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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情明明已经唾手可得，但此刻云渊的心却是平静无比，完全没有兴奋和激动，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应该把云渊也一起带来的，他想。
杜锦官三分腼腆七分得意地答应了江深，两人在杜采的见证下结成了道侣。就在这一刻，江深突然感知到了天道的召唤，这是他即将归位的预示。看来杜锦官真的是他最后一劫，也是他应该去喜欢的人。
江深没想到，巨山没想到，谁也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精心布置好的局，只等江深跳进来，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五名囚犯在凌霄世界韬光养晦，一点点积蓄着自己的力量，终于在一天爆发，向巨山带领的仙家发起挑战。
巨山不明白杜采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以为他是走火入魔或者是受人蛊惑，想要劝阻他，却在近身的时候被杜采一掌拍中。他的胸口中被嵌入了一颗散发着红光的石头，只是一瞬间巨山就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逝。
他的头被一刀斩下，成了杜采的第一个战利品，也成了战争开始的号角。接下来是琴音、磐石、晗光，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琴音被直接烧成了灰烬，晗光被一个人用巨斧劈成了两半，磐石则是被掏去了心脏。
所有神仙的力量都被那五个人手中神秘的石头限制住，被杜采肆意屠杀。血染红了天际，上千仙家在那一天陨落，就连之后赶到战场的江深也不例外。
云渊感知到死亡的气息后没有片刻耽搁，蹄踏红云赶到了战场。
“云渊！”江深大声喊道，“快离开这里！”
白鹿义无反顾地奔向江深，驮起他冲向了战场。此时目睹巨山死亡朋友陨落的江深已然入魔，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可还是不敌杜采。
云渊看着江深慢慢倒下，心中的悲痛与愤怒达到顶峰，竟在这种时候飞升了。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灵兽之长，可以驱使世间万物。鲛人族长与他并肩作战，为惨死的族人们报仇。琴音仙尊的本命法器琵琶觉醒了，有了灵，也加入了云渊的队伍
战争的硝烟渐渐褪去，云渊落败了。大部分幸存的神仙都逃去了别的世界，其中一个在临走前拼死将奄奄一息的云渊和鲛人族长送进了他自己创造的小世界里，还制造了两具能以假乱真的尸体烧掉，来冒充他们两个。
诛天石只对神仙有用，对神仙创造的小世界没有一点用处，仅凭杜采的力量是找不到这个小世界的。
杜采联合其他四个人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杀光了所有的修士，建立了踏云宗玉瑶门等门派，吸纳了一批天赋不错的人，传授最基本的术法和修炼方法。至于江深当年传授给巨山的那些核心法术，则是被杜采他们五个人垄断。
江深是万象星君，不死不灭，在被杜采打败后曾短暂地回了一次仙界，亲眼目睹了云渊奋不顾身为他报仇时的情景。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劫早就从几百年前捡到云渊的时候就开始了，只可惜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因为江深的离开，笼罩在凌霄世界的法阵也随之消失，凌霄世界的灵气开始大量溢散，速度快得连杜采都没有预料道。照这样下去，再过千年他都没办法飞升，以此来逃脱惩罚。
他通过卷轴上看到了希望，只需要天魔的内丹、开天斧等等一系列珍贵的材料融合在一起炼制成丹药，他就可以飞升。
白鹿的一缕灵识和本体分离，飞到了杜采改名的玄/真/世/界并附在了一个婴孩身上。被天道排斥再次下凡的江深决心弥补云渊，也附身到了一个孩童身上。因果让两人再次相遇，又一起被杜采捡到。失去了记忆的江深再次被拖入与杜锦官的因果之中，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想起过往的事，只是再一次重生，再一次想要弥补云渊。
“师兄，师兄。”就在江深思考怎么样才能挣脱枷锁去解救云渊，听到云渊的声音后猛然睁开眼，就发现他正藏在暗处朝着自己挥手。
“师兄，我拿到兵符了，我们快逃！”
江深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渊手里的万魔兵符，突然沉下脸质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
云渊神色躲闪，并没有回答江深，只是说：“先离开这里。”
第63章 反目
江深不为所动, 一把拉住了想要离开的云渊的手臂，将他牢牢箍在了怀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
“看着我,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魔气。”
云渊还是躲躲闪闪的, 不敢看江深的眼睛，用力甩动着双臂想要挣脱。江深就算是修为受限，他的力量也要比云渊强上许多, 一时间两人竟是僵持不下。
“快走吧, 一会儿他们就要追来了。”云渊面露悲色。
江深不依不饶,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触及到前世云渊入魔的真相了。这一次，他明明再三叮嘱过云渊，千万不能和魔界扯上关系，更不能入魔，可现在云渊由内而外散发着的魔气无一不证明他已经变成了魔修。
他是抱着和云渊一同飞升的念头重来的, 天魔不是魔, 而且还是天生的仙体，可以随意出入仙界与凡间, 在云渊飞升的那一刻他就能跟着云渊一起回到仙界。
可现在云渊却入魔了。自古以来, 从没有一个魔修飞升，也没有妖成神。入魔虽然能让力量暴涨，可天道本就容不得魔，更不会让魔升上仙界。
“师兄，我们逃吧……”身后嘈杂的声音逼近，云渊甚至带上了哭腔。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骗你, 我听见师父和另一个人说，只要你一个人的内丹，他们就可以一起飞升, 脱离这个世界。”
江深目光一凛，改用手捏住了云渊的两边肩膀，说：“什么意思，什么内丹，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云渊悲戚地把早就编好的故事告诉了江深，从他听到杜采和别人的对话开始，再到魔主给他的承诺，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江深，为了让他逃出杜采的魔爪。
“魔主答应给我力量。”江深看着云渊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我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师兄，云渊可以保护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深双目变得通红，崩溃地大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前世的云渊和他一样嫉恶如仇，也和他一样渴望飞升，怎么会突然入魔！明明活了下来，却没有回到踏云宗寻求帮助。原来云渊早就看清了杜采的真面目，知道终有一天杜采会对他下手，于是云渊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保护他，保护他这个糊涂了一辈子的师兄。
“因为，师兄你相信杜采啊……”云渊凄然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自量力。
云渊说的不错，回想起前世，就算是最后一刻，他仍旧抱着愧疚的心情独自留在了魔界，直到读完云渊内丹的记忆后才幡然醒悟。
等等，内丹的记忆……
“你想怎么救我。”江深的脸色比刚刚还要不好。
云渊又被问住了，嘴唇开开合合几次也没说出一词半句来。
“让我猜猜。”江深紧咬着后槽牙，“是不是打算在杜采杀了我之后把你自己的内丹给我。”
云渊的眼睛瞪得老大，像只受惊的鹿一般看着江深。
江深明白，自己猜对了。前一世云渊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之后发生的一切，像是囚禁他，斩杀一些正道弟子，这些全都是云渊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彻彻底底恨上自己，这样他在接受云渊内丹的时候才不会产生太大的愧疚，重获新生后还能活下去。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云渊内丹里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不完整的，因为云渊只留存了他想要给江深看的记忆，而那些心甘情愿的痛苦则和云渊一起永远埋葬在了前世。
“对不起，对不起……”江深膝盖一软，终于是支撑不住，跪在了云渊的面前。
云渊也没想到江深反应会这么大，毕竟刚刚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他编出来的，比如杜采和别人的对话。他们的确提到了“天魔”这个词，但那时的杜采并不知道江深就是天魔，他是在一个后来偶然的机会才发现了江深天魔的身份，从那时起才真正地动了杀心。之后入魔的原因也是一半一半，他想救江深，因为江深已经占据了他生命中的全部，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杜采杀了江深。
那时的云渊已经融合了白鹿的灵识，得到了他的部分记忆传承，又从巨山这里拼凑出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对杜采的愤怒以及想要救江深的希望交错在一起，才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入魔，和曾经白鹿的老朋友们并肩作战。
云渊没现货到自己还能有再次醒来的机会，江深最后的举动让他彻底死了心，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换不来师兄的一眼，一条命给出去，已经够了。这一次他要为了自己活，为了魔界的大家，也为了他的主人。
“是谁偷走了万魔兵符！”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魔界，是魔主巨山的声音。
“快走！”云渊正想拉着江深离开这里，却发现江深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与此同时，杜采集合大军，准备攻入魔界。他已经统治玄真三百年，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大乘白鹿当年把他的另一半灵体打散，害得他必须重塑一个杜锦官出来，更是拖慢了他飞升的脚步。
踏云宗带头，正道自然是一呼百应，皇帝也像献宝一样将自己的军队如数奉上。皇帝的军队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在平常就需要修仙者的保护，到现在却要和修仙者们一起去抵抗魔界，其实大多数人内心都是恐惧的。
杜采这次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也没有许诺给皇帝和他的军队什么，如果成功，他或许就能够直接飞升，至于这些蝼蚁的死活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蜉蝣谷赶回来的武岑文虹带来了好消息，蜉蝣谷愿意与他们曌城联合起来，尽全力去保护曌城的士兵，但前提是曌城不能加入踏云宗的阵营，至少表面上是做做样子，实际并不对魔界出手。
和武岑文虹一起回来的还有蜉蝣谷的代理人萍，以及临江家的家主临江渊。三方迅速达成了共识，蜉蝣谷的弟子穿上曌城士兵的服装混入曌城的军队之中，临江家也发书给杜采，表明他们愿意加入讨伐魔界的队伍。
大战一触即发，杜采又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魔主的万魔兵符丢失。
没有了万魔兵符，魔主就没办法驱使魔界中的一些妖魔和骷髅，力量一下就削弱了大半。正道军队无不兴奋雀跃，他们不用去面对那些没有血肉也不会死的亡灵和骷髅了！
“你真以为我们魔界就这么好骗？”痛苦的江深睁开眼睛，发现魔主已经信步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云渊站起来挡在江深的身前，对魔主说：“魔主此言何意？”
“废话少说，把万魔兵符交出来！”
“什么万魔兵符，我见都没见过。魔界的东西丢了，魔主不去魔界寻找，跑来威胁我这个刚刚加入魔界的小角色，不觉得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吗？”云渊此时话多了起来，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魔主，态度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看来你是打算嘴硬到底了。”魔主嘲笑道，“你以为你手上拿着的是真正的万魔兵符吗？”
“什么意思？！”
“一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们。”琵琶从魔主背后走出来，怀中还抱着一把破碎的琵琶。
“想要投诚的人那么多，你猜猜他们都去哪里了？”琵琶发出了一串如琵琶音一般的笑声，目光却是看向江深。
“少废话，动手。”魔主一声令下，身后的晗光与磐石就冲了出来，目的直指云渊。
眼看着云渊就要被晗光和磐石杀死，江深竟在一瞬间挣脱了诛天石的束缚，起身飞到云渊面前，和晗光磐石二人斗在一起。
他的修为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去行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云渊。冥冥之中江深有一种感觉，这样的场景在很久之前似乎也出现过，他没有能保护得了云渊，他实在是欠了太多太多……
江深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情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保护云渊，他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腰后一痛，江深抵挡住磐石一记重击，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身后低着头的人。
“你不是云渊，你是谁……”
血染红了江深的整个后腰，剧烈的疼痛又让他的意志力减弱，诛天石对他的限制又强了起来。
“我就是云渊。”
云渊狠心地把红刀子从江深的腰间抽出来随手扔到了地上，越过还倔强站着的江深，来到了魔主身边。
“江深，我已经爱你一世了，这一次，我要去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
这一句话，挑明了江深与云渊之间最后一层薄纸。
江深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惨笑着，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云渊变了，他重生了，那为什么云渊就不能一起重生呢？
第64章 工具
“杜采已经行动了, 他们人数很多。”巨山不知道云渊说的“一世”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也没空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
最后一战，“正道”与“魔界”势必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当年杜采被大乘白鹿所伤, 没有力量再去对付逃去魔界的巨山晗光等人。等伤势痊愈后, 杜采又忌惮魔界势力，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极力渲染魔界的恐怖, 同时在玄□□树立自己的威信。
表面的和平并不是真正的和平, 巨山和杜采心里都明白, 在不久的将来亦或是明天，两方势必会再次掀起一场能够颠覆整个世界的战争。巨山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真相，他只想为当年惨死的朋友们报仇，为三百年的孽缘划上结局。
“蜉蝣谷、曌城和临江家的人会帮助我们, 不要误伤。”云渊拿出万魔兵符递还给巨山, 转头对几近崩溃的江深说。
“你没办法改变未来，那就让我来, 就从万魔兵符开始。”
前一世是云渊拿着万魔兵符来驰援江深, 可魔界还是败了。现在万魔兵符回归巨山之手，卷土重来未可知，再加上蜉蝣谷和曌城的协助，云渊有信心能诛杀杜采这个奸邪。
“云渊，正道之人都是表里不一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不能信他们的话……”江深捂着伤口倔强道, “你只能相信我，相信师兄，云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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