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嘴巴亲在桑榆的脸上,小树芽乖巧地蹭着他:“爸爸,抱~”
戚长柏已经对宝贝疙瘩的偏心眼习以为常。
“他又闹你呢?”桑榆抱着他走过去,戚长柏正在弄公司的新策划案,他暂时没有回去接手戚氏的想法,他爸爸还年轻,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戚长柏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有了a大的保研名额,今年毕业据说还要被写上优秀校友的名册。
他总是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戚长柏的桃花一直不少,毕竟这人从进入学校开始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相家世学业都无可挑剔,何况他和室友一起创办的公司还和学院有着合作关系。
戚长柏的公司没有上市,但是在一众新生代企业里已经大有名气。
桑榆和温莱偶尔也有联系,戚长柏的室友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温莱经常会对着桑榆报告戚长柏的各种桃花和偶遇,桑榆虽然不在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戚长柏的桃花多。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什么都敢抓。”戚长柏想想这孩子站着跟他大呼小叫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胆子大也好,天不怕地不怕才是我们戚家的孩子。”
小树芽似乎知道是在说他,一点都不心虚地在桑榆怀里咧开嘴笑,还没长全的牙齿非常有喜感。
戚长柏忍不住过去亲亲他的脸:“你又听懂啦,小坏蛋。”
小树芽抬着胖手在戚长柏的脸上拍了拍。
糊糊当时被戚长柏送去了他妈妈那里给歆歆养了,一直到小树芽能爬了才把它接回来,桑榆看歆歆喜欢,本来也觉得可以留在那里,但是戚长柏说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爱的结晶,不能就这样放在别人那里。
肥猫回来那天扭着屁股对着桑榆好久。
现在它更懒了,对着家里的另一个宝贝却给摸给蹭的,一点都不嫌弃。
小树芽周岁那天,按照x市的习俗给孩子抓周,红毯上放了很多东西,小孩子坐在那里眼花缭乱,桑榆和其他人一起在旁边看他,任羲千里迢迢赶来逗小孩,拿着一叠红红的人民币对着小树芽招手:“宝宝,来叔叔这里发大财~”
庄航已经军校毕业入职,正好在a市附近,特意请了假来看看戚长柏和桑榆。
他也对着戚长柏的奇遇啧啧称奇,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戚长柏头上了,不科学。
他买了一把玩具枪拿在手里:“发财有什么好,宝宝过来,以后咱们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戚长柏刚刚摆好相机录视频,对着两个叔叔嗤之以鼻:“我们家芽芽是有梦想的宝宝,指不定全都要呢。”
“你可太贪了!”
桑榆也跟着笑,就看见一本正经的小寿星推着眼前的东西往他这边爬过来。
小胖手把看见的东西全都搂过来,戚长柏乐了:“不愧是我的崽。”
旁边一圈大人都笑得不行,直呼有出息。
没想到小寿星皱着眉往桑榆那里一推:“爸爸,给。”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可太逗了!”任羲笑得直弯腰,“真是孝顺的好宝宝。”
“哎呦,爸爸的宝贝儿。”桑榆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怎么全都给爸爸呀。”
这下小树芽又听不懂了,张开手喊爸爸抱。
戚长柏乐得伸手把他抱起来:“行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孝顺啦。”
小树芽没等到桑榆爸爸抱,转头在傻乐的戚长柏脸上留了一个口水印子,一点都不顾及他爹的面子。
长辈都去了订好的餐厅,留下时间给年轻人交流,几个人轮流把孩子抱了一圈,桑榆的电话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以为打错了,没想到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桑榆出去接电话:“喂,您好?”
“是桑榆吗?”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是司琛,你还记得吗?”
桑榆想起那个在司家受人宠爱的孩子,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我记得……”桑榆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是有亲人的,虽然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他签了断亲协议书,拿了钱,本来就不该算是司家的人。
“你的记忆恢复了吗?这个时间没有打扰你吧。”司琛的声音彬彬有礼,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本来不该打扰你的,但是爸爸上个月查出了肝癌……已经做了化疗,肝癌晚期,治愈率比较低,他想见见你。”
桑榆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他对司淮的感情说不明白,感激和埋怨都有,但是其实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了,少年时期所有对父亲的期待都埋葬在那场车祸里。
那时桑榆以为自己不是本人,对家人的关怀与否并不在意,可是如今想想,就算他拿了断亲协议书,他一个刚刚成年的人,出了一场车祸,真正照顾他的居然是一个收了钱的助理。
难道还不够可悲吗?所有的感情都应该要用钱去衡量吗?
罢了,反正他已经不在意。
屋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桑榆走进去,就看见戚长柏抱着小树芽一边笑一边还要苦口婆心地哄道:“都跟你说是酸的,非要吃,遭罪了吧?”
桌上的柠檬切了一半,小孩哭的惨兮兮,旁边的大人都在笑。
“爸爸……”小树芽眼尖地看到桑榆,伸出胖手要往他怀里钻,软软的儿子在胸口蹭着眼泪,身上的奶香味让桑榆心情平静。
他挺感激自己的身体的,虽然怪异难堪,但是留给他一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孩子。
夜里安排好客人,桑榆刚刚把孩子哄睡了,戚长柏熟稔地把手探进桑榆的衣摆里……
鱼水之欢让桑榆抛弃了所有烦恼,他随着戚长柏的动作而动情。
事后戚长柏打开昏暗的床灯,桑榆失神地睁着眼睛,他产后恢复很好,但是肚子上的伤疤依然在,就像戚长柏肋骨处的纹身一样长留。
青年人的身体修长白净,脸上带着没有褪尽的潮红,戚长柏轻轻地吻着桑榆唇角的小痣,说出的话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今天接了谁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司琛吗?”桑榆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是我那个哥哥,他告诉我,我爸肝癌晚期,想要见见我。”
戚长柏自然是知道司琛的,x市就那么大,圈子里的人谁都互相认识一些。司琛和他不同年,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和周锦尘的交情还可以。
司家做的进口贸易,口碑素来不错,司琛接手了他爸的工作,中规中矩,发展正常。
这些都不是重点,戚长柏坐起来替桑榆清理身体:“不想去吗?”
“怎么也该见见的。”桑榆摇摇头,戚长柏把他抱进浴室,浴缸里温热的水让桑榆全身放松起来。
戚长柏点了香薰,迈开长腿走进浴缸里。
桑榆和司琛说好第二天回x市,戚长柏和他一起回去,没有住在戚家,本来的计划是桑榆去看司淮,戚长柏带着小树芽看爷爷,没想到小家伙不配合,抱着桑榆不松手,哪怕桑榆佯装生气也没有唬住他。
小树芽漂亮的圆脸哭得可怜至极,戚长柏在旁边心疼道:“要不就跟着你去算了,他们也该知道的。”
桑榆没法子,只好抱着他一起去,临上车了这小孩还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吸鼻子,活像桑榆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司淮住的是疗养院,司琛早早地在门口等他,看见桑榆怀里的奶娃娃,表情略怪异,但是还是没有多问。
“你身体的事,家里人都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父亲没有告诉你。”司琛表现得很和善,和当年印象里的少年已经相去甚远。
大家都改变了太多。
第57章 等价
小树芽乖乖地被桑榆抱在怀里,他出门的日子不多,对什么都很好奇。
司琛跟着旁边看了父子俩一眼:“长得真像你,叫什么名字啊?”
“戚珩。”桑榆看着疗养院里的布置,有些紧张地问,“司先生的情况……还好吗?”
“不是很乐观,疼得不行就靠止痛药。”司琛自然是注意到了桑榆的用词,但是想想这么多年司家确实对他不闻不问,也没有说别的,“他知道你要来,桑榆,爸爸跟以前比起来,情绪不好,性格也比较暴躁,如果他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言辞,请你不要和他计较。”
桑榆点点头。
司淮的的住所很幽静,附近也没有别的人打扰,桑榆走到门口,屋里正走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桑榆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对着对方点头示意:“夫人。”
这是桑榆对她一贯的称呼。
司夫人的眼神疲惫不堪,她苍老了许多,看到桑榆怀里的孩子也是怔愣,司琛对她轻轻点头,然后给桑榆推开门:“进去吧,爸爸说要单独见你的。”
屋子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桑榆不自觉地抱紧小树芽,小孩子此刻异常乖巧,他轻轻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很听话。
屋里的人背对着他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桑榆抱着孩子走进去,轻轻喊了一声:“司先生。”
司淮应声回头,桑榆才发觉他是真的老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被病痛折磨得丝毫不剩,头发因为化疗全都剃了,他的脸憔悴而苍老,已经看不出当年让母亲倾心的风华气度。
他们其实只不过短短四年多没有见面。
“你结婚了吗?”司淮确是一眼就看见了桑榆怀里的小树芽,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脸,“长得真像你。过来坐吧,站在那里会累的。”
桑榆坐在他的对面。
司淮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怀念:“你都这么大了,很像你的母亲。”
桑榆把孩子放在腿上,闻言轻轻点头:“是的,我很像她,宝宝很像我,都是她的样子。”
桑榆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他和戚长柏的事情,或许是不想管,或许是管不了,总之,他以为这是自己和别人生的孩子。
司淮换了个动作,对着眼睛圆溜溜的小孩伸出手:“宝宝,爷爷抱抱……”
“呀?”小树芽知道爷爷,但是不明白这个为什么也是爷爷,疑惑地抬头看着桑榆。
“别怕,这是爷爷。”桑榆拍了拍他的背,小树芽摆摆手,缩到了桑榆的怀里。
“不要,要爸爸!”小树芽的嗓门一如既往地响亮。
桑榆无奈的看着司淮:“他不喜欢陌生人抱。”
司淮毫不介意地笑着,摸了摸小树芽的脸:“现在的小孩都这样,不亲人……早就催阿琛结婚了,生个孙子给我看看,他也不乐意,现在估计也抱不到了,谢谢你能带着他来给我看看。”
桑榆没有说话。
司淮却意外地话多:“你考去了a市是吗?有学历好,但是现在结婚都花钱,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房子买了没有?”
“有房子,过得挺好的。”桑榆也不想和他说自己的事,索性按照他的想法来说,“您送我的房子我卖了,在那边也看了房,一切都挺好的。”
撇去那些感情不说,桑榆应该是要感激他的,给自己准备了足够的物质条件,让他怎样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司淮笑了笑:“好就行,缺什么就跟家里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现在还有孩子要养,多少钱都是不够的。”
他的话让桑榆难过不已,他们毕竟已经没了父子关系,桑榆根本不可能会和司家提任何需求,他没有立场,也不必要。
“谢谢。”桑榆没有反驳他,左右就是今天见一面,下次再来,可能就是司淮的葬礼了,他没必要和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斤斤计较。
司淮没再说话,他靠在沙发上眯起眼,许久才说:“桑榆啊,你是真的不把我当爸爸了。”
“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司淮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只是病了,我不是傻了。”
桑榆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司淮之前那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想了很多才决定见你。”司淮抬手抹了一把脸,“你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你妈妈也好,我也好,都没有好好疼你。你和阿琛也不一样,我以前真的觉得你就是个麻烦,早点把你解决了,我就不会再有困扰。”
“但你只是一个孩子,你什么都没做错。”司淮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再喊过我‘爸爸’,我知道我对你太残忍了,桑榆,我很愧疚当时对你说那种话,我没有关心过你的成长,所以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本来也想顺着你的话装作不知道,就像你什么都顺着我这个将死之人,演一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然后我死了,你再回来跟我哭个丧,咱们的父子缘就到了尽头。”司淮苦笑一声,他伸出针眼无数的手拍了拍桑榆,“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经亏欠你这么多,戚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你独身一人,现在有感情还好,以后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怕你没有个依靠。”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呢?”桑榆的表情一直都很温和,他混不在意地伸手逗着小树芽,就像司淮的话说的不是他一样。
司淮不知道,每次桑榆摆出这副表情,其实已经是要生气了,他不喜欢司淮的这种迟来的关注。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桑榆,如果你不介意,把姓改回来吧,司家会做你的依靠,我的遗嘱……”
司淮的话断在桑榆平淡无波的眼神里,桑榆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让司淮再说不出任何话。
“司先生,您为什么总喜欢用这些来打发我,您觉得我需要这些吗?姓氏、金钱……”桑榆轻轻笑了一声,“当年您用一笔钱打发我走,现在又要用一笔钱让我回来吗?我其实不值这么多钱,我也不需要改姓。”
“如果是作为一个陌生的晚辈,我没有理由再收您的钱。”桑榆认真地看着他,柔声道,“如果是作为有血缘的儿子,我拒绝您的提议。我可以自己挣钱了,您给的已经足够多,我应该感谢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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