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喜欢男生真的很恶心,他受够了我的纠缠,他不想再演戏,他让我离开他的生活。
我知道他的母亲去世他很难过,我可以不在意他的话,他或许只是心情不好,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感情……
那年银河路的街头,明明是他先牵起了我的手,香樟树的味道就像烙印在我的骨血里,是他吻了我,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不愿意相信。
我说既然你一直在骗我,那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不在乎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还愿意骗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东隅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刻薄,我的痛苦,似乎能让他更加快活。
他看着我笑出声,他说桑榆,你可不可怜,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有妄想……你到底知不知道同性恋代表什么?你以为我们的生活是小说吗?如果不是被威胁,我何必忍着恶心给自己的人生再添加污点,都是你毁了我!
我根本不需要一个对我有想法的同性的帮助!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出现?就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一辈子都得带着同性恋的标签!你把我毁了!桑榆,你把我毁了!!
我怎么就成了害他的凶手?我分明比谁都希望他能快乐……
我不想听他的这些话,我想逃走,可我抬不起脚,我楞楞地站在那里,听着他一字一句将我打入地狱:桑榆,我根本不喜欢同性,和你在一起,牵手接吻,我都觉得很难受,我恶心透了!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他手里有我和你在一起的证据,现在妈妈没了,父亲也放弃了我,我什么都不怕了……也终于能让你滚了!
恶心?
我第一次在东隅嘴里听到这样的词汇,他觉得我很恶心,可明明是他骗了我,和我最讨厌的人一起,把我玩弄于鼓掌间。
他跟那些欺凌我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分别。
桑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那原身这满满的恋爱日记就是对他错付真心的最大讽刺。
但是原身即便要离开这个地方,还是带了这两本日记。
Q也好,那个东隅也好,都是这么杀人于无形的狠人,把原身年轻的灵魂活活绞杀在他们的自私和阴暗里。
可是日记还有后续。
2.26
东隅约我后天见面。
他是不是……想起了我的生日?
我在幻想什么,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可能,还想拿我出个气吧,毕竟他那么讨厌我……
桑榆,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别想了别想了,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坏的人了!
2.27
我想见他,要是他能跟我说对不起,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卑贱,桑榆,争气一些吧,求求你了……
可我真的好想见他,好想好想,想得快要发疯了,桑榆,你真的活该被这么糟践!
原身的日记终结在27日,没有人知道28日发生了什么,他的成年生日后三天,签了合约书,拿了司家的钱,被抹去痕迹送往x市,路上遇到车祸,然后被他占了身体。
桑榆哪怕二十八岁,也想象不出这个孩子当时的悲伤。
那个桑榆,纵然不合群,孤僻阴沉,不思进取,但他其实只是一个渴望被关爱,被在乎的孩子,他也曾孺慕过司淮,羡慕过司琛,幻想过他的东隅,他不曾作恶,却像是遭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意。
甚至连命丢了,也没有人来探望一眼。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他的喜乐都是虚假的,是别人稍稍施舍的,只有那些不公、欺凌是真实的。
压垮桑榆的不是别人,是他全心全意爱了进三年的东隅,他的希望,他的救赎,他的光。
桑榆一夜未眠,原主的一切像故事一样在他面前摊开,他却无法想象那么热烈而真挚地付出自己的桑榆,最后得到的只是别人的欺负和心上人的戏弄、恶心和责怪时心里会是多么的绝望。
桑榆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这不是他在流泪,是这具身体为此发出的悲鸣。
原身或许压抑了太久,此时此刻才会借着另一个灵魂的同情而哭泣。
因为事实上,除了桑榆这个外来的灵魂,根本没有人去在意他的死活他的悲喜。
他明明活着,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什么都没错,但活着就变成了他的原罪。
第二天桑榆顶着一双鱼泡眼去上课,贺景一边给他让座一边给他递了一盒牛奶着急的问:“桑榆?谁欺负你了?”
桑榆苦哈哈地吃早饭:“别说了,昨晚看了一本书,哭死了。”
贺景瞪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去看闲书?”
桑榆掏出面包递给他,两人互相约好,桑榆在路上的糕点店里给贺景带他喜欢的面包,贺景包了桑榆的牛奶豆浆水煮蛋。
分工明确,合作共赢。
桑榆杵着下巴揉眼睛:“我那是在提升文学素养,你懂个啥子嘛。”
贺景已经习惯他的各种理由,一边看书一边学他碎碎念:“哎,今天的同桌不美丽,学不下去了。”
前桌的副班长没忍住噗嗤一声,他转过自己胖胖的圆脸:“说的跟你学下去过一样。”
贺景掰了一块面包塞他的嘴:“吃人嘴软,吃人嘴软。”
副班长吧唧吧唧几口又转过来:“桑榆,下午帮你打饭,明天也给我带一份呗。”
反正也是顺带,桑榆答应他:“什么口味,给我发消息就行。”
贺景眨眨眼,扯着副班长又说:“咱班住校的人多,你可别去乱说,到时候桑榆带不完的。”
副班长对两人比了个OK:“放心吧,我有数。”
桑榆看了贺景两眼,他同桌只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多事情都挺贴心的。
午休的时候,不吃食堂的贺景拍了拍趴着休息的桑榆,递给他一瓶眼药水:“孝敬您老人家的,可别再这么熬夜了,容易猝死。”
桑榆感动地看他:“就冲这瓶眼药水,我以后一定天天保持状态,貌美如花,做个赏心悦目的花瓶同桌,您喜欢什么造型,我明天就给您打造一个。”
第4章 流氓
高考前不久,贺景邀请了几个朋友去唱歌,说是考试前放松一下,反正学校已经开始让学生自习了,也不差这一晚的学习。
桑榆想了想答应了,算起来贺景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还挺舍不得的。
他跟余朗说了今晚不用来,找了身合适的衣服就去了贺景说的地方。
原身没带多少衣服来这边,桑榆之前抽空买去买了几身,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他只穿了一件薄T恤,贺景说在门口等他。
桑榆虽然没有和贺景聊过,但这位同桌见识不俗,说话也大方得体,很有教养,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桑榆打车去了KTV门口,是个装修挺有格调的地方,不像外面那些装修得富态到接近俗气的店。
贺景个子不矮,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标准的学生打扮,站姿很端正,桑榆一眼就看见了他。
贺景看他从车里下来,桑榆在学校规规矩矩地穿着黑白校服,偶尔换了件蓝色T恤都让人眼前一亮,果然是得天独厚的长相。
他冲桑榆招手,少年朝他走过来:“没有晚吧。”
贺景搂着他的肩,凑在桑榆旁边说:“没有晚,就是突然有些变故,我一个朋友也叫了他的几个哥们儿,不认识的人有点多,你不介意吧?”
桑榆有些不自在,还好贺景很快放下手,桑榆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但他也不孤僻:“没事儿,反正都是出来玩嘛。”
贺景放心地说:“那就行,我怕你不自在。”
桑榆不在意地摇摇头:“不会,别拉着我闹就行。”
贺景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两人边说边进去,KTV里男生女生都有,眼熟的不眼熟的,见贺景进来就起哄:“阿景带女朋友来啦,快给大伙儿看看!”
贺景推着桑榆的背进来:“瞎说什么呢,这我同桌,你们别吓着人家。”
徐程在那边大笑:“原来是桑榆!害,是谁说阿景去接对象的?”
跟着贺景进屋的少年白净漂亮,是那种不经雕琢浑然天成的美,但眉宇间又带着一股男生的英气,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女孩子。
“来来来,介绍一下,桑榆,我同桌,帅得很。”贺景冲着大伙儿介绍他。
桑榆也自然得体地笑:“幸会幸会。”
屋子里又笑起来,贺景把桑榆安排在徐程那边,又去跟另一边的人打招呼。
徐程给他倒了一杯酒,轻声说:“桑榆啊,我看你不太会喝酒,你就随便抬抬杯小喝,大家不会难为你的。”
桑榆感激地看他。
那边贺景和朋友闹得欢快,好基友拍着肩给他介绍:“戚长柏,前些年搬去x市了,这几天有事回来,正好赶上你有空,咱们就聚聚了。”
戚长柏本来脸色不好,但他很快就对着贺景笑:“久仰大名,我是戚长柏。”
戚长柏长得非常帅,五官深邃得像是混血儿,他笑得很有分寸,但是贺景大大咧咧习惯了,哥俩好地跟他握握手:“我才是久仰大名,每次题不会做,庄航就念叨你呢。”
几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庄航委屈:“合着就我里外不是人呗。”
那边点起了歌,徐程一马当先站过去,点了一首黄河大合唱吼得震耳发聩,桑榆坐在那里笑得肚子疼。
贺景差点喝酒噎着,冲这边喊:“谁把话筒给了徐程啊,那不找死吗,这丫打小唱歌没准过。”
也不知道谁带头起哄:“徐哥徐哥,有话好好说唱什么歌呀。”
桑榆坐在那里嗑瓜子,从他进来就有人在打量他,有的可以忽视,有的却恶意满满。
但他无所谓,反正出了这扇门谁还认识谁呢。
贺景敬了一圈酒回来,在桑榆旁边坐下:“来来来,敬我的同桌,盛世美颜,每天都在消除我的眼疲劳。”
桑榆笑起来右嘴角的小痣跟着提起来,狐狸眼弯弯的,看上去狡黠又漂亮。
“也敬我的同桌,又高又帅还会打篮球,荷尔蒙爆棚!”桑榆笑着跟他碰杯,“祝贺景前程似锦!”
贺景把十来个人组织起来打转盘,玩真心话大冒险。
圆桌旁边坐满了人,四个女生九个男生,桑榆对上一道锐利的目光,那人英俊得像个混血,桑榆看着他,他就露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笑容。
桑榆不认识他,但听说他叫戚长柏。
桑榆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只好当做看不见。正好这边转盘开始了,正中一个披着头发的文气女生,她眨了眨眼,往旁边瞄了一眼,选择了真心话。
“哎哟,岑欢选了真心话。”
贺景看了看岑欢旁边正襟危坐的一个男生,对着岑欢问:“欢欢喜欢的人是谁呀?”
这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好奇的问题。
岑欢挽了挽头发,她有些害羞地抬起酒:“我还是自罚三杯好了。”
“别别别啊,那多没意思。”徐程对着岑欢挤眉弄眼,“大声说出来呀欢欢,指不定就成了呢。”
岑欢有些害羞,然后往戚长柏那里直直地看了一眼,眼神蛮露骨的,至少桑榆是这么觉得的,这不,她旁边的男孩子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戚长柏晃了晃酒杯,压根就没有在意大家的眼神:“我说,这么为难人家女孩子不好吧,我替她喝三杯行不行?”
说着也不等别人开口,他已经干了一杯啤酒。
那边的岑欢眼睛都红了,她笑得很勉强:“我自己喝就行。”
徐程没想到反转这么大,他看着岑欢旁边的梁泽,梁泽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贺景拉了拉徐程,带着大家又来了第二轮。
这次中的人是庄航,庄航笑嘻嘻地选了大冒险。
贺景拿出卡牌让他选,翻开一看里面写着“亲一口你身边的人”。
庄航二话不说在贺景脸上啵唧一下,贺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靠!我对象都没亲过!”
庄航无辜地耸肩:“说的跟你有对象一样。”
贺景发誓自己一定要一雪前耻。结果后面几次一次都没有轮到他。
这一次指针转向了桑榆。
桑榆感受到在他身上刷刷刷的眼神,他只是这几个月才和贺景熟悉的,对这种游戏来说,陌生人是最有趣的。
徐程当当当地拍了桌猴急道:“我替他选,真心话!”
桑榆张着嘴:“我说……”
贺景比徐程还兴奋:“我同意我同意,我的同桌我决定。”
桑榆妥协:“好吧,真心话。”
其他人看他这么好说话,已经开始准备鼓掌,甚至有个女生调侃他:“难得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吓跑了怎么办?大家注意耻度哈。”
那天的贺景一把拍在桑榆的肩上:“多点真诚少点儿套路,同桌!一句话,接过吻没有?”
旁边哇地喊出来。
桑榆作为单身了二十八年的单身狗,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原身桑榆,他应该是有的,这要他怎么说……
徐程已经开始指着他:“啧啧啧,桑榆你可不要说谎啊。”
桑榆捏着酒杯点了点头:“有过。”他才不会说自己母胎solo二十八年呢,原身反正是有过的,他可没有撒谎。
“哇哇哇,妹子漂亮吗漂亮吗!能把你搞定一定也很漂亮吧!我酸了!”
不是妹子,桑榆笑着摇头:“一个问题,这个我不说。”
几个人都玩嗨了,最后桑榆喝的有些难受,包厢里的洗手间有人了,他开了门出去外面上。
他才拉开隔间的门,身后就有人把他按进了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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