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安宁手忙脚乱的对郁楠上下其手,另一边秦桉气喘吁吁地薅下泳镜泳帽,撑着岸边腾身而跃,跳到了岸上。
同班的几个队员七手八脚的围上来,一边感慨着“秦哥牛B!”一边给他捶背捏肩。
“虽然希望的火光并没有成功洒满乡间的大地!但秦哥,我还是爱你的!”
喷壶激动地张开双臂扑上来,被秦桉一闪身躲开了:“滚蛋,别用你那一身肉拱我。”
没了秦桉,喷壶直直扑倒了漏斗身上,漏斗一把扶住他,拍拍秦桉的肩:“秦哥咱气势上没输!好歹前50米你是赢了的,你跟那边商量下我们能不能请客只请——哎秦哥你去哪,你别走啊!”
秦桉懒得理他们,直直的向侯择七走过去,对方正拿毛巾擦着头发,感受到他的靠近,转头过来看向他,扯出一个懒洋洋地笑。
秦桉没等他说话,直接把手伸过去,表情认真又坚定:“我叫秦桉。”
侯择七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毛巾顶在头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幸会。”
“希望你记住这个名字,”秦桉顿了顿,脸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眼神里却透着不可撼动的坚定:“下次你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将是在冬季赛的冠军榜上。”
侯择七浅茶色的瞳孔跳了跳,有那么一瞬间,周身的声音仿佛都消散了,唯有秦桉那一句——“下次你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将是在冬季赛的冠军榜上”铿锵有力的凝结在时间里,久久回荡。
他看着那双刀锋一样的眼睛闪耀着果敢坚毅的锋芒,良久,才用力的拍拍秦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爽朗的微笑。
“好。”
第20章 压这打工
“鸭肠,牛肚,哎!肥肠也来一份,”喷壶坐在火锅店里兴奋地对着菜单一通指:“这呢这呢,我说你这眼神行不行啊?”
刚刚还在训练馆里垂头丧气的一队人此时正围坐在火锅店里,被单方面血虐崩了一地的心态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火锅店的香气从四面八方飘进双桌雅间里,光闻味儿就恨不得让人垂涎三尺。
“我说你能不能来点素的?你好歹是个搞体育的!肉肉肉!就知道点肉,瞅瞅你那大脸盘子都成什么德行了,还一天天的吃肉呢!”漏斗一边划着菜单一边瞄着价格,满心都惦记的是自己即将失血的钱包。
“我说……”原本坐在训练馆吃瓜看戏却被强行拉来吃饭的郁楠盯着点菜的两人,心有余悸的瞟了秦桉一眼,问:“我坐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秦桉斜睨了他一眼,老大爷一样吹着茶杯里的热茶说:“又不是我拉你来的,你问我干嘛。”
喷壶耳朵尖,立马插话进来:“哎呦我说睡美人儿,您一句话都问了三遍了!你看看就你那小身板,瘦的跟排骨一样你还能把我们吃垮了不成?”
郁楠心想我185的大个子,要哪有哪,怎么就瘦的跟排骨一样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嘴上却懒得反驳,倒是喷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漏斗的手背,兴奋的大叫:“对对对,排骨排骨,排骨也来一份!”
漏斗一把拍开他的手说:“排你大爷的骨!你见过谁吃火锅点排骨的。”
喷壶说:“哎我说你这人不能因为自己长了一口吃菜的牙就不让人家吃肉啊!”
漏斗气得上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威胁道:“我劝你说话小心点。”
喷壶反手掐回去:“嘿反了你了,掐你爷爷痒痒肉。”
看着俩人小学生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秦桉清清嗓子,风轻云淡的补了句:“你俩谁再废话,一会儿锅开了我先把他按进去洗个脸。”
喷壶和漏斗顿时安静如鸡:“……”
郁楠咬紧嘴唇,憋住了嘴里的笑。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安宁啃着半根黄瓜靠在门框上催促:“我说各位大哥们,你们是菜单上有字不认识吗?点多半天了还没点完呢,用不用我给你们拿本字典过来啊?”
秦桉现在一听“字典”俩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看了眼身边把菜点的跟做数学题一样的两个人,一把从漏斗手底下把菜单夺过来:“你俩磨磨唧唧的往这作法呢?我来。”
说着,他刷刷几笔就勾完了牢记于心的几样东西,那速度堪称下笔如有神,看得喷壶和漏斗眼睛都直了。
喷壶小声感叹:“我靠,秦哥你蒙选择题都没这个速度吧?”
郁楠从这个角度悄悄地望过去,见秦桉勾的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几样东西,心虚的从桌子底下戳戳他的大腿,示意他适可而止。
秦桉却反手从桌子下抓住了他的手指:“别捣乱。”
郁楠小声提醒他:“你别这样,真吃垮了他们怎么办?”
秦桉乐了,瞥他一眼:“吃垮了就把你压这打工。”
这人也太幼稚了,逗小孩呢?
“你——”郁楠斜了他一眼,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门口就陆续进来了几个人,是校泳队出去抽烟的几个高年级学长。
侯择七走在一行人的最后,进门之后见林安宁叼着黄瓜倚在门口,松鼠一般咯吱咯吱的嚼着,有些诧异:“小老板今天怎么上门服务了?”
“唔,”林安宁嚼着黄瓜,口齿不清的说:“要不是我晴锅蓝锅在这屋子里坐着,小姨吾才懒得过来催你们一群上吊的大姑凉。”
侯择七:“小姨?上吊?”
林安宁咽下嘴里的黄瓜,急道:“小爷!上轿!”
侯择七意味深长的:“哦~”
秦桉和郁楠被他蠢到一个没绷住,齐齐“噗”的一声。
结果刹那间一屋子的人宛如被戳了笑穴的鹅,全部“靠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得拍桌子跺脚。
林安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靠”了一声,气得跺着脚喊:“笑什么笑!点不点了?!”
杵在他旁边的侯择七收了嘴角不怀好意的痞笑,问他:“你们这有什么牛肉?”
“澳洲肥牛,雪花肥牛,安格斯肥牛,精品肥牛,手切肥牛,麻辣牛肉,滑蛋牛肉,藤椒牛肉,手工打牛肉……”林安宁想都没想开口就是一段大气都不带喘的报菜名,还没等报完就不耐烦地瞪了侯择七一眼:“我说你是不识字吗,桌上两份菜单你们就不会传着看看?非得让我费这个劲?”
侯择七不逗他了,拍拍他的肩:“行,那就把你刚刚报的那些一个桌上来两份。”
高一全体新队员:“???”
说着他抽走了秦桉划好的菜单塞到林安宁手里,继续说:“加上菜单上这些,饮料啤酒你随便拿点,速度快点,兄弟们都饿了。”
林安宁乐出了两颗小虎牙:“行啊哥,爽快人,”他拍拍对方的胳膊,说完拿着菜单连蹦带跳的就走了。
他走后,整个雅间鸦雀无声的安静了三秒,漏斗才大梦初醒般的晃晃身边的喷壶:“我可能出现幻听了,他……刚刚点了多少?”
喷壶目瞪口呆的合上嘴咽了口口水:“我……好像也没大听清。”
侯择七看到他俩的反应,拉开秦桉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面对一桌的新队员笑着解释:“重申一下,校泳队的规矩——不论输赢,都是老队员请新队员吃饭。”
话落所有新队员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欢呼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那我得放心大胆的吃个爽了。”
“我靠太刺激了吧!我刚刚差点背过气去了。”
“原来我们被驴了一下午吗?”
卷毛男从另一张桌子回过头来问:“刺激吗?”他说着指指侯择七:“我们高一的时候也是被这个男的这么骗的。”
喷壶问:“我靠那当时你们没人打他吗 ?”
“打了他谁掏钱啊,想打也得等吃完了这顿再说啊,”后面有人接了话茬,是高二年级的,因为头比一般人偏大所以外号叫大头。
反正菜还没上,两桌队员便就着话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郁楠凑到秦桉旁边,问:“小秦桉,我现在坐在这是不是更不合适了?”
秦桉点头:“你可能一会真得被压在这儿了。”
“那我现在溜还来得及吗?”郁楠问。
秦桉说:“你还是想想吃饱了怎么翻窗户吧。”
说着他俩同时瞥了眼窗户,不料却和嘴欠的卷毛男目光撞在一起。
卷毛男看着郁楠,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哎,我看那边那个长得挺帅的同学,你这身条,不是练体育的吧?”
被他点到名的郁楠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啊是,我是隔壁艺术班的。”
出于礼貌他点头笑笑,好看的桃花眼弯弯的。
“唉人家艺术班的长得就是好看,往这一坐,就显得鹤立鸡群的。”卷毛边说边毫不忌惮的在郁楠脸上上下打量着。
他的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秦桉这暴脾气,登时就火了。
还没等秦桉开口,侯择七就先接了话。
“哦,那请问你是哪条街上跑出来的鸡?”他声音本就比常人低上几分,此刻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却是冷的。
一句漂亮的反击,怼得卷毛哑口无言,周围的人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都憋着笑,有些甚至低低的笑出了声。
侯择七余光瞥了眼秦桉紧握的拳头,眼神顺着他紧绷的肌肉看上去,打趣道:“你带来的人吧?长得挺好看,我还以为是你家属呢。”
什么玩意儿?
秦桉的拳头松下来,满脸写满“你他妈智障吗”的眼神。
“对对对,是家属!”喷壶拍拍郁楠的肩膀:“嗐,这是我秦哥的表弟,跟我们关系可铁呢天天一块吃饭,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郁楠瞪大了眼:“???”
秦桉暗骂一声:“……”
“哦,表弟家基因真好,”侯择七看了秦桉一眼:“你这肤色,有点不争气啊。”
秦桉:“……”
“噗”,郁楠偷偷笑出了声。
秦桉再一次攥紧了拳头。
第21章 誓言
男生十六七岁,是正值青春和热血的年纪,他们聚在一起仿佛有聊不尽的话题,可以从八卦聊到爱好,也可以从经历聊到梦想。
郁楠就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聊自己听不懂的话题,感觉既新奇又有趣。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和这么多同龄男生聚在一起,放下身份和工作,轻松的和他们吃饭聊天。
在他的印象里,从自己成为童模的那一刻起,父母和经纪人就开始限制他的人际关系。
他不能和陌生人随便接触,不可以随意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更不可以自己单独外出。
他羡慕那些可以聚在一起玩弹珠和捉迷藏的小朋友,羡慕那些假期可以聚餐唱KTV的中学生,更羡慕那些与朋友结伴去旅行的同龄人。
他们可以坐在慢悠悠的火车上聊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可以一起拍照纪念自己曾踏过的山川湖海,他们张扬而又自由,青春而又无拘无束。
而他只能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被驯养成最乖巧漂亮的样子,供人观赏赞扬。
从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秦桉,他们从幼儿园到小学,再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秦桉是他唯一的朋友,而秦桉唯一的朋友,却不是他。
郁楠看着秦桉与队友们畅聊着游泳相关的话题,感觉恍惚又不安。
幼儿园的时候他们是上下铺,睡着同一张小床;小学的时候他们是同桌,没有三八线,还可以共用彼此的文具;初中的时候他们是同班同学,隔着几张桌子,上课只能传着小纸条;而现在,他们只是同校的校友,只有寥寥无几的课间时间才可以在一起说几句话。
成长让他们留给彼此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今后他们会怎样,郁楠想都不敢想。
他默默挑着火锅里的食物,垂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大家聊天。
高年级的队员多少都沾了酒,劲头一上来,说话都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头抻着脖子,给新队员讲述高二年纪选特训生的情景,边说边演。
“所以说,我们去年简直就是质量巅峰啊!总教练一口气选了三个特训生出来,一下子治好了咱们葛教练多年的面瘫,哎我给你们学学,他当时就是这个表情……”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眉毛上扬,牙齿紧闭,嘴角抽搐起了激动的弧度,整个人呈现一种肉笑皮不笑的滑稽感。
喷壶拍着桌子大笑:“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瞬间跟着他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良久大头才叹了口气:“唉我还是学不到精髓,你们真应该看一下原版。”
“那真是可惜了,谁让你们这届一个特训生都没选出来呢,”卷毛男秉承着嘴欠的精神,稳准狠的补了一刀。
原本和谐热闹的氛围,被他一句话,瞬间闹得有些尴尬。
“谁说我们这届没选出来的?”喷壶急了,反驳他:“我们秦哥当下就入选了好吗!”
秦桉额角一跳,暗骂一声“操”,伸手去拦。
正在烫鸭肠的漏斗也浑身一怔。
晚了。
喷壶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脱口就说:“说他形象不好都是狗屁!总教练就是嫌弃他胸口有条疤!”
“啪”!——
郁楠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接着顺着餐桌轱辘轱辘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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