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地狱问阎王吧。”蒙面人没有立即动手,似有些话想要问他。
“那你是谁?阎王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哦。”
“不必了。我这些年送了不少人下去。阎王该知道我是谁。”
“只怕要你亲口和阎王说了。”
“你拿着剑,或许还能和我打上一打。可你现在赤手空拳,你太自信了,段绍文。”
“你也挺自信的。这片林子,你提前做过布置吗?”段绍文呵呵一笑。
何立言和慕然带着影卫出来。
“我要活的。”
何立言毕竟是白鹭山庄老庄主的师弟,慕然的武艺也不在段绍文之下,影卫亦是城中的精锐,而且又是在以多欺少的局面下。不待段绍文亲自,蒙面人的刀便被没收了,腿上也挨了几脚,被人按着被迫向他跪下来。慕然伸手扯掉他的蒙面。
“赵郁?”段绍文一惊。他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不,不应该是赵郁,他刚刚被自己交给了军策府。刺客对他怒目而视,刺客虽然舞着一把夸张的大刀,那长相却是眉清目秀,和赵郁倒是有几分相似。
“带回去吧。”见着这个凶兽,段绍文告诉何立言,“饿几天。”
“不要和赵郁关在一起。”段绍文又补充,赵郁应该还在牢里被关着吧。
另一边,郑锴三人也受到了攻击,想来和蒙面人来自一处,目的在于不让他们去营救段绍文。慕容磬和赫连舒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只好并肩作战,郑锴的武艺不如他们二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左支右绌。
赫连舒把自己花里胡哨又累赘的披风扯掉扔向刺客,大吼一身陷入鏖战。打了一阵,刺客没见到信号,故而撤退了,只有两人分别被赫连舒和慕容磬抓住。
“殿下何在?”慕容磬怒声询问其中一人。
“我不知道!你要杀便杀……”慕容磬用刀柄把此人打晕了。
“赫连舒,这两个人绑好交给军策府。我再去寻找太子殿下。郑锴你速去附近求援。”慕容磬作为三人中官爵最高且最见多识广的人,开始发号施令。
“还是我去找援兵吧。我脚力快。”赫连舒说。
然而慕容磬并不信任此人:“可惜你并无官身,只怕不太好求援。把这两个人带到军策府,然后向何长史汇报这里的情况吧。”
☆、天镜阁中流连绻
段绍文回朝,日子又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
城中飘起了初雪。段绍文知道,再有几个月,四部四姓的女子入宫,他就会被重重约束起来。之后,一言一行都要十分注意,无拘无束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突然想到赵郁,阵阵悸动。如果他能挨着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这个第二个让他心动的少年,那个他一厢情愿,他单相思,却什么也没为其付出的少年,应该对自己充满怨恨吧。段绍文心猿意马地看着奏章,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再看下去只怕要误事。于是,快快打发了给事中慕容磬下班。
段绍文想着赵郁的清俊面容,又想起了另外一人——与赵郁有七八分相似。他让小太监把他叫过来。屋子中的炭火烧热了,段绍文把繁复的衣袍换成了薄薄的外衫,将头发随意扎起。阁中的一半烛火燃尽,段绍文并未叫小太监添上去。
听到了脚步声,段绍文精神一振。来人走进天镜阁,小太监锁上了门,自觉地远远走开了。来者正是当日在秋水河边的那个人,在何长史的连环拷问中,交代了自己是来自草原柔然的刺客。接着,何长史又通过各种方法,查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段绍文倚着书案,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有一种妖艳的美感。赵郁原个纯情的小白兔,一会儿便被绍文完完全全地吸引了去,但这个和赵郁有八分相似的吴瑄本就是个中好手,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看着此景心下了然。他们柔然人从不遵守燕国的礼法,何况他现在是朝不保夕的阶下囚。
吴瑄解下自己的衣袍,将段绍文搂在怀中。天镜阁中常年熏香,一派清新之气。绍文将手轻轻搭在吴瑄的背后,未施半分力。吴瑄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绍文吃痛,小小挣扎了一下,而吴瑄尚有几分力气,把他紧紧裹在怀里。段绍文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年,而吴瑄显然要比他高大不少。
段绍文觉得此时自己已经停止思考了,半眯着眼,享受吴瑄的揉捏,像一只小猫儿接受野狼的安抚。在毫无防备中,段绍文的大脑一片空白,但由于刺痛,想要叫大叫着喊出来。吴瑄见状,熟练地把手伸出来,让段绍文咬着……
吴瑄的胳膊上有了一排牙印,他并未抽手,而是继续地揉搓着美人儿的脸。
“还要吗?”吴瑄问他。段绍文身体一空,顿时感到不自在,在迷乱中慌忙点头。
“得等一下。”吴瑄笑了,夜已经过半,吴瑄不记得自己裹住了段绍文,他都有些乏了,段绍文跟没事人一样,温温柔柔地笑着。吴瑄俯下身子,想要享受他纤细柔软的身躯。
此时晨钟响了,朝参的时间到了。段绍文忍痛将吴瑄推开,吴瑄不明就里,从身后抱住绍文,想把他藏在自己的身体里。绍文用残存的理智又一次把他推开,穿上衣服离去了。
☆、两国之战苗头现
吴瑄本来打算挑个时机,杀死段绍文。但是事发突然,而他似乎颇为迷恋少年美好的身段。
“等他力气尽了,情绪乱了,我再掐死他吧。”吴瑄一边回想环抱美人的快乐,一边想着,心里有一些兴奋。
两三个时辰后,天镜阁的锁被解开了。段绍文拿着一根小皮鞭回来,交给吴瑄。激战一夜,到底是有些累了,绍文随意挑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眯眼休息。
吴瑄见状,不加思量,将皮鞭还了段绍文的脖颈,打算一击致命。
吴瑄正要动手之际,绍文突然睁眼,抓住皮鞭,借力将吴瑄甩在地下,站了起来。吴瑄知道自己又暴露了,心一横,挥拳向段绍文打来。作为常年混迹江湖的人才,吴瑄也抓到机会扯着鞭子的一边,与段绍文角力。但不知道是不是狱中伙食太差的原因,吴瑄反而处于下风,连带着鞭子,滚到了段绍文的怀里。
段绍文就这样抱着他,“来人。”
小太监听到了声音,让一伙禁卫军进入阁中。
“杀了他。”
禁卫军头领看到这一暧昧的动作,别过头去,说:“殿下,在阁中杀人于礼不合。我等将他带出阁外处死。”
“好。”段绍文说着放开了手。他在朝中就想明白了要杀了吴瑄,他是吃错药了才和他好上了的吧!万一他倒打一耙,倒霉的会是自己吧!
但还是十分不舍。段绍文纠结了一下,反复确认自己不是贪恋那人身上的温度,而是为了燕国大计,“算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他。你们先下去吧。”
禁卫军走后,段绍文放开怀中的人,抬手把他推到在地,自己却站着问:“你是柔然的王子?”
“不错,你们不是问出来了吗?”
“找你确认一下啊。你有几个兄弟?”
“三个兄长,都比我强。”
“哦。都比你强吗?有多强?”
吴瑄一时无语凝噎,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
“你们的武艺好像是要比中原人强一些。”段绍文自问自答,“你和赵郁是什么关系?”
“赵郁?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落在你手里的时候,就知自己必死。如今苟活了几日。我死后,我国的铁骑会踏平棘城。”
“哦,你的阴谋失败了,怎么,你们还有后招吗?”段绍文似笑非笑。赵国敢对他们这么说,一个小小的柔然也敢威胁燕国?是他拿不动刀,还是柔然飘了?
“呵呵。我们即使不使用阴谋,燕国也不是柔然的对手啊。我们想这些办法,不过是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增加些胜算,可不是怕你。你要明白这一点。”
“……先管好自己的事。你们遭遇了雪灾,大小部落衣食无着,怎么办?” 柔然是草原霸主,但草原上部落众多,也各有主意。
“我父王敬重柔然,可不是怕你们啊。今年的天灾,大家都不容易。你们……”今年赵国和燕国都遭受了天灾,收成也不好,彼此都没有多余的粮草可以做人情了。这么做的后果是,北方草原上的部落都蠢蠢欲动。
“我知道你们也缺粮。但是没办法,粮食只有这么多。强者得之。”吴瑄肯定了他的想法。“两国之间必有一战的。”
段绍文心里腹诽,你们也不是个国家啊……就那几个帐篷,自己给自己封个王,中原有谁认可呢?不过话说回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大家都受了灾,但他燕国就是存粮多,尤其是青州,更是知名的物产丰饶之地。柔然缺吃少穿的了,必然是打他们的注意。而赵国呢,不仅强悍难打,更是没有藏粮的好习惯,连他们自己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和富饶的胶济之地完全不能比好嘛。
不过不管怎么样,柔然的事情还是要处理一下。不然边境的百姓生活不宁,也不好。出兵柔然的事情,和父王商量一下吧。有吴瑄在,用兵的借口都是现成的。
☆、寒风凌冽细柳营
十一月,天气愈发寒冷。棘城居于北,也下了几场雪。柔然南下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为了占领先机,段绍文向父王请示,得到允许出兵柔然。
段绍文留何立言、崔立德和卢立行主持朝政,又让郑锴和赫连舒留在棘城暗中替他盯着文武百官的动向。只带了慕容磬、吴瑄和王德虎北上。棘城距离柔然路途遥远,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段绍文只带了两万行动力强的骑兵和步兵,从黑山营中调了一万兵马,汇合原本防守柔然的关内外一万守卫,集中于此。
段绍文留吴瑄在军营中,时不时召见,却也不谈国事。燕国放出风声,打算用这个柔然的四王子换三万牛羊,然而柔然对此不作理会,而是积极整兵备战。柔然派小股军队长途偷袭,被段关内外,被段绍宁一一化解了。
不日后,三方兵马,又向前推进了近百里,此时离燕国实控的国境约有大半日的行程了。驻扎之地成为细柳营,取的是汉朝周亚夫军纪严明的典故。
段绍文召集众将商议。
“柔然王庭所在,现已查明。约在此处西北方向,急行军三四日可至。”黑山中军负责探查的宁远将军汇报。
“何人坐镇,兵力何如?”王德虎作战经验丰富,很快抓住关键的问题。
“柔然汗王,吴浔,东西贤王俱在。聚集部众十余万,人口还在增加,其中可用于作战的兵力,大概在四五万。”
“柔然全民皆兵,恐怕不止这个数。”
“不然。柔然今年遭遇了雪灾,各部粮草短缺。不少小部落拖家带口,前往王庭讨一口吃的。王庭的粮草储备亦是不足,无法供给。他们的战斗力是大不如前的。”
“半饥的野狼最为凶狠。”段绍宁的上司、黑山中军的镇军将军李安国不同意宁远将军的观点,“等他们集合好,便会南下。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这也是殿下来此的目的。”
“镇军将军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吗?可是在草原作战并非我军强项。而且柔然人善于内讧,说不定这几个部族聚在一起,先打了一架,倒也省了我们的事了。”段绍宁的同事、宁远将军如此说来。
“末将以为不妥。”棘城来的王德虎说,“往年柔然的进攻更加频繁,今年遭遇天灾,他们反而平静了些,怕是在酝酿更大的变革。”
“末将也以为应该主动出击,抢夺先机。末将愿意领军前往柔然王庭。”中军定远将军段绍宁请命出战。段绍文虽然熟读兵书,但他知道纸上谈来总觉浅,这沙场上的事,只有经历过沙场的人才有发言权。更何况,他从小对段绍宁都是无条件信任的,于是便答应了,“你需要多少人?”
“末将以为本部四千人马足以应对。若要保证万无一失,还请陛下再增派一万兵马。”
“定远将军,着你带上本部四千兵马,再从棘城和关内驻军中各选六千人,计一万六千万人,都由你指挥。一人三马,即日出兵。如若遇到突发事件,不必恋战,速回细柳营。”
“是,但末将仍有一不情之请,此次出征,希望能带右军穆长英通往。此人是三军大比的前三甲,武艺高强,可堪大用。”段绍宁抱拳。
“不可,穆长英是我右军不可多得的人才。中军已然汇集了黑山的精锐,难道连我这右军硕果仅存的的人才,你也要夺走吗?”久不出声的右军将军尉迟照有一些生气。
☆、不知长英是女郎
段绍宁带着万余兵马出发了,由于尉迟照的阻扰,穆长英未能成行。
不过,段绍文听到三军大比前三甲的名头,觉得有点意思,改了装到神机营,想去查一查此人的军功。
神机营负责调拨粮草和记录军功,通常由善于精算的中原人担任。他到了神机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人在争执。
“穆队主,你们的军功,我是在是无法记录。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已向你们提交了凭证,另外有队中其他人为证。为何无法记录?”
“以一个五十人队,自作主张追杀柔然人数十里,取了近一百首级,这确实很难令人相信。就连中军定远将军也很难做到啊!我若把这军功报了上去,上面的人怕是要以为穆队主,杀良冒功!”
“这,你血口喷人!”穆长英却无从辩解。
“练武之人与常人在相貌上自然不同。柔然人和燕国人也不尽相同。”段绍文走过来告诉他们,“你们可以看看他们的头发。柔然人的辫子扎得紧,久之便留下印迹,而燕国百姓多数是束发。而且柔然人的眼睛要比齐人小一点。”扎鞭子是为了在马上行动方便,并且能减少虱子,而眼睛小则是因为草原风沙大。
“你说的这是中原的燕人和柔然人的区别。在这关外,燕人亦在马上生存,与柔然人的特征差别不明显。我们在神机营当了十几年的差,自然是分得清楚的。”神机营的另外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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