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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要走？”
“我要走——”客厅的沙发像是被利刃劈过一般，忽然撕裂成两半，危机感让景长泽立即改了口，“不走，我能走哪里去？”
会死！
如果现在反着回答，好感度能不能降低不知道，更可能会丢了小命！
“是、么？”方伊阳缓慢地问，语气里透着不信任。
肉眼可见之处，出现数片黑暗，浮在方伊阳周围。黑暗深不可测，呼呼地往外冒着冷气，其内凝聚着恐惧和虚无，皆是些被撕裂的空间。
空间之匙暴走了！
景长泽喉结上下滚动，他以退为进，放弃逃跑的念头，反而前进了一步。
“方伊阳，你控制一下自己。”
“为什么呢？”方伊阳张开手掌，掌心上悬浮着一块漆黑的石头，上面刻画着繁复的纹理，“就连哥哥都想离开我了，为什么要控制呢？”
空间之匙突然开始旋转，景长泽危机感大增。
他身体先于思想行动，瞬时间蹲下，从方伊阳手掌下矮身蹿了出去，后退到客厅里，与暴走的方伊阳拉开距离。
一条裂缝在他之前所在的位置撕开，景长泽身上冒出冷汗，知道直觉又救了自己一命。
三年前攻略方伊阳时，景长泽就见过一次方伊阳暴走。那次他不了解情况，受了伤，差点丢了一条腿。
眼下的情况比那次还要可怖，那次只是方伊阳控制不了力量，而现在明显直接盯上了他，甚至想杀了他！
景长泽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他手掌撑上茶几，借力起跳跃过客厅的家具。各种摆设在他身后接连炸裂，被空间之匙的力量碾压粉碎。
“哥哥。”
方伊阳继续叫他，景长泽充耳未闻，专心逃跑。
走廊近在咫尺，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就在不远处。景长泽躲开袭来的家具碎片，全力俯冲过去。
迈入走廊前他心里突然一悸，手臂撑在客厅墙壁上，临时改变了奔跑方向。
方伊阳凭空冒出，堵在走廊的入口处，向他伸出手。
“哥哥，别跑了。”
“方伊阳！”景长泽只得换了个路线，先跑到厨房，再从餐厅辗转去走廊，“别让空间之匙侵占了你的思想！”
爆炸声充当了方伊阳的回答。
景长泽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等待空间之匙自己冷静下来，方伊阳才能恢复正常。
“该死，怎么恰恰是这个时候！”
景长泽暗骂，闪身撞进餐厅。
第10章 引诱
相比混乱的客厅，餐厅里仍然整洁干净。
景长泽跌跌撞撞地冲进餐厅，抬眼望见墙边酒柜里放着的一排白晃晃的餐刀，感觉有点危险。
“十三，把酒柜里的东西都收回去！”他命令道。
酒柜连接着酒窖，十三号接到指示，操纵着酒柜隔板后翻，其内烈酒酒杯等陈列顺着隐藏的通道被送回酒窖。
景长泽的先见之明很快就被派上了用场。他翻身躲到桌后，酒柜直接原地起飞，划过整间餐厅，直直撞碎在墙上。
碎片被餐桌挡住，尖角扎穿了木头，镶进桌面里。好在刀叉被收进了酒窖，没有满天乱飞。
景长泽胆战心惊地探出头，远远看见一双俊秀的双腿，穿着可爱的毛绒拖鞋，踏过废墟，浑身冒着黑气。
“哥哥，别躲了，乖乖过来。”方伊阳诱惑着，勾引躲藏起来的猎物，“你逃不掉的。”
方伊阳已全然失去了理智。景长泽又缩回了脑袋，让餐桌挡住彼此的视线，紧张地四处查看，寻找破绽。
空间之匙的力量让方伊阳可以无视空间进行穿梭，还可以碾碎空间，引发周围物体的断裂、爆炸。
按照经验，方伊阳的暴走一般得持续几个小时。这段时间他会一直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无差别攻击任何接近他或惹怒他的物体，极度危险。
光靠腿跑是跑不掉的，景长泽算了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大约十米。但区区十米对空间之匙等于不存在，方伊阳一个迈步就可以追过来。
好在没有理智的方伊阳同时也丧失了智商，站在餐厅中间，并未乘胜追击，给了景长泽喘息的机会。
必须把这小子引到训练室去，景长泽快速制定计划。训练室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的，只要把方伊阳关进去，他就伤不到外界了。
景长泽动了动腿，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微弱的噪音，方伊阳视线瞬时转了过来，伸出手臂，好似觉得餐桌有些碍事。
这样下去，刚出现就会被抓住，得想个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景长泽摘下腕表，迅速把其内的秘密上传到个人云空间。个人空间可能被军方监控，这个举动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安全系数较低，景长泽向来不愿使用。然而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先逃命再说。
景长泽深吸一口气，低吼道：“方伊阳，别让我恨你。”
话音未落，顽强的桌面终于不堪负重，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向两边飞出。
暴走状态下的方伊阳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直接发起了攻击。
桌子被击飞，后面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人。
“你控制一下自己！”景长泽躲在右半边餐桌后，锲而不舍地劝慰，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刺激醒方伊阳。
“哥哥，你出来。”方伊阳不耐烦地重复，脚下闪出一个黑圈，瞬移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方伊阳，别让我恨你。”
右半边桌子后，一枚腕表静静地躺在地上，发出录制好的声音，循环播放。
“你控制一下自己！”
方伊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更为暴怒。他一脚踩碎了腕表，猛然向后望去，
身后哪里还有景长泽的身影，整间屋子里都没有找见他，那人早已趁机逃之夭夭。
方伊阳愤怒地咬住嘴唇，掌心上空间之匙旋转成一道漆黑的漩涡。
噔噔噔——
景长泽头也不回地沿着楼梯飞速下奔。
那个小计谋肯定拖延不了多久的时间，只盼能让自己奔到训练室就足够了。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继续走演员这条路，反而转行当了特技演员，学会了各种逃命的技巧，否则方伊阳第一次进攻时他就变成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了。
离训练室只剩最后几阶台阶，眼角瞄见斜后方出现一道漆黑，景长泽手撑在楼梯栏杆上，翻身跳了下去。
他落地的同时，漆黑扭曲扩大，方伊阳同样从里面一跃而出。
景长泽一眨不眨地瞪视着方伊阳，像是在与一只猛兽对视，试图用眼神吓退对方。
训练室近在眼前，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了。景长泽慢慢后退，打算如同捕兽一般，把方伊阳引进陷阱里。
一切如同景长泽计划的一样，他步步后退，方伊阳步步紧逼，一退一进，俩人逐步走向训练室。
景长泽要退到房间里面，等方伊阳进去的瞬间，立刻离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关门落锁。
训练室大门敞开，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团。门口就像是地狱的入口，准备吞噬误入其中的一切生物。
景长泽后脚迈了进去。他全身肌肉绷紧，只待最后的冲刺。
他余光看准了关门的方向，判断出所需的角度和力度。
景长泽最后退了一步，全部进入了训练室。他全神贯注，等待方伊阳进入。机会只有一瞬，他必须把握住。
砰——咔嚓！
训练室门突然关闭，并自动落了锁。
黑暗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景长泽愣住。
什么情况？
怎么把自己关进来了？
他傻愣愣地去推门，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
景长泽挠挠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吧？把方伊阳关起来，和把自己关起来效果其实是一样的，反正小命是不用担心了。
希望等出去的时候，方伊阳和空间之匙没有毁灭世界。
门内传出微弱地敲击声，又很快消失不见，说明里面的人放弃开门了。
方伊阳盯着训练室门，手掌放在门上，试图隔着门感受被关起来的人的温度。
他神情黯然，但仔细看去，眼底早已恢复了清明，不再是那副失去理智的样子。
空间之匙在他另一只手掌上旋转，方伊阳看也不看，喝道：“安静！”
空间之匙抖了两下，停下自转，钻回他的体内。
发现景长泽在半夜想要离开，方伊阳一开始确实失去了控制，他恼怒地冲过去兴师问罪，在激动下失误弄炸了枕头和花瓶。
但很快他就找回了理智，反客为主，压制下空间之匙的暴动。
经过三年多的练习，方伊阳已经可以有意识地操控空间之匙的力量，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控制，但是也不会因为情绪动荡而无差别攻击周围。
景长泽从客厅辗转藏到餐厅，略一思考就能得知他的目的。方伊阳干脆将计就计，顺其自然地把他蒙骗了进去。
“哥哥，是你主动进去的。”方伊阳咕哝着，自己都讲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不想走到这一步，把人关起来不会增加安全感，反而更是患得患失。可他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哥哥一旦跑出去，空间之匙的秘密导致他连追都不能追。
“真不希望使用这间训练室真正的用途。”他脑袋支在门上，声音苦闷。
景长泽走掉的第二年，等到心力交瘁的方伊阳亲手建造了这个训练室，美其名曰为了保护周围的人不被自己伤到，真正的用途他其实一直都明白。
他只是想造一间密室，可以把心爱的人关进去，再也不离开他。
第11章 小夜曲
虽然与计划有点差距，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景长泽随便敲了两下门就不敲了，万一刺激了门外那只，他再把门给打开了就死定了。
训练室里没有照明，就连应急灯都没有，要怪只怪景长泽今晚行动前关闭了十三号的照明感应，最后反而坑了自己。
“我单方面对方伊阳好感度降低至0，可不可以算我任务通过啊？”周围没有听众，景长泽大声对系统抱怨。
系统：“不符合任务完成条件。”
景长泽揉揉刚才使用过度的膝盖，缓解酸痛，破罐破摔地就地躺平。
“哎，离回家又远了一步。”他叹息着，原地打了个滚，结果一头撞在墙上。
墙竟然是软的，景长泽摸上去感觉到是冷冰冰的金属质感，但一按一个坑，像是海绵外套了个软壳。
“系统，唱个歌安慰安慰我。”
系统：“未联网，无此项服务。”
景长泽在墙壁上戳出一个个小坑，然后把指肚放进坑里，感受墙壁慢慢回弹：“那我给你唱首吧。”
他没等系统回答，自顾自地低声吟唱起来。
舒缓地歌声回荡在训练室里，宛若星光灿烂的天空下，穿着缩口衬衣的青年坐在静谧而孤独的林间，怀抱着心爱的鲁特琴，弹奏一曲小夜曲。
微风轻拂，树叶瑟瑟而落，他缓缓地唱着，明知周围已无人倾听。
Do you see the nightgales？
With my feeling, with my heart, softly thought the nigh to you.
黑暗并未随着时间而减淡，景长泽浅吟低唱，薄唇轻启，婉转的旋律穿透黑暗，穿回失去的现实世界。
他早意识到那个架子有问题，却因为心里那点不甘心而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结果架子倒了，高空坠落。
然后就遇到了系统。
他还没下定决心表白呢，他想回家。
一首曲子唱完，景长泽怀念地哼着末尾的伴奏，回忆和情感在胸膛里交织，激荡而无处发泄。
他有点后悔唱这首歌了。
系统也沉浸在歌声中，久久没有回神。
“我不知道你还会唱歌。”系统道，“你从没唱过。”
“小爷是科班出身好吧！”景长泽得意地说，“全国最好的大学，凭本事考上的！”
系统：“这首歌，你不是唱给我的。”
景长泽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他翻了个身，背靠着软壁，嘿嘿乐道：“这一共就你和我，我还能唱给谁，我是在向你表达爱意啊！”
宿主的话有点超出系统处理范围了，系统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我也爱你，宿主。”
景长泽贱兮兮地说：“那你算我任务完成，把我送回现实？”
系统：“不行。”
“嘁！”景长泽不屑地撇撇嘴，“你的爱真虚假。”
系统：“彼此彼此。”
方伊阳抽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景长泽除了等待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他脱下外衣，罩在身上充当被子，蜷缩成一个小团，摒弃乱七八糟的思绪，勉强睡了过去。
“晚安。”景长泽梦呓似的嘟囔。
系统没有回答，他的处理器告诉他，景长泽并非在跟他道晚安。
一觉醒来仍然是漆黑一片，与入睡是毫无分别。
景长泽靠着软墙坐起，外衣从身上滑落。他打着哈欠，估摸自己睡了得有六七个小时。
但睡觉质量严重影响时间判断，他手腕晃了晃，想打开腕表确认时间。连晃得手都酸了，他才想起来昨天把腕表当诱饵扔出去了。
“系统，现在几点了。”景长泽伸了个懒腰。
系统：“未联网，无法查询。”
“你查个时间都要联网啊？”景长泽无奈，摸着墙站起来，打算贴到门上听听。
他往前迈了一步，又突然意识到黑暗里无法辨别方向，赶紧收回了腿，紧紧靠在墙边。
景长泽回身摸着墙壁移动，始终保持一边手臂紧贴墙壁，摸索着前进。
房间是个圆形，无法判断身处方位，景长泽感觉走了几米还没摸到门，祈祷自己是选择了短的那条路，而不是长的那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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