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这个世界,被那个所谓的家庭和丈夫束缚得失去了骄傲。
江泠此刻有些激动,他抿了抿唇,双拳也微微紧着。
“您一直都是最称职的母亲。”
“谢谢您,所有的事。”
江絮的眼有些红,她忙回过身去,故作轻松道,“快上楼吧,晚了的话你外公要睡觉了。”
江泠没再说什么,快步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江絮一个人,她慢慢弯下腰,掩面流泪。
江絮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从前她只顾着去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后来才发现有些位置并不属于自己,于是她开始躲避,开始逃离,却忘了江泠,把他留在了地狱一样的黑暗里。
而现在江絮已经可以做到对一切置之不理,她也早已放下了过去。可是对江泠,她总是愧疚。江絮想弥补江泠,她希望江泠快乐。
但是江絮明白,能让江泠快乐的不会是自己,所以那个孩子她一定要替江泠保护好。
江泠上楼时江老太爷正在看书。他虽然年事已高,身体却还很好,每晚读书的习惯也不落下。
江泠敲了敲门,打扰了他,“外公,我来了。”
江老太爷这才抬眼看他,笑着朝他招手,“快进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辛苦?”
江泠摇头,“不辛苦,是我喜欢的事。”
老太爷笑呵呵的,很是精神。
“你长大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求我。怎么,这次要保护的人也是你很喜欢的人?”
江泠知道母亲一定事先都和外公交代了一番,虽然早知道外公是个开明的人,但此刻听着他老人家爽朗且毫无芥蒂的笑,江泠还是深深感动了。
江泠抿唇,坚定点头。
“外公,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喜欢一个人,所以我一定要保护他。”
老太爷眯了眯眼,合上手里的书。
“泠泠啊……这一辈子可长了,很多人是不一定能走到最后的。”
江泠脸色未变,依旧坚定如初。
“不论多长,不论多久,我都要保护好他。”
老太爷眯着眼细细看着江泠,长笑一声。
“好!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明天你去公司,你舅舅会带你去森达,到时候想做什么,要怎么做,就任你施展。”
江泠感激地看向老太爷,深深鞠了一躬。
“外公,谢谢您。”
江泠没有待太久,得到外公的应许后他就离开了岚山苑。
他急着要去守护一个人,急着要去爱一个人,一刻也不能耽搁。
江泠走后,江絮去了书房,老太爷一直笑呵呵的,叫江絮也忍不住跟着笑。
“爸,你就这么高兴?”
老太爷点头,“我这个外孙啊,除了脸像你,这性格也像你。你看看,他多倔,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想起自己年轻时义无反顾许下的此生不变的誓言,江絮一笑而过。
“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罢了。”
老太爷收回笑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你说,泠泠是否会和你一样,在你这个年纪回忆过去时认为那只是一时的错误。”
江絮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想,不论怎么样,至少他此刻是快乐的。那不就够了吗。”
老太爷静了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是啊。”
“这人生说长,也就那么短,这样就够了。”
第91章 强吻
江泠从岚山苑离开时已经是九点多了,他没有回恒盛,而是直接回了定西路。
回去的路上方圆来了一通电话,问来问去不过是想问他下午去了哪里。
“去了岚山苑。”
江泠没有瞒方圆,方圆听他这么说,脸色骤变。
“岚山苑?你……你去找老爷子了?”
江泠点头,“有什么问题。”
方圆紧张地干咽着,吱唔道,“没、没问题……只是……你和叶总说了吗?叶总不是最反感……”
“不是因为恒盛。”还不等方圆说完,江泠就开口挡住了他的话,“找外公是因为森达。”
“森达?”方圆心里有些慌。
江泠“嗯”了一声,把车开进车库里,不打算再多说。
“宋蝉喧摆了我一道,我没有白白吃苦受罪的道理。”
“我倒要看看他宋蝉喧舍不舍得森达背上盗窃商业机密的官司。”
方圆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他强行镇定下来,手却在抖。
“你……你要告森达?可是陶桃那边……”
江泠懒得同他多言,应付着道,“不论是谁,做错了事,走错了路,都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江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方圆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他慌忙坐下,扯开束缚的领带,大口大口喘着气。
人还没进屋,江泠就在找寻陶桃的身影。
虽然看不见陶桃,但不知为何,江泠心中并无担忧。从前他还会担心陶桃离开,但现在他却笃定陶桃不会离开自己。
正如自己离不开他。
江泠轻手轻脚进了屋便瞧见沙发旁露出了几缕黑发,他心里兀得柔软下来,走过去蹲在陶桃面前,仔仔细细端详起他的脸来。
陶桃生得一张好看的脸,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是在娱乐圈这样的环境里,好看的人数不胜数,若只是因为一张脸,江泠不会这样喜欢他。
江泠盯着陶桃的脸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是从何时起又是因为什么着了他的迷。
或许是在他一次次放弃伤害自己时,或许是在他一遍遍练习演戏时,又或许是在看向他坚韧的双眼时,又或许是在他对每一个人微笑时。
有太多片刻让江泠觉得喜欢,也有太多原因让江泠无法不喜欢。
到了如今江泠才明白,爱情不是算术题,没有固定答案也没有标准格式,这件事因人而异,也无需找寻理由。
江泠并没有叫醒陶桃,他只是吻了吻他,便将他抱到了楼上。
陶桃睡得太沉,就连换了个地方都没意识到。
不过在江泠松开他要走时,陶桃却本能地抱住了他,没有张开的嘴中喃喃着他的名字。
“江泠……陪我……别走……”
江泠的心在那一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眼角发红,眼中闪过晶莹的泪光。
片刻后,江泠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紧紧将陶桃抱在怀里。
“不走。”
“永远都不走,永远都陪你。”
江泠到家的时候,宋蝉喧还在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郑经理连敲了好几下门宋蝉喧都没应,他伸头看着办公室里背对大门坐着的宋蝉喧,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这是在陶桃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一回来就阴沉着脸,怕是伤了心。
郑经理紧了紧手里的文件,挺直腰杆走了进去,轻轻叫了一声。
“先生,您要的文件拿来了。”
宋蝉喧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动着座椅,面向郑经理,脸色还是很难看。
“放这。”
郑经理忙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又后退了两步,却还没走。
宋蝉喧抬眼看了看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郑经理绞着手欲言又止。
宋蝉喧凝眉,不悦地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郑经理干咽了两下,低下头去。
“是刘小姐……她今天打了您很多次电话您都没接,您去定西路的时候她打来了公司,说是待会儿来给您送宵夜。”
宋蝉喧脸色骤变,眉头皱得更紧了。
“荒唐。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让她进来,就说我不在。”
郑经理纠结着看向宋蝉喧,“可是……您这一阵子忙于竞标的事冷落了刘小姐,恐怕……国泰那边会有情绪。”
“而且眼下正是需要国泰的时候……您看……”
郑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宋蝉喧便烦躁地将手里的文件扔了出去,恶狠狠地站了起来。
“你是总经理还是我是?!现在我连拒绝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给我滚出去!”
宋蝉喧的火气来得突然,郑经理吓了一跳,他不敢再说什么,忙蹲下身收好文件,颤颤巍巍地放回桌上,慌忙退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走回总裁办,郑经理还惊魂未定。
他跟了宋蝉喧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宋蝉喧发这么大的脾气,实在是惶恐。
郑经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时候不能得罪国泰,便让手底下的人去选了一条项链送到刘莱那里,又客客气气地给刘莱打了个电话,当然是以宋蝉喧的名义,这才算唬弄过去。
解决完刘莱,郑经理隔着走道看向透明办公室里正双手扶着桌子的宋蝉喧,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说到底,这宋家如何,宋氏如何,和宋蝉喧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大。哪怕宋卿现在是在疗养院里,可这宋氏真正的掌权人还是她,宋蝉喧手里的股份连第四股东都算不得,那些股份还不是宋卿给的,是宋蝉喧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收的,说白了,他跟这栋大楼里的人一样,都是宋氏宏伟蓝图中的一块红砖,只不过他这块砖要更结实一点罢了。
想到宋蝉喧正面临的重重困境,郑经理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这人生,不管是谁的,都没有轻松容易一说。
房间里静得可怕,宋蝉喧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那是压抑的怒火。
哪怕此刻闭着眼,宋蝉喧还是会看到陶桃一动不动被江泠抱着的样子。
他竟然那样听话那样乖巧,像一只受伤的兔子。可他对自己却厉声厉色,就好像自己会扒了他的皮一样。
宋蝉喧讨厌这样的认知,在陶桃那里感受到的挫败比在江泠那里感受到的要更加让他痛苦。
宋蝉喧觉得脑中胸中都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原以为江泠会因为恒盛与曝光的事与陶桃生了嫌隙,在知道江泠并没有反对剧组的澄清声明时,宋蝉喧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陶桃的一只手。
可他没有料到,那只手又被江泠拉了回去。
宋蝉喧疲惫地扶住座椅坐了下来,这一桩桩事几乎要抽干他的血,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活着走出这栋大楼。
刘莱闯进总裁办时,宋蝉喧正因为一通电话而忙于查阅关于江家的信息。
刘莱刚进大楼郑经理就收到了信息,只不过楼下的人不敢阻拦刘莱,刘莱便直接闯到了总裁办。郑经理不敢放她进来,趁宋蝉喧还没发现,他赶紧把刘莱堵在了总裁办门口。
“刘小姐,您怎么来了,先生这会儿正跟人在餐厅谈事呢。”
刘莱冷眼看着郑经理虚伪的笑,冷哼出声,从包里将装着项链的丝绒盒丢给郑经理,“用这种手段哄了多少小姑娘?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有事要见他。”
郑经理尴尬地将项链收到身后,保持着得体的笑,“先生真的不在。”
刘莱白了他一眼,“是我自己走进去,还是我揍你一顿再进去,你自己选择。”
刘莱的话让郑经理后背一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刘家老爷子以前是个武术运动员,刘莱从小耳濡目染,身上也有点功底,这要是动起手来,自己还不是她的对手。可想起办公室里的宋蝉喧,郑经理又不敢放行。
“刘小姐,您别为难我了,先生真的不在。”
见郑经理油盐不进,刘莱懒得和他废话。她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网页递给郑经理看,冷声道,“看清楚了,我来找他是因为陶桃的事。”
郑经理瞥了眼手机上的内容,顿时脸色惨白。
趁着他出神的功夫,刘莱一把推开他,大步大步往办公室走。
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刘莱盯着办公室里垂头忙碌的宋蝉喧看了片刻。
他们隔得有些远,刘莱看不清他的样貌,却总觉得他很难过。
刘莱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蜷曲着手指叩响那扇门,还未等到里头的人应声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开门声让宋蝉喧抬起了头,看着门口的刘莱,宋蝉喧的脸色阴沉下来,又很快勾起嘴角轻笑着,眼神也跟着柔软起来。
“你怎么来了。”
刘莱站在门口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虽然心里难受,可刘莱还是脸色如常。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宋蝉喧身边,没有废话,直接将手机递给他。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听说恒盛竞标案和江泠出柜都是你安排的,我看这火候还不够,又给你添了一把。”
刘莱说着,紧张地看向宋蝉喧,“怎么样,这把火烧得旺多了。”
手机屏幕中陶桃的脸那样清晰,每一张照片都能看到他的脸。宋蝉喧的脸一点一点发青,额头的青筋也显而易见。
宋蝉喧一把将手机反扣在桌面,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拳死死攥着,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就这么凶神恶煞地瞪着刘莱。
“是你做的。”
他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刘莱将眼神从宋蝉喧的手上挪开,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似是迸射着锐利的坚冰,让刘莱觉得胸口骤冷。
“是我。”
59/67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