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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虚而入(近代现代)——文盲土拨鼠

时间:2020-11-03 17:37:51  作者:文盲土拨鼠
  “以后这房子我可能会卖掉的呀,万一人家听说我家被泼过油漆,多少就不愿意来了,觉得晦气。”
  “我知道的,阿姨,再发生的话,我立马搬家。”
  从入住到现在,陈原从未拖欠过任何房租。房东见他唯唯诺诺,也不好再逼他,她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不要赌了呀……赌博会害死人的。”
  陈原一怔,许多解释卡在喉头,又随着滚动的喉头滑了下去。
  房东太太叹了一声,佝偻着背刚准备下楼回家,陈原却突然问她:“您知道这门是在哪里买的吗?”
  “我都用了几十年了,早就不记得牌子了,你找个差不多的就好了。”
  陈原应道:“好。”
  他对着防盗门拍了张照片,在网上寻找起相似的商品。现在的防盗门大多是钢制或铝合金,可惜他这一扇实在太过老旧,活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搜索结果里最相似的大概只有颜色。难得找到一扇款式最接近的,结果运输过来起码要一至两周,他要这门要得急,最后只能去附近的商场里挑了一扇新门,请工人上门安装,因此又请了半天假。
  刚安装完新门的这一天,唐舟就来找他了。陈原心想这门安得真是及时,另一边又意外得心脏砰砰直跳。
  除了意外,似乎还有点不安。
  唐舟第一眼就发现了他家的不同,“你换门了吗?”
  “以前那个太老了,不顶用,就换了个好点的。”
  唐舟随口问道:“房东给你换的?”
  “……对。”
  这一问,陈原的态度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联想起他略微躲闪的眼神,唐舟问他:“怎么了?怎么今天心神不宁的?”
  “没有吧?”
  “是不是没有睡好?”唐舟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捏,“我把黑眼圈传染给你了么?”
  陈原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有。”
  唐舟发觉他似乎心情不佳,以往他来陈原家时,陈原都是二话不说打开房门让他进屋,今天却像个守卫一样堵在门口,似乎不想让他进去。
  “我今天有点忙,想要早些睡了。”陈原垂下眼皮,低声说。
  唐舟看了一眼手表,“那你早点睡吧,我下次再来找你。”
  “下次我去找你吧。”陈原又补了一句,“不能每次都是你来找我,是不是?”
  “可以啊,正好我妈最近要出院了,以后我就不用跑医院了。”
  陈原有点错愕,“她要出院了?”
  “对,医生说她可以回去了。”
  陈原听闻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门口,一时间谁也找不到话题可聊,唐舟见他当真不想让自己进屋,只好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等。”
  陈原脚上还穿着拖鞋,下一秒却从家门口踏了出去,他突然伸出双臂搂住唐舟的脖子,因为比对方矮了十厘米,脑袋刚好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唐舟以为他忙着预约签证,忙着在国外租房,这会儿才从他沉重的呼吸声中听出点不一样的意味。
  “心情不好吗?”
  陈原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好似一颗实心球,落在水泥地上之后连一点反弹开的力量都没有。
  “有一点。”
  说到这儿他就打住了。
  唐舟搂过他的背,轻轻拍了拍,像在帮他顺气,“别憋在心里。”
  陈原收紧双臂,抱他抱得更用劲了,他能感受到唐舟跳动个不停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敲在自己的胸口上,好似一把小锤子。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下去,银色的月光落在两人的脚尖上。情绪被打磨、压缩后,变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子。陈原暗暗喘了口气,好似一句无声的喟叹。
  “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松开唐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眼睛一眨,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开玩笑道:?“充下电就好了。”
  陈原关上防盗门,感应灯应声亮起,唐舟又望着这扇紧闭的房门多看了两眼,突然注意到一旁的白色墙面上沾有几滴红色的不明液体。
  他仔细一瞧,门两边都有几滴这样溅射状的液体,于是凑上前,鼻尖几乎要碰上墙壁。
  是油漆的味道。
  门口的小地毯被陈原换了条新的,唐舟低下头,踩住地毯一角向外挪去。门缝下的水泥地上,原本被遮盖住的、早已凝固的红色漆点顿时裸/露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地毯挪回原位,转身匆匆下了楼。
  感应灯一层层亮起,他心里有点发毛,层层叠叠的疑虑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黑夜之中,四周似乎隐藏着无数双尖锐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这会儿夜深了,打车比平时要难。出了门栋,唐舟朝大路走去,才刚过了条街,视线却被街对面路灯底下的一辆小轿车吸引过去。
  他每次来找陈原时一般都会乘坐出租车,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只见那辆车的车身被人用红漆画上了叉,每个车门一个。路灯一照,格外显眼。
  唐舟脚步一顿,拐了个弯,越过斑马线,直直朝那辆车走去。
  陈原上下班都不开车,地铁站又和他家方向相反,所以平时根本见不到这辆停在人行道边的小跑车。他只来得及更换防盗门,还没发现自己的车也跟着遭了秧。
  唐舟望着熟悉的车牌号,一阵气血上涌,脑袋里那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弦又紧绷起来,高频地颤动着。
  他当即联系上4S店的熟人,出高价请他们明早第一时间把陈原的车拖走,补漆后原样送回。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打车去了医院,许久没有发作过的头痛这会儿似乎加倍地返还到他身上。出租车司机见他眉头紧锁,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难怪深更半夜地要去医院,于是降下车窗,还提了提车速。
  唐舟到达医院后就阔步朝住院部走去,大厅里几个护士告诉他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他却根本不顾对方的阻拦,执意来到病房门口,门也不敲就推门而入。
  唐太太次日就要出院了,她打发走了陪护和丈夫,此时病房里就她一个人。面对突然到来的儿子,她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名护士一人抱着他一只胳膊想赶他出去,唐太太说:“这是我儿子,有陪护证的。”
  言下之意是不用赶他走。护士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地放开他。
  唐太太拿过枕头垫在腰后,“怎么突然过来了?我都要睡觉了。”
  等到护士离开后,唐舟开门见山,“他门口的油漆是你泼的吧?”
  唐太太的眼珠在眼眶里悠悠转了半圈,“谁啊?”
  唐舟冷笑一声,拉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下作。”
 
 
第99章 骗局
  99.
  唐舟念中学时,有一任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她和唐舟一样平时不爱说话,体育课也只和一两个关系好的同学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散步。自习课上碰到不会做的题,她会小心翼翼地用手肘碰一碰他的胳膊,然后将课本轻轻推过去。
  她在不会的题目上画个圈,然后在读不懂的句子和公式下面划上弯弯曲曲的波浪线。
  除了解答作业,唐舟和她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然而初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一天同桌往他书包里塞了一张纸条。
  唐舟至今也不知道这张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他只知道唐太太在翻找他的书包时,从里面掏出了这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她高举着自己的战利品冲到了他的书桌前。
  “我说你最近成绩怎么一直在波动呢,原来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那时唐舟年纪尚小,面对发怒时公牛一般的母亲,他只想自保:“我不知道这是谁塞的。”
  他确实和这张单方面投递过来的纸条没有关系。他的成绩一直在年级里一数二,同桌并不是唯一一位向他寻求帮助的人。
  这句话之后,唐太太借着自己和校长之间的关系,让人家转学了。
  有一次唐先生在饭桌上说:“至于吗?只是小孩之间的玩闹而已,又不是真的。”
  唐太太将筷子往碗上“啪”地一摔,“怎么的,你觉得我过分了?耽误了儿子,这责任你担当得起?我看你平时两手一甩啥也不管,这会儿倒觉得我做的不对了?……”
  初中三年,没有人敢再接近唐舟,后来再分配过来的同桌也对他敬而远之,他们喊他妈妈“大魔王”,唐舟在他们口中自然而然也成了“小魔王”。唐舟平时不怎么说话,他们就说他在“密谋”,指不定又要把谁赶出学校,后来谣言越传越夸张,就差说校长是他爹了,走廊间要是有谁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同学们都一哄而散,好像碰到了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几个不嫌事大的小孩还要喊上一句:你完蛋啦!你马上就要转学啦!
  同桌转学前的那一晚,唐舟坐在书桌前,看着她涕泪连连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看着她走出教室,被爸爸妈妈接回了家。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当时她脸上也流露出陈原眼中的欲言又止——比起欲言又止,不如说是深深的无力,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与唐舟无关。
  事后唐太太再提起这件事时,谈论时的口吻就像是活该那个小女孩自己踩到了雷,再后来就只剩下回避、否认,从头到尾,她都拒绝承认自己是加害人,她脸上那份事不关己的冷淡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发什么疯?”唐太太讥讽道:“你不是今晚加班加得厉害么?怎么这会儿又有空了?”
  唐舟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
  唐太太自然能猜出他半夜造访的原因,她在逼唐舟承认自己还在和陈原见面,唐舟则在等她招认自己所使用的卑劣手段。对话陷入僵局,两人好似两条死死咬住对方脖颈、紧缠在一块的毒蛇。要么各自退让,这会儿尚能保有生机;要么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唐舟突然长吁一口气,像只冷不丁被人放掉气后,迅速收缩的气球,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然后将屏幕翻转,展示给病床上的女人。
  照片中,一辆小跑车的车门被人用鲜红的油漆画上了醒目的“X”。
  “故意毁坏财物罪的立案金额是五千元,你觉得整辆车补完漆,一共需要多少钱?”
  这张照片一出,无异于承认自己仍然在和陈原见面,唐太太一听儿子要把自己送进局子,再也顾不得其他,毫不留情地开始了反击。
  “你现在还敢威胁起你妈了?”她厉声喝道:“怎么?你还嫌他的名声不够臭?!”
  一句话就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唐舟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手顿时紧攥成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葬送掉陈原的前途,于是强压着怒火,沉声说:“方媛那边不是早都打点好了么?你还想要怎么样?”
  “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唐太太一把拽过床头柜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抓起一把照片朝他甩过去,“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唐舟望向散落一地的相片,两只乌黑的瞳孔在看向高清的抓拍时猛然紧缩。
  拍摄到的照片大多是两人约会时的场景,有的是从餐厅外拍摄到的,陈原和他坐在落地窗边面对着面吃饭;有的则是他们在电影院门口见面时的场景。被拍摄到的亲密场景非常少,乍一看发现不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张一同出行的照片摆在一块,实在是耐人寻味。
  她低头从包里又翻了翻,抽出几张最新打印的照片攥在手中,“方媛那边全靠我给你兜着,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啊?你给我说说?”
  最新一张照片正是唐舟不久前出入陈原门栋时的抓拍。
  当初打发过方媛之后,唐太太以为自己住院了,唐舟多少会收敛一些,没成想竟然还在背地里和陈原见面,她觉得唐舟真是鬼迷心窍了,于是决定从陈原入手,结果除了第一通电话,之后打过去的则全都显示占线。
  唐太太的方式简单粗暴,陈原对他们家造成了威胁,她就要把陈原搞臭。
  唐舟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你跟踪我?”
  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是他运气不好才被她抓到机会,才被她拍下了两人在公司门口的牵手照。
  原来那不是意外,更不是巧合。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本来很好解决,你要是一开始就不去见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不就没这些麻烦事了?”
  唐舟半蹲在地上,将照片用力捏进手心,直到它皱成一团,变成一张废片。这会儿他胃疼得厉害,额头上逐渐沁出冷汗,内脏都好似绞在一块。
  “这婚,我不会结了。”
  唐太太早就料到他这一步棋,她冷哼一声,说:“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接着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事要是捅到他的公司里去,那可就更难看了。”
  唐舟喉头一滚,“……你怎么这么下作?”
  “你就不下作?都要结婚了还和别人鬼混,你就一点都不下作?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脸面啊?你想让别人怎么看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多少年来一味的忍让和迁就都集中在这一刻火山爆发了,唐舟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我是不在乎这点脸皮的,你敢动他,我就敢取消婚约。”
  “你敢!”
  “我这么下作,为什么不敢?”他已然刹不住车了,“我不仅要取消婚约,我还要告诉他们:我就是不喜欢女人!就是想要骗她结婚!”
  “你敢!!”
  这一声尖叫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几乎是惊醒了整层楼里的病人。护士们听到声音立即朝走廊尽头的私人病房跑去,她们推开房门,赫然看见唐舟一手握着唐太太软绵绵的手腕。一位护士立马上前将他赶出房间,“请您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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