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却不耐烦同宋天聊甚么了,直接走到了沈朝阳的下首,坐下喝茶了。
宾客们或多或少都会将视线投掷在李言生的身上,未见容颜前,倒是会想象李言生着女装,会有几分怪异,但真正看过去,竟然还不错。
李言生是漂亮的,可惜是个男人,若是女子——
打住,那便不能再想下去了。
李言生坐在沈朝阳的下手,脸上也不耐烦挂着笑,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沈朝阳抓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道:“当初说要结婚的是你,如今不高兴的也是你。”
“之前不是同您说过,不想再结婚了么?”李言生接了瓜子,便开始磕了起来。
“以为你是照顾着我的心情,方才提的不愿结婚。”沈朝阳皱了下眉,道,“若真不愿,那明日便离了去。”
“算了吧,宋天会闹的。”李言生笑了笑,像是心情好些了,又叫佣人给他端水果和吃食去。
宋天应付了一圈宾客,凑到了李言生处,问他:“可是无聊了?”
李言生指了指身旁的一堆瓜子皮,道:“瓜子仁我都吃了,没给你留。”
宋天便道:“若真的喜欢,待明日,我亲自拨给你吃。”
李言生不置可否,宋天眉眼温和,又道:“言生,我是真的喜欢你。”
短短一日,宋天却道了好几遍喜欢,李言生瞧了瞧宋天的脸,过了半响,道:“忙你的去吧。”
宋天便真的去忙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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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王倾收到了来自墨城的电报,获悉了李言生与宋天的婚事,他发自内心地为之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难以言喻的情感萦绕在心头。
他很想念沈先生,亦很遗憾这场原定的婚礼被迫取消。
分割不过月余,却仿佛离开了一辈子似的。
王倾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欲回房,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决计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王倾屏住呼吸,装作没有发现那人打量的视线,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再离开时,那人已不见踪影,仿佛刚刚他窥视到的不过是错觉。
但王倾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分明就是金曼,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赶到了阳城,又到了安家。
她来安家是做甚么?是来做客?还是来图谋甚么?
王倾停了停思绪,骤然发现,他对金曼,非但没有丝毫思念,更会多加揣测她的举动。
他对金曼的些许感情,到底浅薄,竟消散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对沈朝阳的爱与敬。
王倾喟叹出声,又重新进了电报室,向沈朝阳发了封电报,看似平平常常,内里却暗示了沈先生,金曼已经来了安家。
王倾相信沈朝阳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份隐秘的方法,还是他们相处时,沈朝阳亲自教给他的。
待电报发了过去,王倾又重出了电报室,回了自己的院落。一切都没有甚么改变,安家人依旧精细地对待他,也依旧严密地看守他,不叫他同外界联系。
又过了几日,王倾在院中行走,再也没有遇到过金曼,就在他以为金曼已经离开之时,却在自己的卧室里,见到了正在梳发的金曼。
※※※※※※※※※※※※※※※※※※※※
未全。
第三十七章
金曼梳着头发,身上依旧穿着她的旗袍,王倾拧了拧眉,心中发笑,不知道这寒冬腊月,金曼为何要做如此打扮。
他站在门口处,并不走进,只道:“金小姐走错了房间。”
金曼放下梳子,转过身嫣然一笑,道:“你的房间,不就是我的房间么?”
王倾丝毫不为所动,反驳道:“我的房间自然是我的,天色不早,金小姐请回自己房间休息。”
“王倾,”金曼唤王倾的名字,似在撒娇,又似在恼怒,她道,“你的房间,我哪里住不得了?”
王倾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觉脑仁都隐约发疼,道:“金曼,你与我已经分手了,如今我亦有了未婚夫,自当避嫌。”
金曼嗤笑一声,冷然道:“我自然知道你同我分手了,只是王倾,你同我分手,我却不依,我依旧是喜欢你的。至于你那未婚夫,你真以为,他是喜欢你,才同你在一起的?”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胡乱说话。”王倾有些生气了,他转身便想起来,至于这屋子,金曼想住,便自己住去吧。
“王倾,沈朝阳待你并无真心,他是在利用你的。”
“满口胡话,”王倾斥道,“沈先生待我如何,我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是么?”金曼勾起艳红的唇,“你真的以为,你王倾足够好,好到能叫我和沈朝阳都喜欢上?”
“你不必挑拨离间,我同沈朝阳如何,同你金曼并无关系。”
“我不需要挑拨离间,”金曼不知何时,已走到了王倾的身畔,她在门内,王倾在门外,“我只是想告知你真相。”
王倾喉头一紧,涩然道:“甚么真相?”
“你不好奇你有甚么异能么?”
“我并没有甚么异能。”
“不,你有的,”金曼目光灼灼,热切地盯着王倾,“你的异能,亦是我们刻意接近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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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宋天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便凑到了沈朝阳的身旁,将自己的新婚“妻子”领回。
过程却并不顺利,沈朝阳垂眸问了李言生:“你要同他回去?”
李言生嗑了一个瓜子,道:“同他回去。”
沈朝阳又等了一会儿,方才道:“那便回去吧。”
宋天面上依旧看不出甚么情绪,只伸手虚虚地扶着李言生的肩膀,两人就此离开了礼堂。
沈朝阳见他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亦直起身,踱步回了房间歇息。
婚房内,烛火已燃了一半,李言生进了房间,便拧开了电灯,道:“还是这样亮堂些。”
宋天“嗯”了一声,问他:“我今日看你不太痛快。”
“是不太痛快,有些后悔,输了那赌约。”
一语双关,似是在说最初的赌约,又似是在说最近的赌约。
他李言生运气不怎么好,总是输。
宋天张口欲言,但他心里也清楚,他的告白,并非李言生喜欢的。
李言生随手拆了头上的凤冠,又开始解身上的婚服,颇有些戏演完的疲惫。
宋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兀问:“既然如此不高兴,又为何答应嫁给我。”
李言生扯了身上的同心扣,随手扔到一旁,道:“宋天,你是真不知晓,还是故意装傻?”
“言生——”
“宋天,我答应同你结婚时,并没有多少不满,”李言生轻声道,“只是,你不该再同我赌第二次。”
“……”
“同样的老千手段,一次我看不出,两次如何能看不出?”李言生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宋天,我曾信你,亦曾信天命。”
宋天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摸了摸李言生的脸,道:“我总归不会害你。”
“你的确不会害我,却会将我攥在手心,束缚在方圆之地。”李言生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宋天的手腕,他俯**,擒住了宋天的嘴唇,两人交换了一个男人间的亲吻。
待亲吻结束,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缓解,宋天面无表情道:“但我做不到放手。”
李言生嗤笑一声,道:“你的确做不到。”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宋天不欲与李言生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宋天,倘若我没有沈先生护着,倘若末世不会将临,你会如何处置我?”
宋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解自己的扣子,又规规矩矩地爬上了床。
李言生得不到答案,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到底还是褪了外衣,进了床幔,躺进了柔软的床褥里。
过了片刻,宋天的手很自然地握住了李言生的,他道:“我帮你?”
“你不帮我,会让他人帮我么?”
宋天并不回答,只是很自然地凑到了李言生的身边,亲了下他的脸颊。
门外寒风凛冽,门内却春意盎然。
这一对新人总算别扭地圆了房。
第三十八章
沈朝阳在半夜收到了佣人递来的电报,看过后,便用烛火点燃了。
金家在末世来临后,便蛰伏下去,金曼离开了墨城,而他到底手下留情,并未阻拦,却不想,她竟千里迢迢赶到了阳城,并同安家人取得了联系。
他并非不信任安家人,他只是不相信,有人会在唾手可得的利益前坚守本心。
如此看来,王倾在安家并不安稳,最糟糕的情形,便是金曼同王倾私下相见,半真半假地说些话。
沈朝阳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他却不曾料想到,将人送到安家,还有金曼这个变数。
从墨城派人前去阳城,路上要有三天的车程,三天,足够发生甚么变故了。
沈朝阳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冷静,过了片刻,他推开门,道:“叫宋秘书过来。”
沈朝阳叮嘱宋秘书立刻前往阳城,携带沈朝阳的亲笔信,去将王倾接回。
又向安家的家主拍了一封电报,电报中只字未提他已获悉金曼到阳城之事,反倒是将末世的信息多透露了些过去,又向对方告知了宋秘书来访之事。
沈朝阳很快就收到了发回的电报,安家人热切地欢迎宋秘书的到来,并再三向沈朝阳表示了谢意。
自末世来临后,墨城与阳城的电话通讯便断了,只能靠电报联系,沈朝阳收到这封电报,眉头稍松,但心中的担忧并无丝毫减轻。
他思虑片刻,又叫电报员给阳城的另一人拍了封电报,委托对方照看一二。
沈朝阳做好了所有的布置,依旧没有一丝睡意,他直直地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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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阳已经派人过来了,”金曼吃着精细的点心,笑靥如花,分享着刚刚得来的消息,“我们该提前走了,不然他们来了,我们便走不了了。”
王倾抬起右手,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话语并不客气:“我何时答应过,要同你回去?”
“沈朝阳如此骗你,你还要同他在一起不成?”
“总归是你一家之言,叫我如何取信?纵使我相信了,你接触我,亦是有你的目的。”
金曼嗤笑一声,道:“不若你同我试试,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我并不喜欢你,为何要同你试试?”王倾声音不大,态度却很明确,“况且你的异能不是治愈自己么?增强与否,如何能试得出来。”
“谁说我只有这一项异能,”金曼摊开了手,手心突兀地出现了一团火,“我是双系异能,不然,也不可能在末世里活得下去。”
王倾低头看那团火,火势并不大,但的的确确是一项新的异能,他便道了句:“恭喜。”
“王倾……”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异能的?”王倾突兀问道。
“我自是有上一世的记忆……”
“如此隐秘之事,你竟知晓,莫不是在骗我?”
金曼恨极,咬了咬牙,道:“我同你上一世的恋人乃是极好的朋友。”
“那位恋人姓甚名谁,又是何处之人?”
王倾一再追问,到底让金曼措手不及,她只得说了实话:“并没有甚么恋人,只是末世后,会有一种特殊的异能,便是能看出他人的异能。”
“倒是有趣。”
王倾的表情叫金曼看不出对方的情绪,她自觉今日泄露的信息过多,便又道:“我已打通了关节,今日便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你来安家,只是为了让我同你走?”
“自然不是。”
“那便去办你的事,不必管我。”
王倾依然拒绝,让金曼恨得牙痒,偏生要挤出个笑来,再加解释:“王倾,我是为你好。”
“是不是为我好,我并不知晓,但我总知道,我并不需要。”
“你——”
“时候不早了,金小姐早些回去吧,莫要再让佣人来敲门。”
金曼直直地瞪了王倾一会儿,没有法子,只得扭头走了。
金曼虽来了阳城,但金家人对她并不放心,特地为她安排了两个佣人,名为伺候,实则是监控,纵使她私下里同安家人达成了一些合作,但无论安家还是金家,都不会容忍她私自将王倾带走。
一旦事情暴露,纵使他们不知晓王倾身上的异能,亦会将人扣下,她金曼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待金曼走了,王倾起身,将门窗关好,又将金曼碰过的点心干净利落地扔了。
他从匣子里翻出个盒子来,盒子里赫然是一枚玉石戒指,他那日昏睡过去,醒来手指上便有了这枚戒指,想也知晓,必定是沈朝阳赠予他的。
王倾伸出手,将戒指戴回到左手的中指上,戒指微凉,他却难得得了片刻宁静。
“沈朝阳——”
王倾低喃出声,下一瞬,眼前却出现了一层迷雾,满眼俱是纯净的白,他心头颤动,却强做镇定,寻一个方向,便径直向前走,走了约莫十分钟后,便见一处泉眼,那白色的迷雾,正是从泉眼中涌出的。
第三十九章
王倾又向四周走了走,四周俱是白茫茫的雾,方圆可见的只有这一处泉眼,但王倾不敢上前,他亦看过些许话本,这泉眼许有益处,但亦可能有坏处,情形未明前,他不愿以身试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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