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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垣也跟着下了车，隔一段长路有一盏路灯，但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栋亮着灯的建筑都没有。
真的荒郊野岭的。
“他们喝得有点儿醉，你那边的人有车吗？”萧桉踩着草过来了。
贺垣一听就顿感不妙，说：“我们坐房东的车来的，房东放下我们就走了。”
“那只能等到后半夜了。”萧桉四下看了看，“我们也不能干坐着，你等会儿…”
他走去将车尾箱打开，陆陆续续拖出一堆东西。
贺垣眼见着他熟练地找了块平地，将一块类似地垫的东西展开铺在草地上，再架上折叠桌。
“站着干嘛啊，过来帮忙。”萧桉招手，又从车里拉出一个烧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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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光明刚夜跑回来，穿了一身深色运动衣，肩上搭着条毛巾。
平日医院里的工作十分繁忙，但他依然很注重这种锻炼身体的时间，过得节制而健康。
跑过邻居家，萧光明看见花园里点着灯，有人正蹲在众多植物间，从外边只能看见一个耸动的圆脑袋。
萧光明听老婆说过，邻居家开了家化妆品公司，家主贺简年轻有为，在整个行业中叱咤风云许多年。
虽然萧光明对经商的不感兴趣，但搬过来好歹一个星期了，也是该打个招呼…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跑了调的歌声从花园里飘出，“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哎！”
贺简托着个刚剪下来的葫芦起身，两个年过五十的中年人一对视，吓得血压都飙高了。
“晚上好。”萧光明点了个头，“我是隔壁新搬来的。”
这块儿区域的别墅自然不都是紧挨着的，两幢之间起码隔了个近百米。
“萧医生是吗，进来坐进来坐。”贺简连忙打开铁门。
都不等萧光明拒绝，他已经被热情地迎进了门，对方在花园里摆了张桌，开了瓶葡萄酒。
贺简坐在对面，讲话有点儿地方口音：“你来得刚刚好，我最近一到晚上腿就隐隐作痛。”
萧光明只好开始被动加班，给邻居看起病。
“大女鹅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小鹅子一点儿都不关心我。”贺简喝着酒，一脸悲伤道，“打电话告诉他爹地腿疼，他让我上医院检查。”
萧光明心想难道不该上医院吗，嘴上还是说：“可能青春叛逆期吧。”
“鹅子已经快二十一岁了，早不青春了。”贺简说，“他就是越长大越不沾家，现在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生活，都不需要我了。”
萧光明听到这里，深受触动，喝下一大口酒说：“我小鹅…小儿子也这样，但他就知道花家里的钱，不上道。我看他像不想回家当医生，课都不好好上。”
“那看看他自己喜欢做什么嘛，我鹅子喜欢盖房子，我就让他去盖个饱。”贺简开心地笑起来，“你听我分析，这个社会是很残酷滴。你尽管把他放出去，他们就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以为外面很好玩。”
萧光明觉得有点儿道理，点了点头。
“等出去受过苦了，知道搬砖辛苦了，自然会哭着喊着回到爹地的怀抱。”贺简举起酒杯道。
“确实。”萧光明和对方碰杯，心想贺简不愧是经商的，竟然懂得欲擒故纵。
两个老男人找到了共同话题，又一起喝了点儿小酒，聊起来竟然都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们以后多联系。”贺简起身送客，“一定不能让鹅子们的翅膀再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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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香不香？”荒无人烟的郊外草地上，萧桉手里拿着一对鸡翅膀，在烧烤架上滚来滚去。
脂肪燃烧的味道特别香，火一烤就能滋出油。
“羊肉糊了。”贺垣赶紧抢救起一把羊肉串，但是晚了，拿起就黑了。
底下炭火烧得很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这种火候下要烤肉特别讲究技术，稍不注意就全糊了。
“糊了别吃，留给我朋友，他们喜欢。”萧桉将其中一个鸡翅给他。
贺垣咬了一口，外皮焦了，里边倒还是很鲜嫩。
就是没味儿，萧桉顺手拿过酱刷给他刷了几道。
贺垣再一口下去，皱眉，发现对方刷的是蜂蜜。他不太喜欢，但还是几口吃掉了。
他们都挺能浪费的，一雪箱食材被烤糊了大半，最后就把没糊的边边角角啃干净了。
这样竟然也能吃饱，两个人随便收拾了一下，一人一边躺在地垫上。
地垫比较有厚度，不会被底下的草戳得身体难受，支起的小桌子上还拿便携煤气炉温着一壶茶，桌子将两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他们头顶上云层稀薄，漫天都是繁星。
“把你这箱烧烤吃了，今晚你朋友他们吃什么？”贺垣问。
这箱东西原本是萧桉运过来，准备晚上和大家一起烤着当宵夜的。
“管他们，饿了自己吮手指。”萧桉随口说。
贺垣一听没忍住笑了，是从鼻子里发出的轻笑，萧桉愣了一愣，也跟着笑了。
可能真的是患难兄弟，在这一刻，他们都觉得对方其实是可以相处的。
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贺垣看了会儿星星，摸出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了。
没什么困意，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入睡，贺垣看了会儿手机，西西子正好给他发了消息。
安安：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呀【小黄鸟探头.jpg】
虽然感觉萧桉不会随便看人手机，但西西子有时候会说点儿乱七八糟的，贺垣还是翻了个身，背对了萧桉，枕着一条手臂打字。
墙：没什么。
贺垣想了想，加上一句：和工友在一起。
“嗡嗡”两声，背后萧桉的手机响了。
贺垣手机常年是静音，萧桉明显是开了振动。
安安：这么晚还要上夜班吗？好辛苦啊
安安：我刚写了两张卷子，题目实在太难了
安安：哥，我要是没书读了怎么办啊【小黄鸟眼泪汪汪.jpg】
贺垣平静地输入“我这边给你介绍份刷墙的工作”，但又怕对方真的辍学来找自己刷墙，还是删掉了，输入“不会，学校很多”。
这条刚发出去，身后又及时传来“嗡”地一声。
贺垣皱了皱眉。
他觉得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但姑且还是试着问：你在做什么？
萧桉手里的手机又是一声响，贺垣都觉得自己是困了出幻觉了。
安安：做题啊【小黄鸟摇头晃脑.jpg】
贺垣再发了句“什么题”，这回没听见萧桉手机振动的声音，一声汽车的鸣笛声盖过了一切。
萧桉的朋友们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贺垣手机里收到了西西子发来的一张图。
点开图片，书桌上边铺着高二的数学卷子，卷子只写了一半，角落写着：“给哥送上小心心”。
单凭字迹看，不像什么学渣。
贺垣仔细看了几遍，萧桉已经跑去接应他朋友了。
到底还是想多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会加更。
两个老父亲万万没想到，鹅子们携手在郊外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话说饿了，想吃烧烤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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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过来接应的是何鑫阳和另一个男生，贺垣没见过。
萧桉的车没油了开不走，只能暂时停放在原地，等明天喊保险公司过来拖走。
何鑫阳一看烤糊了的半箱食材就惊，看见贺垣又是一惊，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模型的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贺垣早不记仇了，淡淡地说了句“辛苦”。
四人陆续上车，贺垣一拉开车门就皱了皱眉。车上酒气太冲了，都不知道来的这俩人到底醒酒成功没有。
幸亏这里够偏僻，路上没车也没交警查。
“你们俩酒驾啊？”萧桉直接被熏下来了，将何鑫阳从驾驶座上拽下来，“起开，让我来开。”
何鑫阳是个小短腿，萧桉坐上去还得调整座椅，拉好安全带后喊：“学神坐前面来，给我指个路呗。”
“自己看导航。”贺垣这么说，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发动，回程的路总是比去时要快。一路上特别安静，谁都没有说话，萧桉也没真让贺垣指路。
后座两个人估计酒气没过，睡得抱成了一团。
送到轰趴馆前的时候凌晨两点，馆内还是闹腾的，今晚大家肯定都会通宵。
“走了。”贺垣手摸上车门。
“等会儿。”萧桉想了想，直白道：“今晚我挺开心的，谢谢你陪我玩儿。”
对方眼睛亮亮的，贺垣感觉这是萧桉脸上长得最吸引人的地方，只要和这双眼睛对上视线，就会不自觉地想停下来听他说话。
他觉得，今晚他愿意上萧桉的车，也是被这双眼睛给骗了。
萧桉掏了半天口袋，最后将什么抓在手里，给了贺垣。
塞进手里有点儿痒，贺垣一看，是颗彩色塑料纸包着的糖。
他一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单看着萧桉。
“出来抓的，身上就只剩这个了，你又不喝酒。”萧桉说，“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大好，想跟你道个歉。”
“我没在意。”贺垣还是挺简短的。
“我感觉我挺喜欢你的。”萧桉眼神很真诚，“你要不介意多个兄弟，下回有好玩的我再找你。”
“我发现你很喜欢说下回。”贺垣说，这已经是萧桉第三次说类似的话了。
空了打球、下回约你、下回有好玩的找你。
听上去挺热情的，但“下回”这个词本身就很虚，因为未来的任意时间都能算“下回”，这是一个兑现与否都无关紧要的约定，能让听的人和说的人都很开心，显得彼此关系不错。
但是贺垣听了，根本就不会放心上去，更不会因此高兴。
萧桉一愣，笑起来，说：“以前都是客套话，这回我认真的。”
“那等你约。”贺垣拉开车门，下车回身，用类似的方式回复道：“有空我会来。”
对方即刻现出点儿搞不定的表情，皱了皱眉，挥个手将车开走了。
贺垣手里攥着糖，迈步往轰趴馆走，没走几步一抬头，就注意到二楼边扒拉了一群醉醺醺的脑袋。
全是他以前部门的，这会儿都悄悄偷看是谁把他送回来的。
小孩儿们真的挺能八卦的。
“哪儿去了啊部长？”其中一个男生笑着打趣道，“去玩儿了空手回来，都不给我们带吃的。”
“部长又不一定是去吃，有可能只是跟人谈心。”旁边的女生用力拍了他一下。
“噢？只是谈心吗？面对面坐着谈几个小时吗？”这群人酒喝多了，讲起话就跟说相声似的。
“吃了。”贺垣心情还不错，便说：“吃饱了回来的。”
结果大家一看他这副抿着唇的模样，知道他是高兴，反倒还误会上了。
“部长长大了呜呜呜呜…”酒鬼们哽咽起来，“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咱看看啊部长。”
“没有，”贺垣顺手将糖塞兜里，免得待会儿被捋走了加重他们的臆想，抬头对酒鬼们说：“就是生一窝了都不给你们看。”
……
轰趴是一天一夜，贺垣被吵了一整个晚上，周六中午回的学校，补了一觉后醒来天都黑了。
手机在这期间来了不少新消息，其中有萧桉的。
萧桉：你素描本和笔落我车上了【图片】
看来昨晚是真的活动太多了，贺垣竟然把它们给忘了。
贺垣：忘拿了。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显然是个手机不离手的闲人。
萧桉：放心，我没翻过
萧桉：你急用吗，我给你送过去？
贺垣：不急。
贺垣：下回给我吧。
萧桉：你就放过我吧【笑哭】
萧桉：那等要用的时候告诉我，我随时送过去
贺垣看了眼时间，已经到饭点了，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特地跑这一趟，就回了“行”。
大三建筑生早就没有素描课了，大家平时都用板绘的多，但贺垣偶尔还会用素描本手绘写生。这是他初中起就养成的习惯，也是对他影响极大的一位长辈要求的。
徐昭远还在睡，贺垣自己点了外卖，开电脑登录v站。
“互帮互助”的比拼考核为期一天，西西子昨晚发出的视频，到现在正好接近一天了。
按照规则，获赞与播放量比高者获胜。虽然他们原本准备将胜利让给叶喵，但经过西西子直播一事，贺垣觉得西西子没准儿会赢。
他再次点开西西子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五万，获赞数接近三千。
于任何相似粉丝数的up主来说，这个获赞比显然很不错。
贺垣顺便看了眼评论区，挺意外地看见了“对手”叶喵留下的评论。
叶喵一人食：冲呀你可以！！！【摇旗呐喊.jpg】
up主“西西子今天吃什么”回复：【小黄鸟翅膀捧脸.jpg】
贺垣皱眉，这俩人前些天在游戏里一个冷脸嫌弃一个闭麦躲着的，怎么突然又互动上了。
这是复合了？
贺垣随即否认了这种可能性，觉得这事儿和自己关系不大，没再往深处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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