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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二次捕捉计划(近代现代)——未祉

时间:2020-11-07 10:43:33  作者:未祉
  霍西悬曾和任绡拐弯抹角地谈过,能不结婚最好,如果长辈执意坚持,就先遂了他们的意愿,等情况好转之后再离婚。一来二去霍西悬能够得到任家和森云的助力,任绡也不必被父母逼着嫁给乱七八糟的人,总之,各得各利,谁也不吃亏。
  ——这是在钟隐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前,对感情已经不再抱希望的霍西悬所做出的的利益最大化打算。
  如今,白月光回到心上,又是地覆天翻。
  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忙过眼前这茬,他自有打算。
  除了霍西悬这个“准女婿”,今晚来的还有任绡的姑姑一家。他们在去任家之前,得先把上补习班的小表弟接上。
  小表弟还在上小学,虽然按照父母的指令学外语学奥数学国际象棋人工智能美术书法萨克斯,但他唯一真实的爱好,只有吃东西。有这么一对望子成龙的父母,他的压力不小,只能通过吃来缓解,于是恶性循环,身材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圆。
  任绡曾经提醒过姑姑姑父,这样对孩子的心理和身体健康都不好,可惜长辈是不会把小辈的意见听到耳朵里的,任绡只能尽自己所能带他玩玩儿舒缓压力,霍西悬有空也会参与,虽然小小伙子和他互相看不太顺眼。
  霍西悬一直不太招孩子喜欢。除了猎月之夜钟隐走失的儿子天然而莫名地亲近他,至今还没有第二个小朋友能和他和谐待上超过一小时。
  他们到了补习班,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在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霍西悬陪任绡上去,进门看见胖乎乎的小子捂着额头,血从指缝流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显得十分凄惨,又有点好笑。
  在这里笑出来总是不好的,霍西悬清了清嗓子,摆出威严的家长作态:“怎么了?”
  补习班老师见识过很多难搞的家长,一旦涉及到这种富贵人家,更是要谨言慎行。她连忙解释道:“从椅子上摔下来的。”
  小表弟爱吃不爱动,并不是顽皮的性格,好好的怎么会摔着?霍西悬皱起眉:“不是和同学打架了吧。”
  “不是不是!霍先生您放心,我们平时很注重班级同学之间的氛围的,他们的关系都很好,肯定不会欺负别人的……”
  越解释越有问题。霍西悬想再多问几句,被任绡打断了。她蹲着帮小孩擦眼泪:“以后再说吧,现在赶紧去医院!”
  *
  虽然已经说了好几次,这个季节不会再有萤火虫了,但两个小朋友坚持要自己去探索。钟隐拗不过,只要让他们自己去征得护士的同意,领着小朋友们下楼到花园里。
  “你不去吗?”装好包里的东西,一手牵一个,临走前钟隐问郁佟。
  对方看起来有些无措:“我、我在这儿等着好了。”
  “……?”
  “看着东西……什么的。”他支吾道。
  他们在医院,还是安保措施一级严格的酩城第一医院住院部,还怕东西丢了不成?
  郁小缘并没有感到失望,拽拽他的袖子:“我们走吧,叔叔。”
  两位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钟隐没有再辩论,点点头:“那我带他们去了。”
  小花园里理所应当的,不会有萤火虫。不过这并不影响穿着病号服的两个小家伙,蹲在路灯底下看蚂蚁。
  医院的晚上总是很安静,快要入秋了,虫鸣声也减弱,晚风里只有两个孩子窸窸窣窣的交谈。钟隐坐在旁边看他们,觉得孩子的世界可真有意思,几只小虫子爬过就能这么高兴。盐盐平时比较内向,也不太出门,难得交到好朋友,他为儿子开心。
  等他们专心致志研究了一会儿,钟隐分发牛奶和小饼干。
  “你爸爸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玩呢?”盐盐坐在长凳上,腿够不着地,晃晃悠悠,发出了疑惑。爸爸平时只要有时间,都会陪自己玩儿的。
  “他不会。”郁小缘习以为常,相当淡定。
  “不会?是什么意思?”
  男孩像个大人似的耸耸肩:“就是,他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的意思。”
  和盐盐相比,这个孩子的语言思维能力,简直流畅得不符合年龄。同他讲话,哪里也不像面对一个三岁的小家伙。钟隐饶有兴致听下去。
  “奶奶说,我一岁之前,爸爸连抱我都不敢,每次都是被他们逼着才动手。他说我是糯米团子,他不会做饭。”
  这个比喻倒是很有意思。钟隐记得最开始自己照顾钟盐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团,胳膊腿儿都那么软,要用上对待稀世珍宝的小心。
  “后来呢?”
  “后来,我会走路了,就不需要他抱了。”
  “那平常你都跟爷爷奶奶住么?”
  “白天在爷爷奶奶家,晚上爸爸来接。”
  “爸爸白天在工作么?”
  “工作?”小缘想了想,记起另一个说法,“奶奶说,在鬼混。”
  从这么大孩子口中听到这个词,有些惊悚。看来奶奶对他爹是相当不满意了。郁佟的年纪很轻,也不像在上班的样子:“你知不知道爸爸多大啦?”
  他还不会加减法,但能记住一个被反复提及的数字,晃腿的频率和钟盐达到一致:“爸爸比我大十八岁。”
  钟隐实在是受到了震撼。
  ——难怪看上去这么不负责任,连向青山这个做邻居的都不如,郁佟自己根本都没长大呢。
  那么,当初在小朋友诞生之时,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小病号毕竟是要充足休息的,时间已经不早,风吹得有些凉了,成年人把他们招呼回去。
  和来的时候一样,一手牵一个,走廊里一些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看到这么有精神的两个小家伙,点头致以善意的微笑。毕竟在医院里,生命力和健康是所有人的期望。
  坐进电梯,钟隐想起下周有一天休假,问儿子:“等病好了,想不想去游乐园?”
  “想!”
  “那下周末吧。”钟隐问问另一个,“想不想一块儿去?”
  小孩露出为难的表情。
  钟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揉了一把软乎乎的头发:“没事儿,我们回去问问你爸爸。”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小朋友们正准备欢快跑出去的步子顿在原处。
  钟隐抬起头,目光和门外的霍西悬撞了个正着。
  刚分手时想见面,一次都没见过。
  如今几年过去,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不愿再掀起波澜,越不想遇到,越是会遇到。
  墨菲定律,是写在劫难里的缘,还是缘分里的劫?
  *
  他们先把小朋友们送回病房,霍西悬站在门口,看着钟隐和另一个孩子的家长很不放心地交代着注意事项,恨不能写一张便利贴;又反复告诉钟盐,有什么问题立刻按铃,或
  者给自己打电话。
  那孩子的爸爸懵懵懂懂地听着,懵懵懂懂地点头,究竟有几句话听进去,又能做到几条,并不乐观。
  他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和纪医生的清冷、钟隐的文雅俊秀都不同,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干净,甚至有几分天真和单纯,叫人印象深刻。
  倒不是说霍西悬和裴越融一样对美人过目不忘(说实话,心里挂有一轮白月光,他还真的不在乎其他美色),只不过这人好像真的、真的在哪儿见过——想起裴越融,他灵光一现,这不是那小子口中上次约会的小美人么?还给他看过照片,喜滋滋地炫耀这个相当符合口味云云。
  ……裴越融知道,自己的约会对象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父亲吗?
  他们又一次站在花园的小角落里,和二十分钟前孩子们观察蚂蚁的地方一样,可心情完全不同。夜更深了,周围静得叫人心慌。
  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就像当初总需要谁来捅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过去和现在,都由霍西悬来担此重任。
  “你儿……盐盐生病了?”
  “嗯。”
  “严重吗?”
  “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霍西悬点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最好的医生。”
  “不用,纪医生就是最好的。”
  霍西悬对儿科并没有了解,心里记下这个姓氏,回去问问看在医疗系统的朋友。知道他不会问,主动解释,“家里小孩摔着了,过来缝个针。”
  据钟隐所知,霍家没什么关系近的、年龄限制在儿科就诊的亲戚,这个摔着的孩子,多半是任绡那边的小辈。
  任家的亲属,也已经……是他的家里人了吗。
  沉默和越来越凉的晚风拢住了两个人。
  半晌,钟隐开了口:“上一次我已经说了,不要再见面了。你忘记了我说的话了吗?”
  ——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在他们过去不算多的争吵里,好几次都是由这句话作为开端。警报似的,明示钟隐的心情不佳。
  然而曾经有千百种哄他开心的方式,没有一种是现在的霍西悬有立场去使用的。
  “我想知道。”
  他握住拳,一字一顿。他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解对方每一寸身体发肤,触摸过每一次灵魂的颤抖,不用铺垫,也不需要试探。
  “当初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个问题霍西悬在分开的四年想了无数遍,唯一能给予回答的人现在站在面前。
  “是我过错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
  花园已经没有花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钟隐抬起眼睛看他,不是质问,语气平静,“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第2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啊。
  钟隐在说出口的瞬间,感到如释重负。
  在这句话之下,还有许许多多的潜台词,比如“都结婚了何必再找我”,比如“你不是已经放下过去迈向第二次婚姻了吗”。
  即便再这么劝解自己与霍西悬不该再有关联,却仍然对他将要结婚的事实心怀芥蒂。哪怕当初先放弃婚姻的是自己,哪怕清楚地知晓霍任两家联姻的本质与需求,哪怕明知道出这个问题以后一切会向着与“不再有瓜葛”的期望相反的方向发展……
  可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不是么。天生带着双重标准,对自己,对外人,对当时的爱人,对如今的旧情人。
  “我没有要结婚。”霍西悬沉默片刻,这样回答。
  钟隐简直要发笑了:“整个酩城的人都知道,青悦的霍总和森云家的千金成双入对,好事将近。现在你说没有要结婚,难道还有第二个霍西悬吗?”
  “——我没说过。”霍西悬固执地重复。
  他还真不是唬人,所有的消息、传闻都是媒体捕风捉影,或者他们有意为之引导的,但在任何、任何一个公共场合,霍西悬从来没有主动发表过关于与任绡订婚和结婚的定论。
  就好像他与任家联手营造了一个梦,究竟谁主动钻进梦境世界里,已经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情。
  “说没说过,有什么差别?反正所有人都等着婚礼那天。从此提到你二人,都会和对方的名字绑定。”
  “你在乎吗?”霍西悬忽然道,从未有过的尖锐,“我结不结婚、和什么人结婚,你真的在乎吗?”
  他刚才,真的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才会让霍西悬看出破绽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钟隐试图勾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但失败了,平淡道:“若是有妇之夫,希望你能自重,忠诚于你的伴侣,不要再和别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一次霍西悬是真的大笑出声:“如果忠诚就能维持婚姻,如果和别人保持距离我的伴侣就不会离开,那么,我已经试过了。”他笑得非常好看,“结果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的话里有话和嗓音中藏都藏不住的伤痛让钟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霍西悬则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畏惧和受伤,那并不是他本意,克制住自己:“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这么难吗?”
  钟隐没有说话。
  霍西悬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回想到往事:“当初我跟你告白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
  *
  “我就是想要你给我一个答案,”那时候十九岁的霍西悬说,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告诉我吧,好不好?”
  他们坐在礁石上,聆听大海夜晚的脉搏。浪花推挤着奔向身边,舔舐着岩石和脚踝,月上中天,海面上倒映着清辉,海边没有别人,他们拥有完整的夜色。
  十九岁的钟隐从他半搂半抱的怀里钻出来,义正辞严:“同学,要有耐心。”
  “我都问你几个月了……”
  “那再问几个月也没事儿。”
  “喂喂喂,那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给我答复?”
  “你是什么问题来着?”
  “……”
  “再说一遍吧。”钟隐笑。
  霍西悬看出他是故意的,也就顺势配合着来个正经的仪式,清清嗓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被海水冲刷出的、形状非常漂亮的心形石头:“这位帅哥,请问,你愿意和霍西悬交往吗?他喜欢你很久了,而且也是个帅哥。”
  钟隐被他的严肃表情和不怎么严肃的台词逗笑了,没有立刻回答,拿过石头举起,月光给它镀了层银白色的边,自然的造物技巧总是如此
  精美:“你这什么时候捡到的?”
  “就刚才啊,那边的沙滩上。你光顾着找螃蟹了,忽视别的美。比如我。”
  钟隐没搭理后半句,从礁石上站起来:“在哪里,我也去看看。”
  “就是我们刚才走过的那——”霍西悬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不是在表白么,话题怎么就好像被对方牵着跑了,本人也是,“等等,我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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