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里,明明是雕花床、龙凤烛、合卺杯、如意杆,好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但多了牌位和线香,生生成了午夜的恐怖场。
虽然开着灯,但昏黄的光照进来,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片暗红色的、难以抹开的血。
和那假尸,却就在木床的对面,正对着。
陆亦然待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又见程欢扬了一下手示意,知道那边忙得差不多了也跟着往里走。
受害人的遗体还在床上,而一转眼就是那具假尸,陆亦然深吸了一口气,又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哪知下一刻,那假尸却突然朝他奔来,蓬乱的长发后面是张惨白的脸,第一秒,就毫无征兆地和他对上了。
“啊!”
现场同时响起了两声惊叫,陆亦然被吓得三魂惊了两魄,一后退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就立刻把人死死的抱住了。
那声尖叫简直要震破耳膜,季和也几乎忍不住要打人的手。
懵了一瞬,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还是僵着在他背后拍了拍。平时这人就老这样哄小猫咪睡觉,虽然很蠢,但还是有那么点儿效果的。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陆亦然再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简直是恨不得以头抢地,他就算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四周那种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目光。
装了一会儿鹌鹑再抬起头,正准备道歉,却突然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目光,“这是?”
是对圆环,被一条黑色的线穿着,正规规矩矩地戴在季和的脖子上。
没印象,许是近日才戴上的,也一直都藏在衣服里面,刚才动作大,这才不小心露出来。
“对不起。”
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看形状和大小,和戒指有着高度的相似。
但后续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季和却自然地把东西放回了原处,又难得笑了一下,“父母给的,以后会把其中一只交给重要的人。”
第34章 簪子
突然戴出来, 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吗?
那他今天或被迫或意外造成的牵手和拥抱岂不是很失礼……
习惯了为别人考虑,如果是平时,陆亦然能纠结个八百遍不带重样的, 但在现场, 他却是立刻转入了工作状态。
至于刚才突然动起来的恐怖女尸……其实不过是工作人员为了展示也换了套道具服罢了, 在这样的地方, 真是……
不过这衣服倒是和受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而且她明显化了妆, 妆感自然,头发也绾得像那么回事,乍一看,确实像个漂亮的新嫁娘。如果没有左脸和脖子上的两处伤口的话。
她本来就长得白净,肌肤胜雪一般, 也因此,伤口就更引人瞩目了。
看样子是用利器划的, 陆亦然看得脸疼,程欢倒是直接把尸表检验的表格递给他看,“脸上的伤口具体是什么时候划的,还要看具体的生活反应。”
“但致命的伤口就只有脖子这里, 细长的工具从这里刺进去, 当时就伤到了颈动脉。”
剪刀。
笔。
现在又是这样的锐器。
显然,凶手是有某种奇怪的执念,或者在先后几次的犯罪过程中已经形成了犯罪惯技。
陆亦然也跟着去看伤口,显然, 说是划伤, 但不如直接说是捅进去的,以至于直接在脖子上都留下了血洞, 四周的血迹已然干涸,但耳后以及后脑处的还暂时没有,浸得她那块儿的黑发都湿漉漉的。
但这次的凶器,又会是什么呢?
几个人窝在一边做简单的讨论,不多时,另一边在配合清点的负责人倒是哭丧着脸过来了,“都仔细看过了一遍,我们这个主题房间只丢了支簪子。”
一支簪子而已,在淘宝上随便一搜就到处都是,但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怀疑它居然被当做凶器,声音就不免更小了。
“平时我们都一般放在那个珍宝盒里,如果有客人需要,就会在盘发的时候帮忙戴上去。”
“是那个盒子吗?”
陆亦然跟着朝四周扫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位置,就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装满了首饰。
发簪、戒指、手镯之类的都有,多是红搭金的配色,掂一下,就能明显感觉都其实大半都是铁制,连铜都很少,只是上面涂了金粉做装饰而已。
铁器坚硬,簪尾又磨得很尖,确实是很危险。
没接触过这个圈子,陆亦然自然是完全不懂,只好对着受害人头上的去找,拿起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
“对,丢的就是这种,本来都是成双成对的。”
“是很像,你看这里。”程欢直接拿着照片过来,又指了指她后脑勺左右两侧的位置,“左边的还在,右边的被拔走了。”
“当时他们应该靠得很近,凶手直接从她头上拔了簪子行凶?”陆亦然也凑过去,闻言又拿着簪子来床边这里比对。可惜她的头发盘得很紧,主体又不是靠这种细簪来支撑的,这样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得仔细,完全没留意到还有人在旁边。
季和这边刚刚带着人采集完血迹和脚印的样本,填着表格一抬头,正好看到有漂亮的东西在晃,反射性地伸手抓住了。
“哎?”
被他抓住的是簪子上面的流苏,用红色的小米珠穿的,里面的线也很软,虽然被抓住了,但尾稍却还在快速的摆动。
摆回来打在手上,或许还会有点疼。
陆亦然想提醒他松开,但脑子一抽,不知怎么的,居然就着动作往上拉了一下。
“你在逗猫吗?”
季大队长明显僵住了,脸黑着,又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写东西去了。
……
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呢!
不过猫还是要逗的,或许这辈子都戒不了了。
下班回家,天色已经擦黑,等着煮好粥的间隙,陆亦然就主动翻了一堆猫玩具出来。
小蜻蜓、毛线球、彩色老鼠之类的都摆在地上,小猫咪也只是矜持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追着电动小老鼠到处跑,自己也兴奋的一直喵喵乱叫。
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就突然没了兴趣,转而去扑猫爬架上垂下来的毛球了。
猫咪天生就对这种垂下来还会摆动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虽然已经玩了很多次,但再扑过去,欢快的尾巴尖儿都快要像狗狗一样摇起来。陆亦然看得想笑,手动给拨了一下,哪知道小猫咪故作凶狠地咬上来,就正好挂在了上面。
它又坚持不松嘴,简直是名副其实的荡猫猫。
好在这毛球距地面很低,万一摔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陆亦然也赶紧作势要接它,又没忍住摸了把毛脑袋。
“嗷。”
被咬了。
即便放弃了心爱的玩具,小猫咪也要来咬他作乱的手,再跌回怀里,还是气鼓鼓地乱扑了几下,和那会儿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却还要瞪人的季大队长简直是如出一辙。
陆亦然想起来就想笑,故意逗着小猫咪翻了个跟头,又去拨那个毛球,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就想起了那两枚戒指。
也是像毛球这样垂下来,当时因为动作幅度大,还晃了一下。
他没看真切,但好像是浅金色的。
毫无装饰,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设计感。
“面面你说我是不是冒犯了。”不敢大大咧咧去问季和,但和小猫咪聊会儿还是可以的。
“喵。”没有,知道你蠢。
“那他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喵喵。”没有,哼唧。
“那他那次干嘛说知道我喜欢他……想一想就觉得好羞耻。”
“喵喵喵。”你当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铲屎官了!难道还能找别人吗!
小猫咪说得口干舌燥,埋在毛毛下面的耳朵已然红透,最后别别扭扭跑了。
然而愚蠢的铲屎官并不能领会他的意思,端了粥出来,就又跑进了厨房。
果然,自说自话是没任何用处的。
但去问季和,真是怎么想都实在怪异。
翻开对话框敲几行字,删掉,再退出来,如此反复几次以后,陆亦然感觉自己纠结的也快要和小猫咪一样掉毛了。
正准备干脆关掉页面,微信的提示音却是突然响了。
田恬:亦然哥你有没有看微博?
第35章 足迹
说起来真是很久都没有打开过这软件了。
不追星又工作忙, 偶尔玩一次,又满屏都是看不懂的字母或缩写。后来,自然也就慢慢放在了一边。
总之等陆亦然跟着链接看完了事情的始末, 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返回首页看见宣传处的同事已经放了辟谣和澄清的微博, 倒也放心去休息了。
哪知道第二天中午, 刚进了食堂坐下, 就又看到了相关内容。
田大小姐朝他这边推了推手机,又暗戳戳地偷吃了颗鱼丸, 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你昨天看完了吗?觉得怎么样啊。”
“没觉得怎么样。”
和昨天晚上一样,明明是几个普通的案件,就因为发生的地方特殊,所以无端引起了很多猜测。
一开始还算有些道理, 最起码也是从一些客观的角度,但后来简直是连鬼什么的迷信话题也扯出来了。
季和还没过来, 陆亦然照旧把丸子分成了左右两份,再看评论区还是相似度极高的胡乱猜测,扫了几眼,倒也把手机推回去了。
又笑, “无稽之谈, 如果这都可信的话,那吃鸡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鬼故事好不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突然有个人把你突突了。”
“当然不信,就是找你聊聊天啊。”田恬翻了记白眼, 作势要捶他, 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又突然顿了一下,“你最近又开始玩游戏了?”
“话说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开黑了, 网游不方便,手游也没得玩。”
“自从你俩在一起以后,都快把我和程欢忘了吧!”
“没有,哪能啊。”
对上田大小姐义愤填膺的脸,陆亦然已经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中的一半问题。
“还没有吗?看你现在说话都和他越来越像了!”
说着,田恬故意清了下嗓子,“无稽之谈”四个字简直是学的惟妙惟肖。
这话确实是季大队长的口头禅,陆亦然还能记得刚一开始时被噎到的尴尬,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田恬却是凑得更近,又故作神秘般地放低了声音,“所以你俩快要真成了的事情是真的吗?”
“哈?”
陆亦然正吃着米饭,差一点把自己呛个半死。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
“就那两枚戒指啊。”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肯定是给你啊,难不成他还能喜欢别人?”
“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浪漫求婚,期待吗?”
“想想就觉得激动!”
“不过幸好你没和程欢在一起哦,要不然我就只能和别人讲我的两个竹马在一起的故事了。”
“等一下!”
“没有的事。”
看田大小姐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们一堆女孩子已经八卦到了哪里。
陆亦然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再低头去夹鱼丸,不巧,突然有双筷子横插过来,把那颗夹走了。
顺着看上去,是季大队长喜怒难辨的脸。
陆亦然:……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总之议论这种完全不存在的事还被本人听到真是很羞耻的体验。
陆亦然顿时筷子也不会用了,明明另夹了一颗,却又咕噜一下掉回了便当盒。
……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呢。
好在下午的案情讨论会,季和还是一贯的态度,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陆亦然倒也把心都落回肚子里,只专心致志地听他分析案情。
听到关于足迹的部分,顿时惊了一下,“是两个人?”
“嗯。”
“一个是37,另一个是42码,这两个都不是死者的鞋码。”
“当然也有可能是案发以前其他客人遗留下来的,目前还在根据店家提供的录像在做比对。”
“但他们也只有监控录像留下来的截图,没有身份证或电话,因为涉及到了隐私,这个房间里并没有摄像头。”
“对啊。”
“有床在呢。”
“这个鞋码的话,应该是一男一女吧。”
“是一起的玩伴吗?毕竟同一时间能解开密码锁进受害人房间的也只有他们自己。”
“看来只有找到这两个人才好查下去。”
“而且都是锐器啊。”
“手段也挺熟练的,明明他们手里本来也应该有工作人员给的对讲机,但我问过了,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听到。那段时间对讲机是关闭的。”
“案发以后他们把簪子也带走了,应该对那里也很熟悉,或者干脆就知道不需要自带凶器。”
说起作案人是两个。
工具同属于锐器。
以及作案手段的熟练等等。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偏向了之前的猜测,有人又试着和前面的两起串并,“那这样的话,会不会受害人也是一名医护人员?”
“只可惜我们没有找到她身上的任何证件,估计也是因为出来玩所以没准备。”
搞不清受害人的社会身份确实很麻烦。
但拿着录像截图去附近的相关场所去对比,也是能找到的,只是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一时间众人都在就着议论,不少人提到了凶手这次的额外行为,即他把嫌疑人的脸也划花这件事,在以前的两起案件都是没有的。
“这伤没有生活反应,是受害人死后才形成的。”
“而且她也不是医护人员。”
程欢很快顺嘴接了,又拿了照片给众人传看。
确实。
受害人还做了美甲。
再拿程欢和宁灼来做对比,显然并不符合作为医护人员的规定。
看着很漂亮。
但衬着那套大红色的婚嫁服饰,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照片传过来,陆亦然看了几眼,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随手传给下一个人了。
抛却和案子相关的部分,他也很讨厌长指甲。其一是不方便,再者每天都要近距离地接触软乎乎的小猫咪,一不小心,都会把它弄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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