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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沚其实并没有其意，但是林亦墨感觉自己有被调侃到，笑了笑把枕头撤了下去：“有点困，感觉刚才睡了好久，睡不醒的感觉。”
阴风怒雨狂妄得抽打大地，电闪雷鸣肆意得鞭挞天空，在窗户的阻隔下一切尖锐的声响被磨下一层，暖和的灯光下，两人穿着同款的拖鞋缓缓走出房门，一切尽显舒适。
林亦墨：“雨好大的感觉。”
顾沚对于林亦墨这种感叹语句没有表示回应，只是在思索些什么，他在饭桌上都在思考，吃了几口饭菜也终于开了口。
顾沚：“晚上就留下来吧。”
第41章 留夜
林亦墨握着的汤勺在汤里撩拨了一下，盯着被荡起微微波纹的清汤，他在思索些什么。
顾沚被林亦墨这犹豫一下莫名慌张了起来，似乎窗外突如其来的闪电，让人不自觉打了个颤。
林亦墨：“顾沚，你鞋码多少，我鞋子都湿透了，这样的话，明天去学校的话没鞋穿。”
顾沚：“四十二。”
顾沚内心长吁一口气，这雷电就在这一句话之后闪退。
林亦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抬头，顾沚看不懂林亦墨这什么意思，内心的恐惧感突然袭来——林亦墨这严肃的样子，他在沉默什么，他在思索什么，他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复答案，他是不想留吗？他是要找拒绝的借口吗？
小小脑袋，充满大大疑惑和害怕。
顾沚再次说话，微微探过了头，小心试探：“可以吗？”
“四十二？”林亦墨也终于抬起了头，似乎心不在焉，说：“四十二可以，我也是四十二。”
顾沚的情绪被林亦墨的反应捣的七上八下的。
顾沚停下来的筷子还是没有再一次握紧，他就看着林亦墨抬起的视线又垂到了饭菜上，他又在思考什么，不知是刚睡醒的原因还是其他，脸上不见什么血色。
没等顾沚发问，林亦墨说：“我有点吃不下了。”
顾沚的担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刚睡醒的，然后这个有点油。”林亦墨在敷衍。
其实林亦墨已经有种恶心感从胃反到舌根，林亦墨吃饭着急的样子早已成了习惯，一开始大吃的几口似乎有点太过于刺激，而且林亦墨从刚睡醒的头晕目眩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
林亦墨准备喝口汤，好让顾沚放心，清汤倒是清汤，可清汤里少许的油分还是让林亦墨勉强生吞入胃。
“顾沚，你先吃，我现在有点吃不下，我刚睡醒可能有点适应不了，你们这里晾衣服的会被淋到吗？”
“挂里面那层是淋不到的。”顾沚放下了筷子，随着林亦墨起立，也跟着站了起来，疑问：“你要干嘛。”
林亦墨：“我想把衣服洗了，还有鞋子。”
顾沚：“我……”
“我帮你洗”差点不经脑子的直接落口，顾沚看林亦墨这分状态情不自禁心生怜悯，不过似乎又太过于不分界限，今天看林亦墨看出一副脆弱模样，怕太过头。
“一起吧，我也不是很想吃了。”顾沚说，“就在卫生间洗吧，在阳台雨会飘身上。”
“行，顾沚你帮我鞋拿一下，我先上个厕所。”林亦墨的身子已经是要走进厕所的意思了。
林亦墨这时候本应该说“顾沚，你先吃饭，你也没吃多少”，可让林亦墨的话随着唾液吞到了肚子里，他来不及思考，当务之急是找个掩盖的话语，林亦墨疾步走进厕所，一下把门锁紧了。
人脸直接对到了马桶，林亦墨吐了一些唾液，舌根受到各种令人作呕的刺激，林亦墨在悄悄得压低音量，他怕干呕声让顾沚听到了，他冲了两次马桶，以便于掩盖自己无法压抑的干呕声，吐不出来，他逐渐慌张起来。
林亦墨干脆直接憋在了肚子里，他忖量顾沚拿鞋子也就一下子的功夫，这时间一久林亦墨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顾沚太容易起疑心了，林亦墨急忙开了卫生间的门，又连忙开启洗脸池上的水，简单粗糙掬了两捧水洗去自己脸上的泪痕。
顾沚只是恰巧瞧见林亦墨弯腰的样子，没有多问。
林亦墨一直憋着他头昏脑涨，恶心作呕的样子，还能时而开两个玩笑，慢慢得把衣服洗完，把鞋子清洗。
“现在饿吗？”顾沚问。
两人刚从阳台走到客厅，桌上的饭菜还没收拾起来。
“不饿，凉了我不爱吃。”林亦墨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推脱他现在吃不下东西，随意的一个理由林亦墨才后知后觉这言语不恰当，不礼貌。
“吃一点吧，我随便煮一点，我也不太会。”顾沚说，“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很饿吗？”
“不用，这是你舅舅家，我可不好意思把这当自己家。”林亦墨说。
“那我先把这些收拾了，你饿了就说，其实也没事的。”突然一丝寒意袭来，让顾沚不经意的打了个寒颤，这也还没到初夏，再加上暴风雨的洗涤，穿着短袖的顾沚突然意识到林亦墨也才穿着短袖，一个怕冷的人。
随后嘱咐一声：“你先去房间呆着吧，柜子里有外套，自己拿一件穿。”
林亦墨就随意拿了一件西装外套，他毫无头绪，似乎无所事事，也无法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不自觉得坐在了顾沚的书桌前，不自觉得打寒战，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冷，想躲到被子里的冷。
顾沚书桌的左上角整齐堆了七八本跟学习有关的材料和练习，桌面整洁干净，右手边的书架相比上次来又多了几本书，林亦墨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他没有概念，在他眼里统称名著。
“要学习吗？”顾沚收拾动作利索，林亦墨也还没探究一个什么结果出来，就被顾沚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几点了？”林亦墨手机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懒得去寻找。
“八点四十二。”
林亦墨在心底叹了口气，林亦墨以为到了睡觉的点，他这状态似乎可以直接睡下了，心心念念的就是睡眠。
“还有十八分下课，可以学一会。”林亦墨笑了笑回答， “有带练习回来吗？你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平时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上课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平时两人要在这一个小时候内学习的时间就是放学拖后的时间和吃完饭早去学校的时间，所以两人傍晚放学出校门基本没有带资料。
顾沚：“没带练习回来，桌上那堆都可以看。”
顾沚语言刚落，便扭头去客厅搬了把椅子放在林亦墨原坐的椅子旁。
林亦墨抽出了上次顾沚拿到生物竞赛的资料：“我来感受一下你们这些生物怪兽都是读什么样的生物课本。”
顾沚见林亦墨浏览生物资料的样子似乎认真极了，顾沚也几秒内跳进学习状态。
其实林亦墨一直在死撑，心底里预计到差不多的时间，牵过顾沚的左手腕，手表上指针指到了“九点二分”，林亦墨也迎来了他的放松时刻。
“下课了，我去上个厕所。”林亦墨转进厕所又是掬起两捧冷水冲在脸上，他在让自己清醒一点。
林亦墨平时对于顾沚分享欲极强的人，他这次在不断掩饰，他头晕，他不说，他想吐，他不说，他想睡觉，他都不说，他不仅不说他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林亦墨回房间时，发现顾沚没有走动，只见听到门把手声音的顾沚放下了笔，转过头面向林亦墨，林亦墨撑着一身慵懒气场又坐回了椅子，林亦墨微微撑着头看着书架问：“顾沚，你打小起爱看书吗？”
“不是，是初中开始的，以前根本看不下。”顾沚也受林亦墨的感染，手指关节撑着下颚聊天。
林亦墨的回忆传送带突然被顾沚的话开启，随后卡在了那天在顶楼吃烧烤的晚上，顾沚提到过“一些事情真的就突然就变了”，看书也是顾沚改变的一个地方吧，林亦墨从七零八碎的地方知道的消息和自己的感受都在告诉林亦墨——顾沚的初中不一般，一定发生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不过林亦墨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有力气讲话了，他不想思考，也不想讲话了，他只是听顾沚讲讲话，拖到一定的时间就睡觉。
林亦墨懒懒散散微微扭过头，问：“我可以拿下来吗？”
林亦墨目光懒散，脸上血色是一点没有浮现，在不断退却。
“拿吧，想拿哪本自己拿吧。”
林亦墨随意抽了一本，封面印着《大卫·科波菲尔》，林亦墨随意抚了一下封面，也没真切感受出是什么质感，他心思不在书上，连书名都没看完整，林亦墨只是随意放开一页，动作很轻，话语很轻：“顾沚，这些书里面都是写什么。”
“这一本是长篇小说，这一本主要写主人公的人生经历，我了解了一点背景，许多内容也是作者本人的的生活经历，也有当时社会的折射，人性的写照，还有作者对世间的理想状态。”
“你先给我讲讲，挑点很值得讲解的。”
顾沚也随着自己所感悟给林亦墨讲解了小说中的大体简介，也的确挑了一个对于顾沚来说印象深刻的章节，讲到后来，林亦墨那用手关节的脸庞逐渐放松下来，松懈了一切担忧，一切都让他放松，让他放松到没有感觉到顾沚舅舅一家回到家中的动静。
骇人的雷声和雨水的抽打声悄无声息隐没于黑夜，窗外的滂沱大雨不知何时已经退去，连绵小雨悄悄模糊窗户，轻微淅淅沥沥的声音抚平了林亦墨纠结矛盾的内心，顾沚的声音伴着寂静给林亦墨内心添了几分心安。
顾沚只见林亦墨那轻轻向下扇动的睫毛，他好像很累了。
“林亦墨。”
自相识以来顾沚喊了数不清多少个的“林亦墨”，有笑意满满的呼喊，有百般无奈的提醒，更有温柔贯彻，这一声如缓缓溪流流入林亦墨心里，林亦墨听到了心里。
细雨润泽谷物，温柔淌进心田。
林亦墨闻声蓦然向视，是顾沚的眉眼舒展，林亦墨自己笑了笑：“果然人生太没意思，听人生听困了，我想睡了。”
“嗯，困了就早点睡。”顾沚也起了身子，准备把椅子搬回去客厅。
林亦墨也跟着顾沚走出房间，拿着顾沚递的牙刷走向了卫生间，两个人后来挤在了一个洗脸池边上洗漱，顾沚动作要比林亦墨动作慢了点。
林亦墨回到书桌边把自己抽出的生物教材和名著整整齐齐清清静静放回原位，没了平时急性子快动作的林亦墨的味道。
林亦墨习惯躺在右边，顾沚的床不大，林亦墨的身子也不宽，但还是给顾沚腾了一大半的床位，林亦墨还没躺平时顾沚就走到了书桌边，林亦墨注意到顾沚要把书放回原位，顾沚说：“准备睡了吗？我把灯关了？”
“你不学了吗？”林亦墨的声音低磁，他好像就在睡眠的边缘。
“今天早点睡。”顾沚说。
顾沚其实并不困，他知道开着灯睡觉对眼睛也好，影响睡眠质量，甚至对人体都免疫力有影响。
林亦墨没有回答，准备睡了。
“林亦墨，你躺那么边上干嘛，过来一点。”宽阔到顾沚感觉比平时睡得床还要大。
林亦墨轻轻一动，意思性动了一下。
顾沚就无意间想让林亦墨向左边靠点，就无意间触到林亦墨的手臂，林亦墨的体温，直接触到了顾沚慌乱不安的心。
“林亦墨，你是不是发烧了。”
林亦墨顾不上顾沚陡然间颤抖起来的声音，林亦墨实在压不住，眼眶的泪水倏忽之间滑出眼角藏没于鬓角。
林亦墨没有回答。
顾沚准备伸手按开灯的开关，开关在床的右边，需要绕过林亦墨的身子，林亦墨直接拦了下来，炙热的手掌软绵而又无力急促得阻止了顾沚。
“不要，不要开。”
林亦墨想让这漆黑的环境掩饰他的眼泪，可是他情不自禁的哽咽已经瞒不住了。
顾沚的动作悬在半空，悠悠的把手收了回去，林亦墨向右蜷起了身子，留给顾沚是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第42章 照顾
林亦墨好像是一种委屈涌上心头，一提到“发烧”两字林亦墨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委屈如涌泉泵出，好似面对越是亲近之人越是无法掩饰情绪，林亦墨此时内心的苦楚委屈就被顾沚这样轻轻一戳一泻而出。
沉默良久，顾沚依旧喊不出林亦墨的名字。
没等顾沚思考该怎么开口，林亦墨的应激反应先开了口。
林亦墨遽然掀开被子，伴着呕吐的声效趔趄倒在地上，在黑暗中，林亦墨最大的力气就是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迎来外界的唯一触感是圆弧状的塑料触感，林亦墨直接把手臂撑在了垃圾桶边上，唯一的支撑点，林亦墨吐的费劲，他害怕催吐，直到后来的无可奈何。
也不知现在是几何时，只知窗外的婵娟十分精神，月光不吝惜得洒在书桌上，洒在林亦墨的身板上，映出林亦墨无序的细发，映出林亦墨颀长突兀的脊柱，瘦骨嶙峋，无比憔悴。
顾沚听出林亦墨已经把胃的东西翻了出来，这一声声直接刺到了顾沚心里，顾沚没有多余的时间感伤，顾沚一个急速起身到客厅带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杯温水。
顾沚：“还会吐吗？”
林亦墨没有打算站起来的意思，林亦墨就摇了摇头。
顾沚打开矿泉水瓶，轻轻牵着林亦墨的手腕，牵到的是关节也是浮现的血管，林亦墨就任由水流淌过自己的指尖，他毫无动静，顾沚也无所顾忌得用另一只手轻拢慢捻洗净林亦墨的手。
“这是温的，来漱个口。”
顾沚左手递过了玻璃杯，牵着林亦墨手指的右手还是没有放开，力道很轻却也一直揣于手中，不会因为力道轻而让林亦墨的手失空，顾沚等林亦墨接过杯子，又拿出了书桌上的纸巾，给林亦墨擦干了手。
“冷不冷？现在困吗？”顾沚挪开垃圾桶，把林亦墨扶起来。
林亦墨摇了摇头,就一个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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