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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宁对着台阶下的人一阵厉喝，下一刻拂袖一挥快速将人丢出了浮生殿外，之后便关了门入了里头。
关门后的瞬间里头陷入了一片黑暗，浑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使得舒宁快速捂鼻挡下了那些气息，然后才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之后耳边传来了细碎的铁链声，铁链声之后便是极轻的呼唤声，之前那些惨叫声已经停下了有的只是绝望的哭声。
“小师尊，小师尊，你在哪儿？”
舒宁又往前走了一些，然后他就看到冰冷的地面有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在上头缓慢地爬行着，那双手许是爬久了这会儿布满了尘土与血渍，而他被铁链捆绑的颈项处更是布满了伤痕，这些伤痕全部都是他在挣扎时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小师尊徒儿来接你了，小师尊你在哪儿？”
地上的人朝着里头爬行了一些然后就有哽咽的声音传来了，边说边用手不断地摸索着就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一般，而他的眼前还缠绕着一条染血的轻纱。
舒宁看着那条轻纱下意识闭上了眼，那伤是自己动的手那眼也是自己挖的，只是这伤明明是三年前的，怎么到了如今仍然会流血。
在原地又瞧了片刻后他才朝着地上的人走了过去，约莫走了片刻后就到了那人的面前，看着他浑身染满尘土与血渍，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冷笑着。
“小师尊别怕，徒儿来接你了。”
听着余若的这句话，舒宁眼中的冷意便越加深了。
接我？
你分明就是来杀我的，我一颗心都给了你，你最后却要了我的一条命，余若你还真是好得很啊。
舒宁快速低下了身靠近了地上的人，随后又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了头，可在嗅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暖香时眼中布满了厌恶。
曾经他是这般的迷恋着余若的暖香，可是如今这暖香就像是毒药一般令他厌恶。
捏着人又往自己靠了一些，看着余若撑着双手一副无措的模样，舒宁才笑着贴在了他的耳边然后出声说道：
“你的小师尊已经死了，死在天山了，你忘了吗？”
死了，早就死了，都被你烧成了灰你忘记了吗？
也正是舒宁的一番话，抬着头的余若却哭了，只见他那缠绕着凤眸的轻纱再一次染上了血色，随后又有一行血泪快速滑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将舒宁的指尖都染成了血色。
看着又开始流血的伤口舒宁没有心疼只有厌恶。
“小师尊，你在哪儿？徒儿来接你了。”
流着血泪的余若挣脱了舒宁的手然后朝着另一处黑暗之地缓缓爬着，而那双玉手则不断的在地上摸索着，即使已经被擦破了皮流了血他都没有停下，好似要寻找的人就在那儿一般。
至于被留在原地的舒宁侧眸看向了那个早已经没了往日风光的余若，看着他这幅模样眼中的戾气越加深邃，以至于下一刻起了身抬腿便踢在了余若的身上直将人踢的撞在了床榻边上，看着他背部撞在床沿看着他落在地上开始吐血，明明自己应该痛快可他觉得还不够，根本就不够。
当初自己将人抓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日夜折磨他，日夜不停的折磨，只有折磨这个人才能消去自己对他所有的感情。
可是明明已经把人都逼疯了为什么自己对他的感情一点也没有消去甚至还越加深了，深到不愿意接受他对自己没有感情，深到嫉妒着他的心中可能还藏着别人，嫉妒着那个被他藏在心中的人。
真的很想杀了他，可是不舍得，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喜欢的快要疯掉了。
而那一声声小师尊更是听得他恼怒不已，下一刻拂袖一挥将人拽到了自己的指尖下，掐着他的颈项看着他。
“本君说了，你的小师尊已经死了，死在天山了！他死在天山了！”
他看着余若恼怒地说着，而指尖下的力道也越加重了起来，看着余若因为不能呼吸而痛苦的模样笑了起来。
可笑过之后他又将人随意地丢在了地上，看着他匍匐在地面犹如蛆虫的模样一脚踩在了他的背部将人死死的压制在了地上，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吐出血来，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痛快，可是痛快之后便是蚀骨般的疼痛。
他知道自己在心疼余若，可是知道又怎么样，自己就是要折磨他，就是要将他囚禁在自己的宫殿中，就是要看着他像一条狗一样只能被自己羞辱。
注意到余若还在吐血舒宁低下了身轻抚着他的面容，轻抚着这具本该属于自己的身子，片刻后又撩起了他的一缕发丝，然后才笑着说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吗？你不是每日都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你杀的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剑划过他的脖子时他有多怕吗？”
舒宁的话带着笑，可每一句都在剐他的心，因为三年前他真的害怕到了极致，他乖乖地等着自己的小徒儿来接自己，可是等来的却是一句一时胡说，等来却是一场骗局。
而匍匐在地上的人在舒宁的话后渐渐溢出了痛苦的支吾声，面颊上的血水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直接染红了地面。
“小师尊你在哪儿？小师尊。”
痛苦的呼唤声再次传来了，余若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小师尊，可是无论他如何寻都寻不到，怎么都寻不到。
他想要去接自己的小师尊，他知道小师尊一个人一定会害怕，所以他要去接他。
可是哪儿都没有他的小师尊，哪儿都没有。
“本君说了，你的小师尊已经死了，他死在天山了！”
舒宁实在不想与余若再多说什么，一阵厉喝之下拂袖一挥便见一道冷光快速入了余若的脑海之中，带着余若已然接近崩溃的神识再一次回到了那一日的天山，回到了三年前的天山。
余若的神识落在了雪地之中，他看到了满地的骸骨以及鲜血，而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仙门弟子，他们每个人都用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雪地之中的位置。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一同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后跪着一个身着青华素云裳的人，看着那人单薄的身子余若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师尊，徒儿来寻你了。”
染着浅笑的话音传来，他随着舒宁一同跪在了这片雪地之中，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舒宁捂着左眼，而那双手已经被血水染红了，心疼得他觉得心口的位置就好似被撕开了一般。
“小师尊是不是很疼，徒儿来了，徒儿来了，不怕。”
余若想要伸手去触碰眼前的人，想要去轻抚他的面容，可是又怕会伤着舒宁以至于那双手僵持在半空之中半天没有动作。
片刻之后他就瞧见舒宁那完好的右眼中布满了惊恐，害怕的眼神不断地涌现，看的余若越发心疼了，伸手快速将人抱在了怀中。
“不要杀我好不好，小徒儿，我真的好害怕。”
也在这时，余若的耳边传来了染着恐惧的声音，在听到那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时他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一些。
“不怕不怕，徒儿来了，徒儿来了。”
只是他的话才刚说完就有一股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的面容上，而方才还在他怀中颤抖的人此时却只剩下了一具躯体，那颗头颅落在了雪地中。
鲜红的血水染红了余若的双眸更染红了他的白衫，他看着眼前只剩下断颈的身子心都要被撕开了。
双手有些无措地抚摸着舒宁的颈项，看着颈项上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他的眼中布满了绝望。
自己的小师尊！自己的小师尊！
“啊！小师尊！不要······不要······”
哭喊声传来了，余若快速扑到了雪地中将那颗被砍掉的头颅捡了起来，看着舒宁染满血的面庞疯了一般捧着靠在怀中。
“小师尊是徒儿来了，徒儿来接你了，小师尊！！”
哭声不断地回荡在雪地之中，余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跪在地上捧着舒宁的那颗头颅哭得疯魔。
下一刻又看到地面掉落的断刃直接捡了起来，没有一丝思索地刺在了自己的心窝处，可是在他连刺了数十次之后他仍然没有死，仍然只能看着自己的小师尊死在自己的面前。
“啊！！你们将小师尊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要杀就杀我，不要杀我的小师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余若哭着就匍匐在了地上，下一刻更是不断地在雪地之中磕着头，不断地磕头，磕头。
可是那些人没有听余若的话反而还将舒宁的身躯丢入了火海之中，余若跪着扑在火海之中寻着他的小师尊，可是哪儿都没有。
“小师尊你在哪儿？徒儿来接你了。”
白色的身影不断地在火海之中寻找着舒宁，可是无论他如何找，如何寻，那个会在他怀中闹着的人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只要一想到舒宁一个人会害怕，想到这么大的火一定会疼，余若便觉得心如刀割。
“徒儿来接你了，小师尊你在哪儿？”
他不断地在火海之中行走着，火焰灼烧着他的身子，可他却好似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一般在里头浑浑噩噩的寻找着。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叮——”的一声脆响，他转过了身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等到了地方他看到了那颗被烧了穗子的魂珠眼中的绝望便更深了。
那颗自己亲手做了穗子亲手给小师尊带上的魂珠，如今被烧的只剩下了一颗珠子，余若绝望的跪在了地上捡起了那颗散发着微光的魂珠，下一刻有泪水落了下来。
“小师尊，徒儿不该送你出去，都是徒儿的错，小师尊你在哪儿？徒儿真的错了。”
他后悔了，后悔那一日天山将小师尊送出去了，若是当初没有将人送出去那就算是死也能与他的小师尊死在一块儿，可是如今自己连小师尊的身子与魂魄都寻不到了。
小师尊，徒儿错了，都是徒儿的错，你在哪儿？
第82章
余若抱着手中的魂珠跪在火海中，清泪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角滑下，最终落在了那颗魂珠上头。
过了好一会儿后，眼前的火海消失了，再次回到了那一片雪地之中。
感受到寒风袭来，他瞧见怀中的魂珠已经消失了，抬眸看向了四周，下一刻就看到了跪在雪地中的人。
看着那身熟悉的青花素云裳，那是自己最后为他穿上的衣裳，知晓那人是自己的小师尊，他有些高兴地爬了过去，然后将人搂在了怀中。
感受着怀中人传来了的轻颤，余若跪着便到了他的面前，可看着他染满血的双手时，心疼得伸手去触碰。
“疼不疼，是不是很疼，都是徒儿的错，徒儿应该来的早些，都是徒儿的错。”
说着他便将人抱在了怀中，伸手轻轻地安抚着舒宁的背脊，低声哄着。
可是下一刻他又听到了那句话，那句令他崩溃的话，那句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
“不要杀我好不好？小徒儿，我真的好害怕。”
听着这句话，余若便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了，将人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人正用着冰冷的双眸看着自己的小师尊，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与自己这般相像，可是他知道这个人要杀了自己的小师尊。
不敢去思考什么，而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染着沉痛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小师尊好不好，求求你，求求······”
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剑光落下了，下一刻便听到了血水溅洒的声音，他匍匐在地上哭出了声。
“为什么要杀我的小师尊，你们杀我啊，杀我啊！！为什么要杀我的小师尊，他最怕疼了，小师尊！小师尊！”
余若哭着扑到了舒宁的头颅边上，伸着手将他抱在了怀中，凤眸中满是泪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杀人的明明都是我，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们说我是正派，小师尊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却说他是魔祸，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最怕疼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撕心般地哭喊声不断地传来，余若抱着那颗染满血的头颅哭得厉害，以至于鲜血再次染红了他的衣裳他也不顾就是死死地抱着他的小师尊。
明明自己才是杀人成性，就连天门都入不了，你们不杀我却偏偏要杀我的小师尊，为什么！
温热的血水流到了他的手腕处，他看着紧闭双眸的舒宁，看着那原本应该染着星光的双眸此时却再也睁不开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小师尊的笑颜。
“小师尊都是徒儿的错，徒儿那一日不该送你出去，徒儿不该的！！”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一日的决定会害的自己再也见不到小师尊了，若是知道他必定不会在将人送出去，绝对不会。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抱着头颅有些痴傻地坐在雪地之中，眼中的清泪缓缓地落在了舒宁的发丝上，撕心般的呐喊声却是不断地传来。
也在这时，他看到无上真人行来了，他知道他们要将小师尊的身子拖去烧了，惊慌失措的回身去抱自己的小师尊。
可是他却扑了空只能看着他们将小师尊的身子拖走，就像是拖野兽一般拖着去了燃烧的火海之中。
余若不断地在地上匍匐爬行着，想要将那被拖着的身子抱在怀中，可是无论他如何抱最后都会被他们拖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站在火海中的他有些浑浑噩噩的四处寻找，只是他寻了许久，寻了许久都没有在寻到他的小师尊，直到身后传来了魂珠掉落的声音，他有些高兴地走了过去，因为他知道他马上能见到小师尊了。
虽然要承受那撕心般的痛苦，可他仍然是想要再看一眼小师尊，想要将他抱在怀中安抚，告诉他别怕，徒儿来接你了。
漆黑的殿堂内不断地传来余若疯魔地呐喊声，那撕心般的痛苦令他在地上爬行翻滚着，而站在一侧的舒宁看着地上的人心口的位置疼得厉害。
他知道余若的神识又一次轮回了那一日的情景，心口虽然疼得厉害，可他也没有去安抚地上的人，只因为这个人亲手杀了自己，而他知道余若只不过是因为愧疚而疯魔。
过了许久之后疯魔的惨叫声消失了，他看到余若双眸上的轻纱越加红润了，下一刻便有血泪从他的轻纱里头落下最后滑落在他的白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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