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值得他铭记的一夜。荣誉,掌声,期许,他统统揽入怀中。也许外界会认为他出道至今太过顺利,然而白楚也不觉得这一世的所有,是靠着前世才换来的。
他虽然不会再抱怨从前命运的不公。因为抱怨也不会改变任何,他所能做的,只是不断锤炼自己的内心,坚固自己,坚信自己。
可他也不感谢曾经历过的悲伤和疼痛,哪怕这些磨难的确会让他对人生的境况有更深的体会。
对于任何生命而言,经历苦痛都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十年前的这晚,自己又是在干什么呢?是否也是看着今晚明亮的月光,心中回忆着过往?
白楚苦笑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那时的自己正在为着将来的生计而发愁,他埋头在音乐这条路上,做过许多首曲子,却都被爽了约放了鸽子。版权问题僵持不下,音乐市场迅速降温,他夺下最佳新人歌手的那次音乐盛宴,仿佛成了最后的狂欢。
他开始接触影视圈的人物,有求于人,便不得不学会说着违心的话,扬着肌肉酸痛的笑脸。
那时有人建议他去巴结曹总。那人告诉白楚,现在明星最重要的是学会包装宣传,学会推销自己,曹总是做广告媒体的,只要他愿意推你,好资源不就轻轻松松大把大把的来?
那人还告诉白楚,曹总有家室,却好男色,特别嘱咐他去见曹总时不要穿宝蓝色的衣服,因为曹总的太太喜欢这颜色,而曹总早就看腻了。
那人还告诉了白楚许多,年轻的白楚敷衍的听着,回头便全给抛在脑后,还决定再不要找些混账人听这些混账话。
白楚有些想笑那时自己的天真,可又觉得珍贵的很。
拿过毛巾擦拭滴着水的湿发,白楚仅在腰间围上了一条浴巾,便光着脚从浴室走出。他光裸的肌肉上还散发着热朦朦的水气,迎上外面微冷的空气,它们交替流动着,对撞着,如同产生着最激烈的化学反应。
白楚先前嗅到的那股香味更浓了,心中暗暗感觉不对,伸手往墙上摸开开关,瞬间偌大的房间灯火通明。
白楚一眼看见坐在自己床上的人,那人也正眼含秋水地望过来。
“你是谁?”白楚听到自己冷静地开口。
靠坐在白楚床上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女人长而飘逸的卷发垂落至腰,却因枯黄的发质减分不少。比起她脸上妩媚妖艳的妆容,她的身材更是惹火吸睛。那件黑色露肩紧身裙的长度堪堪及到她臀部,露出了一双能让男人们双眼充血的大白腿。
“我?”女人一双秋波盈盈的眼瞧着白楚,想要把他看穿了似的,声音酥媚入骨,“我是你的露水情缘啊。”
如此美色当前,白楚却神色冷淡,目光像是在注视一个死物,一张地毯,或是任何一件家具。
就在美女嘴边的笑容快要僵硬之时,白楚终于开口。
“哪儿来,哪儿去。”他语调缓慢,吐字清晰,“滚。”
美女却毫无被触怒冒犯的模样,她吃吃地笑着,长腿下地,千娇百媚地一步步朝白楚靠近,一双鲜红指甲的十指揽上了男人的脖子,低胸的衣料裹着那波涛汹涌的轮廓若隐若现。
“小哥哥别这么凶嘛,姐姐我会让你一夜快活的。”她嘴上柔柔弱弱地说着,表情如小白兔般无辜可人,揽在男人脖子上的纤细手指却开始沿着那光滑的肌肉线条迅速向下……
在即将碰到浴巾的边缘时,那只手却被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扣住了,顺带直接将她整个人也给甩到床上。
白楚眼神一凛,“谁派你来的?”
美女双手撑在柔软的床上,双腿依然摆着诱惑的姿势,闻言媚笑道:“小哥哥说什么呢?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还能有谁啊?”
白楚渐渐感到不对劲,这异样的感觉来自于他最为熟悉的、自己的身体。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跳一跳着流向身体某处,甚至那处已经不由他控制地逐渐变得挺硬,蠢蠢欲动。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白楚的大脑神经正在向他传送着兴奋的信号,他的身体因此发生着改变,而他的意识却一片混乱。
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面目狰狞,灯光也灰暗下来,视线内的空间线条都变得形状扭曲而有拖影,甚至听觉也被剥夺!他耳边回响起许许多多的声音,女人的,小孩的,有风声,还有浴室的淋水声,一点点地都在放大。
白楚紧闭双眼,有些难以忍受地按住额头,妄图压下那几欲让他爆炸的嘈杂声音。
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也闪过无数画面,蓝色的,红色的,光影缭乱。
这是……致幻剂的效果?!
是那股茉莉浓香!
但是此刻白楚也顾不得上哪去寻这香气的来源了,眼下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他猛地转身向门口l走去,女人这时却从后面冲上来抱住了他腰间,“别急着走嘛!姐姐我又不会吃人的,姐姐我只想吃你的,‘那里’~”
白楚忍无可忍挣开她的手,哪怕被那艳红指甲狠狠划破皮肤,他回头怒喝一声:“滚!”
女人却趁机又跑到了前面拦住白楚去路,往他身下一看,顿时讪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坐怀不乱柳下惠呢,身体不还是挺诚实的嘛?”
白楚现在已经不想骂她,他甚至想撕了她!
近乎是野蛮地推开女人的身体,不理她的尖叫,白楚几步急奔到了房门口,打开门的一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眼前。
“白楚,我正要……”方少灼惊诧地看着赤膊上身的白楚,一时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白楚却是猝然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支撑不住地倒在方少灼的肩上,直让方少灼也猝不及防地拥着他后退几步。
“白楚?你怎么了!”方少灼慌了神,急切地摇晃他,看他双眼紧闭眉心蹙起,自己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走……”白楚难忍般发出的声音里夹杂着某种渴望,却被他死死压下,他双手欲支撑起自己,然而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紧紧搂住了方少灼的肩膀,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
鼻尖隐隐约约又是闻到一种清香,但那不是茉莉的味道,而是股沁人心脾的、并不浓烈的香味,记忆中他似乎也闻到过一次,如坠入绵柔梦乡,可以令他安神心静……
“白楚,白楚?”方少灼还在唤他的名字,可白楚的状态似乎在半醉半醒间,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
此时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黑裙女人,看到站在房门口相拥的他们惊讶得捂上嘴:“原来他是那个……?难怪想方设法地要摆脱我,早知道就叫只moneyboy过来嘛,浪费老娘的感情。”
方少灼闻声看过去,几乎是瞬间便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声音兀地便带上了冰冷的寒意,“谁叫你来的?”
黑裙女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急忙改口道:“啊?我没有说谁啊……”
还不待她说完,方少灼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只手扶着白楚一只手拿出钱夹,扔出一沓红票子甩到女人身上。
“说不出是谁就马上给我滚。”方少灼冷眼看着女人,像是在藐看着脚下的蝼蚁,“今晚的事你敢向外透露出一个字,我保证你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女人被他这话吓得一哆嗦,能住这种酒店这样套房的想来应该也不是小人物,自己也只是拿钱办事,犯不着又去惹了哪个头头。于是立刻蹲着捡完地上的钱后,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跑。
“等等。”方少灼再次叫住她,看女人停住回头似乎在等着他的吩咐,命令道,“躲进这层楼的卫生间,锁门,明天天亮后再出来。”
女人听得一愣,“为什么?”
“照做,我会再给你笔钱,否则,我明天就能把你扒光扔到街上。”方少灼说得波澜不惊,几乎都不带任何暴戾的气息,似乎对他来说这样的事不值一提。
说完他不屑再看女人一眼,扶着白楚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方少灼之所以要赶紧摆脱这个女人,又不准她离开这一层楼,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个几乎能把白楚害死的可能……
嘭地关上门,方少灼直接将白楚带到了浴室,把人放进浴缸后,便打开喷头对着白楚的头上淋去。
没多久方少灼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似乎有大批人马赶来,脚步杂乱地经过了他们房门前。
浴室内方少灼留神听着外面动静,白楚却在痛苦边缘忍受煎熬。方少灼特意调成的冷水,使他的身体一边被冰冷浸得透湿,一面却被狂烧的火舌炙烤。
他摸索着抓紧方少灼的手,如同抓住溺亡前的最后一根浮木。“冷……”他浑身都在发抖,像是从骨子里爬出来的寒冷,止也止不住。
这一声呻/吟瞬间让方少灼心疼得不行,立时将水调温许多,希望能让白楚好过些。
却想不到温度一升高竟然立刻刺激了白楚,他几乎是忠于了那股欲/火的本能,一把将方少灼拖进了浴缸。
第30章
清晨, 和煦的朝阳驱走阴暗,抚恤万物,为黑夜曾带去的伤痕, 洒上疗愈的光芒。
可在这座城市的一隅,严实的落地窗帘却阻挡了这本该温柔的一切。
这间卧房内, 阳光只能悄悄寻得一点点微弱的缝隙,窥探着里面仿若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楚赤身坐在床头,脑子一片空白。
从浴室门口, 一路到他所在的大床, 目光所及之处都只能用淫/乱糟糕来形容。
湿哒哒的衣服和浴巾四处散落, 地板上、凌乱不堪的床被上溅洒着可疑的粘稠液体,空气中的暧昧气味一夜过去竟也没能散得干净。
他身上的点点红痕,也在向他强调着什么。
他的身边,床的另一侧, 还香睡着一个裸身美人。骨架纤瘦, 肤如凝脂白皙, 只可惜上面错落着太多昨夜纵欲肆情过的证据,雪肤红痕,颜色对比得鲜明,让人心疼怜惜至极。不禁猜想, 谁竟会这般下手狠虐, 那心难道是铁石做的?
白楚刚醒来时, 其实还隐隐约约记得些人影闪过, 只是他无法判断那记忆究竟是真是假。
如今, 答案已昭然若揭。
都说人脑子一片空白时,是为了逃避现实的冲击。
已经活了快三十一年的白楚,第一次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偏偏又是方少灼?
自己欠他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恩人,老板,友人,现在又该要是什么身份?
昨天的一夜,他又究竟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被自己……
“啧。”
白楚脑子里一团乱麻,恨不得对面有一尊自己模样的沙包,把它往死里狠揍才能泄恨。
方少灼睁开眼睛时,见到的便是同床的男人单手按着两旁太阳穴,眉头纠结,神情懊恼的模样。
即使是这个时候,方少灼也依然要在内心感叹一句,男人皱眉都皱得这么帅气!
他想移动下/身体,却发现异常的艰难。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散了又胡乱拼凑一遍,随便一动,全身神经都要传来抗拒的红色警报,像是尘封已久的老旧机器。
可又并不是毫无知觉,至少方少灼感觉得到,他尾骨和髋骨的韧带肌肉处此时又酸又软,至于某一处,更是难以言说的肿痛。
白楚很快发现了他的动静,连忙伸手将人扶坐起来。
方少灼调整着坐姿,避免全身的重力全集中在中间那一处上,然后才发现屁股肉也麻痛得不行。
昨夜的画面一股脑涌入眼前,但那过程太过羞耻,方少灼没敢再想下去。
“我……”方少灼张口出声,才说第一个字便惊讶于自己嗓音的沙哑。
白楚自是看到了方少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心中微沉,轻柔了声问:“要水吗?”
方少灼赶紧点点头。
白楚扶好他靠在床头,准备下床时四下扫了一眼,没发现能遮挡的衣物,便也不顾了,直接寸丝不挂的赤着脚下地寻水。
这让身后视线始终赖在他身上的方少灼又一次羞红了脸。
这身材,这肌肉,这长腿,值了啊!
虽然昨天战况有点惨烈,不过好在后面自己也得了趣味。这次就当攒经验了,也不知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他脑内肆意的放飞着,等看到白楚披了件浴衣端着水走过来时,赶紧埋头确认自己的脸颊恢复常温后,才抬头伸手接过。
温凉的液体浇灌了干涸的咽喉,方少灼终于感到嗓音好多了,抬眼见白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不说下去了。一时尴尬。
方少灼清了清嗓,故作大大方方道:“你先。”
白楚站在床边,没有坐到方少灼身旁,他敛了敛眼神,似乎酝酿了会儿决心才低声道:“昨天……”
方少灼猛地抬头看向他,只见平日里那人古井无波的脸上如今神情复杂,但可以看出是愧疚与悔恨占了主要,急忙厉声威胁断了他的话:“你敢给我说对不起试试?!”
白楚闻言心中一颤,默了半晌,依然垂眼道:“对不起。”
“你!”方少灼气得一拳砸在枕头上,咬牙切齿仰看着男人一副任他杀剐的脸。
胸中突然涌上一股悲哀。方少灼眼眸变换了几道情绪,最终嘴角扯出冷冷一抹讥笑,“你以为,我会像个女人一样要你负责吗?”
他满嘴的轻佻与满不在乎,让白楚重新直视起方少灼的双眼,只是这一回,却是对方移开了视线。
白楚喉咙吞咽得有点艰难,他想对这个人说些什么,他内心无比希望这个人一生无忧,可是此刻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两人皆无话可说,气氛再次凝结得尴尬。
还是方少灼先有了动作。
他朝白楚的方向张开双手,眼睛也不瞧着人,只是嘴上生硬地道:“抱我。”
白楚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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