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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推理悬疑)——初禾

时间:2020-11-09 10:22:33  作者:初禾
  都说亲情斩不断,但在这儿,亲情显然已经断了。
  “施厘淼和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吗?”花崇问。
  姜华低头,将放在一旁的毛线拿过来织。她似乎并不是真想织毛衣,但这个反复上挑下穿的动作能够纾解她面对警察的不安——尽管她并不需要感到不安。
  “没什么矛盾,但他和老施不亲,我没见过她几面。”姜华说:“在家里我们也不怎么提到她。对了……”
  说着,姜华停下来,嘴角动了两下,似乎正在犹豫。
  花崇道:“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姜华尴尬地笑了笑,“我想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关于施厘淼的死,细节自然不能透露,但其他的不是不能说给她的继母听。花崇说:“她是在旅行时被人杀死。”
  姜华喃喃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吗?”
  花崇反问:“您有头绪?”
  姜华赶紧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不了解她的。我只是怕,怕她在外面惹了事,别人不止想报复她……”
  这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仍能听出一分凉薄。
  正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施齐家似乎在喊什么。
  姜华立即起身,花崇也跟去。门打开,只见施齐家像个不安分的小孩,将毛毯扔到了地上。
  “不要去看……花,不要去……”他的声音很哑,像有一口痰卡在喉咙里。
  姜华哄道:“不去看花不去看花,唉!”
  花崇仿佛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不去看花?”
  施齐家更加激动,挣扎着想从轮椅上起来,“有危险,珍珍,有危险!”
  “老糊涂了。”姜华一边给他顺背一边解释,“他前几天也这么喊,我听不明白是啥意思。”
  不去看花,危险。
  花,是油菜花吗?
  花崇神情微变,走到轮椅边,蹲下,直视着老人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问道:“为什么不要看花?”
  姜华颇为无奈,“他脑子不行了,瞎说呢。”
  花崇轻握住老人的手,“花为什么危险?是什么花?”
  他善于揣摩人的心理,更善于观察人的表情。一个人是痴傻之后瞎说,还是想起了深埋在潜意识里的事,眼神是不一样的。
  施齐家眼中哀苦悲愤,似乎明知某件事无能为力,却仍在垂死挣扎。
  他在告诫一个人,不要去看花,那里很危险。
  施齐家安静下来,眼皮重重耷下。他看上去苍老极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将他压垮。
  花崇声音更轻,“告诉我,是什么花?”
  他张开嘴,眼里仿佛有了泪,“油,菜,花。”
  此后,施齐家再没说过一句话。
  “什么意思啊?”姜华很着急,“油菜花怎么了?”
  花崇问:“冒昧问一句,您了解施齐家过世的妻子吗?”
  姜华愣了下,“她,她叫杨芳,是个护士,脑溢血去世。我……我以前是万萍乡的,知道的不多。”
  在赶去镇医院时,花崇眉头紧锁,思考着一个问题。
  施齐家如今神志不清,却仍旧不忘记提醒身边人,油菜花很危险。是因为他的至亲曾经因为油菜花遭遇了什么?这件事如同一根刺,始终扎在他的精神里,如今又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所以他害怕、惶恐。
  这位至亲是杨芳吗?但杨芳的死因却是脑溢血,似乎和油菜花并无关系。
  那还会有谁?
  不像是施厘淼,因为不管是客观现实,还是姜华的主观讲述,施家父女的关系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步。
  可反过来,若施齐家提醒的当真是施厘淼,那实在过于巧合——施厘淼正是死在油菜花田边。
  “杨芳都过世二十多年了吧。”老院长头发花白,翻着一本相册,“这就是杨芳,可惜了。她勤快,性格也好,一直在骨科。你知道,骨伤最需要耐心,有些护士受不了,就她,再麻烦的病人都会对她竖大拇指。”
  “要不是她执意要转去手术室,可能不会出事。”老院长叹了口气,摇头,“骨科病人虽然不少,但工作强度比不上手术室,手术护士压力特别大,杨芳一台手术接着一台手术跟,有时还被叫去外科病房帮忙,就吃不消了。”
  “等一下。”花崇突然打断,“杨芳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调去手术室?”
  “这个……”老院长合上相册,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
  花崇没有催促,却也没有转移话题,他在等老院长自己说。
  “他们家真出事了?”老院长望向花崇,医者仁心,大约与生老病死打了一辈子交道,老院长脸上有种深刻的慈悲。
  这一趟花崇是和镇派出所的民警一起来的,民警已经将施厘淼遇害的事告诉老院长。
  花崇点头,“所以如果您想起什么,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老院长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说:“这事其实你们在派出所一查就知道,施家这是造了孽,两个女儿都没了。”
  花崇:“两个女儿?”
  一同来的民警三十多岁,闻言很吃惊,“施家还有一个女儿?”
  “早没了,你那时还不在咱们镇。”老院长说:“让我好好想想……杨芳的大女儿叫珍珍,全名我给忘了,很乖巧,很懂事,嘴也特别甜。杨芳有时带她到医院来,她还会给病人唱歌跳舞。我记得杨芳好像给她报了个舞蹈班还是什么班,说是要培养她的兴趣爱好。”
  “但天不遂人愿,珍珍才10岁多吧,就过世了。”老院长摇头,“从那以后,杨芳就像变了个人,她丈夫也像变了个人。杨芳后来回来上班,给我打申请,说要调去手术室。我就知道,她啊,是想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听到这里,花崇有很多疑问,但没有中途打断老院长。
  “我找她聊了几次,她说她没关系,还年轻,再累都能坚持。”老院长面有愧色,“怪我,没有及时将她从岗位上调下来。她晕倒之前,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了两天,那阵子手术特别多,我们人手不够,只能硬顶着。她一下来就不行了,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老院长沉浸在过去的情绪里,好半天没继续说。等他缓过来了,花崇才问:“珍珍是因为什么过世?”
  老院长说:“马蜂。你们别看马蜂挺小一只,它们可以杀人的。珍珍被送来时,器官都衰竭了。”
  民警倒吸一口气。
  花崇想到那个画面,也颇感不忍。
  “和珍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洋娃娃。”老院长说:“我当时把它收起来,想洗干净之后交还给杨芳,但后来不见了。这事我一直觉得很怪,你说,谁会偷一个洋娃娃呢?那是珍珍的遗物啊。”
  普通人面对面一件惨痛事时,容易陷入悲戚的情绪中。经验丰富的刑警却必须冷静。
  死者的洋娃娃失踪,谁会偷死者的洋娃娃?洋娃娃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告别老院长之后,花崇再次赶到派出所。
  珍珍被马蜂蜇死并非命案,属于事故,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派出所不一定还有记录。但只要有人出过警,就必然留下只言片语。
  副所长老李一辈子没和公安部的人打过交道,和花崇说话时不免有些紧张。花崇和他聊了一些别的事,才开始询问珍珍,没想到他正是当年出警的人。
  “小姑娘太惨了。”老李一说就直摇头,“春天,衣服本来就薄,她和她妹妹去看油菜花,遇到了马蜂,我们和医生赶过去时,她的头啊,肿得这么大。”
  老李比划了一下,“已经看不出五官了,身上也被蛰了很多,她还有意识,说痛,后来没能救过来。”
  花崇说:“她是和妹妹一起去的?当时调查的结论就是马蜂袭击?”
  “我们其实考虑过他杀,因为女孩儿真的太惨了。”老李说:“但怎么可能呢?谁会用马蜂去杀人?而且死者的妹妹,就是你们这次来调查的施厘淼,她亲口说,是姐姐说油菜花开得很好,叫她带着洋娃娃去玩。这事就是偶然发生的。”
  花崇翻阅着记录,眉心渐渐皱起。
  施厘珍过世时年仅11岁,施厘淼当时才9岁,事件距今已有23年。
  23年前的纸质记录十分粗糙,有施厘淼的笔录,也有施齐家和杨芳的。但关于施厘珍遭遇马蜂袭击前后,只有施厘淼一个人的说法。
  “妈妈值班,爸爸出去送货了。姐姐说,今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去看油菜花吧。我说,油菜花田在镇子外面,妈妈不准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姐姐说,不怕,我们带上小仙,它会保护我们。”
  小仙就是姐妹俩的洋娃娃。
  “……我好累,躺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我想姐姐陪我休息,但她说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后来我听到她的叫喊,看到一群蜂子围着她。她在哭,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敢靠近,她对我喊,让我去找医生,我找不到路,迷路了,我很害怕,但后来我还是找到了医生。”
  “……医生说,姐姐没了。”
  花崇注意到施厘珍被蛰,和施厘淼叫来医生之间,足足隔了5个小时。
  5个小时里,施厘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施厘淼自称迷路。
  那时施厘淼只有9岁。一个9岁的小姑娘,在镇子外迷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并且她那时很紧张。
  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施厘淼与父亲关系不睦,多年不曾回家。在姐姐过世23年后,她和姐姐一样,死亡的背景里有着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她的姐姐丢失了一个洋娃娃,而她的尸体被切开又缝合,像一个血淋淋的玩偶。
  零星的线索似乎扣上了一小部分,但这样的推断却让人不寒而栗——施厘珍真是死于意外吗?这意外是不是由某人故意促成?
  “杨芳病逝的证明,也是我去开的。”老李又道:“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家庭真是祸不单行啊,大女儿才走了一年,又一个人没了。镇子小,大家都默契,都不提这事,久而久之,都忘了。现在小女儿又出事了,施齐家脑子颠了,也好,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花崇问:“施厘淼和家里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老李想了一会儿,点头,“可能因为大女儿太出色了吧,小女儿一直不怎么受关注。当年要不是办案,我都不知道施家还有一个小女儿。”
 
 
第15章 孤花(15)
  白苑镇面临和齐束镇一样的问题——青壮年流失。施厘淼的同龄人很多已经不在白苑镇生活,要找到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崇略一思索,打算去施厘淼念过书的学校看看,那里或许还留有什么线索。
  白苑镇一小现已改名光耀小学,校园内读书声朗朗,正上体育课的孩子们在塑胶操场上练习接力,一个个生龙活虎。但若是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不那么合群的孩子,他们在热闹之外,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知是根本不想融入集体,还是被集体所排斥。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站在树荫下,她一直注视着嬉笑追逐的同学,几次有迈出步子的举动,却终是没有向他们走去。
  花崇看了一会儿,向教学楼走去。
  教导主任快退休了,听花崇说明来意,许久才平复下来,“我记得她,我还带过她,她怎么会出那种事?”
  花崇摇摇头,“在您的印象里,施厘淼是怎样的人?”
  窗外传来学生的欢呼,教导主任站起来,向窗户走去。片刻,他往西边指了指,“那个女孩你看到了吗?”
  花崇一看,正是之前经过操场时看到的女孩。
  教导主任说:“施厘淼也从来不参与集体活动,就像那样。她成绩挺好的,就是性格过于内向,和人说话总是低着头。小孩是很‘功利’的,他们邀请你,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几次之后,他们就不会再邀请你。”
  花崇脑中浮现出施厘淼在“浮生”工作室的样子,二十多年时间,已经彻底改变了一个人。
  又或者,改变的只是表象。
  “我那时还年轻,见不得学生掉队。发现施厘淼的问题后,我找她,还有她的家长谈过几次,渐渐了解到一个问题。”说着,教导主任叹了口气,“施厘淼就是不自信,你知道她不自信的根源是什么吗?”
  花崇道:“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的姐姐。”
  教导主任有些诧异,愣住片刻,才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她的姐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吗?”
  “知道。”花崇说:“事实上,除了施厘淼,我还想向您了解施厘珍上学时的事——如果您还记得的话。”
  “记得,记得。”教导主任说:“我带的是施厘淼的年级,但她姐姐施厘珍当时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成绩好,会跳舞,性格活泼,有很多朋友。小孩子的心其实很敏感,也很脆弱,施厘淼有这么一个各方面都比她优秀的姐姐,姐姐还与她同校,从小被比较,到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变得非常内向、胆怯、不自信。”
  “我尝试和她聊天,和他父母交流,可惜的是,她父母似乎不怎么重视她。”教导主任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很是无奈,“那个年代,很少有父母会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他们觉得只要成绩好就行了。我呢,管理的不止施厘淼一个学生,再加上那会儿年轻,觉得你爹妈都不管,你也不配合我,我干嘛在你一个人身上费那么多心呢?”
  教导主任停顿好一阵,“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做好。”
  花崇渐渐勾勒出念小学时的施厘淼。
  她远远注视着她的同学,她那在热闹中心的姐姐,他们越快乐,就映衬得她越孤单。
  在学校,她隐藏在施厘珍的阴影里,在家里,施厘珍得到了更多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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