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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怔愣太久，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态，一只手却捂上了嘴，转头看向窗外。
“我没事，开车吧。”
方少灼听到他这样说，却没有错过那修长手指缝隙里泄露出的笑意，顿时心情开阔，舒畅愉悦。
开心得简直要哼出小调。
之后白楚调整心态，《意外拍档》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而10月底，白楚却不得不请假一天。
因为百萃奖的颁奖典礼开始了。
百萃奖作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电视奖项，创办于上个世纪七零年代，历史悠久，最终结果由百名业内专业人士评选而出，证明着其代表中国电视行业的最高水准。
古装偶像剧入围百萃奖本就是件稀奇的事。作为今年大热的电视剧，《涅槃劫》不仅一举捧红了一众主演，还入围了百萃奖的六项大奖，可见业内对其的肯定，足以证明《涅槃劫》的成功的确是叫好又叫座。
这六项大奖分别是：最佳女演员、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导演、年度优秀电视剧以及《涅槃劫》主题曲《不死鸟》入围的最佳电视剧歌曲。
其中，最佳男配角入围的是白楚，而非男二号的夏志明。
这让外界有些猜测，但是百萃奖的权威摆在那儿，某些凭空的揣测便都像成了个笑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白、夏这两家的宿怨是要结的更深了。
白楚这天一大早就出发与《涅槃劫》剧组的人汇合，主创中除了没被提名的程麟和夏志明，便几乎都来了。
对于此次的入围，既是在白楚的预料之中，他也同样志在必得。
所以即使平日里他的情绪不常外露，但今天，白楚的兴致却一直高昂。
颁奖典礼最不可忽视的就是红毯环节，众入围者以剧组为单元分别入场。
当晚，《涅槃劫》主演的一亮相，便立即引得闪光灯无数，粉丝尖叫连连，让它不愧为今年最火爆的电视剧。
导演石青山西装革履的走在最前，一手牵着一个大美女。左手边是制作人叶柳，右边是被提名最佳女主的徐小兰。让人感叹导演真是艳福不浅，可石青山全程却始终木着脸孔，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并不喜欢被夹在美女之间？
白楚和冯筠并肩走在了后头。今天白楚穿了一身白，衬得他整个人更加耀眼夺目，如同无数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不知情者也许都会错以为他就是该剧的男主了。
相比之下冯筠则穿得小家碧玉了些，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勾勒出她苗条的曲线。败笔是她裸露的脖颈上空空如也，未着丝毫饰品，让她秀美的脖子显得瘦弱又空洞，也不知是不是团队造型时出了什么差错。
这导致本就羞怯的冯筠走上红毯时变得更加的退缩，特别是在光芒出众的白楚身边，显得越发相形见绌。
白楚察觉到她的情绪，两人因为两部剧的合作，原本就关系更亲近了些，下午交流时就感到了她的不安，只是那时她也不说，眼下这才知道了原因。
白楚想了想，低头凑近到冯筠的耳边，“要不要挽着我？”
冯筠惊讶地抬头看他，眼中盛满了更多的是感激与惊喜。
读懂了她意思的白楚，便绅士地拿起她的左手挽上自己的右臂。
霎时，红毯边上咔擦咔擦的拍照声，更猛了。
第28章
红毯没有多长，他们陆续走过了签名处、拍照点，接下来还要面对的是记者群访。
经过了红毯中间那一下，白楚略微猜想得到记者想要问他什么。
然而实际上，今天的记者们要对他手下留情得多，大都在问今晚得奖的信心如何，只有一个新人记者冲出来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请问白楚，据闻您与冯筠小姐已有过两次合作了，所以你们二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白楚还没回答，边上的经纪人余柔已经皱眉，欲出声阻止话题。
这时却听白楚旁边的冯筠开口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或者说只是戏中的搭档。但能与白楚共戏我真的感到很幸运，他一直在帮助我克服我的弱点。当然被帮助到的也不只有我，白楚是个非常好的演员，他是我的偶像。”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不弱小，说得非常肯定，也不是打太极的机灵话，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真诚实意。
冯筠说完脸色就有些微红，她还是没太适应对着这么多记者和话筒讲话，但是她也知道，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好在，今天她已经勇敢的、主动的走出第一步了。
群访结束后，白楚为冯筠小小地鼓了掌，欣慰道：“谢谢你说的那些。而且，你也已经成功克服了。”
冯筠渐渐丢弃了羞涩，对他笑道：“谢谢。”她停了一会儿，眼神真挚地看向白楚，再一次说，“真的谢谢你。”
若是按年龄，冯筠比白楚还大了一岁左右，但是相处下来，白楚就更像个哥哥一样在照顾着她。
“没事。”白楚朝她眨了眨眼，“背好致谢词了吗？也许接下来，你要站在更多人的面前说话了。”
冯筠柔柔地笑弯了眼，“希望你也是。”
进入会场，白楚没有先行入座，坐着等也是无聊，他便在周围随处逛一逛。
以前的三十年，除了那一次音乐大奖，他便再没进过这样类似的地方。原来从高处跌落崖底，也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对于外界来说，前世的白楚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娱乐圈的竞争是残酷的，大众也是健忘的，新人转瞬即逝，老人渐渐遗忘，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些前尘往事逐渐在他心上化成了一道痂，不痛不痒，不冷不烫。像是在他脑海中建立了一座记忆回廊，他独自在里面静静走着，脚步声空旷的回响。
重生以来，白楚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知道他可能会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任尔东西南北风，他自岿然不动。
他享受这样的时刻，仿佛伺机捕获而蛰伏的狼，而黑暗中，只能看见他泛着冷光的眼眸。
视线的不远处伫立着一个人。
白楚似有所觉，定身不动了。那人便走了过来。
“好巧啊。”
季泽来到了离他一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还是那头金发，笑容依旧灿烂。
“好巧。”白楚点点头，答得客套而疏离。
季泽今天穿的宝蓝色西装，黑色衬衫，高级的质感，精细的剪裁。如今白楚出席任何活动都有品牌赞助，于是他只消看一眼，便知这身价值如何。
“我们现在好像总是在颁奖典礼上才遇到，明明以前我们那样推心置腹。”季泽叹了口气，似有怀念。
“那说明我们运气都还不错，”白楚笑了笑，刻意一顿，才道，“因为作品都得到了肯定。”
季泽还没有影视作品播出过，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曾经唱过的一首电视剧主题曲入围，和白楚的那首《不死鸟》同竞争最佳电视剧歌曲奖项。
并且在上一世时，是季泽得奖了。
而这一次，白楚不仅是演唱了主题曲，也参与了这首歌的词曲制作。
那么结果会改变吗？白楚不敢肯定，但也不会退怯。
季泽笑得微微眯起了眼，透着点不易发觉的怜悯，他转了个话题：“还记得上次说过的演唱会吗，我下个月就要举办了，第一站定在a市，我会留张vip票给你的。”
他的下一句似乎马上就要接着道“不用太感激我喔”。
白楚内心有些想笑，面上却是歉意地婉拒道：“之后一直在拍戏，恐怕没有时间，抱歉。”
“又在拍戏？”季泽故作惊讶道，“你要彻底丢掉你的老本行了吗？不过也的确没错啦，你现在可是影视界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知有多少导演看好你。”惋惜的表情里，他的眼睛却闪过一丝嘲讽，“我还以为你最爱的就是唱歌了。”
果然曾经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样戳中痛处。
白楚突然抬手，季泽一惊，却见那只手来到了他的肩处，轻轻掸了掸那里似乎并不存在的灰尘。
“衣服挺好看的。”白楚神情冷淡地说，听着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称赞的话。
季泽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囫囵着答：“呃……嗯，这颜色我很喜欢。”
白楚停顿了一会儿，忽然上身微倾，嘴唇挨近了季泽的左脸颊边。
他低声道：“可曹总似乎不太喜欢。”
季泽蓦地面色一僵。
白楚已经重新挺直了身子，还是那样从容淡定的样子，薄唇轻抿，似乎那里从未吐露出任何。
季泽陡然心烦意乱起来，语气不由暴躁：“你……”
“白楚！”
他们的侧手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两人被这声音一惊，双双看过去。
同样是一身高贵的白色西装，方少灼却穿得比白楚更加随性恣意，多了些风流的味道。
他直接走到白楚的身边，目光在眼前两人的距离上扫了一眼，漠然道：“你在干什么？”
白楚看着来人，不知为什么心情蓦然变得轻松，像是沉闷的房间打开了窗户，他坦诚地笑了笑，“和故人叙叙旧。”
方少灼微微蹙眉：“叙旧需要动手动脚？”
闻言，白楚差点要笑出声来，这么严肃好看的一张脸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心痒得直想揉揉这人的脑袋。
他们两人穿着情侣装似的在那边你来我往的对视着，完全忽略另一个站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人。
季泽尴尬地咳嗽一声，见他们终于都看向自己了，才朝着方少灼微笑道：“方总，您好。好久不见了。”
方少灼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记得这个‘好久不见’从何而来，想了想，好像是最近跳槽的那个？
“你是，季泽？”
看来自己已经是被忘记了。季泽只好扯了扯嘴角：“方总好记性。”
“你的解约官司我会让他们继续盯着的。”方少灼对着他匆匆说了句，也不理季泽的答复，转头朝白楚道：“还在外面叙什么旧，快进去。”边一手将白楚往入口处推。
两人一起再次进入会场后，却没往人堆那块儿走，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站着聊天。
“之前的记者采访，是你下了指令不准他们乱问的吧？”白楚微微笑着先开了口。
方少灼横了他一眼，威吓力却不大，无端有些勾人，精致的鼻子里哼出一声：“那你现在要不要坦白了？”
“不要。我为什么要向你坦白？”白楚故意道，看方少灼像真的生气瞪了过来，连忙道：“你吃味？”
“怎么可能！”方少灼几乎是秒答。
说完就撇开了视线。
白楚暗笑：回答得太快了啊……
方少灼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耳尖尖都染上一层薄红。
白楚蓦然心情大好，之前的抑郁不快通通散了个干净，他拍了拍方少灼的肩膀：“走吧，颁奖要开始了。”
方少灼却没动，白楚看他视线远远定在颁奖台那边，问：“怎么了？”
“其实……”方少灼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人，眸光微动，像是月光下晚风拂过的湖面，他说，“我可能不太希望你拿奖。”
“为什么？”白楚便问，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这次方少灼沉默了有一会儿，他的眼神错开，声音放轻了许多，似乎不是那么想让白楚听见的样子，“感觉，原本可以属于自己的宝物，就要被别人发现了。”
他说完便笑得有些酸涩，似乎在嘲笑自己龌龊的私心。他不再看白楚的神情，而是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
灼华娱乐近年来投资了些影视剧，但像这种颁奖晚会也不一定需要方少灼亲自出席，他难得的几次出现在这种场合，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白楚还怔在原地，心海却骤起涟漪。
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与方少灼调笑，喜欢看他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窘迫，喜欢捉弄得他故意摆出强硬高傲姿态掩饰情绪，可爱得不行。
可当那人真的哪怕流露出一点点的脆弱，那样易碎，那样谨慎。
白楚知道自己完全无力招架。
第29章
白楚自问过究竟为什么无法坦然接受方少灼的感情。
因为他过去的情史？因为害怕无法改变他最终的命运？亦或两者都有。
又或者, 是白楚自己在失去过太多以后，已经变得更害怕得到一份感情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 方少灼在白楚心中是特殊的。比任何人都。
可如今若是因为不忍他难过而去接受，是否又太不负责任？
这题无解，也可能是白楚暂时还找不到答案。
熊明明和余柔过来叫他了, 白楚最终定了定神走回自己的位子就坐, 不久后，典礼终于开始。
在气势恢宏的音乐伴奏声下, 此次百萃奖的大幕终于缓缓揭起。
主持人由国内知名的男女名嘴担任, 两人搭档默契，妙语连珠, 调动了在座所有人的气氛。
在几位主办方协会主席的致辞过后，第一个奖项的颁发就这样来临。
正是年度最佳电视剧歌曲的揭晓。
台下的白楚心态平静。这个奖错失, 实属正常, 若是幸运摘得，便是自己赚到。
因为是第一个奖，所以颁奖嘉宾也不准备卖关子, 并没有互相打趣交谈几句便直奔主题。巧的是, 两位颁奖嘉宾中的女歌手, 正是当初灼华娱乐举行歌唱比赛时的最终评委之一。
大屏幕上播放了一遍五段入围歌曲片段后, 两位嘉宾便共同拿出了手中的信封，展开。女嘉宾低头看了一眼, 粲然一笑：“我很欣慰能将这个奖颁发给他, 因为在一年多以前, 我就已经见证了这位闪耀新星的诞生。”
这句话对白楚，对季泽，都适用。
“年度最佳电视剧歌曲——”
“白楚，《不死鸟》！”
瞬间，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他们齐齐望向《涅槃劫》剧组中的白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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