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余声又打了一条出去:我醒了,盛远说你回家了,到了回个消息给我。
说完他又感觉不够可爱,在自己少的可怜的表情包里翻出一只兔兔,上面写着“想你”两个字,发了过去。
神清气爽的感觉这会儿上来了,阳光一晒,余声顿时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钻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人一精神,就特别想做点什么,今天没安排正式的训练赛,自主训练,约等于放假,余声也不想打,毕竟谢其不在他自己打没意思,索性无事,便开始收拾谢其的屋子。
余声以前,是特别不喜欢做这些事的,基本都交给家里的阿姨做,照他原来的话说,阿姨吃着这口饭,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他都自己做好了,阿姨做什么?
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变了,尤其是遇到谢其之后,他的一切他都想亲自照料,甚至恨不能直接自己去当他的保姆,以前在英国时,余声只觉得自己很喜欢谢其,但喜欢到何种程度,他没办法衡量,后来回国了,这一切都变成了可量化的东西,他一下子就都懂了。
如果他有十分精力,他希望把这十分都留给谢其。
拆床单被套的时候,余声总下意识留意上面的痕迹,看见一个疑似印子的东西就忍不住多看几眼,直至现在他也无法清楚的描述昨夜的感受,来的太快也太直接了,虚无缥缈的仿佛一整晚都飘在云里,他随着流动的云坠跌又升起,不住的攀升至新的地方,握在手里的人是热的,几乎灼心,但又是软的,犹如一汪春水,爱不释手。
那些声音也犹在耳侧,静谧的沙沙声,涌动的水声,以及那些盛在燎原之火下的沙哑喘息,余声蜷起了手指,用力舒了几口气以平息心火。
收拾完屋子,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今天一二队的人不多,基本都请假出去了,或者赖床不起,所以楼下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余声拿着手机下楼,谢其还没回他的消息,他一边担心一边斟酌着再发一条什么,正在犹豫里,余文然的电话猝不及防的打了过来。
余文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不多,如非必要,一些简单的快递之类的事儿,多是助理联系他,或者直接微信,很少在大中午这样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所以余声一看到是余文然打来的电话,顿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接起电话没几秒,余声的预感就应验了。
开着车回到余文然办公的地方时,刚刚一点出头,余声一件短袖加一件短裤,竟也跑出了汗,气喘吁吁的敲余文然的门。
余文然亲自给他开了门,看着就像等在这里似得,隔壁的小屋子里已经准备了饭菜,助理见人到了,摆好东西,临走替人关上了门。
余声没吃早餐,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但他又属实没什么心情吃,坐在餐桌前,逮着一杯饮料一口喝完了。
“叶准闻那边什么情况?要钱吗?”余声和余文然说话的时候,脾气性格和与谢其在一起时完全不同,更直接也更强硬。
但余文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盯着他的脖颈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余声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顿了半天忽然抬手捂住,紧接着耳朵鼻子都跟着红起来,也不敢再看余文然了。
余文然没忍住勾起了唇角,他笑的很浅,仿佛只是意外看到,出于好奇打量罢了。
“睡了?”他问的直白,拿起眼前的果汁抿了一口,略带调侃的望着眼前的余声。
余声早上起来时,其实有看到脖子处的痕迹,为此他还特意穿了个能遮住的衬衫领短袖,没想到这样了,还是没逃过余文然的眼睛。
他支吾了两声有点逃不开余文然的视线,便只好不情愿又带点尴尬的点头,点完头又挠了挠自己的眉毛,不敢看余文然的眼睛。
余文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笑意更深了些,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像是随口问:“确定关系了?”
这是个犀利的问题,刚好问在余声的知识盲区里。
余声顿住没说话,余文然大约也察觉了不对,停下筷子看着眼前的小孩,嘴角挂着的笑消失了,变得有些冷面:“所以是还没有确定关系,只是睡了一觉?”
这话语调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听着,不知为何就有些讽刺。
只是睡了一觉,只是睡了?余声反复的在脑海里重复这句话,他不由的拿起手机,发现谢其还没回他的消息。
余文然的视线从余声身上挪到他手机上,再挪开,他放下筷子,往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但表露的不明显,他在顾忌余声的感受。
余文然沉默了一会儿,他本想问清楚,又觉得实在没必要,睡一觉没确定关系不一定是坏事,但谢其的形象,无疑在他心里又差了几分。
“吃饭吧,家里的阿姨做好了特意送过来的。”余文然重新拿起筷子,语气也温和起来,刚刚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丝毫看不出痕迹。
余声心事重重,但他没办法和余文然说,便只能藏在心里自我消解,他也没办法和别人说,因为他没有朋友,谢其是他唯一想要倾诉的对象,但现在......
两人终于安静的吃起了饭,吃了一会儿,余文然主动开口说:
“叶准闻目前依旧坚持你和谢其公开向他道歉,并且,提出希望俱乐部能在转会期放出谢其,让他重新回到叶准闻的俱乐部,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答应的话,他就会直接跳过赛事向媒体公开,到时候事情就会完全变的不可控,而且你和谢其受到的伤害也会只多不少,当然,除了这些意外,根据赛事规定你们所要面临的禁赛也正常履行,看看你的意思。”
余声本就没什么食欲吃饭,听完之后更没食欲了。
“叶准闻让谢其再回他的俱乐部去?”余声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
余文然掀起眼皮看他,他就知道,余声关注的,一定是这个。
“是,并且开出的价格也很低,完全低于市场价,基本就是耍无赖要人。”余文然话里隐约透出些鄙夷,但不明显。
“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余声拒绝的干脆,说的话都在余文然的预料里,只是他不答应,谢其就真的能不去吗?这不是谢其自己的事儿吗?
“那其他的呢?”余文然没有再解释,继续问。
“其他的?什么......”
余文然有些无语,他摇了摇头,耐心的说道:“那些道歉,禁赛,罚钱,你都能接受?”
“不能!”余声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再次干脆的回答,“我打人不对,但也事出有因,除非他先向谢其道歉。”
余文然不说话了,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余声也握着筷子不再言语,就在这时,谢其的消息回过来了。
“我到家了,准备吃饭。”
一句简短的话,却好似一瞬间将余声的心都点燃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可能,不可能道歉,除非他先给谢其道歉......”
他说的坚定,握着手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余文然淡漠的看着他,不知怎的,他无端想起了余声的母亲,那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坚韧的女子,宁死都要和父亲的那些女人斗到底。
余声和她一样,爱情面前,什么都是云烟。
可谢其真的是良人吗?余文然要打一个问号。而且真的能斗到底吗?也是一个问号。
“一定要是谢其吗?”余文然不知自己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这种感觉很熟悉,仿佛他已经疑惑良久,在心里反复的问过了。
余声手一顿,先是沉默,随后他握紧手指,说:“恩,一定要是他,别人都不行。”
余声的声音很轻,盯着手机说的很慢,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余文然的心上,别人都不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别的人都不可以,就只有他。
余文然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
第90章 坦诚相待
叶准闻夜不能寐,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频频梦到谢其。
梦里的谢其多数时候还是以前的样子,头发比现在长些,身上穿着之前的队服,他总是在笑,仿佛和叶准闻在一起的那些年,永远都是开心的。
叶准闻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儿,那些曾经他不在意的,看不上的,不往心里去的,纷纷潮涌般钻进了他的梦。
而每次梦的结尾,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涌出清晰的念头——我和他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念头一闪,梦就会醒,仿佛是故事的结尾,反复的提醒着他,他们已经分手了。
每当梦醒之后,叶准闻总要躺在床上回想好久,回想刚刚逝去的梦,回想梦里关联的事,可越是回想,那种抓不住的消失感就越浓。
梦的累积,就像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曾经的美好都涌向眼前,仿佛抬手就能触摸,却再也抓不住。
叶准闻终于有如实质的感觉到,谢其要离开他了。
虽然说起来,他们分手已经快三年了,这三年里,也几乎没有联系,但叶准闻,从来没有那种真正失去谢其的感觉,仿佛只是短暂的不联系,往后总是要回来的,所以他安心的不闻不问,即便听了绯闻也只是一笑置之。谢其像是仍旧被他抓在手里的东西,我只是暂时借给你玩,迟早都要还给我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离开了水不会呼吸的鱼遇到了另一片甘霖,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而那些光,叶准闻也亲眼见过,他知道代表着什么。
他需要谢其吗?叶准闻不住的思考,可他思考不出答案,只能堵在心里,无人纾解。
谢其无疑是他遇到过最好的人,或者再直白一点说,是最爱他的人。
他的妻子不爱他,只是看中他的才华,觉得合适便结婚了,而他一无所有,根本没有挑剔的余地。
他的那些床伴更不爱他,只是喜欢他的钱财或者权势,所以依附他。
当然,他也不爱他们,只是各取所需,度过长夜罢了。
而谢其不同,他的爱都写在眼睛里,眨一眨就足够让人心花乱颤。
他会把他觉得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却又悄悄的,遵循着约定。他会千里迢迢的带妈妈做好的,他认为最好吃的油爆虾来,然后趁着夜色溜进办公室,默默的放在桌子上;他会为俱乐部缺少赞助,没日没夜的打游戏,只希望早点打出成绩,让俱乐部得以继续,让叶准闻多赚点钱;他会因为叶准闻一句一个人过年偷偷的留在上海,然后独自过孤独的年,一声不吭;他会耐心的准备礼物,极尽全力的寻找你喜欢的东西;他会克制脾气,明明从来都是一点就炸的性格,却能生生压制自己的怒火;他尽职尽责的带好队伍,会熬夜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分析材料......而这一切,最后换来的,也不过一个背叛而已。
叶准闻偶尔觉得自己配不上谢其,但后来感觉,配得上配不上这种事儿,哪儿有什么标准,都是一厢情愿罢了,但现在,他清晰的觉得,他是真的配不上谢其,因为再也没有人,那么掏心掏肺的对过他。
即便后来他离婚了,清理了周围不干不净的其他人,身边那个说喜欢他的人,也远不是他想要的样子,和谢其差远了。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想要的样子,大约就是谢其。
所以也才有这之后种种,他要把谢其重新夺回来,就像那句,强扭的瓜甜还是不甜不重要,重要的是扭下来。
谢其回到家时,家里久违的烟火味儿十足,母亲特意请了一天假,父亲下午没课,一家人刚好凑齐,谢其也跟着吃了顿热乎饭。
谢父和谢母对谢其的突然归家表示惊讶,但打心眼儿里还是高兴的,一桌子菜等谢其洗了澡出来,刚好上桌。
都是谢其爱吃的菜色,谢其奔波了一天,昨天又累了一晚上,一沾椅子,嘴就没停下来过,米饭吃了一碗又要了一碗,看得谢父和谢母都以为俱乐部最近给他断粮了呢。
谢其边吃边不忘解释:“没,不是减肥,就是昨晚打完比赛没吃好,早上起得早,就在飞机上吃了个面包,饿了,而且老妈做的饭最好吃了。”
谢母被他突然的夸赞逗得哈哈笑,她神色温柔的看着吃饭的谢其,总觉得眼前的小家伙变了,似乎开朗了许多。他和身旁的谢父使眼色,谢父一接就懂了,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吃了饭,谢其便靠着椅背像个老大爷般叼了根牙签坐着,谢母给他拿了饮料,三个人一边喝一边闲聊,不知怎的,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隔壁李大爷家的孙子,和谢其年纪差不多,刚刚大学毕业,一表人才不说,前几天还带了女朋友回来。带女朋友回家可是大新闻,是要轰动整座楼的。谢父还特意夸了一句女孩子好看,想必也是凑过热闹了。
谢母也附和着,谢其慢慢的打量着两人,总觉得现在的话题走向,是给自己埋什么坑呢。
谢其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悄无声息的观察谢其,大家互相试探着心思,等着对方先开口。
终于,就在谢母第二次说起隔壁李大爷家的孙子时,谢其放下曲在椅子上的腿,开口了:“爸,妈,我这次回来,是有事儿想和你们说。”谢其表情认真,专注的望着眼前的二位。
气氛沉静下来,谢父和谢母看着他,似乎早就等着他开口了。
“你说。”谢母笑着道,语气依然温柔。
谢其着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不出合适的开场词,但他这么突然回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件事,他是一定要说的。
他放下手里的牙签,像是终于打定了注意,舒了口气,道:“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生。”
男生两个字谢其明显放低了声音,他小心观察着父母的表情,见人呆愣着不说话,眨了眨眼,又补充道:“他和我在一个俱乐部,他叫余声,是我的搭档,和我在同一个位置上,就......”谢其不知道该怎么具象他和余声的关系,能让父母更清楚的感知到对方。
然而,话说到这里,谢父和谢母仍是没说话,谢其也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个是冒险的决定,可他觉得,他有权让自己的父母先知道,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支持他的决定,但是一种起码的尊重,他长大了,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要更加坦诚的对待父母。
谢父的身子终于在片刻后挪了些许,脊背一动,椅子也跟着动。狭窄的空间里弹出了声音,谢其略显紧张的望着他们,以为他们要说什么,然而等了半天,却只是见父亲敲着手指,静静的看着他。
谢其其实是有些害怕谢父的眼神的,说白了就是心虚,因为原本,孩子和父母说这些事儿时,总感觉别扭,谢其也不例外。
“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谢其挪了挪餐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又合上,怂怂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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