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丈听得这话,双手颤抖,唉声苦求试图让司马毅念在旧情网开一面。
张国丈的声音大,李渊的声音便更悲切!“求陛下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地一方清明!”
话音刚落,只见李渊直直的倒了下去,撞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似是钟鸣击打在众人心间。
郭婵上前查探呼吸,毕竟是读书人受了三十大板能撑到此时已是不错。“陛下,李大人伤势过重,晕了过去,不如让李大人先行养伤。”
司马毅点头,“先将人移到偏殿,宣太医诊治。”
“是。”
两个内侍合力将人移到偏殿,司马毅这时已经看完大理寺卿的奏折,他的目光落在张国丈身上,冰冷如冬。
“好一个张明,好一个张国丈!”司马毅将奏折扔到张国丈身边,他恨声道:“这些年看来你没少替张明那个混账东西擦屁股啊!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犯下如此多的混事!”
张国丈闻言颤颤巍巍的拿起奏折,里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张明这几年干的混账事,光人命便有三条。
“陛下……这……”张国丈想狡辩,却也知铁证如山,既然敢拿出这份奏折必是有万全的把握。他面色颓败,不敢多言。
郭婵见状冷哼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纵容张明。上次的事便是警醒,张明却仍不收敛,闯下此次大祸。
视线落在那弯曲的背脊上,郭婵眯了眯眼睛,如果张国丈以为今日这事便算完了那可是大错特错。
下一刻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纷纷站出来,由大理寺卿将彻查户部和国库的结果上禀司马毅。户部尚书孙光在职期间贪污受贿达上千万两有余,并且他供出参与由张国丈为主谋的买卖人命,兜售官职,收受贿赂等一系列证据,每一条都足以令张国丈心惊。
至此,张国丈如何还不懂刀早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过是自己不自知。望着昔日的同僚,与他敌对的都露出得意的笑,承过他的情纷纷不敢与之对视,恨不得从未同他打过交道,张国丈在心底冷哼,眼神渐渐暗淡,今日陛下是铁了心要清算国丈府,再怎么求情也不过枉然。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热闹,先是今科状元击鼓告御状,国丈府公子罪证确凿,再有彻查国库与户部一事了解,还未到早朝结束,张国丈连同几位官员纷纷被押入大牢。
偏殿里。
李渊已经清醒,见郭婵等人进来,他双眸闪烁着光芒,“郡主,结果如何?”
郭婵见他面色尚可,知并无大碍,淡淡道:“如你们所愿,张明被判秋后问斩。”
李渊闻言露出笑来,“如此真是大快人心!”话语一顿,他想起身被拦住,他只好坐在塌上,道:“此事多谢郡主筹谋,还了清平兄一个公道。”
郭婵摇头,“不,这是你们求来的,若没有你告御状,没有你在殿前那一番震撼人心的话,也不会有此结果。”
这时李渊咳了两声,郭婵嘱咐道:“稍后出宫还请李大人好生歇息,养伤要紧。”
李渊点头应下,三十大板对他而言还是够他受得了。
郭婵有事先行离开,伍思才与冯纪则主动留了下来。
伍思才啧啧两声,佩服道:“李兄,平日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倒是十分有骨气,三十大板,想想我都浑身难受。”
李渊面上宠辱不惊,“这是应该的,幸而张明已经打入大牢,想必清平兄也可以得以安息。”
想起听李渊提过这位林清平生的俊俏,伍思才捏着下巴一阵沉思,自言自语道:“这龙阳之好到底是何滋味……?”
李渊离得近,正好听见,神色瞬时变得古怪起来,看向伍思才的目光暗含探索。这样一看,伍思才生的阴柔清秀,倒是同林清平有几分相似。未免同僚兼好友被歹人荼毒,李渊语重心长的劝道:“思才兄,日后你看到像张明那厮那般心怀鬼胎之人,记得绕路避开呐。”
闻言,反应过来的伍思才登时脸涨的通红,伸出一根兰花指,悄生生的指着李渊,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想她一个黄花闺女哪里来的龙阳之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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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坤宁宫。
刘嬷嬷步履匆匆的踏进坤宁宫主殿, 一眼望见侧躺在软塌上的人,即使在休息,眉头却久久不下, 因多年不孕, 此次怀孕张皇后显得艰辛许多, 加之宫务繁忙, 时有疲倦。
刘嬷嬷抹了抹眼泪,心中生出一丝悲哀。荣华富贵一场烟云, 如今这好日子是到头了……
张皇后自怀孕后便浅眠,听见动静便醒,瞧见刘嬷嬷站在门口,神色哀戚,登时心中冷了几分。
“嬷嬷, 可是有结果了?”张皇后理了理衣裙,苦笑道:“想必阿明是保不住了吧。”张皇后知这个弟弟的性子, 早就劝父亲母亲多加约束,换来的却是对弟弟的更加娇纵。
“公子已经被判秋后问斩。”刘嬷嬷走到张皇后跟前慢慢跪下,张皇后心中不安起来,入主中宫三载, 头一次这般。
“娘娘, 国丈府保不住了……”
张皇后扶住软塌的一角,目光恍然,“什么叫保不住了?”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不过是不相信他真的会挥刀斩向自家人罢了。
刘嬷嬷哀声道:“娘娘, 您千万要保住身体。陛下已经下令查抄国丈府与孙府, 至于国丈已经被打入大牢了。”
闻言张皇后落下泪来,神色哀痛, “我以为舅舅一人也就够了,原来……原来他这是要将张家赶尽杀绝啊!”
刘嬷嬷不语,张皇后又问:“母亲呢?”
“陛下下令,张家所有人打入大牢等候发落。”刘嬷嬷猜到张皇后所想,但陛下已经下旨,并非一人能改,便劝道:“娘娘不可啊!陛下并未降您的罪,您如今身怀六甲,只要您生下皇子,不怕没有将来啊!”
张皇后颓败的坐在软塌上,一行清泪滑落,泣道:“没有母家支持的皇后又算得什么皇后,何况这几年我手上造过的孽还少么。这世间,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却是数不胜数啊。”
刘嬷嬷也知这宫中冷暖,一时无话,她没有说的是,陛下既然着手清算国丈府,那必然是对张皇后无半分情谊,中宫皇后岂会有一个有污点的母家,只怕这皇后之位迟早不保……
念及此,刘嬷嬷看向张皇后的目光有些心疼,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怜了这尚在腹中的皇子,即使生下也不知日后是个什么光景。
无论是从前在王府还是如今在后宫,张皇后皆并非软弱之人,她哭过一番,心情略微平复,双手覆在并不明显的小腹,似是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跳动,她的心燃起一点一点的希望。
“劳您去打探父亲母亲在牢中的情形,无论如何,我这个做女儿的至少要为双亲求个最后的体面。”张皇后也想明白了,此番是司马毅执掌朝政的关键,他是决计不会因一己之私而放过张家和孙家。
刘嬷嬷疑惑,“那娘娘您?”
张皇后牵强的勾了勾唇角,并未说话。
国丈府被抄不过两个时辰,张皇后的罪己书便送到了司马毅的御书房。罪己书中表达了张皇后对母家人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悔恨与哀切,求司马毅保全其父母一个体面,同时自觉再无资格执掌中宫,上请司马毅废后。
张皇后此举无疑是以退为进,司马毅默默看了这封罪己书良久,最后只是叹了叹气,并未废后,倒是让李秀去传话让其好好养胎。
这一举动让后宫中本等着看好戏的众妃嫔失望不已,到底皇上仍旧念着与皇后的情分,不轻易降罪。
在国丈府被查抄的第五日,郭婵从未想过会在京城不起眼的一条小巷里见到张皇后。
此时的张皇后再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她身上穿的罗裙再简单不过,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看上去朴素极了。到底因为张府的变故而伤神,一双眼下乌青明显,神情也颇为落寞。
“皇后娘娘。”郭婵跳下马车,走到张皇后的马车跟前,并未进到马车里。
张皇后的目光落在郭婵身上,半晌,她低声慢慢道:“丹阳,你说我还是这一国之母吗?”
“皇后娘娘您自然是一国之母。”郭婵微微低头,不经意的问:“娘娘怎会在此,宫外人多眼杂,怕冲撞了娘娘,不如丹阳送您回宫。”
张皇后抬头看了停在对面的马车一眼,车帘轻轻晃动着,随即她摇头道:“不必丹阳你费心,陛下恩赐允许本宫到大理寺探视父亲母亲,在回宫的途中瞧见将军府的马车,似是见你在其中,便在此等着了。”
除却张明一人被判秋后问斩,张府一干人等皆被发配北方苦寒之地,不日便将出发。张皇后特意出宫相见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或许便是此生最后一面。
但郭郭婵直觉张皇后今日另有目的,她只是安静的等着,然后听张皇后话锋一转,道:“马车中的便是凌将军新娶的夫人清和郡主吧,本宫见过一次,是个标志的人,难怪得丹阳你的喜欢。”
此话一出,郭婵眸光微冷,不知张皇后用意,她勾了勾唇,笑道:“我这义姐得我娘喜欢,我素来没有姐妹,自然也喜欢亲近亲近。”
张皇后神情微怔,暗暗思忖司马婷命人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有几分可信,再观郭婵气定神闲。片刻后,张皇后面露哀色,道:“其实今日本宫出宫是有事相求,还请丹阳你一定应允。”
郭婵道:“娘娘不妨先说说是何事。”
张皇后想到即将问斩的张明,落下泪来,“阿明被判秋后问斩,本宫知这已成定局,但我张家独此一脉,家族陨落,还望丹阳你能助本宫一臂之力,留张家一条后路。”
郭婵闻言皱了皱眉,“娘娘这话让丹阳很是为难,张明是陛下亲自下旨问斩的,丹阳不敢违背。”
张皇后擦了擦泪,目光恳切,道:“本宫并非指阿明,而是大牢里关押的一个叫柳若的婢女如今已经怀了阿明的孩儿,如若可以,还请丹阳帮忙饶那婢女一命。”
郭婵登时眉头皱成一团,“张明不是……”好龙阳么,怎么还会同婢女有孩子?
张皇后明白郭婵之意,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不瞒你,我父亲早知阿明……的偏好,但家中独他一个男丁,于是父亲每月都会让阿明……”
郭婵顿时反应过来张皇后话中含义,她不由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本来一个婢女并不妨事,可若是她怀了张明之子,丹阳不敢擅作主张。”郭婵想了想,看向张皇后,犹豫道:“其实娘娘您何不亲自向陛下求情?”
司马毅实则是个心软之人,极易念旧情,否则张皇后此时又企会在皇后之位上坐的稳稳当当。如今百官发难,上书废后,若不是全部司马毅一人压下,张皇后后位不保。
张皇后愣了愣,“张家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本宫实在无颜面对陛下。”
事实上,自从张家被抄,张皇后再未见过司马毅,就连出宫探视的恩赐也都是由李秀传旨,多年夫妻情分如今冷淡许多。
郭婵无心插手帝后感情,劝道:“此事丹阳无能为力,不过丹阳可以保证在张家人发配之前那婢女的安全。只是娘娘与陛下成亲多年,最是了解陛下为人,若有一人能救那婢女和未出生的孩儿,也只有陛下了。”
张皇后也知此事勉强不得,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多谢,如此本宫便先回宫了。”
郭婵见状靠边让张皇后的马车先行,马车经过之时,张皇后低柔的声音传到郭婵耳里。
“五公主昨日进宫特地来看望本宫,说了一通胡言乱语,人言可畏,丹阳还应警醒才是。”
马车离得远了,刘嬷嬷才问出心中的疑惑,“老奴见丹阳郡主对那任氏女十分伤心,五公主所言并非未必是假,娘娘您为何不利用此事,反而有意提醒丹阳郡主?”
张皇后疲惫的看在马车中,她轻轻抬了抬眉,哼了哼,“她司马婷借刀杀人,本宫为何甘愿去当那刀,何况此事是真是假不一定,若是本宫以此威胁,反而画蛇添足。”
司马婷素来与她相交不深,昨日特意进宫,明里暗里说郭婵与任素衣有染,不就是觉得她会因张家被抄一事而恨上郭婵么。她如今一个没了家族支持的皇后,有何资本去同郭婵较量,不如卖一个好,日后……
念及此,张皇后摸了摸肚子,露出温婉的笑。
直到张皇后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郭婵才进了自己的马车。
任素衣见她进来,拉过她的手,问:“怎么皇后娘娘出宫来了?”
“娘娘是出宫探望张家人的。”
张府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任素衣自然也知张家众人被判流放苦寒之地,古往今来在流放途中死掉的大有人在,况且苦寒之地环境恶劣,即使到了那儿生活也不安逸。
想到这儿,任素衣一阵唏嘘,高楼倾塌不过就在转瞬之间,这世间风云变幻,珍惜眼前才是重要。
郭婵却是想到另一事,祝福道:“任素衣,日后见到五公主,避着些。”
任素衣不解,“可是出了事?”
“我同她有了些嫌隙,她心胸狭隘,我怕你碰上她讨不到好。”郭婵不愿提及上次之事,但又担心任素衣被司马婷盯上。
既然郭婵如此说,任素衣自然是听从,“你放心,若是碰上了,我会谨慎些避开的。”
如此,郭婵才稍微安心些,想到司马婷透密给张皇后,无非是想借张皇后之手报上次之仇,她的确应该警醒一些。往日她和司马婷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既然司马婷有意挑衅,也就别怪她了。
“想什么呢?”
任素衣的声音使郭婵拉回思绪,看着她清澈的目光,郭婵摇了摇头,罢了,这些事还是少让她操心。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任素衣眼睛突然亮了亮,被张皇后打岔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那我可要看看你的大礼是什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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