消音了吗?把正面战场交给别人,我们在后面偷屁股吧。”
瞬狙讲究的是快狠准,纪淮自然不会按照常规打法去冲锋陷阵,阮玉尘的提议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高架零零散散好几个盒子,已经被搜刮干净。可以暂时苟在这里等毒圈刷新,此时右下角包括他们在内还剩七人。
纪淮打开八倍镜想看看敌情,谁知开镜就看见五仓集装箱后面鬼鬼祟祟蹲着一个人,周围没有队友,想来应该是除三支队伍以外的独狼了。
一动不动的活靶子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午餐,纪淮宛如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一枪下去干净利落地完成爆头击杀。
[Jihuai使用AWM命中头部淘汰了OvO]
“C字楼有人跳窗出来了,他们打算主动进攻,还没人发现我们。”
阮玉尘及时报点,纪淮的倍镜立马跟上,果不其然,跳窗那人正往南楼跑去。很显然,最后一支队伍在南楼里面。
敌人的大致方位基本摸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纪淮松开鼠标扭动酸胀的手腕,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嘎吱声。趁空闲时间,他打开外卖APP下单两杯肥宅快乐茶。
“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纪淮想了想,老实回答:“是有点无聊,但这个路线选择保守打法比较容易吃鸡。”
谈话间,剩余人数又掉了两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队伍。
“我们该转移阵地了。”纪淮又开镜看了一圈,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静止画面。
“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们之前有次双人四排决赛圈剩余人数也是七个,本来还势在必得,下一秒就暴毙在手榴弹下。
“冒头了。”纪淮激动得破了音,“K字楼屋顶,就在我们前面,他们要是一队我把头拧下来当皮球踢!”
阮玉尘闻言也望过去,屋顶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是……
“快找掩体,他瞄的是我们!”阮玉尘的瞳孔骤然放大闪身躲在墙后面,刚刚站立的位置毅然出现好几个枪眼。
“操,一队的?”纪淮没忍住口吐芬芳,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亢奋不已,“我开路,你善后。”
纪淮和阮玉尘好歹是混过官方双排赛的,默契度比普通路人肯定略胜一筹。吃了上次的亏,这次没有死于爆炸,凭着真枪实弹成功吃鸡。
游戏结束的同时外卖也到了,纪淮草草和阮玉尘打声招呼就下线埋头苦读准备迎接期末。
阮玉尘将屏幕录制保存到U盘里,习惯性登录微博偷偷浏览纪淮的主页,这一看就让他抓到了一颗老鼠屎。
是游戏里非法组队还被纪淮嘲讽的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纪淮的微博,在他最新动态下面足足骂了几十条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阮玉尘的心情顿时直坠谷底,表情阴翳,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他紧抿双唇一字不落地将此人所有言论都截图,而后发在自己的微博中。
“我家小纪被疯狗缠上了,烦。”
阮玉尘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有人不知好歹招惹他的人,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煽动舆论以暴制暴是对付这种网络喷子最锋利的武器,而他恰好有能力控制这把武器。
他把人挂出来时还耍了个小心机,挂的不是微博名,而是主页链接,以防对方嗅到风吹草动而改名。
阮玉尘的微博粉丝不算多,但个个都是真爱。因为他喜欢纪淮,粉丝们也爱屋及乌看不得人家受委屈。
一个人就是嘴巴再厉害也难敌众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诸葛亮的文采去舌战群儒。面对阮玉尘粉丝360度无死角围攻下,喷子只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删评道歉注销账号一条龙,自此江湖不见。
临近期末泡在书海里的纪淮丝毫不知道一群人以他为中心进行了一场险象迭生的恶战,因此时隔多日他再度登录微博,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画面。
至于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阮玉尘,自然也不会主动向纪淮提及自己偶尔被激发出来的阴暗面,继续扮猪吃老虎刷好感度。
第35章
寒假前宿舍开放时间没有暑假那么长,考完期末考,纪淮直接回了家。他打开房门走进空荡荡的房子里,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马上就是除夕夜,池烟今年大概又不会回家,唐祁州一家打算在国外过年,街坊邻里似乎只有纪淮家冷冷清清。
纪淮泡了一杯热牛奶坐在窗前,擦掉玻璃上的白霜看向窗外,灰白的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地便成了水。
他对着瓷杯上散发的白雾哈气,轻轻抿了一口,浓烈的奶香充斥在口腔里,连带着四肢也热乎起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纪淮拿出手机亮屏一看,是初中班主任。
[小纪,今年妈妈回来了吗?如果是一个人就来我家吧,上次你伍老师在上课没参加聚会,一直念叨着你呢]
纪淮平静无波的眉眼逐渐柔和,他放下杯子,双手打字回复。
[好,谢谢老师]
纪淮不是第一次去班主任家过年,以往池烟常年不在家时,班主任就会拉他过去一起吃年夜饭。
可以说,在池烟身上感受不到的母爱与亲情,班主任一家馈赠给他了。
他们之所以对纪淮如此特别,一是因为纪淮的家庭变故,性格古怪。还有更深的原因,夫妻俩的儿子死于自杀。
他们的孩子与纪淮经历相似,同样遭受了校园霸凌,但性格导致两人的结局天差地别。
夫妻俩全都一心扑在学生身上,因此忽视了自家儿子。他们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家沉默寡言的孩子,竟然到了中度抑郁的程度。
于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雾天,那个男孩犹如一只折翼的雏鸟从高楼坠下,不带丝毫犹豫。
或许是怜悯纪淮的遭遇,又或许想找个宣泄口来安放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悔恨,这对夫妻把错失的亲情弥补到纪淮的身上。
纪淮去拜访班主任之前,去超市置备了点年货。整条街都冷冷清清,没几个行人,只有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
昨夜下了雨夹雪,地面泥泞不堪,湿冷的空气中漂浮着点点水汽。纪淮没有打伞,一路走来,呢子大衣上,头发丝上也都粘了无数小水珠。
他讨厌这种湿漉漉的天气,却又无可奈何。
纪淮踏着低垂的夜色敲响班主任家的大门,这位亲切温和的女人在里面应了声,笑盈盈地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两口子的父母去世得早,平日也都是两人过年,说热闹也不热闹,说冷清也算不上。
班主任看纪淮拎着大包小包,嗔怪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呢!”
班主任的丈夫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望向玄关推了推眼镜,连忙招呼纪淮一起坐:“小纪来了啊,过来让老师看看你瘦了没。”
纪淮露出罕见的腼腆之色:“我有经常锻炼。”
他捏捏纪淮硬邦邦的肌肉,不轻不重地捶在胸口上:“好小子,现在我怕是都打不过你了。”
纪淮乖顺地低头:“您是长辈,我应该受着。”
“对了小纪。”班主任端来果盘放在茶几上,里面有纪淮爱吃的车厘子,她柔和的目光中掺杂着些许担忧,“那些孩子现在还有欺负你吗?”
纪淮回想聚会那天派出所一日游,意味不明地轻笑道:“没有,已经没有联系了。”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班主任擦擦手,笑着打破僵局:“我去端鸡汤,你们爷俩唠嗑。”
纪淮也发现了,在班主任和她丈夫总是下意识把他拉入家庭氛围,绝口不提关于纪淮母亲的事。好像只要一提起,眼前这些虚假的美好就如同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炸成水汽。
缕缕饭香从厨房飘出,勾起了纪淮肚子里的馋虫,他扭头看了眼餐桌,没有油腻的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
纪淮的屁股刚贴上椅子,刺耳的手机铃声乍响。他的视线在来电显示上停了许久,嘴唇抿成直线,脸色越来越差。
“怎么了?”班主任搁下筷子,满眼关怀。
“没事。”纪淮把手机放回口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
然而铃声却坚持不懈地响起。
夫妻俩察觉到异样,都不再夹菜,担忧地注视纪淮。
纪淮见隐瞒不住,只好按下接通键。
“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在家?我特地赶回来陪你吃年夜饭,你就留给我个空房子?”
“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也要像你爸那样丢下我不管了?”
“……”
“对不起啊小淮,我好像又有点不对劲,你还是别回来了,我先缓缓。”
纪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暖黄的灯光在他浅咖色瞳孔中流淌,透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他心情沉重地挂断电话,面对视他如己出的夫妻俩欲言又止,离别的话在唇齿间萦绕。
“老师,我妈回来了。”
班主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最终化成一抹极淡的苦笑:“你回家去吧,妈妈应该等急了。”
纪淮马不停蹄赶回家,客厅只开了边沿小灯,光线十分昏暗。池烟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听到动静,她猛然抬头,纵使妆容精致,也遮不住眼角的细纹。
池烟欣喜地走到纪淮面前,捧起他的脸喃喃道:“这么高了呀。”
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往上,摸到纪淮扎手的寸头:“头发也剪了……”
纪淮一言不发地任由池烟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他初中毕业那年,池烟终于听取专家建议接受治疗,纪淮也由此从女装噩梦中逃脱出来。过了几年,池烟的病情有所好转,她立马全身心投入工作,对纪淮的生活不闻不问。
直到今天,是五年来第一次母子相见。
“家里没食材,我出去买点菜。”纪淮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敬重而疏离。
池烟的手僵在空中尴尬地垂落,她目光飘忽,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我煮了泡面,加了青菜火腿荷包蛋。”
自从国家禁燃烟花爆竹政策颁布之后,年味就消散不少。不仅这顿年夜饭吃得安安静静,窗外也寂静得只剩刮风落雪的声音。
纪淮与池烟没有过多交流,吃完泡面就回到卧室关上房门。他衣服也没脱,直接趴在床上把脸埋进天鹅绒被子里。
脑海里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到最后,纪淮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回忆还是梦境。
纪淮不知道的是,揣在衣兜被他忽略好几个小时的手机卡在零点整的时候,收到了第一条新年问候。
[新年快乐,希望你能开心。至少在我面前,我不会让你难过]
纪淮还不知道的是,为了等他的回复,发信人几乎彻夜未眠。
第36章
池烟一直想要个女儿,希望她能像公主一样长大。当年生下纪淮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心底总有点失落。
后来夫妻俩商量着再生一个,很幸运,新怀上的宝宝是个女孩。
她六个月的身孕的时候,肚子隆起十分明显,偶尔还能感受到胎动。
那天池烟正安心在家养胎,家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听得她心惊胆战,隐约生出不祥的预感。
“喂,师娘。我们遇到了暴风雪,师父为了给大家争取时间被卷入风暴掉下冰川……您节哀!”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到最后都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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