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王倾轻声问:“可有法子去应对他们?”
“单个丧尸可以用枪支打头,容易灭杀。但不久之后,民众将会有部分人生病,这些生病的人,十人里有九人会变成丧尸,有一人将会变成异能者,异能者有些超人的能力,可以帮助应对丧尸。”
“那病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
王倾似乎迅速地相信了沈朝阳的话语,这远在沈朝阳的预料之外。他原以为,王倾需要更多的证据和时间。
王倾的想法却很简单,单纯只为了将他留下,沈朝阳不必说出这么荒谬的谎话来。
沈朝阳就算派人放一把火将他的家烧了,亦要比编造这番话更让人容易接受。
既然明知道这番话像极了假的,沈朝阳偏偏要如此说,也只有“这些都是真的”能解释得了了。
王倾彻底没了睡意,他抿了抿嘴唇,道:“沈先生,多谢告知。”
“朝阳。”
“嗯?”
“我说过的,叫我朝阳。”
“朝阳。”
“你既已信了我,便不要再提离开沈宅之事,末世随时都可能到来,沈宅现下是最安全的地方。”
“朝阳,”王倾攥紧了手心,“但我不能就这么一直呆在沈宅……”
沈朝阳将左边的胳膊向左边挪了挪,隔着两层棉被碰到了王倾的胳膊:“我将你视作友人,看作弟弟,莫说呆上几月、几年,就是呆上一辈子,我亦乐意养你。”
“但……”
“王倾,之前我拦着你,不愿叫你出门,甚至调查你的身世,并非我不愿信你,而是末世降临,不得不小心谨慎,”沈朝阳温声地说着包装好的谎言,“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要同你郑重道歉。”
“你也是为了沈家,为了我好,哪里需要道歉的,倒是我之前甚么都不知道,为你添了很多麻烦。”
“你不离开沈家,便不会给我再添麻烦。王倾,你亦可以离开,只是我不得不加派一列人手,去保护你的安全。”
“不必如此……”
“我亦有私心,不想以后再也尝不到有味道的饭菜。”
话语已经说到这般地步,王倾再寻不出甚么理由,只得叹息道:“多谢你,朝阳。”
“不必谢,安心呆在沈宅便是。”
王倾比沈朝阳想象中更加乖顺,也更好说服,倒让他平白生出了些许遗憾。他方才多次起了主意,就这么将王倾彻底吞入腹中,再慢慢调/教驯服,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好在结果是王倾打消了那些无谓的念头,人既然留在他身边,其他的,也合该都归他才对。
--
沈宅这边风平浪静,金家那边却骤起波澜。金家家主金坤就算消息再不灵通,在沈家的雷霆手段下,也明白沈家已然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末世之事,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
同尚且乐观的金曼不同,金坤是知晓沈朝阳的厉害的。他既后悔听了金曼的话,同沈家退了婚,又后悔之前没有参加沈氏商会的年会,竟有些恨上自己的女儿金曼了。
金曼虽然告知了他一些消息,却也隐瞒了一些消息,之前还背着自己大肆搜刮好东西,倘若金曼并未“重生”,他此刻也依旧在沈家的庇护之下,消息会灵敏得多,行事也不必畏手畏脚。
金坤对金曼心生不满,金曼也未对金坤有多少敬意,她自诩对金家贡献颇多,金坤却依旧只看重他的草包哥哥金斐。
金家虽然屯了些粮食、货物,亦在楠城建了联系,但这些好处大半都落在了金坤和金斐手里,而她金曼,除了几句谢谢之外,到手的东西少得可怜。末世即将到来,届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靠金家人?她怕是根本靠不住。
金曼同金坤生了嫌隙,转过头去寻金然,十次寻他,九次人却不见,金曼气得手直发抖,私下里骂道:“不过是只卖屁股的兔子,末世还没来呢,倒是拿起矫来了。”
骂过了又担忧被他人听到,谨慎地打开窗看了看窗外,未见到甚么人影,方才放下心。
她却不知道,窗外无人,门外却有人。金然的脸苍白如纸,神色郁郁,沉默着、悄无声息地走了。
金然回了自己的房间,许是太难过了,他又犯了瘾,他的手抖得厉害,却不妨碍他翻出了一个木匣子。
金然打开了匣子,里面是齐整的一排针剂,里面的药水泛着浅蓝色的光,看起来格外漂亮。
他便扯了块棉花,沾了酒精,擦了擦手臂,闭上眼睛犹豫良久,又颤着手,摸向了针管……
第十七章
金然这一针并未扎下去,恰巧有佣人敲门,道:“楠城有贵客前来。”
金然卖了身子,方才牵上楠城的线,他是不可能不去见一见的,非但要见见,还有拾掇得漂漂亮亮去见。
匣子重新收好了,金然换了身青色的长衫,又到了镜子面前,给自己略微画上几笔。
他人长得好,是墨城数一数二的好相貌,偏偏脑子并不灵光。他那早逝的母亲,当姑娘时因着相貌好被金坤占了身子,金坤却并不想付些责任,只留下些银钱。
金曼的母亲初始还怀着几番希望,后来便破灭了,她自小便将金然向丑里打扮,又咬牙将他送去了最严苛的旧式学堂。
金然脑子没有学灵活,反倒是愈发古板了。诺大个男人,竟像女人般,存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又有些“守身”、“脸面”的想法。
他的的确确是喜欢金曼的,但那日他不知道为何失了神智,竟做下了禽兽之事。
从那日起,莫说金曼道她喜欢他,就算她是恨他的,他这条命,也愿意抵给她了。
但金曼要的却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这幅莫名招男人喜欢的皮相。
金然画完了妆,惨淡地同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在佣人们惊艳的视线中踉跄着出了门。
他身子骨弱,却又倔强地撑着,待到了会客厅,硬生生将脚步迈大了些,装作无事的模样。
“金少爷,我说过,我会来墨城看你的。”
熟悉的仿佛梦魇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金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青年。
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年纪比金然还小上几岁,他长得偏向洋人些,他也的确是混血儿。
金然不回青年的话,却也不怎么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青年,似乎在无声询问“你来做甚么”。
青年笑了起来,脸颊上多了两个酒窝,道:“找你父亲谈些事,顺道来见见你。”
金然终于开了口,他道:“这里是墨城。”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墨城,”青年人拿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顿了顿,又多倒了一杯,“站在那里做甚么,过来,陪我喝茶。”
金然也不扭捏,他袖下的手依旧在发着抖,人却走到了青年人的旁边,坐下了,却不拿茶。
青年人习惯了金然这幅看似顺从,实则别扭的模样,又道:“大哥和二哥也很惦记你,但他们事情太多,抽不出身来看你。”
“多谢。”金然竟笑着回了一句。
青年人盯着金然的脸看了一会儿,道:“假笑,一点也不好看。”
金然便不笑了。
“你也不要太恨二哥,你那时病得太重,他也只能用药吊着你,纵使是违禁药。”
“我不恨他,”金然攥了攥依旧颤抖的手指,“他总归救了我。”
“给你的药还够么?”
“够。”
“撒谎,”青年人又笑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倾过身,点了点金然的鼻梁,“一日三只,那药早就没了,二哥等不来你的求助信,这才叫我过来送药。”
金然便又不说话了。
“你在戒药啊?”
“没有。”
“这药戒不了的。”
“我说了,我没有。”
“既然没有,怎么不伸手出来,喝一杯茶啊?”青年人调笑着问,似是一点也看不出金然的窘迫似的。
金然抿直嘴唇,难堪地别过了脸。
“这药戒不了,但我们兄弟可以供给你一辈子的药。”
“不必了。”
“没有药,你会死的。断了药,最开始不过是手抖,之后便会间歇式癫痫,到最后,会全身失禁,死得狼狈又不堪,”青年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金然,你是美人,我不忍心看你去死的……”
“林雪星,”金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救了你的命。”
“你也要了足够的报酬,”青年,林雪星,终于不再笑了,“你救我,并非是想救我,而是因为救了我,你能开口要得更多。”
“为了金家,为了你乱/伦相/奸的妹妹,你金然能敞开大腿叫我们草,也能毫不犹豫地拿命去搏。”
金然没有反驳,他的的确确是这么一个卑劣小人,而当初替林雪星挡枪,纵使行动时全凭本能,事后该要的,却也没有少过。
他的心中没有林家三兄弟,只有一个金曼,但到了最后,金曼亦不是真的喜欢他的,金曼亦是嫌弃他的。
“怎么不反驳啊?金少爷。”林雪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金然的面前,他的手暧昧地摸着金然的脸颊,恨极,却也爱极,“若是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便会相信你,亦会待你好的。”
“你又如何能待我好呢?”金然闭上了双眼,却很柔顺地任由那人捏着。
“为你摘星揽月,为你洗手做羹汤,陪你花前月下,与你同甘共苦,你叫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那你的两位兄长呢?”金然轻轻地、温柔地问,“小星,你愿意同我独自生活么?”
林雪星定定地看着金然,半响,缓慢地松开了手,漠然道:“二哥叫我送来了一批口服药,毒性比之前那批小得多,让你替代着吃。二哥一直在研制解药,不会叫你死的。”
“哦。”
“所以你会吃的吧?”
“嗯,会。”
“你同你那妹妹,又睡了没有?”
“这同你没甚么关系。”
“若是你睡了,我便答应她,同她去睡一睡。”
“没有。”
“没有?”
“没有。”
“哦,那你和我睡吧。”
林雪星态度随意,金然也没甚么扭捏的,他垂眼道:“莫要在金家,莫要用器具,莫要留痕迹。”
“金然,你可真娇气。”
金然便抿直了嘴唇,不说话了。
“可我喜欢你,”林雪星道着说了很多次的情话,“纵使你怕我,我亦喜欢你。”
第十八章
缺章
第十九章
汽车行驶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沈宅的地界,林雪星下了车,宋秘书已经在等了。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不痛快的,按理说,那沈朝阳该是在门口迎迎他的,叫秘书来接纵使不算失礼,也是一种轻慢。
依照林雪星之前的性子,怕是会转身便走,但他因着金然之前的话语,还是按捺住了脾气,脸上甚至带了亲切的笑:“我来得稍早了些,不知沈先生现在何处?”
“沈先生正在钓鱼,约莫还要半个时辰,”宋秘书态度恭敬,话语却并不温和,“林先生不妨在会客厅稍等片刻,用些茶点。”
“哦?”林雪星用手背擦拭了脸颊的汗,道,“这便是叫我等。”
“林少爷,沈家派人去楠城,亦是等了一天一夜,却还见不到林家的主事人。”宋秘书轻声提醒,遵循沈先生的嘱托,将礼尚往来贯彻得十分到位。
“那时内人染了重病,我们三兄弟俱围着他照料,许是下人擅作主张,”林雪星却没有生气,态度甚至较之前谦逊不少,“沈先生若是叫我等,我亦愿意等,只是希望能同他相见,不然空手而归,大哥怕是要扣我零花钱。”
宋秘书听闻此话,将心里对这位林家三少的评价重新更新,道:“林少爷请随我来。”
“不必再等沈先生有空了?”
“沈先生今日在同友人垂钓,实在脱不开身,但林三少特地前来,他是定然要见的。”
宋秘书的态度更加恭敬温和,仿佛同刚才为难人的并非一人。
林雪星又盯着他看了几秒,方才道:“麻烦带路。”
--
“咬钩了咬钩了,”王倾生怕惊扰到鱼似的,凑到沈朝阳的身边,压低着嗓子催促,“快,快拉鱼竿。”
沈朝阳偏过头看向王倾,他二人凑得极近,近得能沾到彼此的气息,他沉声道:“好。”
然而鱼竿上扬,鱼线轻挑,鱼钩上却孤零零的,哪里有鱼的影子。
“不应该啊……方才明明晃了,该有鱼了啊。”王倾的话在他钓到了一通鱼的验证下,该是十分有力的。
沈先生哂笑一声,道:“我的运气不太好,纵使咬上了钩,那鱼亦能逃脱。”
王倾便很苦恼似的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了熟悉的宋秘书,跟着宋秘书的还有一人,看着却十分眼生,他便道:“朝阳哥,你有客人来了。”
“嗯。”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不必,你留在那里继续钓鱼,我同他说些话,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沈先生如此说了,王倾便也不推辞,重新坐了下来,拿起了自己的鱼竿,等着鱼上钩了。
11/51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