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婵脸微微一红,却是笑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可这吃食?”
“待会儿再吃。”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走了任素衣,莲碧看着二人背影很识趣的不去掺和。
户部很大,足有一个四进四出的院子般宽阔。此时正是夜深人静,四下幽静,光线暗淡,气氛便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这不二人携手闲逛总会遇到一两个守夜的人,不是你吓我,就是我吓你,郭婵这下便恼了,直接带着任素衣上了屋顶。
美其名曰,赏景。
起初任素衣还有些恐高,坐在屋顶的房檐处不敢动弹。
郭婵安慰道:“别怕,我抱着你呢,掉不下去。”
任素衣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郭婵见状,便转了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还没说今日如何来了?即使是你,凌老将军也不会肯此时放你出府才是。”
任素衣果然被吸去注意,解释道:“其实今日白日我去了长公主府,你不在我便陪干娘她说了会儿话,后来干娘留我用膳,这一待便迟了一些,索性我不想回将军府,便求干娘派人去了将军府传话。”
如果长公主要留任素衣,那凌老将军自然是不会多言,“那你怎会又来了这儿?”
任素衣笑了笑,似有些腼腆,她道:“干娘依旧让我住你的院子,可总不见你,我心里不踏实,便偷偷出了府。”
郭婵想过或许是有娘替任素衣开路,任素衣才敢趁夜出府,毕竟宵禁已到,被守夜的士兵抓住,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你也太大胆了!”郭婵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印象中的任素衣绝无可能这般。
任素衣也知今日是自己冲动,可住在郭婵的房中,见着她平日所用,房内似乎还没她残留的味道,多日不见,心中实在想念。转眼,人已经出了长公主府。
“对不起,阿婵,今日是我太莽撞了。”任素衣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中有些自责,其实她也并非未做任何准备,特意让房门准备了有些长公主府标志的马车,并且带上了自己的腰牌以防万一,好在一路顺利到了户部。
见任素衣如此,郭婵顿时心软成一片,紧紧搂住她的腰,道:“我并非责怪你,只是怕你有个万一。不过,你来了,我很欢喜,因为我也想你。”
这是在回应先前任素衣说的话。
任素衣低落的情绪登时烟消云散,从心底溢出丝丝甜意,轻轻靠着郭婵的肩膀,感觉她的单薄,低声道:“肯定很辛苦吧,感觉你瘦了许多呢。”
再累,此时的温柔心疼也让身体的疲累化去,郭婵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浩瀚无边的天穹,无数繁星,像是一个个微乎其微的人。
静谧中,任素衣忽然道:“阿婵,我想用我的法子行事。”
郭婵看她,“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任素衣坐起来,目光与她交汇,她想说,明明是她们两个人的事,郭婵却一个人努力着,辛苦着,即使郭婵不提,可她明白彻查国库和户部又岂是易事,明明有简单的方法,何必让郭婵再分心替她着想。她知自己能力有限,却也想为对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然而话到嘴边,任素衣却笑道:“因为我不想再等,我想同你一处。”
郭婵目光一闪,以为任素衣在将军府过得压抑,抱住了她,叹道:“委屈你了,再等等,就快了。”
任素衣不明白,思索着郭婵是否在筹谋何事但并未告诉自己。
等等……
冬青去了哪里?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冬青了,就连莲碧也提过不见冬青身影。今日在公主府,冬青不在,可刚才也不见冬青的身影。
思及此,任素衣道:“冬青去哪里了?似乎已是许久不见。”
郭婵感叹于任素衣的敏锐,叹道:“她被我派去查一些事,很快就有结果了。”
除了自己与将军府的事,任素衣不做她想。她愣了许久,心下纷乱,不知滋味几何。
郭婵即使忙于公事依旧不忘她们之间的诺言,虽不知大军何时回程,但目前捷报频频,想来心中也是着急的。这样的人是真的将自己放于心中,任素衣眼睫微湿,近二十载,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人将自己放在心上。
察觉到心上人心情不对劲的郭婵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任素衣,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将军府有人给你委屈受了?若是这般,我明日便拆了将军府给你出气!”
这哪里是郭婵干的出的事儿,任素衣转啼为笑,嗔了她一眼,“并非如此,只是想到你如此这般筹谋,而我……一无是处,倒像是你的拖累一般。”
任素衣自幼养在任府,幼时学的是琴棋书画,大了些便是女则,女训,再是当家处理内院,待人接物。这些任素衣自认样样拿手,可这些似乎同郭婵所能做的比起来不过尔尔。
这样想着,任素衣便有些灰心丧气。
郭婵担心任素衣胡思乱想,安慰道:“人有所长,尺有所短,你这样妄自菲薄我认为不妥。好比你会的女红,当家,膳食,我皆不会,若是我会的,你会了那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任素衣并未好一些,“可我会的那些,同你会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如何不算?”郭婵抬起手在任素衣头上便是一记,“你本是个通透之人,怎么今日也会钻牛角尖了。这回彻查户部之事不正是你想出的主意吗?更何况能力不分大小,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小兵难道功劳就比发号施令的将军们差了吗?事情上并非如此,他们都很重要。日后我们一起,不在长公主府里住,我可一切都要仰仗你了呢。到时,你主内,我主外,岂非妙哉?”
总是见郭婵一人承担许多,任素衣心里便不禁心疼,难受,同时又很庆幸,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护着自己。
“你说的哦,到时我主内,你主外。”
“我说的。”
任素衣轻轻靠着郭婵,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静静坐了半响,郭婵怕任素衣吹太久风而受寒,正想提出下去,胸前却覆上一只手,若非知这世上只有一人如此大胆,郭婵下意识便要斩了这手。
为非作歹者目光单纯,郭婵挑眉,冷着脸以目光询问,这是何意?
任素衣眼睛一转,靠近了些,手还作势捏了几下,然后故作神神秘秘的模样,“我就说阿婵你瘦了一些……果真是瘦了。”
明白任素衣话中内涵后,郭婵登时脸从里到外红了个透。她难得羞赧的狠狠瞪了任素衣一眼,这人前一刻仍在失落自责,下一刻反倒是调戏起自己来。
脑中闪过那日在湖里的情形,她二人衣衫半解,湖里漂着她们解下的亵衣,月白色的肚兜与大红色的肚兜交缠在一处。
当时是什么样的来着?
郭婵回想着大胆的这厮将手伸进去,一路沿着自己的腰往上,触过之处皆燃起火来,她偏还不够,小手覆在其上,是揉,是捏,当真是要搓扁了揉圆了才罢休。偏自己浑身无力,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她作乱,以后二人差点就成了那湖底的女尸。
念及此,郭婵的脸更红了一些,她恶狠狠的拉住任素衣的手箍在身侧,“任素衣,你别得寸进尺啊!”
任素衣也不勉强,笑嘻嘻的任她箍着手,“我要你。”
郭婵没看她,也不知任素衣一辈子的礼教忘在何处,有时耍起混来,郭婵都拿她无法。
“我要你……”任素衣像是一个要糖的孩子一样重复。
良久,郭婵道:“日后给你。”事实上郭婵也想看看任素衣到底是真胆大还是虚张声势。
果然任素衣不说话了,郭婵心想,小样儿,还呈口舌之快。
又过了许久,任素衣才又道:“那好,我娶你。”
出来放风的伍思才,溜了一圈没有见着二人,正疑惑,抬头看见房顶坐着两人,不正是那二位。
正想开口唤她们,伍思才又停住,两个人紧紧靠在一处,行为亲密,为何总觉得怪怪的,就好似一对恋人……
伍思才暗自摇头,自己想法实在荒唐,清和郡主可是才嫁给了凌将军,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要去培训一周了 难受
第56章
入夜已深, 郭婵不放心任素衣主仆离开,便让二人今日暂时在户部歇下。任素衣原先在任府学过管家,嫁妆铺子都是她一人在打理, 晓得如何看账簿。且近日任远林也不知怎的一门心思的非要她也参与到生意中去, 因此送了不少账簿到将军府, 一来二去, 对生意上的事也清楚一二,便主动提出留下帮忙。
因为户部毕竟与商贾不同, 起初任素衣看的还有些吃力,但任素衣一向天资聪颖,伍思才指点一二后便轻松许多。
然后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任素衣拿着从其他掌柜那里借来的算盘,伍思才则仍旧用的她那金玉算盘, 二人拨动算盘的速度眼花缭乱,让郭婵看得瞠目结舌。
见二人有说有笑, 郭婵本还心头不快,只是见任素衣面上含着笑意,又不忍责怪,只得时不时拿眼刀会会伍思才, 提醒她注意分寸。
三人这一番忙碌, 直到五更时分,声声鸡鸣才让她们反应过来此时已然天明。
伍思才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都这个时候了?”
郭婵看向任素衣, 脸色是有些苍白, 眼神却依然明亮,“等下用过早膳, 我送你回去。”
任素衣低头想了想,却道:“阿婵,我也想帮忙。”
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任素衣想分担一二尽自己所能。
郭婵还未开口,伍思才却兴奋的喊了一声,“这敢情好,我一个人算着正无聊呢!”
因为郭婵不让她手下的掌柜看最机密的东西,以致于这些账本全是伍思才一人在看,有人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伍思才发现任素衣极为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透,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任素衣侧头对伍思才笑了笑,又用央求的目光看着郭婵,后者心头无奈,经昨夜之事郭婵如何猜不到任素衣的心思,只是舍不得她辛苦罢了。
人在身边看着郭婵也放心,便答应了任素衣的要求,注意到任素衣一直在揉右手,知她怕是一直打算盘手酸,柔声道:“把手拿来,我给你揉揉。”
任素衣点头,露出笑来。
郭婵会武,按摩时穴道和力度都掌握的极好,任素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伍思才正在揉酸疼的手臂,见状,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不禁为何心中泛出一种名为心酸的情绪。
虽然答应了任素衣的要求,但任素衣是女子又是亲封的清和郡主随意出入户部并且参与查案被人知道终究会被诟病。
为了方便行事,郭婵让人送来一套素雅的男装,任素衣穿上之后,稍稍装扮,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随后又传信给长公主央她解决任素衣不回将军府一事,毕竟久久不归,只怕凌府会上门寻人。
伍思才望着走近房门的任素衣眼前一亮,“哇,没想到清和郡主你做男儿打扮倒是模样俊俏的很!”
任素衣目光熠熠,看向郭婵,四目相对,郭婵微微勾了唇角,她选的自然是没有问题。
郭婵提醒道:“不能再叫清河郡主了。”
“那叫什么?”
任素衣低头想了想,“便叫我陆谨言吧。”见二人疑惑,任素衣解释道:“陆是我祖母的姓氏,至于谨言,是我的小字。”
“原来如此,陆公子有礼了。”伍思才抱拳见礼,任素衣学着她的模样回礼,抬身时,心头一跳,诧异的看了伍思才一眼。
“怎么了?”郭婵注意到任素衣。任素衣摇了摇头,总觉得不对劲。
就这样,任素衣留在户部与郭婵一道,平时任素衣便帮着伍思才一同看户部的账务,郭婵便在一旁查阅卷宗,有时也会去大理寺。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伍思才算是在此待的够久了,她将金玉算盘随意的往旁边一扔,站起来,喊道:“终于是完了!”
莲碧在旁,原本毫无生气的脸顿时染上笑意,“终于可以走了!”她每日在此无所事事,衣食住行,通通有户部的人处理,就连冬青也不在,实在是无聊的紧。
任素衣也放下算盘,不过她并未像伍思才那般大呼小叫,只是默默揉着手缓解酸痛,今日郭婵有事去了大理寺,她只好自己动手了。
任素衣道:“伍大人,可看出哪些地方有问题?”
伍思才道:“这孙尚书底下的人还算精明,不过嘛,他们的小伎俩如何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这次吧……孙尚书得完蛋了!”
任素衣闻言暗暗思索,这半月她也看了不少账本,却未能发现其中根本,只是按照伍思才的吩咐将所查的数额登记在册,想来伍思才此人正如外人所言天赋异禀,对商贾一事颇为在行。
似乎是猜到任素衣在想什么,伍思才道:“其实这看账啊,看的不光说是这数字,且要看这钱到底花在哪儿了,入的钱又是些什么明目,这随随便便修缮一处城门便要耗费一百万两,这如何妥当?”
任素衣恍然大悟,这跟当家是
一个道理,底下的人办事虚报价格,只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上头的人都不会过多追究,可这国家大事,岂是府内寻常开支可比,动辄便是上万两,其中可利用的空间便大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外头跑进来一人,看打扮应是大理寺的人。
“禀伍大人,郡主让您速速去大理寺。”
伍思才疑惑,今日郭婵前去大理寺是为审问孙尚书一众人等,哪儿会让她去。
“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好像是前日城东一处酒楼发生了命案。”
城东?伍思才登时道:“那酒楼可是叫望春楼?”
“正是。”
伍思才扶额长叹,这是个什么运道哟,难怪郭婵要让她去,她语气无奈,“行吧,我随后就来。”
“是,在下先行回去复命。”
听到发生了命案,任素衣心中惊讶,等人一走,立刻便问:“伍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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