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的局面,更不知道该如何留在江泠身边。
可陶桃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失去他。
赵维和金闪闪一直在停车场等着,见电梯门打开,里头的陶桃蹲在地上肩头耸动,赵维心疼极了,忙跑进去把陶桃扶了出来。
“哥,哥,你别哭,你别哭啊!”
兴许是因为有人宽慰,陶桃的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滚。他明明不想哭,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可所有的事情他都控制不住,就连眼泪也是如此。
见陶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金闪闪也于心不忍,走上前扶住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维瞪了金闪闪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推了她一把,“别假惺惺了!你们都不相信哥,还在这装什么好人!”
“你!”金闪闪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火气也上来了,指着赵维的鼻子骂道,“你算老几还敢推我!再说了,我信不信有什么用!江泠信不信才是最重要的!”
金闪闪的话让陶桃心口的痛更深了,他艰难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听着陶桃带着哭腔的喃喃声,赵维再也忍不住,他狠瞪了眼金闪闪,扶着陶桃上了车,快速离开了恒盛。
坐在车里,陶桃仍旧停不下来这不争气的眼泪。
他心里清楚不该怨恨江泠,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心也不受控制,痛苦和悲伤一层叠着一层,让陶桃不知所措,唯有用眼泪来掩盖这漫长的遗憾。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遗憾。
遗憾在这些事之间,自己对他的伤害最深,遗憾在这些人之间,自己对他的影响最大,更遗憾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撇清了与自己的关系,遗憾在那些证据之前他还是选择了站在自己的对面。
陶桃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若是当初没有刻意靠近,没有听信宋蝉喧的谎言,如果能以另一种方式和他相遇,或许今天的局面会有所不同。
陶桃觉得格外疲惫,他这一生都没有这样累过。
陶桃深深吸着气,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这座城市里哪里还有自己的落脚之地。
赵维漫无目的地绕着城区开了会儿,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问了问陶桃。
陶桃没有睁眼,他的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冒出了那个他一直想回去的家。
“定西路。”
赵维一怔,诧异地看了眼陶桃,“哥……”
陶桃慢慢睁开眼,目视前方。
“我想回家了,开快点吧。”
见陶桃是清醒的,赵维叹了口气,在路口掉了个头往定西路别墅开。
赵维把车开进定西路时,郑经理便把陶桃的行踪告诉了宋蝉喧。
宋蝉喧正开完会出来,原本还心情不错,可郑经理的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嘴角凝固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
“他去了哪。”宋蝉喧追问了句。
郑经理紧张地握了握手,压低声音重复道,“定西路。”
“但是江泠还在恒盛没走。”
宋蝉喧静静站了会儿,突然笑了出声。
“真是……荒唐。”
郑经理盯着宋蝉喧看了会儿,看不透他的意思,试探着道,“您看……要我把小少爷带回来吗?”
宋蝉喧冷冷一笑,摇头,“我自己去。”
宋氏离定西路别墅不远,宋蝉喧到的时候陶桃也才到不久。
赵维把车停在了门口,陶桃坐在车里盯着院子里的草皮看了会儿,却迟迟没有下车。
赵维有点担心他,想了想觉得不能让陶桃一个人在这里,便劝了一句,“哥,要不先去酒店吧?就在附近找个酒店?”
陶桃回过神来摇头,拉开车门,突然格外坚定。
“不用,我要回去。”
陶桃下车后打开院子里的铁门走了进去。
如今天色渐晚,傍晚的日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原本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不再那样凄惨。
赵维看着陶桃走进院子,看着他坐在长椅上,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赵维是知道的,陶桃心里苦,这苦就是他再怎么想要掩饰却也掩盖不住。
陶桃想一个人静静坐会儿,赵维虽然不放心却也不好一直留在这,便开出了小区,就停在附近,以防陶桃临时有事他赶不及。
宋蝉喧到别墅门口时,陶桃还坐在长椅上没有动。
他浅浅闭着眼,仰头靠在长椅上,斜阳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脸泛起温柔的红晕。他看上去那样安静美好,宋蝉喧甚至不愿意去打扰他。
宋蝉喧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温存。
如果可以,宋蝉喧真希望这一刻的陶桃不是在这栋房子里,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
宋蝉喧正色起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前院铁门没有关严,宋蝉喧推开铁门时的细微声响让陶桃瞬间睁开眼来,那双眼中尽是来不及掩藏的惊喜和期盼。
只是在看到来人是宋蝉喧,陶桃眼中的光便一下子熄灭了。
“你怎么进来的。”
隔着几步远,陶桃的声音还是冷得宋蝉喧心底发凉。他笑了下,双手背在身后,停在了陶桃面前。
“怎么,你以为是江泠?”
陶桃不愿与他多言,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不想浪费在宋蝉喧身上。
陶桃戒备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面若冰霜,“出去。”
宋蝉喧摇头,上前两步坐在了长椅上,学着方才陶桃的样子闭上了眼。
“我原以为经历了一些事,你该学会听话,乖乖回到我身边。”
“倒是我小看了你,竟还能到这里来。”
宋蝉喧说着,睁开了眼,带着嘲讽看向陶桃,“陶桃,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走进这栋房子?你不会还妄想着江泠会毫无芥蒂地与你重修旧好?”
宋蝉喧的话激怒了陶桃,他双拳紧攥,脸色惨白。
陶桃可以接受被江泠质疑,但不能接受被宋蝉喧这个罪魁祸首嘲笑。
陶桃转过身直面他,一手指着大门,厉色道,“我和江泠怎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你不配站在这里!”
宋蝉喧耸了耸肩,起身拍拍裤腿,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陶桃。
“我是不配,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陶桃,承认吧,你和江泠根本就是两种人。他不信你,你也不见得有多信他。”
陶桃紧咬牙根,怒极攻心,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宋蝉喧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推。
“你!卑鄙无耻的小人!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宋蝉喧被他推倒在长椅上,摔得有些疼。
宋蝉喧嗤笑出声,重新站了起来。
“恼羞成怒了?你若是信他,早怎么不告诉他我的计划?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若是信你,又为何急着与你撇清关系?你瞧瞧恒盛的公关,这才几个小时,你们的照片就要删得没了踪影。”
见陶桃愣在原地不说话,宋蝉喧又靠近了些,柔下声来,“陶桃。”
“我们才是一类人。”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无可替代的。”
“以前发生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你孩子心性的叛逆,所以赶紧回到我身边来,不要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宋蝉喧的眼神柔和似水,可陶桃却无法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此刻的宋蝉喧看着自己的样子让陶桃觉得他在看一只养在身边的狗,不过是放纵了自己在外流浪,而他就等着自己受伤后乖乖回到他身边。
陶桃突然没了火气,他可笑地摇了摇头。
“宋蝉喧,到了现在你还不懂。”
“论起错误,你才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还有什么回去不回去的,我从来就不属于你。”
“你以为你今天陷害我,陷害江泠,你就能坐享其成?”
“我告诉你,这场风波里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我不可以,你也一样。”
“现在,请你滚出去。”
陶桃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大的怒意,可宋蝉喧却还是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曾经那个只会担心自己的陶桃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现在这样。
宋蝉喧闭了闭眼,嗤笑出声。
“你非要把自己变得那么难看吗,你就一定要等别人不要你,你才会死心?”
陶桃对于宋蝉喧那些亲情上的牵挂已经在他卑劣的手段之下被消耗得一丝不剩,就连最后的客套和逞强陶桃也不想给他,如今就是一个眼神,陶桃都会觉得浪费。
“宋蝉喧,我最后和你说这一遍。”
“除非江泠亲口告诉我让我离开,否则我绝不会从他身边消失。”
“就算我和他分开了,从现在起,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宋蝉喧一口气哽在喉间险些咳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此刻倔强又决绝的陶桃,想要伸出手触碰他,却被陶桃远远躲开。
“谁告诉你我不要他了。”
从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陶桃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他已经转过头去。
在那夕阳落下的方向,有一个人乘着晚霞而来,带着光,带着希望,更带着爱与坚定的力量。
正是江泠。
第89章 最好的回答
江泠的出现让陶桃在惊喜之余又害怕起来。
他惊喜于江泠的维护,又害怕这样的维护只是因为宋蝉喧暂时的存在虚晃而过,等宋蝉喧离开,他又会变成恒盛大楼里那个冷漠的江泠。
江泠一步步走向陶桃,在走到他身边时朝他微微一笑。
只是这样的一个笑,就已经让陶桃热泪盈眶。
江泠抬手把陶桃揽到自己身后护着,看向宋蝉喧的眼里尽是不屑。
“宋先生,我好像并未邀请你来家中做客。”江泠说着,回头看了看陶桃,“你有邀请宋先生吗。”
陶桃的眼泪已经汹涌澎湃,他躲在江泠身后,怯怯地抓住江泠的衣角,摇着头。
“没有……”
江泠轻拍了拍陶桃的肩头,又转过身去,“宋先生,未经允许擅自造访,怕是私闯民宅吧。”
“还是说宋先生多次知法犯法,早已无所畏惧。”
江泠的嘴角虽然挂着笑,却又寒气逼人。
宋蝉喧紧咬牙关想看看陶桃,却只能看到江泠护着他的样子,格外刺眼。
宋蝉喧收回眼神正色起来,笑着朝江泠伸出一只手。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剑拔弩张,是宋某心急了。”
“江先生,久仰。”
江泠并没有理睬宋蝉喧搁在半空的手,他眯了眯眼,将宋蝉喧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的确是久仰。”
“宋先生怕是肖想我很久了,都这样迫不及待送上门来。”
江泠轻笑出声,突然向前一步逼近宋蝉喧,“我收到的大礼,还没多谢宋先生呢。”
江泠比宋蝉喧高出几厘米,这样逼近时的微微俯视让宋蝉喧莫名觉得压迫。
宋蝉喧屏气凝神,跟着笑起来,仰头迎接他的目光。
“这份大礼可不是我一个人送的,要谢,也不能只谢我一个人。”
听着宋蝉喧的话,陶桃身子一紧,揪着江泠衣摆的手更紧了。
江泠脸色如常,他退回去,一手背到身后悄悄握住陶桃。
“宋先生怕是误会了。”
“我说的大礼,是陶桃。”
宋蝉喧闻言,脸色骤变。
察觉到宋蝉喧绷不住的修养,江泠愉悦地笑了一声。
“若不是宋先生的缜密心思,我恐怕很难遇到陶桃,若不是宋先生玩弄人心,我恐怕也很难得到陶桃。”
“陶桃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识人不清。不过宋先生又给他上了一课,恐怕教会了他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淤泥里的破罐,就是洗干净了外表,里头也是脏的。”
江泠的声音平淡冷静却又透着阴狠与威胁,叫宋蝉喧怒火腾升。
宋蝉喧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不等宋蝉喧接话,江泠便抬手指着门口,“方才我听到陶桃说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那往后宋先生要是想从我这坑蒙拐骗些什么东西,就直接来找我。”
“若再有下次,宋先生那点薄如蝉翼的遮羞布,我不介意替你揭开。”
“现在,滚出去。”
江泠眼中的鄙夷让宋蝉喧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紧皱眉头怒视江泠,双手已在身后攥成拳头,手心手背都已泛了白,可到了怒意正盛时,他还是没有丢下脸上最后一丝体面。
宋蝉喧隐忍着笑了下,点头要走,却又停下脚步看向江泠身后的陶桃。
“陶桃,我等你回家。”
不等陶桃开口,江泠已经一把将陶桃揽进怀里,不容他去看宋蝉喧一眼。
“不必,他已经到家了。”
宋蝉喧盯着他怀里的陶桃看了会儿,见陶桃并无动静,宋蝉喧不愿自取其辱,愤愤转身往外走。
待宋蝉喧走得没了影,江泠心中的怒意还没消。
他垂头看了眼胸前的小脑袋,心里又酸又疼。
“人走了。”
江泠说着便要推开陶桃,却被陶桃反手抱住,动弹不得。
陶桃死死抱住江泠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隔着衬衫面料,江泠能感觉到胸前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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