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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肆说得没错，他一直都在认真地活着，认真地消耗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萧宇手里的球还没来得及投出去。
他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喘着气，四周响起了对手学校学生的欢呼声。
Y大校队输了，被活生生耗死了。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沈非还是叹了口气。
“非非。”
听到郁肆的声音，沈非猛地转过了头。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是想把比赛看完。”郁肆看了一眼球场上垂头丧气的球员，想从人群里搜寻萧宇的身影，他喃喃道：“输了啊……”
沈“嗯”了一声，开玩笑道：“他会不会哭鼻子？要不咱去给他来个温暖的抱抱？”
郁肆往郁野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空无一人，郁野已经离开了。
不需要沈非温暖的抱抱，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
比赛输了，队员们心情沮丧，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进了休息室，倒是薛珂，看得很开，一个接一个地安慰，每人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轮到萧宇的时候，却被他躲开了。
“学姐，我一身汗，你就别抱了。”萧宇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表情有些不自在。
薛珂以为他是因为比赛输了，心情不好，安慰道：“比赛输了没关系，大家表现得都很好，就是体力上不过关，这次我们总结经验，回去加强训练，以后有的是机会。”
众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屋里的气压依旧很低。
比赛输了，谁能甘心呢，关键是还训练了这么长时间。
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萦绕在耳边的哀叹声，是不可能忽略的。
那些声音，甚至比对手的欢呼声还要刺耳。
他们让前来加油的同校学生失望了，他们的努力并没有获得成效，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萧宇。
萧宇坐在椅子上，拿着运动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他的面色很平静，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结局。
教练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结果改变不了了，不管输赢，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没什么好遗憾的，走了走了，把衣服换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教练这话一说出口，耷拉着脑袋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双眼放光。
沉闷的氛围被打破，队员们重又恢复了活力，叽叽喳喳地讨论要去哪里聚餐。
还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吗？
没有了。
就算比赛输了，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教练，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伟大过，简直就在发光！”有人忍不住放彩虹屁。
教练虽仁慈，却也无情：“这次回去了，晨跑加五圈。”
“什么？！”哀怨声立刻四起。
教练厉声道：“体力都跟不上，加你们五圈有意见吗？要不十圈？”
“五圈五圈，五圈挺好。”
萧宇还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队员们已经走出了休息室，只留薛珂一人，还在门口等萧宇。
萧宇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学姐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东西多。”
“萧宇。”薛珂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挺难受的，难受就说出来，没什么的。”
萧宇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大家都挺难受的。”
“……嗯。”薛珂应了一声。
虽然一个个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都在强颜欢笑。
萧宇不想强颜欢笑，平静道：“我没事，你先走吧学姐，我一会就过去。”
薛珂犹豫片刻，点头道：“好。”
休息室里安静了下来，萧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柜门。
鼻子里忽然窜进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萧宇轻轻地嗅了嗅鼻子，他浑身一怔，慢慢转过了头。
郁野戴着口罩和帽子，倚在休息室门口。
萧宇转了回去，低着头，手紧紧地抓着柜门。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各种情绪压满了心头，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郁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宇背对着郁野，一直沉默着。
郁野朝他走了过去，脚步很轻，萧宇闻声手抓得更紧了，指甲像是要嵌进木板里。
郁野站在萧宇的身后，浑厚的嗓音隔着口罩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后脑勺对着我干嘛？”
萧宇没吭声，鼻子有点酸。
“比赛输了，难受了？”
萧宇咬了咬嘴唇，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转过来，别老拿后脑勺对着我。”郁野弹了弹他的后脑勺。
萧宇还是没动。
“输了就输了，一场比赛而已。”郁野难得有耐心，声音温柔得让人受不了，“你要是不想看见我，那我就走了。”
萧宇忽然转过身，抱住了郁野，他闭上了眼睛，一直噙在眼角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郁野的肩上。
“我觉得我打得挺好的。”萧宇的声音闷闷的。
“嗯。”
“可还是输了。”
“嗯。”
“我难受。”
郁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第69章
郁野的怀抱、郁野身上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让萧宇的心宁静如水，他毫无戒备地感受着郁野存在的气息，整个人一放松,耳朵竟然冒了出来。
郁野好笑地看着萧宇脑袋上顶起的两个耳朵尖儿，抬起胳膊挡住了他的脑袋,哑着嗓子道：“耳朵都露出来了，注意点。”
萧宇脑袋磕在郁野的肩膀上，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迷迷瞪瞪的：“嗯？”
郁野叹了口气,抬起胳膊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萧宇脑袋上的耳朵弹了两下，神情有些迷茫，还没从郁野的温柔乡里回过神来。
“诶我忘拿水杯了。”门外突然传来薛珂的声音,萧宇一怔,抬头惊恐地看着郁野。
郁野把萧宇拉到自己身边，挡在了他面前，他眼疾手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萧宇头上。
薛珂在门口站了住脚，疑惑地看着站在衣柜前的两个人,喊了一声：“萧宇？”
郁野转过了身,薛珂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就越过她快步离开了。
他甚至还没有跟萧宇说一句“再见”。
萧宇呆呆地看着门口,像看不见薛珂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郁野离开的方向。
郁野戴了口罩,走得又快，薛珂没认出来,问萧宇：“刚出去的是谁啊？”
萧宇低下了头，轻声道：“路人。”
沈非和郁肆在场馆外等萧宇，萧宇是跟薛珂一起出来的，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薛珂跟沈非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萧宇的心情不太明朗，不只是因为比赛输了，郁野的出现和突然离开加重了他心里的烦闷。
比起比赛输赢，郁野似乎更能牵动他的情绪。
即使如此，萧宇还是装出平时那副乐天的样子，扯着嘴角对沈非说：“看来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打得挺好的。”沈非坦然道，“还是能把自己当回事的，别谦虚。”
郁肆闻言浅浅一笑。
“输了啊……”萧宇一声叹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才那副没用的样子居然都被郁野看到了。
丢人。
郁肆看了一眼萧宇头上的黑色鸭舌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问萧宇：“他去找你了？”
萧宇一愣，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嗯。”
一旁的沈非眉毛轻挑，没说话。
体育馆外已经没多少人了，稀稀拉拉的只剩几个清理打扫的工作人员，沈非一伙人正打算离开，忽然看到不远处跑过来一堆人，急匆匆的，手里还拿着相机。
“快快快，刚才有人好像看到郁野了。”嘈杂的人群越过的时候，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宇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了头。
人群涌去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堆人，视线被挡住，看不清被围住的人是不是郁野。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萧宇皱着眉，手不由得攥紧。
“被认出来了吧？”沈非往那边看了一眼，挑眉道：“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萧宇斜眼看沈非，回道：“打个鬼。”
郁野是被认出来了，本来戴着帽子可能还不太容易被发现，但是帽子给萧宇了，光戴口罩还是没能躲过粉丝的眼睛。
他本来是打算去找郁肆的，结果人还没找到，倒是先被一群迷妹堵住了去路。
郁野微笑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堵在面前的粉丝。
郁野的性子跟郁肆很像，看着温和，其实很冷。不会讨好粉丝，也不会跟粉丝互动，偶尔在微博上发个自拍还得经纪人苦口婆心地求着他。
他从来没在身边无人的情况下被一堆粉丝围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宇嘴上说着“打个鬼的招呼”，两条腿还是控制不住往郁野那边跨了过去。
“麻烦让一让。”萧宇拨开了人群，拉着郁野就往外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萧宇已经拉着郁野一路狂奔起来，幸好粉丝数量不是很多，追上去的也没有几个，剩下的全都拿着手机咔咔咔的一通拍。
沈非和郁肆就这么被丢在了原地。
“他这样明天得上头条吧。”沈非看了一眼狂奔离去的两个人。
郁肆轻笑道：“戴着口罩呢，不至于。”
“我发现萧宇这人不是一般的二。”沈非摇了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拉着人就跑了，他也不怕那群粉丝撕了他。”
“会吗？我怎么觉得他要变成下一个Q了。”郁肆忽然道。
郁肆的话让沈非猛地一愣，反应过来后扭头瞪着他，“你怎么连Q都知道？你看过那些文了？”
“写你和郁野的文章吗？”郁肆看着他。
沈非语塞。
真他妈看了？！
“你特么看那些玩意儿干什么？！”沈非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没处搁。
郁肆没回答，反问：“你也看了？”
“废话。”沈非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超话里全是那玩意儿，随便瞄两眼就看到了。”
沈非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别说这个了，一提我就膈应。”
郁肆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语出惊人。
“男人微微抬手，指骨分明的手覆上了Q的嘴唇，他的指腹轻轻抚过Q的下嘴唇……”郁肆一字一句地复述自己看到的那些片段，抬起手摸上了沈非的脸蛋，他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如果我对你这样，你会讨厌吗？”
沈非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郁肆的目光流连到了沈非的嘴唇上，嘴里还在轻声复述着：“Q的薄唇微启，目光迷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指尖探了进去……”
郁肆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沈非的嘴角，沈非突然回过了神，“啪”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
郁肆一愣，神色茫然，似乎也才回过神来。
沈非已经不知道是该震惊郁肆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惊讶他居然能面无表情地复述出那些恶了吧唧的文字描写，他红着耳朵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你记忆力倒是挺好的啊？”
郁肆看着他没说话。
“你发什么神经？”沈非有点想抽他，“朗读课文？故意恶心我是吧？”
“你觉得恶心？”
“废话。”
郁肆问的是他刚才对沈非的所作所为。
沈非回答的是那些关于他跟郁野亲热的文字描写。
郁肆没再说话，沈非看了他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少看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荼毒心灵。”
“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行吗？”郁肆忽然生气了。
沈非愣了愣。
“我是比你小，但也十八岁了，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小孩？还是小猫？”
郁肆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在生气，可仔细感觉，又像是在委屈。
这受伤的小眼神看得沈非一时不知所措，傻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非正要说“你就是你啊，什么小孩小猫的”，郁肆就开口了：“我去找郁野。”
“啊？现在？”
“嗯。”郁肆说着就走，脾气从来就没这么大过，沈非差点没缓过来。
“你一个人去？”沈非在后面喊，忽然间脾气也上来了，“你生哪门子的气呢？跟我摆什么臭脸？”
郁肆也不理他，一个劲儿往前走。
“操。”沈非骂了一声，“神经病啊，妈的别回来了。”
郁肆一直没回头，很快就走远了。
沈非又不是什么委屈求和的软性子，火大着呢，当然没追上去。
“什么狗玩意儿妈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沈非越想越来气，一边生闷气一边又担心，怕狗玩意儿出什么意外。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小孩？还是小猫？’
想到郁肆刚才说的话，沈非咬了咬嘴唇。
问的也没什么毛病。
他现在不就把他当小孩儿了么。
不过这哪能一样啊？他能跟正常小孩比吗？
“小孩儿有你那么大只的吗？！”沈非突然喊了一嗓子，把周围路过的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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