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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剑仙俏白莲(GL百合)——拥风唤云

时间:2020-11-11 17:46:19  作者:拥风唤云
  *
  槐洲被叫过去。
  他从容地拜倒,说了些漂亮话,然后便垂首安静等候询问。
  帝尊挑了挑眉道:“你这样子,倒真不像是跟在那丫头身边的。”
  槐洲脸上并不见愠色,依旧是谦卑地道:“槐洲不过是一介琴灵,能跟在剑尊身边已是万幸。”
  他与帝后一般,瞧着都是朗月清风一般地男子。
  帝尊没个正型,斜靠在帝后肩上。
  她觉得有些无趣,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御景这些年可曾对什么人动心过?”
  槐洲诧异地抬起头来,随即缓缓道:“没有的。剑尊一心求见,并不在风月之事上费心思。”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槐洲走了之后,又只剩下帝尊与帝后四目相对。
  帝尊问:“这琴灵你如何看?”
  “一时还掀不起风浪来。”
  “是,也是。”帝尊沉吟许久,最终道,“找个由头将他支走吧。”
  *
  没想到御景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让槐洲离开。
  槐洲原本是要跟着东方的仙人们一道离开。东方仙人们喜好高雅,心思也细腻,槐洲到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御景提着剑追出八千里,将人拦了下来。
  浩然剑气将那山当中劈开,她于昭然光华中落下,拦在了仙人们的必经之路上。
  “你是我的朋友,怎么不同我道别就离开了?”
  槐洲脸上将将扬起笑容。
  御景便是迎头一剑。
  她留了一手,因此那剑只是将他的发削至及肩高度。
  “……”槐洲似乎是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道,“尊上这是做什么?”
  御景直直地看着他。
  “缺人。”
  到底是一起走过了漫长光阴的人。
  槐洲勾了勾唇,笑道:“那我便不走,除非尊上赶我走,往后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一番话说得缠绵悱恻。
  若在以往,御景一定要将他打断,再奚落一通。
  可她此时心室仍悸动不已。
  *
  【你当时紧张什么呢?】
  【平白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御景摇摇头:“我当时只是很慌张。即使是在长阳山,也没什么人愿意做我的朋友。只有槐洲愿意跟着我。我以为他当我是好友。”
  如果剑也有道体,那么景剑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凭你那使唤人的架势,也想叫人家真心待你?】
  【呸。】
  御景细细地擦拭着景剑的剑刃。
  那吹毛断发的剑,竟也像是绕指柔一般,贴在她的指腹之间。
  “那时我还不明白。”
  海浪极有规律地拍打着礁石。景剑迷迷糊糊中竟觉得仍是槐洲在擦拭它的剑身。
  【唉,怎么就这样了呢?】
  “好好说话。”它的主人微笑着,比从前要平和许多。
  不,那只是一汪深潭,其下仍有暗流涌动。只是有的时候,旁人从外面看,却也只能窥得那平静无波的水面。
  寡淡、冷寂。
  【他害你的时候,你还不明白?】
  御景抬眼望天际。
  “那时我已知晓,有些人有些事再怎么强求,也不能回到同一条路上。”
  她垂着眸,忽然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在以前我定要亲手杀了他,可后来渐渐地我并不觉得一个人寂寞了。因为有更加值得去做的事——再漫长的寒夜都有足够明亮的光在前路指引着。等回头时,槐洲已走得很远。”
  【……御景,你真是从头懒到尾。】
  “谁说不是呢?”
  景剑在她的怀里蹦跶了许久。它打定主意要戳破御景如今这层完美的面具。
  【焜瑝总是同你没交情的。你为何纵容他?】
  “是——但他在天界之主之前,是那两人的儿子。即便他们并不希望我因此有所迟疑,我却仍不愿动手。”
  从前的御景孑然一身。
  九重天太冷了。四顾无声,空无一人。后来她下了界,也只有一个柄不对付的佩剑、一个唯唯诺诺的随从。
  ——客观来讲,确实就是随从。
  帝尊与帝后固然待她如亲女。
  只是御景到底并非亲生。
  她太强。
  帝尊与帝后是生不出这样强大的孩子的。她是那个小家的一员,也是将来众人的领袖,注定要背负着重量前行。
  畏惧、敬佩、疏远。
  她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太久,一点零星的火光都弥足珍贵。
  其实御景并不需要温暖。
  但美好的事物谁都不会嫌少。
  仙人也与凡人一样,世间所有开了灵智的生物都一样。他们都会有各自的羁绊,并且成为彼此的不可替代。
  御景享受着来自他人的温暖,最终清醒地认识到,她是最强的那个,因此失却了独特性。
  不会有人因为她的离去而恸哭至地老天荒。
  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存在而欢欣且目不转睛。
  她像一柄剑,能庇佑世人安居乐业,也可使其遍体鳞伤。
  ——这并非什么大事,即使是从御景自身来说,她也不愿意同什么人凑得太近。只要一直走在同一条路上,那么是否携手也无足轻重。
  她甚至想好,若有朝一日真有无法挽回的灾难来临,她定要做第一个死去的那个。
  她要执剑斩敌,杀灭一切危难苦痛。这样她自身也就成了和平本身,而非杀器。
  在天界行走时,御景得了空便躲起来独自吹着冷风。她心里就在想着这样的事。
  有帝尊、有帝后,这样的日子对御景来说很好。
  可没了她,虽少了什么,却也是能过下去的。
  那不如死得痛快热烈一些,既全了情谊,也更加畅快。
  御景等来了那个机会。
  *
  景剑从未听御景亲口说过这些。
  【你既然说出来,想必这些都做不得数了。】
  它有些心虚地揣测道。
  你不是还有我么?
  景剑心里这样想,不免有些怨怼。
  它愿意从今往后都将御景当做唯一的主人——实践已经证明,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乃至以后,都不会再有另一个御景了。
  没有人能再御使景剑,也就不会再有人得到这个名字。
  剑也需要剑客来成就。
  它想起日后灵力凋零,想必御景出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御景看着泛起一片片鱼鳞的天际,脸上却浮起笑来。
  她仍旧是消瘦且伶仃的影子。
  腰脊却挺得笔直。
  “是做不得数了。”
  “我过去想要第一个死去,如今却想长长久久地留在世间。”她眼中映着海波,海波中散着朝霞,“不能了,再不能了。”
  景剑沉默了许久。
  【回去吧,该等急了。】
 
 
第72章 看取明镜前(上)
  那是一种与海波全然不同的温柔抚慰。
  月色揉碎在滟滟波光中, 有节奏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予她以最深沉而静默的宁和。
  微微有些凉了。
  沉惜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漫卷的星辰, 它如同天女的浴衣一般, 在天幕上舒展开来。
  是她, 曾无数次仰望过的天空。
  沉惜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天界早就被那失去主人后乱斗的神明们砸得稀烂。过往的辉煌如今也同一片废墟没什么两样。巨大的爆炸之后,星辰的碎屑无边无际地漂浮着,渐渐演变成了别的形式。人界也随着那些星辰远了。
  三千世界不断地崩解融合,它们依附着从前的人界的碎片存在, 彼此互相孤立却又和谐地共处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就连海界也散成了碎片。
  那些神异的生灵们已不可考。
  御景呢?
  沉惜有些慌乱。她应当同御景一道陷入了长眠, 应该在等待再度醒来的契机。
  如今她在一个酷似天界的地方出现了,御景呢?
  ——神明已是过往,她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还存在吗?
  她不会又骗她吧?
  不可否认,沉惜有些无措。她挣扎着从深眠中彻底剥离, 眨了眨迷蒙的眼, 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些。
  她的身体有些使不上力——
  等等!
  为什么她又变回了一棵树?灵力已经衰退到这个地步了吗?
  沉惜将灵识探出, 看着视野中那棵巨大的桃树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这样!
  不过就是小睡一万年, 居然都退化成树了吗?
  天道就这样压制她这种旧时代的产物?难道她真的要去修炼什么精神力——去开机甲了吗?
  沉惜:危!
  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远处有一个身影驾着鸾车而来。
  她跳下来, 落在树下。
  “沉惜——”
  这是个相当精神的女子。头发简单地扎着, 身材高挑丰满, 身后背着一把□□。
  沉惜默了默,只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那女子得不到回应,跌坐在树下, 抹起泪来。
  “沉惜,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呜呜呜呜,为何会如此啊?你还这么年轻,就这样变回了原型,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那女子说着,泪眼朦胧地抬起眼来,看了看沉惜颤巍巍的花枝,“我知道你向来便是个心高气傲的——可、可,那人是天帝,你怎么也不知道变通?”
  天帝,真是个遥远的词汇。
  沉惜在心里想了想,发现此处的景与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梦非梦,似真非真。
  而这女子——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辞玉。”
  辞玉听见沉惜唤她,忙破涕为笑,道:“沉惜,你竟还有意识么?”
  沉惜矮下一枝繁花,算是回应。
  辞玉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窘态怕不是悉数被沉惜看了去。
  若是沉惜不回应她还好。一旦有了回应……那种羞耻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沉惜颇感新奇。她记忆里辞玉都是端着花神的做派,即使后来成了武斗派,也是极端着的一个人。
  如今竟对着她嚎啕大哭……
  想必是梦罢。
  却听那厢辞玉将泪抹净了,又沉痛道:“你如今这模样,是打定主意不变回来了么?”
  沉惜试着感应了一下身体里残余的力量,心情也有些沉重:“是十分决绝的咒术,想必要几十年才能冲开。”
  “唉。”辞玉顿了顿,忽道,“陛下身边也并非不是个好的去处。”
  沉惜悚然一惊。
  怎么不管是现实还是梦里,辞玉都热衷于给她和天帝拉皮条?
  “非我所愿。”她被这联想弄得有些不快,冷淡地说道。
  大约是意识回笼之后,那些情感也慢慢回来了——甚至比以往还要活跃。
  辞玉看起来似乎还想再劝。
  话到了口中又被囫囵吞下。
  “唉。陛下还说要来看你呢。”她离去时添道,“无论如何,你都该珍重自身才是。万万不可将贵人惹恼了。”
  若是有人身,此时沉惜一定是眉头深锁。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竟与辞玉这么熟悉了。
  还有那天帝——他是这么随和的性子么?
  *
  好在天帝来之前,沉惜总算见到了她真正想见的人。
  御景蹑手蹑脚地过来了。
  梦里的御景也很奇怪,她穿着十分华丽的衣裳。御景从前也爱穿那些产自海界的华服。但——这不同。若说现实中的御景像明丽绮艳的花,那么梦里的这个却更加冷淡一些。当然是在她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是这样。
  她踩上星海时极轻也极优雅。天女织成的锦绣将她包裹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逾距。她的每一步都像被丈量过一般,分毫不差。就连踩在星海上的足音也悄然合律。她的眼睛冷而克制,只有在看过来时泄露出几分别样的情愫。
  沉惜有些紧张。
  ——这样的梦她是常做的。
  比如她成了人间的皇后,御景是她的王这样的剧情也并不少见。在漫长的沉眠中,她只能借这些打发时间。然而不管是什么剧情,最后都会演变成——御景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将她压在墙上。
  【女人,你会后悔招惹我。】
  或者她们会成为有悖伦常的关系,御景这时会十分娇俏地用下巴蹭她的脸颊,任性地、理所当然地向她索求。
  【姐姐,以后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哦?】
  沉惜:就,还挺期待的。
  御景开口第一句话,令沉惜觉得自己这次这个梦还蛮真实的。
  “沉惜,你渴不渴,我来给你浇水啦。”
  果然不管穿成什么样子,御景就没变过。等等——
  这个语气,或许……
  梦里的御景并不懒散,是个相当利落的行动派。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金壶,低垂着眉眼开始认真地给沉惜浇水。
  她绕着树干走了一圈。
  沉惜觉得这样的御景有些可爱。
  真是不得了,明明是在做这样可怕的事,却——令人心动得不得了。
  御景浇了一圈水,却突然想起:“啊,我还没有给你松土。”
  她带着些歉意,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给树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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