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绪之:“……”
这扑面而来的杀气有震撼到他。
宁绪之:[头一次被你的消息刷屏我可太受宠若惊了]
阮玉尘:[?]
[给、我、解、释]
宁绪之干脆拨通语音通话想看看阮玉尘到底有多生气:“纪淮下周要去M市写生你知道吗?”
阮玉尘的确气得不轻,脸上乌云密布,他在卧室来回踱步以平息怒火:“我当然知道。”
“你不趁机去陪他?”宁绪之将通话切后台,给阮玉尘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照片里的环境并不算差,由于远离城区,少了些许喧嚣,多了片刻宁静。茂密的树林间隐藏着结实的鸟窝,层层梯田向远方蔓延,颇有归园田居的闲适感。
“这是尤铮铮的写生地点,我去找他玩了两天。”
阮玉尘静默半晌:“你比我厉害。”
宁绪之谦虚道:“哪里,都是跟你学的。你最近几个月疯狂延长直播时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别人不知道,宁绪之身为阮玉尘直播间的常驻水友,把他的心思摸得门清。阮玉尘无非就是想透支个人时间往死里工作,把挤出来的假期全都用来陪纪淮。
“是啊。”阮玉尘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怕他受苦,不如去和他一起吃苦。”
第51章
五月中旬,纪淮背着大包小包,坐上前往碧渊潭的大巴。
阮玉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到达目的地发个定位以防走丢。纪淮纵然百般不情愿,也知道人家是为了他好。
纪淮坐在靠窗的位置戴上耳机,歌手低沉而独特的烟嗓在耳朵里流淌,让他身心得到了舒缓。
大巴摇摇晃晃地发动,窗外的植被一闪而过。在颠簸的路途中,纪淮昏昏欲睡。大约开了一个半小时,大巴停在站点。老师带领学生依次下车清点人头,然后徒步行至小镇中心。
距离站点一公里处就是他们住宿的地方,这家民宿本着返璞归真的主题,所有装修一律从简,甚至可以说没有装修。
楼房总共五层,每层有六个房间,走廊尽头有公共澡堂,挨着澡堂的是厕所。
桌椅十分简陋,勉强能用。看起来是老板自制的,红漆都没有刷,上面还有凸起的倒刺。木板床一坐上去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似乎下一秒就会散架。
纪淮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处于恶劣的环境里,还是会生出少许不适。
不过这里的住处也不是毫无优点,无需和陌生人合住,对于纪淮而言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
从老板那里领好钥匙,大家就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纪淮没有闲着,他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之后才把被褥好生铺在床上。完事后扛起脸盆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回来舒舒服服倒在床上拿起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四个来自阮玉尘的未接电话,眼中飘过一丝惊异。
纪淮连忙回拨过去:“喂,是有急事找我吗?”
阮玉尘的语调略显疲惫,有点中气不足:“没什么,就想问问你感觉如何。”
“我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忙活到现在。”
“很忙吗?累不累?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差?”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阮玉尘不加掩饰的关心。纪淮翻了个身,随意答道:“还好,今天剩余的时间留给我们休整,明天才正式作业。”
阮玉尘还是不放心:“觉得难熬就和我说,遇到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
纪淮一开始是有点嫌弃这里过于贫穷落后,后来就待习惯了。既来之则安之,横竖都要待够一个月,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不过他见阮玉尘这么紧张,下意识扬起尾音调侃:“我妈都没你这么关心我,你是把我当儿子了?”
阮玉尘听到纪淮的语气平静如常,微微松了口气:“别闹,你今天好好休息。”
“哦对了。”纪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你还别说,这个鬼地方差是差了点,但给的屋子挺大方,我们三十个人都有独立间。”
阮玉尘呼吸骤停,他花两秒消化掉这个信息,谨慎地试探:“你的意思是……你们住的都是独间?”
“对,还挺自由的。”
简单闲聊了几句,纪淮挂断电话倒头就睡,他要把觉都补回来。
而另一边的阮玉尘仍然保持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大脑分泌出的多巴胺刺激着他的四肢。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过了几秒才开始回流。
他当下就跑到书房制定出一份周密的出行计划。
纪淮一觉醒来已经暮色西沉,漫天火红的夕阳将成片成片的树林渲染成金色的赤红,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终于明白学校为什么会选择偏僻小镇作为写生地点了。不仅仅是因为资金耗费少,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为作用影响的地方,随便一眼都是惊鸿一瞥。脱离现代化大都市的快节奏,才能沉心静气,创造出至善至美的作品。
晚饭只有粗茶淡饭,习惯了大鱼大肉的学生们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女生直言要减肥不吃晚饭,三五成群打算回房间。
老师忽然叫住学生们:“我先布置这周的作业。五人为一个小组,选取碧渊潭中任意景色进行创作,包括但不限于周边小镇,主题可以是人文地理,也可以是自然风光。”
碧渊潭作为3A景区,风景自然没得说,大多数人应该会去那里。纪淮不喜欢凑热闹,他首先就排除了那个破烂小潭。
他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起笔草稿,台灯的灯罩里有个小飞虫一直飞来飞去,搅得纪淮的思绪无法集中。
他心烦意乱正想杀虫灭口,突然听见有人敲响房门。
“谁?”
“纪淮你好,我是本次合作小组的组长黎善,想来和你讨论讨论作业的大致方向。”
纪淮要说幸运也幸运,说不幸运也确实不幸。他在班上就认识几个室友,偏偏那三人都没和他分在一块儿。今晚敲门这人,他有印象却叫不出名字,又不好意思表现出不熟的样子,一时间尴尬的氛围充满整个房间。
“我们组其他成员都是是女生,天色晚了不方便过来,你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纪淮客客气气给他倒了杯水,实诚地说:“没有想法。”
黎善喝水的动作一顿,面上有些挂不住,“怎么会呢,你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
“真没想法。”纪淮十分看不惯他这副官腔作派,尤其是半桶水实力还装模作样的人,“组长说怎么画就怎么画,一切听组长安排。”
黎善双手不由得握紧,塑料杯被他捏得变了形。纪淮父母都是有名的艺术家,他的天赋有目共睹,平时在学校处处压黎善一头,没少被专业老师拿出来当作典型代表称赞。
这回两人分到一组,他本想看看纪淮的真正实力,谁知碰了一鼻子灰。
黎善尴尬地摸摸鼻头,举起水杯一饮而尽,起身拍拍裤子。
纪淮想着也该走了吧,朝黎善露出商业假笑。
结果黎善眼尖地看到书桌上散落的素描纸,连忙走过去拿起来仔细观摩。
纪淮:“……这只是随便勾的线稿。”
黎善讪笑几声:“哈哈……我知道,我看桌面挺乱,帮你整理一下。”
纪淮:“我谢谢你了。”
打发掉烦人的黎善,纪淮懒散地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没有WIFI也挺烦,好想打游戏啊。
他趴了片刻,拿起手机刷游戏咨询,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倒是有个营销号爆了小道消息让他有点在意。
[万众瞩目的单排赛即将强势来袭!据可靠消息透露,PUBG官方将会在一月中旬举行一年一度的单排积分赛。这是继四排双排之后第三个大型官方赛,届时各路高手云集,还有高人气战队GW主教练程杰现场解说,大家拭目以待吧!]
纪淮对单排无感,只觉得这个预告放得也太早了。五月份的四排赛刚过,九月的双排赛还没开始,难道是因为程杰教练才提前预热?
摆在桌上黑屏的手机忽然亮起,阮玉尘的名字在界面上闪烁。
“怎么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到你住的民宿楼下了。”
纪淮:“?”
第52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纪淮在门口与阮玉尘相顾无言许久,才慢吞吞地把他请进屋。
他从背包里拿出明天要用的工具,低头坐在床上给油画布上内框。
见阮玉尘迟迟不曾言语,纪淮眼皮也不抬地问:“你怎么来了?”
阮玉尘攀着门沿稍显局促,故作镇定道:“我这不是休长假嘛,想出来见见世面。刚好碧渊潭是3A景区,你也在这边,我就过来了。”
纪淮心里涌起一丝不清不楚的异样,他双手抱臂倚靠墙壁,面带怀疑之色:“看我只是顺道?”
阮玉尘静默良晌,飞快瞥纪淮一眼,立刻移开目光:“其实我想蹭住宿。”
纪淮一时语塞,他半信半疑地挑眉:“你搞抽奖能发一万块,还在意旅游的住宿费?”
阮玉尘陷入沉思,他还在想到底编个什么理由才更具有说服力,却听纪淮又开口了。
“你是想薅我的羊毛吧?”
阮玉尘:“……”
他无奈地低头轻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心机还是笑纪淮不开窍。
“竟然被你看穿了,那你给不给我薅呀?”
纪淮无所谓地摆手:“薅就薅了,我也不差这点钱。不过明天你要跟我去和老师通报一声,我这儿也不能偷偷摸摸藏个人。”
寥寥数语间,纪淮已经绷好了油画布。他小心谨慎地将画布摆在桌上,回头就瞧见阮玉尘在发呆。
纪淮轻抿嘴唇,一本正经地说:“我警告你,要想留下来只准打地铺。别想觊觎我的床,我一个人睡都嫌挤。”
“没事,只要你收留我就足够了。”
昏黄的灯光流入阮玉尘的瞳孔里,折射出的光晕温暖而宠溺,宛如蜜糖般将眼前人泡在里面。
可惜眼前人不解风情,自带屏蔽器,把所有暧昧通通隔绝。
阮玉尘洗完澡回来,纪淮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匀长平稳,让人听起来分外安心。
他蹑手蹑脚地坐在床沿,生怕一丁点响动吵醒纪淮。阮玉尘不是第一次看到纪淮的睡颜,上次是在酒店,可这次不一样。或许是乡村的环境太过安逸,让他情不自禁产生出与纪淮隐居山林白头偕老的错觉。
五月份的天气早已回暖,睡在地上不怎么凉。纪淮嘴上说是懒得管阮玉尘,但仍然留了床被子给他垫厚一点,以防被坚硬的地板硌疼。
阮玉尘躺在铺上望着破旧的天花板发呆,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的虫鸣,他始终无心睡眠。
与纪淮相处越久,阮玉尘就陷得越深,纪淮在每个小细节中的细心体贴都能让他为之沉沦。
暗恋虽苦,但他甘之若饴。
阮玉尘翻了个身,想到身下垫的是纪淮的被子,他就亢奋不已。这种无法自控的亢奋,一直持续到天光乍现,晨起鸡鸣。
纪淮清清爽爽地从睡梦中醒来,迎面对上阮玉尘那对黑眼圈,哈欠打到一半愣是被吞下:“没睡好?是地板太硬了吗?”
阮玉尘又不能把真正原因说出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你老师?”
“现在就去,运气好还能包你早餐。”纪淮边说边当着阮玉尘的面换衣服,一点儿也不避嫌。
阮玉尘看到纪淮光洁的后背以及凸起的脊椎骨,视线慢慢往下,挪动到若隐若现的股沟处,顿时大脑晕眩,血脉贲张。
再看下去会出事。他暗自告诫自己不要越界,可眼睛就像被502粘在纪淮身上似的,半厘米都移不开。
“你的脸怎么红了,精神状态这么差,难道是感冒了?”纪淮的脸突然放大,说完还试图伸手触碰他的额头。
阮玉尘连忙慌慌张张地躲开:“没事,等我洗漱好就出发吧。”
两人捯饬完下楼看到老师坐在石凳前喝茶,纪淮领阮玉尘一同走上前去向他问候。
别看纪淮平时正直老实,但真要说起谎来也能不打草稿。
“老师,我哥来碧渊潭旅游,他担心被景区黑心商家宰客,想问能不能和我们同行。住宿可以和我一间房,就是吃饭有点难办。”
专业老师是那个严厉的小老头,对纪淮倒是很好,听他这么一说,不假思索地答应道:“那就一起嘛,让你哥把伙食费交给老板就行了。”
跟老师报备之后,即使同学们会投来好奇的目光,纪淮也都不在意了。
他们随便吃了点白粥咸菜填肚子,然后纪淮便自行回房间整理待会写生要用的绘画工具。
阮玉尘把椅子反过来跨腿而坐,趴在椅背上揶揄道:“都给你当两回哥哥了,也没叫你喊我一声哥,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纪淮收拾的动作一停,起身走到阮玉尘面前,双手撑在他两侧将他环住。阴影笼罩在阮玉尘头顶,压迫感渐渐袭来。
“你要搞清楚,这次是我帮你。”纪淮抛下这句话又折回去做最后的打包。
阮玉尘叹了口气,让好强的孩子认哥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纪淮你弄好没有,就差你一人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黎善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隐隐带了点愠怒。
他走到门口看到纪淮房间里还有个人,愣了片刻,随即神色复杂地来回审视他俩:“这位是?”
“我哥,已经和老师报备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怕你告状。
纪淮回答得简洁明了,他把背包往肩上一扛,越过黎善头也不回地离开。
阮玉尘后脚立马跟随上去,没有给黎善多余的眼神。
黎善注视两人的背影,双手慢慢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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