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喊叔叔,晏休在旁边幽幽飘来声老晏,导致俞绥舌头一岔:“老叔。”
这就不得了了。
老晏比俞京缘年轻了足有十岁,是个帅气的大叔。
俞绥脸一木,毫不客气地踹了晏休一脚。
用的是那条伤腿,晏休从来不跟他的伤脚计较。
汤瑛对俞绥有几分好奇,问他:“是喜欢吃冰淇淋对吗?”
她儿子在旁边拆台:“他是伤员不能吃。”
“哎......”汤瑛现在也觉得她儿子讨厌了,头疼地说,“我问你了吗?”
一比二。
俞绥挑衅又得意地冲晏休呲牙,然后垂了眼跟着汤瑛进去领零嘴吃。他的毛衣袖子长到盖住了半边手背,手很白,手指头很长,抵着黑色长裤的边缘,轻而易举就秒杀了半叠时装杂志上的手模。
片刻后,跟在汤瑛后面的人从一个变到两个,晏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掉了晏天,追着俞绥过来了。
晏休默然无语地拎住晏颍:“小天呢?”
“他玩累了,王阿姨抱他去睡觉了。”晏颍抓着晏休的胳膊,眉毛挑起,“哥,你干嘛拦着我,怕我抢了你人啊?”
晏颍这半年来阅读量甚广,她仅凭自己追星多年的敏锐,通畅无阻地打入二十六中内部,什么有的没的七七八八的事都看了。
她不但知道俞绥和晏休有一栋热度可观的CP楼,还知道她哥和俞绥的关系超好。
但谁知道呢,晏休当初还得用一栋图书馆跟她买俞绥的微信。
她口出狂言,惊得晏休眉心拧了下:“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你也算乱七八糟?”晏颍说。
跟胡搅蛮缠的人聊天是不可能聊出结果来的,正巧老晏喊晏休过去帮忙,晏颍得以逃出生天。
她忙不迭地窜到俞绥身边,俞绥叼着根棒棒糖,趴在沙发背上看底下睡熟的小孩。
晏天酷爱奶嘴,虽然快四岁了,但是睡觉的时候必须要叼着才能睡着,一扯就行。
“小鱼哥哥。”晏颍跟着趴边上。
俞绥应了一声:“你哥呢?”
晏颍:“小叔喊他,他过去了。”
俞绥点点头。
没过一会,看着小孩睡觉的王阿姨把晏天抱怀里,带到儿童床那边放下。
汤瑛端着一盘子零嘴过来冲两人招手,让他们坐下来看电视。
汤瑛看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偶像剧,俞绥和晏颍都没有兴趣,悄悄地摸了几次手机。
俞绥扭头,看见老晏似乎在拉晏休进厨房,挺高挺冷淡的一对父子,居然双双系上了围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俞绥反应极快地掏出手机拍照。
他心里笑翻了,二十六中所有人都见过晏大部长戴红袖章,但有几个人见过晏大部长穿围裙?俞绥保存下珍贵的私房照,得瑟的心冒出来,忍不住去找人炫耀,炫耀前还卖了个关子,问杨飞文。
鱼闲罐头:[你觉得晏休是个怎么样的人?]
杨飞文秒回:[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长身玉立,仪表堂堂,面冷心慈,绝世无双]
俞绥:“......”
他忍不住发:[那我呢?]
八卦文:[玉面郎君,温润莹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古雕刻画,风流倜傥,文质彬彬,俊美无涛]
鱼闲罐头:[行了,退下]
八卦文:[别啊,我问你个事,给喜欢的人拜年该写什么?]
鱼闲罐头:[你问我?]
发完俞绥觉得重点没抓对。
鱼闲罐头:[你又喜欢了谁?]
八卦文:[去掉又,还是原来那个甜甜,快给我支招!]
俞绥哪里知道支什么招,把自己往年发过的拜年祝福都给杨飞文发了过去。
结果杨飞文统统不满意。
八卦文:[正常拜年可以,但是我这是要追求人家]
俞绥眉毛一挑,心说,爱要不要。
可能春节来了,虽然花还没开,但是心思浮荡的月份已经来了。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晏颍偷偷调成了综艺,汤瑛已经不在了,晏颍捧着零嘴看得津津有味。
俞绥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挪开了。
他跟晏颍一起长大,他们年岁相近,但大一天也算个哥哥,所以他在学校会护着晏颍。
结果一睁眼,小姑娘也亭亭玉立,成大姑娘了。
俞绥偶尔看着她便会将心比心地想,俞僚俞贞俞斯看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
“你喜欢哪个?”俞绥冷不丁问。
电视上都是晏颍的欧巴,她想也不想:“最喜欢你。”
俞绥:“......”
晏颍转过脸来直乐:“是不是被我撩到了?”
俞绥坦诚地说:“被你吓到了。”
晏颍又笑,忽然半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俞绥反问:“你觉得你喜欢我吗?”
晏颍一脸无奈:“小鱼哥哥,你要我表白多少次,我也是女孩子,要面子的!”
他俩要面子要到一块去了,聊天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声音小。
俞绥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又说了一遍:“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暂时找不到一个比我更熟悉的人。”
以前晏颍会坚持再说一遍我就是喜欢你,结果她现在不按原来的路数来了,她抱着枕头:“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讨厌跟你在一起......只要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就是有可能的。”
“没可能。”俞绥想也不想,推开她的脑袋。
晏颍语速很快:“为什么,你喜欢谁?”
这丫头碎嘴子,跟她说话累。俞绥被呛了一下,偏头咳了两声,他是想说没喜欢谁,只是因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而已。结果抬头看见了晏休。
晏休摘下了围裙,走过来的步子一顿,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对上了俞绥的视线。
那人一身松软的家居服,惬意而懒散地站在那儿,薄薄的目光垂下,明明冷淡得看不出情绪,却给人种温软柔和的错觉。
[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长身玉立,仪表堂堂,面冷心慈,绝世无双]
俞绥倏然错开视线,他伸手捞了桌上剩余的半杯水喝,被凉久的冰水冻得一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第31章
这年头拜年都别有居心,虽然俞京缘说了好几次今天只谈感情不谈生意,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吃一个小团圆饭就算了,但晏颍的父亲从随身的夹包里拿出合同的那会儿俞京缘还是跟了过去。
餐盘盖上盖,一个个端上桌,富贵的商人喜好华丽气派的布盘,于是晏家迁就俞京缘,摆了个满汉全席。
老晏还亲自动手汤鱼,那鱼刚浇上热油,老晏就让人喊了出去。
于是晏休帮完了忙,兜回来找人。
晏颍还是在看那些永远连载的综艺节目,对着荧幕上让人眼花缭乱的新晋小生流哈喇子。
俞绥端着杯子直起身,无所事事地研究旁边烧水的壶,他似乎被冻着了,手指透着层淡淡的红。
不远处,晏休将围裙叠在一起放在置物架上。
晏家的烧水壶用的是高科技,平时只要对边上的机器屏幕说一句烧水,水壶就会自动挪到水龙头底下接水烧水了。
但俞绥不知道,他弓着身研究那两个自动和手动的按钮,手指在上面轻轻触了下,没见到反应。
“再摁一会。”晏休走过来,手臂撑着沙发背,越过来抓着俞绥的手指放了回去,下巴一抬,说,“摁久一点。”
“……”俞绥有点被吓到,他不怎么自在地捻了捻手指,小声咕哝,“我知道。”
等那壶水终于慢吞吞地挪过去放水烧水,俞绥才松了一开口气。不过他这通气还没有长久地吐出去,就瞥见了旁边的机器小屏幕。
机器小屏幕旁边还有一壶手臂高的保温壶,里面是晏家的阿姨提前存过的热水。
“......”俞绥踌躇了一会,伸手把保温壶够了过来,它果然沉甸甸的,至少还有半壶。
大少爷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自己就是冻出了毛病才神经兮兮的,他端着保温壶坐到沙发一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缓神。
晏颍冲着俞绥眨了眨眼睛,不太好意思地窝到另一边去了。
晏休坐在这,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就原来的喜欢不喜欢讨论下去。
晏颍其实挺怕这个堂哥,可能是因为他太冷太成熟的缘故,他明明只大自己一岁,却跟年长了一轮一样,总是被她的父母喊过去管她。
俞绥这杯水喝的有点慢。
后来水杯的热度透过玻璃的壁暖热了手指头。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上面的明星俞绥只认得一个,因为那明星拍了奶茶广告,所以二十六中对面那家奶茶店门口摆着他的人形立牌,每个月都要更新一次。
除此之外他们在做什么俞绥都看不懂,中途看见两个明星手挽着手抱在一起,就为了挤破两人肚子中间那个气球,俞绥还纳闷地想,他们疯了吗,这是在干什么?
这会儿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就在他旁边坐着。
晏休没忍住,问:“他们在干嘛?”
“挤气球啊。”晏颍说。
晏休皱眉:“嗯,挤破之后呢?”
晏颍:“其中一个气球里面有纸条,挤破之后他们可以拿着纸条去走泥人单杠。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两现在抱在一起挤气球。”
“......”晏休露出难以理解的目光。
俞绥难得看到他这样子,别开脸去偷笑。
晏休也偏过头,看上去很无奈:“你看懂了?”
“没懂。”俞绥又喝了口水,笑了声,“但我就不会问。”
晏大部长摇摇头,被嘲笑了也没生气,只站起来,垂着的指尖在俞绥发梢上轻轻地刮了下:“吃饭了。”
-
长桌很宽,家长坐一头,孩子坐一头。俞绥在晏颍边上的空位上瞥了一眼,鬼使神差地瞥了眼晏休。
晏休抛过来个询问的目光。
“你坐那。”俞绥小声说,“等会我坐你旁边。”
他这话说得很及时,晏颍刚抬起手来冲他挥,结果没挥两下就让她哥抓住放下来,晏休瞥她一眼,在晏颍略显惊恐的注视下坐在了她旁边。
“不是吧。”晏颍用种匪夷所思的目光,小声埋汰,“你和小叔这一调的人是不是都占有欲贼强。”
晏休没听见她嘟囔,或者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反正晏颍向来话多,少回答一句她自己也注意不到。
这天吃饭大部分人的心情都很愉快,一点也不受窗外料峭的寒风影响。可能是因为俞京缘和晏家两兄弟这一次聊得很合拍,以至于氛围十分融合。
到了后面,家长们要喝酒,俞家几个孩子如今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依旧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只有俞绥,他以自己还没成年为借口,慢吞吞地跟在晏休身后上楼拿画。
大少爷的脚当初肿得惊心动魄,虽然现在看不出痕迹了,但上楼的时候晏休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他的脚一眼。
冷不丁发现大少爷抓着下面那层扶手居然发起了呆。也不知道俞绥想到了什么困扰的事情,那只脚搭在上一层台阶上,可怜巴巴的。
晏休走下去:“上不来吗?”
俞绥回过神:“哦,不是......走神了。”
晏休:“上楼梯都能走神。”
“嗯。”俞绥飞速眨了两下眼睛,忽然怼了下晏休的腰腹,“小晏,你跟老晏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冰雕啊。”
晏休伸手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被忽然冒出来的“小晏”雷得不轻,于是手指方向变换,屈起指节捏着俞绥毛衣后领的一边,森森地说:“你叫什么?”
俞绥一点也不怕死,他本来也就是顺着老晏这个名头顺便延申了个小晏,没想到晏休是这个反应,顿时笑疯了,他冲晏休“啊”一声,又喊“小晏”,然后撒开扶手健步如飞。
晏家楼梯铺的实打实的木头,天冷铺了地毯,踩上去闷重地响,两男生的步子重,砸的天花板咚咚响,凌乱又吵闹。
底下聊天的众人下意识往楼上看,袁语率先干笑一声:“男孩子就是活泼。”
汤瑛只是倍感惊奇:“小休七岁以后我就没见他这么撒丫子跑过了。”
边上的晏颍抱着手机看剧,半点儿不受惊扰,直到有人问,她才无可奈何扯了下嘴角:“我是斯文的女孩子,我今天还穿了高跟鞋,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跑来跑去......”
-
这天俞家趁夜归家,派俞斯上楼把俞绥喊下来。
俞绥怀里抱着一画卷,懒恹地站在楼梯上,一瘸一拐地走下楼,好像突然之间脚又崴了似的。
“不冷吗?”晏休在他身后问。
俞绥因为这个事情已经被挖苦了一个晚上,撇了撇嘴冲他呵一声:“冷。”
来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要重新迈入料峭寒风里,俞绥又恋恋不舍地立在门框之内,拧着眉满面不情愿。
虽然出门挨风吹的距离只有从门口跑到车里那点而已,跑跑就到了。
但跑步本身是种折磨,在冷风中跑步更是一种需要做长期心理建设才能迈开腿的事。
俞绥心不在焉地在俞斯身后等前面俞京缘跟老晏客气完,心里偷偷摸摸地替老晏回复不客气不客气,没事没事,下次再来。
“你又在嘀嘀咕咕埋汰什么?”俞斯扫了他一眼。
俞绥没理他。
俞斯又好奇他手里的画卷,伸手碰了碰:“你抱着什么东西?”
俞绥这下动了下,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俞斯:“......我就看看,又不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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