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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淮，我想跟你谈谈。”
周五的晚上，计淮从宿舍的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叶哲靠在桌边，眼神坚定。
计淮忽然一阵心慌，干笑一声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件衣服没洗，哥你等我洗完再说吧。”
叶哲长腿一跨，在计淮关门的前一刻将手挡在了门框上。
计淮急了：“哥你放手，我要洗衣服了！”
叶哲不松手，平静的道：“要不然你就把我手夹断，要不然你就出来跟我谈谈。”
计淮咬牙，他哪敢真关门，见叶哲态度这般坚决，他叹了口气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计淮闷闷的垂着脑袋，爬到上铺坐下，抱着抱枕不看叶哲。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躲我？”叶哲握住他乱晃的小腿，仰头问道。
从脚踝处传来的冰凉触感刺激得计淮一哆嗦，下意识就想把腿缩回床上，却因为对方暗暗用力，还是没能挣脱开来。
他皱眉：“哥，你手太凉了。”
叶哲装作没听见，固执的看着他：“小淮，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信你对我感觉。”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即使知道叶哲的心意，在亲耳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计淮还是内心一震，心里涌上了满满的慌乱，和难以忽视的欢喜。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刻，那句“我也喜欢你”差点脱口而出。可一瞬间他便冷静下来，他不敢赌，要是有一天这些都是假的，叶哲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应该是卞雯雯，他会怎么看自己？
他赌不起。
计淮只能喃喃道：“不行的，哥，你这样是不行的。”
“哪里不行？你明明告诉过我你喜欢的也是男生，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叶哲满眼执拗，“你要是怕被人发现了，我们可以偷偷在一起，要是真的被发现被学校开除了，我陪你一起随便去个学校，我不相信凭我的成绩，那些学校不会让我们入读。”
“小淮，你害怕的，我都能替你解决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躲我？”
因为我害怕的是，有一天你非但不会替我解决，反而站在我的对立面啊。
计淮躺在床上，在叶哲看不见的地方胳膊盖住眼睛，无助道：“哥，我求你了，你别逼我了行吗？”
他想告诉叶哲他躲避的原因，他甚至隐隐希望叶哲知道事实后唾弃他、骂他，转身去找卞雯雯，告诉卞雯雯自己喜欢的其实是她，这样他的念想可以断的干净点。
可他又舍不得。
计淮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坏，不想看叶哲以后和卞雯雯甜甜蜜蜜，而把自己当陌生人。
叶哲松开手，他不知道计淮到底为什么不答应，也知道今天晚上估计是得不到答案了。
他哑声道：“哥不逼你，你睡吧，以后你还拿我当哥，当朋友，可以吗？”
“你永远是我哥。”
“好。”
灯光熄灭，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第二天一早，计淮找老钱请了假，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家里。
第三天星期日，叶哲留在宿舍，没再像往常一样和计淮一同回家。
即便计淮和叶哲说，他会永远把叶哲当哥，但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就连班上的同学也发现最近这两人有些不对劲，平时不管上课下课，他们总是凑在一起，这几天非但放学不一起走了，连上课的时候，明明就在一张桌子上坐着，也把之间的距离弄得比和邻座还大。
又一次物理小考后，物理老师老赵道：“计淮，你和我去趟办公室。”
计淮一懵，下意识的瞅了眼自己的演算纸，没瞧见那道题的解法偏离了高中课本，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出了教室。
“高老师，我把计淮给你带来了。”老赵朝靠窗的一位男老师打了声招呼。
高老师？
计淮迷惑，不是老赵找他吗？
他将目光投向高老师：“高老师好，我是七班的计淮。”
“计淮，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吗？”高老师和蔼的问。
未来？
计淮茫然：“就复习高考，然后上一个好大学啊。”
“那你愿不愿意走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计淮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你要不要试试竞赛？”
果然是竞赛，计淮有些犹豫：“现在搞竞赛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上一世是从高一就开始准备竞赛了，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即便计淮经历过一次，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取得多好的成绩。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参加了线上的一个小比赛？其实那是物理竞赛班的同学们组织的，他们下学期就要开始初试，这几个月一直在刷题，这套试卷是我们几个专门教竞赛的老师出的，虽然是无条件贡献给一中所有学生，不过一般只有竞赛班的学生和少部分尖子生会尝试一下，老师没想到最后的第一名居然被你拿到了。”
“计淮同学，你对物理竞赛非常熟悉啊。”
计淮挠了挠头：“也没有太熟悉，就是平时写作业写烦了就换着写写。”
久而久之，对这个世界的竞赛题就有所了解了。
再加上前世的经验，他本来就是物理竞赛省第一国家第三拿到的录取通知书，做个小测试自然不在话下。
“老师相信你这方面的天赋很高，要不要试一试？如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师也会联系别的老师给你补课，保证你到了高三也不会落下功课。”
高老师实在觉得计淮是个搞竞赛的好苗子，但他也知道现在开始的确不早了，便道：“选择权在你手中，搞竞赛也有可能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老师虽然希望你走这条路，但是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
“谢谢老师，我再回去考虑考虑。”
计淮重回高中的时候，曾经打定主意这辈子不走竞赛，一定要尝试一下高考，但现在不一样了，叶哲和他表白，两个人不住在一起，上课却还是会坐在一起。
计淮暂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面对叶哲，这个时候，去竞赛班不见叶哲似乎是个权宜之计。
可他又舍不得叶哲，舍不得七班这群活泼沙雕的朋友，一时间，计淮着实进退两难。
“小淮，老师喊你干嘛去了？”岳青抱着盒酸奶问道。
“没干什么。”计淮正烦躁着，根本不想多说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头朝着教室的方向，能明显感觉到叶哲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脑勺上，眼中一定是这几天常见的担忧和难受。
他也难受，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告诉叶哲我虽然也很喜欢你，但是你其实和卞雯雯才是一对，我不过是你爱情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想了半天无果，计淮猛地站起来，跑到高老师的办公室道：“老师，我想先试试。”
高老师很开心：“好，那你回去收拾一下，课本可以带着，讲义试卷就先别带了，去那边用的是竞赛题，我到时候给你发一份。”
“这么快？”
计淮一愣，他以为至少要先办什么手续的，忽然间就这么干脆的让他搬走，他又有些不舍起来。
“当然要快了。”高老师道，“竞赛班的学习节奏很快，物理竞赛也没有几个月了，你虽然很有天分，但还是需要系统的学习，我们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计淮一咬牙：“行，那我去收拾。”
从办公室里出来，计淮的步子又渐渐慢下来。
他慢吞吞的挪回教室，发现叶哲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心中有些生气：肯定又是昨天晚上熬夜刷题了，说了晚上最多只准刷到一点半，自己不在了，他又开始熬夜了。
见计淮收拾东西，岳青抱着奶茶回头：“小淮，你这是要去哪啊？”
叶哲的头动了动，还是没起来。
计淮看了眼叶哲，故作轻松道：“我去竞赛班待几个月，岳青，你可别想我。”
“竞赛班？！”岳青傻了眼，“叶哥都不去那种鬼地方，你去干嘛？找罪受吗？”
计淮：“你可别这么说，说不定我赢了个什么省奖国奖回来，到时候直接保送重本，我就天天给你发各种美食旅游照片！”
岳青一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在为高考埋头苦读，小淮这家伙却在家吹着空调玩电脑，脸色顿时沮丧起来：“那你别给我发消息了，我们互删吧。”
计淮哼哼两声，没搭理他，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教室。
他瞥见叶哲还睡得死死的，估计昨晚熬的有些狠，气不打一处来，写了张字条丢在座位上，这才动身。
等他出了教室，叶哲才从桌子上坐起来。
岳青吓了一跳：“叶哥你没睡着啊。”
“嗯。”叶哲懒洋洋的拿起字条，就看到了计淮风格的胖圆字体：
“叶小哲，你要是再敢熬夜，我就把你的试卷全！扔！了！”
叶哲注视字条良久，露出了这么多天的第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计淮：你永远是我哥
叶哲：头给你打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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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信我！！！
要是虐的话我、我就把存稿全发出来！
☆、第 43 章
竞赛班不似普通班那样清闲。
再过几个月便是物理初赛，竞赛生能否获得直通大学的门票，这是第一战。初赛对于宿市一中的学生来说并不算太难，之后接踵而至的各种筛选才是重点。
计淮单手拖着脑袋，侧头望向窗外发呆。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明明该是潮湿阴冷的仲春，却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他透不过来气。
他有多少天没和叶哲见面了？
计淮都不用去翻一天一卷的考题，便能精准的报出数字来。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写题。
很快便到了晚上。
竞赛班的晚自习是看学生自愿与否的，有的学生在家的自学能力更强，便会申请不上晚自习在家自己学习。计淮觉得在哪学都无所谓，干脆就跟着一起上晚自习了。
反正家里也没人陪自己研究题目了，还不如留在学校里，即便不能坐在一间教室里，怎么说离得也近一些不是？
“我先回去了。”计淮同桌告别。
计淮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眼时钟，晚自习还有三分钟结束。他想了想，干脆放下水笔，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去。
计淮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远处一声闷雷炸响，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班级。
可惜这不是他原来的那个班，教室角落里也没有坐着那个每逢打雷都要死死握着自己手不放，还总是故作镇定和自己说话的大男孩。
又是一声响雷，计淮心一紧，再也顾不得两人还处在“冷战”期，咬牙就往七班的方向赶去。
眼下晚自习放学的铃声已响，整个教学楼全是往外涌动的人流，计淮艰难的挤过人群，倏地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计淮？”
计淮侧首，卞雯雯满脸讶异的看着他：“你要回七班？”
计淮点点头：“你出来的时候叶哲还在吗？”
“叶哲今天晚上没来。”卞雯雯答道。
没来？
待在没人的宿舍比待在教室里更让人恐慌啊。
计淮暗叫一声坏了，也顾不得和卞雯雯告别，匆匆忙忙又往宿舍楼奔去。
“叶哲！”计淮将门敲得砰砰直响，“叶哲你在不在里面？”
他蹲下身低头看向门缝，门缝里毫无亮光，附耳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正当计淮以为叶哲不是没有回宿舍就是已经睡着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叶哲皱着眉头嗓音沙哑的道：“小淮？”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计淮还会主动出现，上前一步揉揉他的脸蛋，确定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后，这才满脸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计淮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乱捏，心里酸涩的勉强一笑，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打雷吓得躲在被子里哭嘛。”
以前不管在哪里，只要一打雷，计淮就会第一时间抓住叶哲的手，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
曾经他戏称这叫哄小孩，现在想来却更难受了。
他现在连叶哲的手都不敢牵了。
叶哲罕见的露出了局促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在看我们以前的照片。”
开心的，生气的，春游的，滑雪的，玩闹的，睡觉的，应有尽有。多亏了以前无聊的时候拍的这些照片，和网上那群偏爱脑补的女孩子弄出来的各种东西，他才能在黑夜里撑了这么久。
计淮哑然，他的手机里也有一堆叶哲的照片一直没舍得删。
“要进来坐坐吗？”
计淮见他满眼的期冀，终是心一软进去了。
算了算了，今天打雷了，就当是照顾一下可怜的同学陪陪他吧。
“你怎么不开灯啊？”计淮伸手开灯。
叶哲抿嘴：“不开灯的话我更舒服一些。”
记忆里的那天，屋外滂沱大雨，屋内亮如白昼，房间的灯几乎都打开了。
计淮一愣，“抱歉。”
他还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是他以前太不关心叶哲了吗？
“不怪你。”叶哲道，“以前无所谓的。”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外面电闪雷鸣，我心如止水，如饮蜜糖。
哪有什么恐惧。
虽然没说出口，但叶哲的意思都写在眼里了，计淮心里一阵慌乱，他犹豫片刻，给了叶哲一个拥抱，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的放开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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