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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石献玉(推理悬疑)——予春焱

时间:2020-11-06 09:44:48  作者:予春焱
  于是他慢慢地挂着胡子,快要刮完了,然后他想,他总有些事是比裴苍玉强的,快想,快想。
  但光头的声音一直混着裴苍玉天真的问句回响,让他觉得分外暴躁,如果不是裴苍玉,他怎么会为这么点事折磨自己?白石已经决定要善待自己,他决定不再忍受莫名的疼痛,压抑本性,但裴苍玉就非要用他清亮的声音搅乱白石的修行。
  他刮完了胡子。又把头发梳规矩,然后把刘海撩了上去,他的黑发有些发卷,低头的时候会垂下几缕散发,他放着没管。
  强过裴苍玉的地方,他想到了。
  他比裴苍玉高,以后会更高,也比裴苍玉强壮,他整个人都比裴苍玉大一号,而且——他对着窗户照了照,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觉得裴苍玉长得很好,但就现实评价来看,白石可能会比他还要强一点。
  还有什么?
  对了,成绩,他比裴苍玉成绩好。
  白石终于有些舒心了,看吧,并不是他扒着裴苍玉相处,裴苍玉并不是那么遥远,况且在裴苍玉眼里,他光成绩优异这一点就足够裴苍玉仰望了。
  不错,这很好。
  白石等着裴苍玉,他蹲在地上鼓捣那个录音机,收听到的还是刺啦刺啦的杂音。
  他站起来望了望窗外,裴苍玉还没到,他又蹲下来,又站起来,把房间打扫了一下,把他搜罗来的小玩意儿通通塞进床垫下,把床铺好,把墙上的蛛网扯断,把蜘蛛捏死,把摇晃的窗拴挂好,然后优雅地盘腿坐下,继续挑这个不知道是收音机还是录音机的东西,希望裴苍玉到的时候能有首曲子放给他听。
  还要多久?他想打个电话,但想想又算了。
  白石等着他“平等相处”的朋友到来,他心情愉悦,几乎想吹口哨。如果裴苍玉来到,会说什么,很久没见了,裴苍玉一定非常需要自己,因为白石和他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白石对裴苍玉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然后白石听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扑上去接了电话,裴苍玉说他到了。
  白石赶去窗边,等着裴苍玉,在一番折腾后,他终于在楼下看到了裴苍玉的身影,这会儿白石终于有点放心了。
  可随着狗的迫近,白石才想起来周临渊告诉过他的“有条咬死过人的狗,晚上偶尔会出来”,他心都要跳出来,准备翻出去拉开裴苍玉,但那条“咬死过人”的凶悍的狗,拜倒在裴苍玉手下。
  裴苍玉摸着狗,得意洋洋地抬头朝白石挤了挤眼睛。
  他笑得那么明亮,让白石心跳加快了几下。
  白石退后,房间里只有月亮淡淡的光,收音机在嘎啦嘎啦的响,墙外有管子的颤动,以及越来越靠近的裴苍玉呼哧呼哧的声音,白石退到床边,突然不动了。
  他觉得可怕。
  他马上要见到裴苍玉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应该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却让他觉得分外害怕,他过于紧张,想要呕吐,他盯着窗户,数着秒,裴苍玉马上就会出现在那扇窗户上,在白石一个人的自我觉悟后,他绝世一般的顿悟后,现在鼻息间都是裴苍玉靠近带来的“以前的气味”,九月的落叶地,十月的草泥香,十一月的冷风起,十二月的早餐粥,河堤,柳岸,台球厅,裴苍玉额头上的血,他冰凉的皮肤,他在操场上跑步的小腿曲线,他在家里楼道暗灯下寂寥的脸,他的试卷,他左手食指上的淡斑……
  然后裴苍玉跳到了窗台上。
  他蹲在窗框上晃了晃,抓着边缘,稳住身子,朝白石笑起来:“喂,你说我们像不像私会?”
  白石觉得浑身发冷。
  那台他一直也修不好的收音机或者录音机,奇迹般地开始歌唱,唱的是Barcelona的《Till Death》,正在唱“You looked right to me,with tender eyes and shakin knees”,裴苍玉还在纠结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挠了挠头,脸有点红,嘟囔着说:“我重新说啊……”
  白石伸手拽住了他,把他拽下来,倒在自己身边,他望着裴苍玉,靠近他,和他一起在这张床上呼吸着,他闻到了裴苍玉身上淡淡的香味,是洗发露或者沐浴液,他觉得难受,说不出来那里难受。
  他看着裴苍玉的侧脸,天真可爱的表情,他碰了一下裴苍玉,裴苍玉便缩起身子笑,躲着他的手,说痒,但并没真正从他手下离开,裴苍玉的肚皮凉凉的,他在深夜里因为白石的一个电话跑来,什么也不多问,什么也不多想,他在寒冷的夜里来,为白石来。
  白石望着他,觉得很难受,像有什么堵住喉咙,无法呼吸。
  吻他,哭出来,或者现在就死掉。
  于是他终于出声了:“裴苍玉……”
  裴苍玉转过头,无辜地看着他,白石这时候想起了裴苍玉在天台揍他的样子,和眼前无辜的脸叠合在一起,他想裴苍玉真是太好了,他需要裴苍玉,他需要说些什么。
  可裴苍玉愣了一下,笑起来,把他的头靠向白石的胸口,他细软的耳朵贴在白石的胸口,白石低头就能看见裴苍玉裸露的脖颈,安稳靠着的脑袋,裴苍玉笑着说:“呜哇,你心跳好快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快把白石的心烧化了。
 
 
第87章 魔术师-9
  白石的手发颤,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已经伸出了手抓住了裴苍玉的衣领。接下来要干什么,白石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可能还会咬裴苍玉一口,把他眼睫毛咬断,然后裴苍玉就会……
  他没有想完,裴苍玉就推开他,仰身一跳跳到了地上,得意洋洋地笑,踢了一脚床板,白石晃了晃,手里只握了一阵风。
  白石握了握手,垂着头坐起来,呆呆地坐在床上。
  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一直到离开房间,去完成他计划的其他部分,这段时间里他虽然一直跟着裴苍玉,但总有种说话的人不是自己的眩晕感,他很紧张。
  同时他也发现一件事,当裴苍玉拒绝他的时候,白石是没有任何办法来挽留的。举个例子,如果裴苍玉说不想管,白石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又不是苹果那帮人,对着裴苍玉都能理所应当地提要求,还充满了不会被拒绝的自信。于是,当裴苍玉稍微露出一点犹豫的时候,白石就迅速退后一步,先提出算了,就不至于让裴苍玉亲自拒绝他。
  但很奇怪,裴苍玉从来不拒绝白石。
  白石在翻出窗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从他跟在裴苍玉身边开始,也许他任性的时候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可那又怎么样,白石已经完成了心理上的跃进,他觉得自己简直上升到了哲学的顿悟,但一看见他曾经拜过的“大佬”,不还是怂得要命,思绪繁多,活像恋爱。
  ……恋爱?
  他在寒风里走,一直走向大路,冷风倒灌,把病号服吹得贴在身上,他这会儿有点清醒了。
  从丽治所走出,直行穿过车场,便是一片田,这里种玉米,夏天的时候高大的秸秆在风里晃,比人还高,远远地把丽治所隔在一堵“墙”后,像被遗弃的孤岛,而耸动的玉米杆影影绰绰,在月亮下一个闪出两个的影,恐怖非常。秋收之后秸秆倒一半,只剩短茬,硬邦邦地又有着尖锐的头都端,像是一片刀田,继续围着丽治所。
  白石踩过硬茬,朝大路走,那里有辆停着的摩托车,这会儿一闪一闪地亮着光,打到了白石的身上,那边光前的人影跳起来挥手,白石懒散地应了一下。
  鲁鸣般打开了水壶,倒了杯热水:“冷吗?先喝口水吧。”
  白石推开:“联系好了?”
  鲁鸣般点头,又把水递过来。
  “不喝,走吧。”白石走向这辆摩托车,“谁的?”
  鲁鸣般拿起头盔,分了一个,自己戴一个:“不知道,偷的。”
  白石接过来:“哦。”
  他们一路风驰电掣,鲁鸣般开起车来不要命,在某个转弯的时候擦着地过,膝盖被蹭了一下,手晃了晃把,差点翻过去,好容易纠正过来,就转头朝白石喊:“对不起!”
  白石还在想裴苍玉,被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就放开抓后车座的手,摆了摆。
  鲁鸣般带他来的地方是一家在凌晨营业的打印店,这里经营着几近退市的传真机生意。在白石打电话交代过之后,鲁鸣般几日来都在找这么一家店,这店本来很早就会关门,鲁鸣般承诺了加钱,才勉强老板等到了现在。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在看这个月新出的少女写真,哈欠连连,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扬了扬下巴,告诉他们要找的东西的位置,又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又抬起来,看着两个高大男生,觉得这两个人长得还不错,于是撇了撇嘴:“基佬。”
  被称作基佬的男生们在角落里找到了传真机。
  鲁鸣般擦了擦汗,从白石手里接过头盔,有点紧张:“这个可以吗?”
  白石试着开机,看灯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鲁鸣般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呢?”
  白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又走到电脑旁边开始传输,最后输入了一串号码,传真机亮起来,似乎开始工作。
  鲁鸣般跟着他从这边走到那边,看白石似乎办完了事,才问:“传的是什么啊?”
  白石转头看他:“照片。”
  “什么照片?”
  白石把手机递给他。
  鲁鸣般接过来看了一下,这几张照片里有几张是丽治所的内部构造,几张白石伤了的侧脸,以及几张在地上挣扎吼叫,看起来很痛苦的人。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鲁鸣般把手机还给白石,白石点了点头。
  “那你传给谁了啊?”
  白石看着传输条逐渐接近尾声:“之前见过的一个记者。”他转头看了眼老板,老板正在昏昏欲睡地点着头。
  “在那群记者里,这个最需要新闻。”
  鲁鸣般不解。
  “他是个人记者,连所属部都没有,那天他把名片递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我看了他一眼,他领口还有热狗酱。”白石眯了眯眼,“很穷,很落魄。”
  “那你传给他,他会怎么办?”
  “两种可能。他这样的个人记者,给我的联系方式用的是传真,如果要投稿给别的报社,这两天一定会来找我。第二,他会拿照片去联系我父母,威胁他们,敲一笔钱。”白石看传输完毕,关上了机器,去电脑边,把C盘清了,“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鲁鸣般跟了上来:“为什么?”
  “老鼠不做鬣狗的工作。”白石站起来,朝外走,鲁鸣般跟在他后面。
  “接下来呢,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可以住一个晚上,然后明天……”
  “我回去。”白石把头盔戴上,“送我回去。”
  鲁鸣般有些惊讶:“回……精神病院吗?”
  白石拍了拍座位,示意鲁鸣般坐上来,但鲁鸣般站着没动:“不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吗?而且你跟那个记者就只见过一面,说不定他现在睡了呢,那你就要等到明天,要是中间出什么事呢?”
  白石自己做到了前面,摸了一下车把,觉得自己可以开:“就算睡了,机器也会开着,老鼠饿肚子的时候,是不会离放奶酪的地方太远的。”白石拍拍后面,“我带你吧。”
  鲁鸣般还是很担心:“如果……”
  白石把头盔摘下来,几缕碎发散下来,被捋到脑后,白石看着鲁鸣般:“你这个人,太瞻前顾后了。”
  鲁鸣般便安静下来,他想了想,点点头:“有点。”
  白石示意他坐后面:“我来开。但我没开过。”
  鲁鸣般跨腿坐上去:“没关系。”说着又顿了一下,“那他要是拿了钱不管呢?”
  白石叹了口气,还是耐着心解释:“我父母会来接我的,毕竟有一份照片,就会有留底。”
  鲁鸣般愣愣地把手臂环绕到白石身上,白石转头看他,用普普通通的语气说:“别碰我。”
  “哦。”鲁鸣般把手放下来,低头在摩托车上找了找,“你来的时候抓的哪里?”
  一路上,鲁鸣般都在仰着头看星星,他毫无温度可言的家里,远不如穹顶之下来得温暖,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适合离人相聚,适合孤魂互抚,星星铺满天空,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鲁鸣般把头盔摘下来,随手扔掉了,他有种在逃亡的感觉。他把眼睛从天空上移下来,移到白石的身上,看那道拱起的脊背,被风扬起的蓬松病服,他稍微弯了下身,白石的病服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到了他的脸上,把鲁鸣般逗笑了。
  他搭上白石的肩膀,大声喊:“哎,逃吧?”
  白石翻了个白眼,凌晨两点,一个比一个会感慨,真他妈都该去写诗,他没空,还有人在精神病院等他,跑个屁。
  白石单手把头盔解开,摘下,挥手扔远,车晃了一下,鲁鸣般情急之下抓住白石的衣服,顺手搂住了他的腰,然后马上松开,摇晃着去抓后面的座架,紧张地道歉:“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搂吧。”白石稍微转了转头,“逃就算了,我有地方要去。”
  他奔向要去的地方,今晚或是明早,这件事就结束了,但在那之前,他要和裴苍玉一起看着事情结束,并且,把白石最近繁复的思绪全部告诉裴苍玉,他有预感,裴苍玉一定会懂,就算不懂,裴苍玉也会听完,然后给白石想要的回应,尽管白石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回应是什么。
  他心跳地很快,熟门熟路地越过田梗,踩过空地,钻过铁网,绕过顶灯,爬过楼层,来到他的裴苍玉身边。
  看见变态正在变态。
  叫他滚。
  他滚了。
  之后,该我了。
  白石要说了。
  裴苍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松口气的余裕。白石这才发现,裴苍玉的黑眼圈,发现裴苍玉没有睡好,裴苍玉一直都很紧张,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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